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骁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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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战斗在鞭炮齐鸣的子夜
电网搞得很专业,角度向外倾斜,裸露的金属线间隔紧密,隔上一段就用瓷壶缠绕一下,刘昆仑听进过监狱的朋友讲过电网的可怕,曾经有人试图越狱,被电网的高压电击中,电流通过心脏,人当场就被电死了。
所以想爬过电网是不现实的,他想到既然越野车涉水而过,总不能破墙而入吧,肯定有门,于是蹚水围着墙走,走了许久,果然在一处树荫掩蔽下发现了一道黑色大铁门,外人如果站在陆地上,视角是无法看到这里的,工厂的主人想到果然周密。
大铁门上依然拉着电网,而且光溜溜的只有稀疏的一些铆钉,根本没法攀爬,刘昆仑几乎绝望的时候,目光落在被人淹没的墙壁上,这一圈围墙可不是两三年前建造的,而是更早的时期,说不清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好像这儿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个工厂,经历漫长时间的风雨侵蚀和污水的浸泡,那些砖头似乎已经不大结实了。
刘昆仑随身是一直带刀的,那是一把牛角柄的纯钢匕首,此时正好做了掏墙的工具,如他所料,这种粗制滥造的机制红砖早就变得腐朽不堪,用匕首一挖,大块剥落,后来刘昆仑分析,这是因为污水中含有酸性的化学物质,把砖泡成了豆腐渣,否则也没那么容易挖出一条路来。
一个仅供一个人穿过的洞口很快挖了出来,刘昆仑等了一会儿,探头张望,墙内是一座砖混结构的车间,通风窗户极高,爬是爬不上去的,洞的出口位于车间的后墙,巷道漆黑,无人发觉,他悄悄钻了进来,打量着车间和院子。
院子里长着几棵池杉,树荫下车棚里停了三辆汽车,都是底盘升高的越野车,刘昆仑认得其中一辆就是经常来交货的吉普牧马人,另一辆土黄色涂装,加了涉水喉的车挂的是丰田的标,还有一辆是驾校常用的北京中吉普,不过外形稍微有些变化。
大院收拾的很干净,一些废旧杂物堆在角落里,车间大门紧闭,隐约传来音乐声,刘昆仑定神听了一会儿,确定是有人在看春节联欢晚会,他刚想前行,皮鞋里积了水,走一步就发出滋滋声响,于是慢慢把鞋子里的水控干净,把裤子上的水也挤了挤,刚走两步,就发现侧面铁笼子里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
那是两只负责守夜的草狗,铁笼子没关,狗脖子上也没栓铁链子,狗面前放着吃剩下的肉骨头,大概是大年夜加了饭,吃的肚子溜圆略有懈怠,刘昆仑恶狠狠的瞪回去,两只狗顿时趴下,不敢和他对视。
刘昆仑蹑手蹑脚走到车间的红色大铁门前,通过门缝观察,车间里密密麻麻都是机械设备,他能看懂的只有柴油发电机和空气压缩机,另外由很多金属管道,泵、圆滚滚的容器,看起来和电视里那种化工厂没什么区别。
靠墙的位置,整齐的码放着很多蓝色和黄色的塑料桶,印着看不懂的英文字码,还有一些汽油桶大小的铁皮桶,但里面装的应该不是汽油柴油,而是某种化学原料
就在原料和设备之间的空地上,摆着一台二十九寸电视机,两个汉子背对着大门坐在电视机前欣赏着无聊的春晚节目,一旁用来充当饭桌的木箱子上摆着茅台酒瓶子,几盘热腾腾的菜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搭在木箱子上的两支造型酷似八一杠的自动步枪,但护木不是木质而是绿色的工程塑料,也不大一样。
刘昆仑立刻断定,这儿就是制毒工场,因为没有哪个化工厂是需要用自动步枪和电网水域来保卫的,这儿是制作化学的源头,这些毒品换来的金钱通过自己的手流入宏达控股,也就是苏容茂的账户里,洗成合法的收入。
一切疑问都得到了合理的解答,刘昆仑开始往回走,同时思考着下一步如何进行,贩毒就已经是死罪了,制毒更胜一筹,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哪天这里被警方破获,苏容茂就得被捕判刑,一命呜呼,他死了,敦皇也就垮了,苏晴就成了没爹的孩子,自己憧憬的未来,守护的一切,就都成了泡影,为了这些美好不被毁灭,自己必须先灭了这个制毒工厂!
单枪匹马对付武装到牙齿的毒枭不现实,报警也不可能,警方破获毒窟,顺藤摸瓜就把茂给抓了,还不是一回事,思来想去,他决定找帮手,这事儿也不适合找别人,一来是送命的勾当,二来需要高度保密,所以只能找韦康。
刘昆仑的手机早就调了静音,这是因为大年夜发拜年短信的太多,同理,他也不用短信通知韦康,而是到僻静处打了个电话,压低声音把发现制毒工场的事情三言两语告诉了韦康。
“注意安全,我马上过来。”韦康说。
挂了电话,韦康犹豫再三,还是拨了一个号码,但是对方一直占线,隔一会再打还是占线,索性放弃,回身从枕头下取出手枪,检查一下弹匣,别在后腰上,想了想又从柜子深处拿出一个纸盒,里面装的是零散的子弹,已经没几颗了,只能装满备用弹匣。
下楼开车的时候,韦康忽然想到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包裹,打开,拿出一件黑色的坎肩来,脱下上衣,把坎肩套在里面,搭好尼龙快扣,再穿上外套,虽然感觉臃肿拘束,但心里踏实多了。
除夕夜的大街上非常空旷,公爵王冒着雪花一路狂飙,亮着大灯进入大垃圾场范围的时候,炮声已经零星响了起来,再过一会儿就是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刻,届时整个城市都会变成海湾战争时期的巴格达,炮声隆隆,天幕都会被烟花映红。
韦康在刘昆仑的电话指引下弃车走到水塘前,远远看到对岸有人冲他挥手,就是这儿了,面对污水,他同样没有任何犹豫,穿着毛料西裤和皮鞋就下了水,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到对岸,从刘昆仑扒开的洞口钻进去,两人顺利会师,刘昆仑身上已经积了一层雪花。
“什么情况”韦康低声问。
 
第十九章 死谏
韦康更加绝望,刘昆仑侥幸没死,但他马上也会死了,因为ppk的子弹已经打光,毒贩把自己打死后,转身一枪就会把刘昆仑彻底打死。
毒贩从韦康的瞳孔倒影中发现了异样,猛然回身,但是已经晚了,刘昆仑手中的枪发射出一团火焰,第一发子弹就准确击中毒贩的前额,在他眉心开了一个洞,在他脑子里横着前行,掀开了后脑勺,内容物喷了韦康一脸。
危险解除,韦康长出了一口气,躺在座位上喘了几口粗气,擦把脸,下车,捡起毒贩的自动步枪,喊一声:“没事吧!”
“肋骨兴许断了几根,不过不碍事。”刘昆仑说,“康哥你救了我一命,要没有防弹衣,刚才我就死了。”说着从防弹衣下面拽出一块嵌着弹头的钢板来,原来他自行给凯夫拉防弹衣加了内衬,二者结合这才挡得住步枪子弹。
“说什么呢,你还救了我一命呢,要不是你那一枪,我就死了。”韦康说,“对了,你哪来的子弹。”
刘昆仑将ppk倒持着递回去,说:“上回你教我打枪,我把子弹壳捡回去,找老邢重新装了和子弹头,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原来上回刘昆仑交给脏孩的那包东西就是子弹壳,老邢人称枪神,在铁道旁搭了间小屋专门造枪造子弹,算是道上的技术人才,也是大垃圾场范围的人,所以刘昆仑知道他,这一批子弹壳并不是每一枚都能用得上,老邢只装出六发新子弹来,弹头用的是自己灌注的铅弹,射程近,但是威力不小,等同于炸子儿达姆弹。
刚才刘昆仑挨了一记短点射,躯干位置中了三发子弹,开枪的人枪法极好,三发子弹命中位置极为接近,都打在钢板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打的倒飞出几米远,肋骨被撞断,疼的龇牙咧嘴差点休克,一时半会爬不起来,眼瞅着剩下那名抢手要过来补枪,那可真的完蛋了,幸亏康哥出手,把他引走了,刘昆仑这才忍痛爬起来,走到毒贩尸体前检查枪械,那支步枪已经打空了,毒贩身上没有弹匣了,也没有手枪,他只能拔了匕首继续当武器。
好在不远处的地方丢着一把打空了的ppk,这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重新装填弹匣,再晚一步韦康就要被人打死了,所以他拉开枪膛填了一枚子弹进去,回膛,开枪,当场打死了最后一个毒贩。
“你小子可以。”韦康可以想象刚才发生的一幕,他收了枪,拍拍刘昆仑的肩膀,向车间走去。
刘昆仑在那个被爆头的家伙身上,搜出了一把异形五四,扳机上冲了三个孔,握把位置明显粗壮了许多,卸下弹匣一看,是双排单进的7.62手枪弹,估计是某种外贸型号。他不动声色将枪插在腰间,用上衣遮住。
两人把化工厂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抄了一遍,确实没有第三个人在,除了大批制毒原料外,又有重大发现,在一间储存室内有大量的塑料布包裹严密的白色结晶,数量极其庞大,数不胜数,还有一批武器弹药,包括一支用步装的发射器和五枚45毫米枪发,以及十几枚美式。
毒案和枪案是并生的,有毒必有枪,贩毒是死罪,所以犯罪分子往往配备枪械,很多毒贩在交易时怀揣,遇到警察就来个同归于尽,但武装到这种程度的,确实少见。
“这就是成品。”韦康指着那些白色结晶说,回头看刘昆仑,“咱们破了一个惊天大案,也许是江东有史以来最大的案。”
“不行了,康哥,得换条裤子了。”刘昆仑说,被污水浸透的裤子贴着大腿,湿冷无比,再不换下来就得关节炎了。
化工厂有宿舍,有四个人的床位,有换洗衣服,两人找了裤子和鞋换上,围着电暖气烤火,这儿的用电不通过供电局的市电,而是自己用柴油机发电,桌上还有酒菜,刘昆仑拿起瓶子对嘴喝了一口,递给韦康,两人对饮起来,将剩下的半瓶茅台给干了。
两具尸体一东一西,血迹已经干涸,鞭炮声零落下来,雪花飞舞,从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俩兄弟在电暖气旁商量起未来。
“没想到咱们这个二人组合干的第一炮买卖就这么大。”刘昆仑笑道,掏出烟来,点了两支,递给康哥一支,此时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够格能和康哥坐在一起,只不过腿肚子却在转筋,这是后怕的,人总归会有恐惧,在面临死亡的时刻或许不会,但事后想起来曾经和死神擦肩而过,还是要毛骨悚然。
韦康看他拿烟的手都在哆嗦,笑道:“第一次杀人吧”
刘昆仑差点哭了:“康哥,谁没事杀人啊,打架是常事,杀人没干过。”
“我当兵的时候,打死过几个人。”韦康说,深深吸了一口烟,似乎不愿回忆往事,“杀人,哪怕是杀坏人,都挺恶心的。”刚才他认真的洗了一个脸,把血迹都洗干净了。
“现在怎么办,毒贩子肯定不止这俩。”刘昆仑说,“这俩我都没见过,他们的工厂被咱端了,肯定要报复,不过咱们在暗处,谁也不知道是咱俩干的。”
韦康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刘昆仑说:“一把火烧了这里,起码让他们不能再生产毒品,然后咱们劝劝老板,别再和制毒的来往,我想老板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会同意的。”
韦康说:“放火可不行,会把不相干的人也招来,既然老板是聪明人,当初就不该和制毒贩毒的搭上关系,小弟啊,马克思说过,当利润达到300%的时候,资本家会不顾一切铤而走险,甚至会把绞死自己的绳索卖给造反者,一旦搭上毒品,就很难脱身了。”
“难也要脱,为了敦皇这么多员工,为了苏晴,他必须和制毒的一刀两断。”刘昆仑斩钉截铁道,将烟蒂狠狠一扔,显示自己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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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幻灭崩塌
苏容茂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没有装傻充楞回避问题,而是直接问道:“怎么回事昨晚上去干的你没受伤吧”
刘昆仑很感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老板竟然还关心自己的安危,他更加觉得这件事没做错,他拿出一包东西来,是被透明塑料袋层层包裹严密的,这一包足有五公斤之多,放在苏容茂面前,来证明自己确实没撒谎。
“我昨晚上回家,偶然发现工厂就在那边。”刘昆仑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老板的表情,“化工厂被污水塘包围着,外人根本进不去,我蹚水进去的,被他们发现,我就把那两人都打死了,厂子也一把火烧了。”
苏容茂抽着烟,不动声色,大概是他搞不明白刘昆仑到底知道多少内幕。
“叔,毒品不能碰,碰了就完蛋,咱们都得完,叔,这个钱咱挣不了!”刘昆仑说着,竟然单腿跪地,以此来加强劝谏的效果,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忠臣良将,苏容茂就是被蒙蔽的君王,也是自己的长辈,经得起自己一拜。
苏容茂赶紧把刘昆仑搀扶起来,叹口气说:“老张是我多年好友,当年我生意失败,是他支援我东山再起,我后来才知道,那笔钱是贩毒来的,可是已经陷进去了,再加上生意需要大量资金,所以才帮他处理钱方面的事情,我本来也是打算渐渐退出的,可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唉,你怎么事先不和我说呢”
刘昆仑说:“也是凑巧被我发现的,这是命。”
苏容茂说:“制毒的都是亡命徒,你杀了他们的人,肯定要找你报复,这事儿瞒不住,事不宜迟,你去外地避避风头吧,我让老吴安排你走。”
刘昆仑问:“那叔你这边”
苏容茂说:“我这边你不用担心,都能搞定。”说着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
吴刚敲门进来,苏容茂说:“老吴,你去地下室,给昆仑弄一套跑路的东西,他闯祸了,把老张那边的人干死两个。”
“知道了老板。”吴刚的表情永远是波澜不惊,他马上带刘昆仑下楼,等他们走了,苏容茂立刻拨打了一个号码,简单通了几句话,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然后拿起那包,走进洗手间,用刀割开袋子,全部倾倒在马桶里,冲的一干二净,连袋子都冲了下去。
吴刚和刘昆仑进了电梯,按了b2,也不和刘昆仑说什么,中间仅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地下室和洗浴中心在同一个区域,但属于人迹罕至的设备层,前些年市电不稳,经常停电,所以敦皇自备了柴油发电机组,就安放在这里,出了电梯,只有一盏昏黄的应急灯,吴刚在前面走,掏出钥匙打开一扇厚重的铁门,开灯,屋里一片雪亮,墙角放着一个保险柜。
“密码3695,看上什么拿什么。”吴刚说。
刘昆仑走到柜子前,旋转密码锁打开,看到里面是捆扎整齐的人民币,一根根的金条,他拿起一根亮闪闪的金条,眼都要照花了,大金条的镜面上倒映着身后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刚已经拔出了枪,枪口正对准刘昆仑的后脑勺。
完全靠的是应激性反射,刘昆仑就地一滚,迅疾掏枪,吴刚的反应不比他慢,啪啪两枪,都打在刘昆仑身上,但是失去了准头,击中的不是脑袋而是躯干,他哪里知道刘昆仑身上有防弹衣,还以为得手了,却看到刘昆仑手里也拿着一把枪,枪口袅袅青烟,再看自己胸口,慢慢渗出一片殷红。
吴刚倒下了,电梯抵达的叮咚声传来,刘昆仑持枪对准门口,却见冲进来的是韦康,这才松了一口气。
韦康看到吴刚的尸体,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苏容茂要杀你灭口。”他说,“幸亏你反应及时,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赶快走。”
“报警”刘昆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康哥竟然报警!让警察来抓苏容茂,来抄敦皇。
毫无疑问,吴刚企图杀掉自己是得了苏容茂的授意,自己侥幸没死完全是运气,他也终于明白,一副慈祥面目的大老板有着怎样的铁石心肠。
现在,曾经信誓旦旦要和自己建立什么地下正义组织的康哥,居然报警,这是对敦皇的背叛,是对兄弟们的背叛,他不理解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的心都这么狠,这么复杂。
“康哥,为什么!”刘昆仑愤然道,“是为了那个女人么,你利用我扳倒老板,就是为了那个开小红车的女人!你不是告诉过我,不属于自己的女人不要碰么康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的和做的不一样。”
激愤下,刘昆仑热泪满眶,韦康欲言又止,上前一步想来按他的肩膀:“小弟,很多事一句两句说不明白。”
刘昆仑躲开,两人转换了位置,韦康有些讪讪地,忽然苦笑了一下,说:“我和小慧其实是高中同学……”
话没说完,他突然出枪,经过刚才一幕,刘昆仑已经对任何人都起了防范之心,他出枪的动作比韦康稍快半分,两人同时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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