昆仑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骁骑校
既然伤得不重,就没必要留院观察,刘昆仑还得赶今晚的火车,经过这么一折腾,晚饭也泡汤了,李梦蝶说我送你去火车站吧,刘昆仑说不用,回头我坐地铁车过去就行。
两人离开医院,李梦蝶开车把刘昆仑放在最近的地铁口。
“路上小心点,下次来北京,姐再请你吃饭。”李梦蝶似乎有些不忍,眼角都挂了泪滴,但转
第五十三章 一血
出租车司机疑惑的眼神出现在后视镜中,这一对男女严重不搭对,以他在北京开了十年出租车的经验来看,这女的属于顶层上流社会,男的则是外地来京打工仔,是什么样的奇遇让本该两个世界的人坐在自己的车后,还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司机师傅满腹国际政治军事知识排不上用场,只恨这世界变化太快。
为了衬托气氛,司机师傅将一盒磁带塞进卡带机,车内响起了一首老歌:“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
回到建外外交公寓的家里,李梦蝶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所有的门窗关闭,窗帘拉上,用从厨房拿了一把双立人的西式厨刀握在手里,神经兮兮,如临大敌。
刘昆仑则安静的欣赏李梦蝶的书架,昨天他还是客人,现在则以救命恩人自居,坦然自如多了,别说,李梦蝶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刘昆仑看到车里有一本《文化苦旅》还对她略有鄙视,但是看她的书架却刮目相看,这个女人涉猎颇广,甚至连杜黑和克劳塞维茨的书都看,而且明显这些书不是买来充门脸的,每一本都有翻阅过的痕迹,当然大多数还是艺术类书籍,毕竟她是搞艺术的嘛。
“有必要这么夸张么”刘昆仑看了一眼手持利刃坐在沙发上的李梦蝶。
“我只是通过这种行为增加安全感,就像孩子看电视的时候拿着玩具枪一样。”李梦蝶自嘲的笑笑,将厨刀丢到茶几上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几个人会对我不利的,你又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说了还怎么救你。”刘昆仑道,从兜里掏烟,只掏出一个瘪的中南海烟盒。
李梦蝶哑然失笑:“你啊,还真是鬼机灵。”说着起身去橱柜里拿了一条熊猫香烟拆开,丢给他一盒,“抽这个吧,海里的大佬都抽这个。”
刘昆仑打开包装叼了一支,说道:“我注意到有一辆车跟着咱们,但是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也许是警察也未可知,再加上你在银行大厦外面被人泼狗血,我寻思你的背景挺复杂的,如果是私人恩怨也就算了,但是如果是谋财害命,我不能不管,不能前脚拿了你两万块,后脚就见死不救。”
“所以你就一直等在地下停车场”李梦蝶也点了一支烟,歪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刘昆仑。
“对,我一直盯着那几个人,他们不动,我也不动。”
“那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在银行外面你被他们揍成啥样了,可是对付这四个人你都没费什么劲。”
刘昆仑摇头:“生死之战,往往就是一瞬间见分晓,平时再厉害的人,危急时刻都会麻爪,能发挥出五分之一的能力就算不错了,他们败在心虚,我胜在突然袭击和心理素质上,再加上书包里的砖头。”
话虽这样说,李梦蝶还是心有余悸,事后查明,那几个人身上带着电击器、长匕首和棍棒,得亏是刘昆仑先发制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票又废了。”刘昆仑说,这张软卧票发车的时候,他正在派出所做笔录,这笔账又得算在李梦蝶身上。
“我给你买飞机票,不过今天是走不成了。”李梦蝶说,“你得留下,保护我。”
刘昆仑起身:“不行,我得走。”
“不许走!”
“我他妈的一天没吃饭呢!”
李梦蝶恍然大悟,一整个白天刘昆仑都没吃饭,光跟着自己乱跑了,她赶紧寻找食物,家里还有日本进口的面条,下了满满一锅,又把冰箱里的对虾、鱿鱼、北极贝下锅里,做了一锅海鲜面,开四盒罐头,拿微波炉转了,打开一瓶xo,点上蜡烛,摆在阳台小圆桌上,陪刘昆仑喝一杯。
刘昆仑风卷残云一般将海鲜面一扫而空,李梦蝶看的目瞪口呆,继而笑道:“长身体的年纪,饭量好正常。”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李梦蝶惊喜的打开窗户,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在掌心中化成一滴水,她感慨道:“小时候喜欢下雪,但是雪化的时候天气最冷,早上水龙头会冻住,屋檐下挂了一排冰溜子,融化的时候连成一片水滴,就像是在下雨,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的感觉。”
“小时候我最怕下大雪,以为我家会被积雪压
塌,别说下雪了,就是下雨我都得半夜爬起来,拿盆接雨,外面大雨,屋里小雨。”刘昆仑也望着外面的雪花飞舞,想起了从前。
这是一个奇妙的夜晚,两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女在北京的雪夜围炉夜话,宛如相识已久的朋友,李梦蝶讲述了她的故事,她是湖南人,前些年跟随男朋友闯荡北京,男友是搞艺术的,自命不凡,却被现实把梦想打得粉碎。
“知道么,我第一次见你,就想到了他,他和你一样精瘦,眼神倔强。”李梦蝶已经在喝第七杯酒,一瓶xo见底了。
 
第五十四章 你不在的日子
虽然李梦蝶话说的趾高气扬,但是吃完了饭,还是忍不住又让刘昆仑赚了个房子的首付,这才依依不舍的送他去机场。
宝蓝色的奔驰sl跑车疾驰在机场高速线上,刘昆仑挎着他沾血的军用挎包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他并不留恋李梦蝶,这不过是一场露水姻缘罢了,露水只存在于清晨,太阳出来就会消散无踪。
临近春节的机场高速很空旷,跑车一路疾驰,开到t2航站楼前,李梦蝶停车,交代刘昆仑拿身份证取票,去贵宾室候机。
“你这么聪明,不用我带着去吧,对了,打火机什么的别带,这不是火车,你第一次坐飞机吧,以后就习惯了。”李梦蝶交代完,刘昆仑下车,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向候机楼,临到门口时忍不住回望,却见蓝色奔驰已经了无踪迹。
李梦蝶给刘昆仑订的是江东航空的头等舱,持票可以走快速安检通道,在过安检的时候,刘昆仑讲他的小书包放在安检机器前,心里一动,里面似乎多了样东西,过了安检检查,发现确实多了一万元,他想到当年梅姐叫嚣着要吃童子鸡,要给自己包红包,没想到最终这个红包是天上人间头牌给的,这到底是自己吃亏了还是占便宜了呢他想不通。
头等舱有专门的休息室,刘昆仑也是第一次体验到贵宾级的服务,心说有钱人真的是出个门都不一样啊,休息室还提供点心和饮料,年轻人胃口好,放开量又吃了一顿,看的服务小姐目瞪口呆的。
到了登机的时间,刘昆仑背着他的三万块钱上了飞机,别人排大队,他拿着头等舱的票捷足先登,来到飞机上受到空姐的热情服务,坐在位子上拿起杂志胡乱翻着,闭上眼睛又想起昨夜一幕,思绪有些乱。
头等舱的位子很空,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旅客们登机完毕之后,空姐带了一个女孩从经济舱过来,安排她升舱坐在刘昆仑旁边,两人一对眼都愣了。
来的正是林海樱。
“真巧,我正想找你呢……”林海樱没有分毫见外,直奔主题,“对了,我听说你被人杀了,还伤心了好久呢,到底怎么回事”
刘昆仑仰头指了指脖子上的伤痕:“被人抹了脖子,不过没伤到血管。”
林海樱瞪大眼睛看着这一道红色的疤痕,说道:“可以摸摸么”不等刘昆仑回答就上手了,抚摸着刀疤感叹道,“这得多疼啊。”
刘昆仑有些尴尬:“咳咳,没事,不疼,对了,你也回家啊”
“是啊,回家过年,我买的是经济舱,不过我走运,免费升舱了,对了,我有好多话想问你,你在哪儿学的画画你的作品我打印出来了,你看看。”
“我没学过画,那天就是纯粹胡乱涂抹的……”
林海樱的身形和李梦蝶很接近,都是一米七以上身高,腿长,皮肤白,但是年龄和气质的差距就大多了,李梦蝶浑身散发出一股成熟的荷尔蒙气息,令人迷醉,想入非非,而林海樱则是英气勃勃的天真少女,再加上常年艺术熏陶和良好家教带来的舒适感,令人就像沐浴在夏天的凉风中。
刘昆仑和林海樱一见如故,聊的非常投机,连他自己都纳闷,为什么对这个女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就想保护她,爱她。
“难不成是犯了花痴这不是我的菜啊。”刘昆仑心里犯嘀咕,那边林海樱依然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有无数的话要说,一路航程下来,彼此间了解的差不多了。
飞机降落在近江玉檀国际机场,刘昆仑陪林海樱取了行李,一起坐上机场大巴去市区,又是一路畅谈,临别前交换了手机号和qq号,相约过了除夕再见面。
刘昆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大火车站区域,春运期间,火车站广场人满为患,大包袱小行李,拖家带口,长途客运站更是摩肩接踵,在省城打工的男女以周边市县人口居多,还有那些趁着过年备货的小商贩们,拖着巨大的蛇皮口袋行走着,这些场景和北京的外交公寓、机场贵宾室完全就是两个世界,有着普通人的烟火气,是刘昆仑熟悉的味道。
金桥大市场东门,刘昆仑的办公椅依然摆在外面,椅子上放着一个大号黄桃罐头瓶改成的茶杯,茶杯是满的,即使人不在,也总有人按时续热水,这是昆仑哥的精神图腾,杯子在,人就在,就没有宵小之辈敢在这门口闹事。
最先发现刘昆仑回来的是那帮趴活的黑车司机,说
他们黑一点都不冤,他们的车外观上看起来和正规出租车没啥区别,但是车牌是假的,计价器是假的,也是假的,这帮黑的哥看到刘昆仑就欢呼起来,围过来打招呼,一个家伙挤眉弄眼道:“昆仑哥,你不在的时候出事了,出大事了。”
“哦,是么”刘昆仑云淡风轻,并不追问,他是金桥大市场的四梁八柱,岂能不知道单位发生了大事。
进了东门,沿街的饮食摊点依然生意火爆,越是过年过节,大市场的客流量越大
第五十五章 又是一年
刘昆仑只是信口一说,应该作为感慨而不是邀约,重点在于“要不然”三个字,而不是“你跟我回家”。
但在春韭听来可不是这回事,她迅速收了空碗刷洗了放好,把炉子封了,拿门板封了门,两手空空对刘昆仑说:“好了,啥时候走”
刘昆仑看的傻眼,但是自己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他只能说你等等,我给四姐打个电话,本来说好带她一起回去的,电话打过去,四姐说晚上值班不回去,明天自己一个人坐长途车回去。
“那咱现在就走。”刘昆仑也不是矫情人,拿了头盔给春韭戴上,春韭冲对面卖水果的小张喊了声:“张儿,你见了俊玲姐给她说一声,就说我跟昆仑哥回家过年了。”
“你路上慢点。”小张无奈的答道,他本来也说让春韭跟自己回家过年,可是春韭推三推四的不答应,刘昆仑随口一句她就颠颠的跟着跑,这上哪儿说理去,失望沮丧的他连甘蔗都没力气劈了,叹口气准备收摊。
这是春韭第一次坐刘昆仑的摩托,她个矮腿短,费力的跨上后座,不敢搂刘昆仑的腰,只敢抓着座位,被呵斥了一句想摔死啊,才胆怯的抓住了昆仑哥的衣服。
刘昆仑正准备拐个弯出城,春韭趴在他耳边说:“菜市场去一趟,忘买东西了。”于是摩托转向,去附近的菜市场购物,刘昆仑等待在外面,春韭很快就买好了东西,差点把刘昆仑吓着,两只活鸡,两条大鲤鱼,一条猪腿,两挂香肠,一把青菜,还有一盒松花蛋。
“老板急着收摊子,五块钱就卖给我了。”春韭炫耀着松花蛋,没注意到刘昆仑已经拉长了脸,“春韭啊,咱不是汽车,是摩托车,带不了这么多东西。”
“能带,你看我的。”春韭把东西撂下,去菜市场墙外的杂货店买了两个劣质红色塑料桶,一捆塑料绳,把鱼用桶装了,鸡用绳子捆住脚,其他东西也都归置的井井有条,把个刘昆仑看的心服口服。
摩托车继续出发,速度放慢许多,带着一个大姑娘还有大堆的年货,感觉跟走娘家一样,刘昆仑出城以后发现周围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摩托大军,大都是两三口子开一辆车,车上绑着蛇皮袋和油漆桶,大人背着孩子,男人带着女人,人人脸蛋冻得通红,浩浩荡荡,蜿蜒长龙,这是另外一支回家过年的大军,都是在城里打工做小生意的家庭,路途不算远,坐火车不划算,还不如自己驾车返乡。
“可我是街车啊。”刘昆仑叫苦不迭,他的川崎400烈火战车在一群钱江、嘉陵、力帆中丝毫没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因为春韭拎着的活鸡活鱼让他和他们融为一体。
跟随摩托大军行驶一段距离后,刘昆仑驶入岔道,去往大垃圾场的车就他一辆,不禁让他想起去年此时,也是除夕,自己是开着苏老板的奥迪a8,带着苏晴和满满后备箱的年货回家的,转眼就是一年,再过一天就是康哥的忌日了。
大垃圾场还是老样子,肮脏,凋敝,臭气熏天,见到儿子回来过年,母亲喜不自禁,刘金山却无动于衷,对儿子带回来的女孩也不拿正眼瞧,春韭倒是个有眼力劲的,下车就帮着干活,杀鸡剥鱼,择菜生火,母亲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把儿子拉到一边悄悄问:“定下来了这回这个合适,妈喜欢。”
刘昆仑说不是的,这是朋友,因为家太远回不去,我带来一起过个年。
母亲眉开眼笑:“好,好,这就对了。”
吃饭的时候,依旧是一家四口,桌上琳琅满目,比往日多了许多菜肴,母亲替春韭邀功,说老刘这都是春韭一个人做的,尝尝你儿媳妇的手艺。
刘金山拿起筷子,在桌上顿了顿对齐,夹了一筷子鸡肉,冷着脸嚼了一阵,春韭一颗心砰砰跳,等了半天,刘金山才点点头:“嗯,不孬。”
能得到刘金山一句不孬,已经是极大的褒扬,母亲松了一口气知道老头子今天不会发脾气揍人了。
刘金山喝了两杯酒,开始发话,说老大不孝顺,嫁出去就不管娘家死活,过年就来送了一箱子烂苹果,老二老三连个音讯都没有,怕是死在外面了,老四也不孝顺,过节都不回家,就知道值班,一天班三天工资就这么重要么,不孝顺!小五这回还行,带了媳妇回来,啥时候办啊。
刘昆仑不敢解释,在外面他是豪气云天的少年英雄,在父亲的余威面前依然低眉顺眼,心说糊弄过去拉倒。
“大爷,不急,我们都年轻,先忙事业,昆仑哥在单位干的可好了,领导最欣赏他,现在单位马上要换届了,昆仑哥肯定能转正,还能当上干部。”春韭用她简单朴实的语言哄得刘金山露出一丝笑意,她察言观色,又端起一杯酒来说大爷我敬您,我先干为敬,一仰脖把这杯烈酒干了,呛得直咳嗽。
“这孩子孝顺。”刘金山高兴起来。
刘昆仑想制止春韭喝酒,没想到她越喝越来劲,居然又和刘金山对饮了三杯,这可不是酒店的小酒盅,而是家里用的玻璃杯,三杯足有六两酒,春韭居然面不改色,幸亏刘金山心疼酒,没再继续下去。
吃完了饭,刘金山打开电视看春晚,春韭陪着母亲擀面和馅包饺子,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刘昆仑恍惚间觉得自己正确的人生就应该这样打开,和父辈一样,娶一个春韭这样不起眼的女人,生一个或者很多孩子,
继续在大垃圾场安身立命。
晚上春韭就睡四姐的床,和刘昆仑之间隔了一道帘子,刘金山的鼾声如雷,吵得谁也睡不着,屋里虽然生了炉子但还是很冷,春韭在帘子那边低低问道:“昆仑哥,你不生我气吧。”
“不生气,这不挺好的么,一起过年,我爸妈也蛮开心的。”刘昆仑回道。
“噢。”春韭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又问:“昆仑哥,我睡不着,你睡着了么,你在想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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