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骁骑校
刘昆仑的子弹击中了韦康的左胸,而韦康的子弹却没打在刘昆仑身上,他瘫在在地,手枪滑落在地,艰难地喊了声:“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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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新征程
送葬队伍远去,乌鲁木齐路解除交通管制,恢复了车水马龙,11路公交车依旧从敦皇门前经过,那些电动车,自行车和行人,依旧熙熙攘攘,没人在意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会所已经风光不再,门庭冷落。
刘昆仑从天台下来,去了旁边小区的出租屋,康哥给他和姐姐租的房子,实际上他很少居住,大多数时间都睡在办公室或者客房,钥匙还在,打开房门,一切照旧,甚至锅里还有半锅米饭,看来姐姐依然住在此处,没受到波及。
等到傍晚,四姐刘沂蒙果然回来了,姐弟重逢,忍不住相对流泪,四姐哽咽着说康哥没了,老板被捕了,公关部的人几乎全部被抓,整个敦皇被公安和工商联合查封,全部人都失业了,债主和供货商们跑来,拉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宏达控股那边也被封了,所有人下岗失业,幸好自己上班卖力,深得经理欣赏,给介绍到另一家宾馆继续当服务员,工资比以前少多了,但好歹能养活自己。
“等房租到期,咱就得搬出去了,这儿太贵,住不起。”刘沂蒙说,她匆匆去做饭,把剩米饭加了一个鸡蛋和两根火腿肠切碎的丁炒了,烧了一个紫菜汤。配上老干妈辣酱,就是一度丰盛的晚餐。
吃饭的时候,电视机里播报着近江新闻,我市公安机关近期破获一起重大制毒贩毒窝点,缴获制毒原料十七吨,成品八吨,是有史以来省内破获的最大宗毒品案件。
镜头一转,屏幕上是韦康的遗像,然后是殡仪馆里警察们默哀致敬的场景,画外音说,在侦破过程中,一名刑警侦察员不幸牺牲,献出了年仅二十八岁的生命。
刘沂蒙无声地吃着饭,眼泪啪啪落在饭碗里,刘昆仑也吃不下去,他只觉得喉头发紧,想哭也哭不出来。
他的康哥没了,爱穿西装,把下摆撩在身后的双手叉腰的康哥死了,就死在自己的枪下,而且康哥一定是在弥留之际保护了自己,把责任推给了死鬼吴刚,要不然警察也不会把自己无罪开释。
“打听一下康哥的墓在哪里,明天去给他烧点纸。”刘昆仑说。
与此同时,近江市公安局五楼会议室里,会议正在进行,公安部禁毒局的领导和专家莅临近江,听取此案负责人,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詹树森介绍案情。
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老公安,烟雾缭绕,烟灰缸里积的都快溢出来了,詹树森依然是不修边幅的风衣打扮,抽着烟侃侃而谈:“制毒工场配备东南亚流入的枪支弹药,包括重武器在内,在交通工具上也是采用了越野性能最强的奔驰g,丰田lc76,以及牧马人,他们的预案是在被警方发现后,依靠强大的火力和越野车强行突围,可谓嚣张到了极致,不过我们近江警方只用了一个侦察员带一个线人,就把这个场子给清了。”
专家们频频点头,做着笔录。
詹树森接着说:“在现场发现了大量制毒原料,和我们普遍认为的原料,不同的是,他们使用的是苯基丙酮,以苯基丙酮作为前提材料,化学合成,不需要,这在国内应该还很罕见,我在制毒工场里发现了这个。”
他扬了扬手中的一本《精细化学品及中间体手册》。
专家们笑了,窃窃私语一阵,一名挂专业技术三级警监肩章的专家说:“用苯基丙酮也不是首例了,这种p2p法七十年代末就在美国出现过,当时的摩托黑帮用苯丙酮还原胺化制作,称之为biker meth,在咱们国内也不算罕见,南方的刘招华就擅长这个。”
领导笑道:“可谓南有刘招华,北有张彦斌,这两个家伙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
詹树森说:“可惜张彦斌太狡猾,抓捕之前竟然让他从眼皮底下溜了,另外,为了破案,我们也付出了重大的代价。”
大家都沉默了。
……
次日,小雨下着下着就变成了雪花,刘昆仑姐弟俩在公墓的烈士陵园里找到了韦康的墓碑,这是一块平卧在地上的黑色花岗岩,韦康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寥寥几笔而已,显得墓碑上空旷寂寞。
刘沂蒙拿出一块白毛巾,把本来也不脏的墓碑擦试了一遍,刘昆仑把墓碑前大把的鲜花拿开,摆上酒菜祭奠,他点了三支烟,拿在手上鞠了三个躬,把烟插在草地上,静静看着它们燃完。
“康哥,逢年过节我都来看你,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刘沂蒙收拾了东西,恋恋不舍的离开,刘昆仑始终没说话,他有千言万语,却堵在心里说不出。
接下来的日子,刘昆仑就干两件事,寻找他丢失的摩托车,打听老板和同事们的下落。
摩托车没找到,但敦皇的负面消息却是比比皆是,在市民的口中,敦皇变成了“毒皇”,据说苏容茂是贩毒制毒的幕后大老板,敦皇更是他豢养黑社会打手,窝藏黄赌毒的重要场所,警方查封敦皇,抓捕涉黑马仔,顺应了民意,为群众出了一口恶气。
苏家的别墅也被查封,苏晴和阿姨下落不明,刘昆仑像个疯子一般在城市里到处游逛,晚上回去吃了饭,睡一觉,第二天接着逛,整个人快速消瘦下去,直到元宵节后的第三天,一个穿风衣的家伙找到了他。
那个人开一辆黑色的普桑,在楼下把刘昆仑截住,让他上车,给他亮了一下证件,刘昆仑对警察毫无感觉,他冷冷道:“啥事该交代的我都交代过了。”但对方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了对抗的态度。
那人说:“韦康是我弟弟,你是韦康的弟弟,那么你也是我的弟弟,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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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扬名大金桥
老马惊呼一声我操!抄起对讲机和橡皮棍就出了岗亭,心里把刘昆仑八辈祖宗都骂了一个遍,这小子惹谁不好,惹切糕帮,那可都是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野蛮人,连车站派出所都拿他们没辙。
还没等他跑到地方,那边已经动起手来,确切的说是动刀,五个小贩齐刷刷从怀里抽出匕首,杀气弥漫,在两个女孩尖叫声中,连初春温暖的阳光刹那间都变凉了。
“完了完了,小刘交代了。”老马心道,拿起对讲机咋呼:“东门出事,东门出事,动刀子了,快来支援!”说支援,其实是善后,再确切点,是给小刘收尸。
但是小刘并没有倒在刀下,反而放倒了一个小贩,还用钢头劳保鞋在那人脑袋上跺了一脚,老马精神一振,快步跑过去大喊道:“小刘,接棍!”
一根内衬钢条的橡胶警棍打着旋儿抛过去,刘昆仑凌空跳起来接住警棍,顺势轮圆了抽下去,老马都能肉眼看见警棍因为加速度而变得弯曲。
警棍砸在一个小贩头顶,整个人直挺挺倒下,再也不动了,剩下三人依然嗷嗷叫着用匕首乱捅乱划,一寸长一寸强,保卫科给他们配备的警棍长度在六十厘米左右,用来打人最合适不过。
几秒钟后,老马就停下了脚步,看刘昆仑用警棍暴打三个满地乱滚的切糕帮,橡胶警棍每一次抡下来都带着呜呜的风声,打的那叫一个狠,一个畅快淋漓,连老马这样快退休的中年大叔都看的血脉贲张,激情万丈。
东门内跑出来一群保卫干事,都拎着家伙,大市场鱼龙混杂,保卫科不强势一些很难混,所以一遇到事儿大家很团结,可是已经没有架给他们打了,五个切糕帮人员全军覆灭。
刘昆仑打完,将血迹斑斑的警棍一扔,转身走了,老马迎上去:“小刘,你咋样,我看看,衣服上这么大一个口子,你挂彩了!”
一群人围上来,七手八脚把刘昆仑的警服上衣脱下来,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衬衣,已经被鲜血染红,腰腹位置血肉模糊,伤的不轻,别看老马平时吊儿郎当,蔫了吧唧,紧急时刻动作麻利的很,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衬衣堵住刀口止血,叫人征用了一辆拉货的三轮车,用最快的速度把刘昆仑送到附近的物资局医院救治。
一群人乱哄哄的跟着去了,留下的同事拿起刘昆仑的警服对着太阳看,阳光从几个大口子里投射过来。
医药费是同事们凑钱垫付的,老马陪刘昆仑拍了x光,做了b超,万幸刀伤不深,没扎到内脏,不然来个内出血,神仙都救不了他。
做b超的时候,老牛看到刘昆仑身上摞着的伤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拿x光片的时候,医生说三根肋骨断了,不过仔细又看看,说这是旧伤,不是这回打断的,老马听了又咂舌,这孩子到底受过多大罪,吃过多少苦啊。
回到病房,老马叹道:“年纪轻轻的,有啥想不开的啊,你这种打法,是一心求死啊,七九年我在越南见过你这样的,肠子都淌出来了,端着机枪不下火线,后来感染死了,人家好歹混了个烈士,你图的啥”
刘昆仑只是淡淡一笑,闭目不再说话,眼前浮现出康哥的身影:“小弟,你真是好苗子,不当兵都可惜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图个痛快,我要是年轻二十岁,我也上,早他妈看那群人不顺眼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是痛快了,麻烦也大了,切糕帮能惹得起么,他们肯定得报复你,再就是咱金桥的领导,是寻衅滋事,还是见义勇为,那就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儿,领导觉得你不对,医药费就不给你报销,搞不好还把你开除了,还有就是车站派出所,在治安摄像头下面动刀子打架,你这是公然挑战公安机关的权威。”
老马一口气说完,用袖子擦擦嘴角的唾沫星子,端起他的罐头瓶大茶杯喝了一大口,想了想补充道:“怎么定性,就看医疗费报不报销了。”
到了傍晚,单位依然没有正式派人来探望,金桥大市场是老国企做派,职工有个病有个灾的,领导都会拎着水果罐头来象征性的看看,再安排个同事值班看护,医疗费用也是报销的,何况刘昆仑是在岗位上负伤,属于妥妥的工伤,到这个点领导还没出现,说明不大妙。
老马捧着他的波导手机一通短信乱发,很快收到回音,他告诉刘昆仑:“兄弟,散熊了,有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刘昆仑没好气道:“先听最坏的。”
老马说:“切糕帮有动静,据说要办你。”
“下一个。”
“单位给你打架的事儿定性了,不算工伤,是你个人行为,至于开除不开除,就看派出所怎么处理了,弄大了把你送去劳教,那就铁定得开除了。”
刘昆仑说:“马师傅,帮我两个忙行不”
老马说:“别说两个,三个都行,不过话说在前头,找领导说情我可没这么大面子。”
刘昆仑说:“不说情,我饿了,你帮我买份饭吃,再帮我找把刀。”
“那没问题,米线行不再弄俩肉夹馍,刀要什么刀削水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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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尿性人刘昆仑
刘昆仑继续在东门岗亭里值班,而切糕帮的三轮车则远远退避到了广场的另一头,去讹从长途汽车站出来的旅客了,买买提们属于楞的,能克制横的,但是遇到不要命的照样得怂,这就是相生相克的道理。
而车站派出所采取了民不举官不究的态度,装作这件事没发生,内部人却知道,刘昆仑上面有人,是刑警支队长詹树森的弟弟,这靠山大的简直吓死个人,全体混火车站一带的流氓地痞都想来巴结他,但刘昆仑对这个谣言矢口否认,他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詹树森,也没有干公安的亲戚。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刘昆仑对单位的基本情况也摸清了,金桥大市场内部主要是两伙人在博弈,首先是邓总为首的原先物资局三产公司的一帮人,这些人是大市场最早的创建者和经营者,属于元老,和元老派分庭抗礼的是以王书记为首的机关派,这些人都是原物资局的干部,物资局撤销编制后,大批人分流到企业,又没有一技之长,只能继续老本行干工青妇,坐办公室拿高工资,他们和元老派互相看不顺眼,勾心斗角不断。
第三股势力就是以陆刚陆副总为首的“外面人”,陆刚最早在纺织厂业务科工作,九十年代初期就停薪留职下海闯荡,南下温州广州,北上内蒙俄罗斯,属于眼界开阔,手段灵活的生意人,他的岳父是物资局的前任蔡局长,所以能分得一杯羹进入管理层。
元老派混吃等死,机关派尸位素餐,真正撑起金桥大市场的却是人数最少的“外面人”。而刘昆仑是詹树森托了陆刚的关系进来的,严格来说也是外面人,但他从来不参与内部纷争站队,只管好他的一亩三分地。
东门就是刘昆仑的一亩三分地,这附近方圆二百米范围都是他的治安包干区域,大市场保卫科和车站派出所是共建单位,说起来熊科长还是正宗公安干校毕业,在派出所也干过户籍警的,后来调去当经济民警,就是俗称的厂警,再后来经警和物资局一样,属于被淘汰的产物,熊科长从有编制的民警变成了企业的保卫人员。不过总算和公安口有香火情,在火车站广场一带吃得开。
全市场的保卫人员一共有三十多个,一个赛一个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上班迟到早退偷懒耍滑那是驾轻就熟,除了刘昆仑例外,他也是全保卫科唯一穿全套制服的保卫人员,一套毛涤混纺质地的老式警服居然还熨出了裤线和袖线,小翻领里面配着白衬衣和黑领带,红褐色人造革武装带扎的紧紧的,左边挂着警棍,右边挂着对讲机,脚下皮鞋锃亮。
在金桥大市场工作的日子舒缓而安详,他和四姐租住的房子到期之后,搬到火车站附近的铁路二十七宿舍,也是租的房子,但房租便宜许多,每天刘昆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一日三餐准时准点,早上吃附近的包子和胡辣汤,有时候是油条和豆浆,中午在东门第一家高姐米线吃一碗丰盛的大碗米线,晚上就丰富多彩了,有时候和马后炮一起吃羊肉拉面,满海碗火辣辣的红油拉面,一盘凉拌羊肉配上葱白香菜,有时候烧个羊头,再来一瓶四块五的淮江大曲,这日子过的也是美滋滋。
进了东门大门,第一家餐饮铺子就是高姐米线摊,顾名思义,老板娘是个女的,叫高俊玲,二十七八岁上下,生的人高马大,丰乳肥臀,干起活来风风火火,吵起架来地动山摇,人是直肠子,热情厚道,对刘昆仑尤其好,每次小刘兄弟来吃饭,高大姐手一抖,就多放了七八片牛肉,老马看了有意见非要同样待遇,高俊玲白眼一翻说:“人家小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个老狗逼吃那么多干熊去!”
最惬意的就是午后,吃饱了饭,用电热水壶烧一壶开水,把黄桃罐头瓶里的一级茉莉花茶泡上,坐在岗亭里的大躺椅上,把穿着三接头皮鞋的脚搁在铺着玻璃台板的办公桌上,任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看茶杯里袅袅的热气,听外面嘈杂的人声,回忆半年前的刀光剑影,会有种大隐隐于市的错觉。
东门是金桥大市场的正门,保卫科把刘昆仑放在这儿倒也是歪打正着,十九岁的小刘精力体魄都在巅峰状态,身材相貌也比那帮歪瓜裂枣强得多,一身制服笔挺,自然能给顾客带来安全感和信任感,大市场里扒手肆虐,丢了钱包手机的人往往先找刘昆仑报案。
刘昆仑只是一个保卫人员,他没有执法权也没有侦察权,只能上报保卫科,市场方面倒是做了些事情,宣传科在墙上写了十几个“请看管好您的财物”字样,以作提醒,仅此而已。
随着气温的升高,人们的钱包手机也越来越容易被盗了,大市场扒窃事件屡屡发生,一上午就能有十几起,熊科长可以视若无睹,但刘昆仑不能,他觉得这些小偷是在羞辱自己这身衣服。
刘昆仑决定出手,他是懂规矩的人,在做事之前先找到熊科长汇报,保卫科长是单位里的实权人物,熊光明科长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单位,而是在外面忙乎自己的一摊子事情,这天刘昆仑亲眼看到熊科长的捷达车开进来才去找他的。
熊光明对刘昆仑这个新人印象深刻,知道他是个愣头青不要命的傻小子,但平时话很少,开会的时候闷不吭声的,也不大和同事们来往(喝酒赌钱),所以并不很瞧得上他,若不是陆刚的关系,他都懒得搭理。
听刘昆仑说了要整肃市场内扒窃现象的建议,熊科长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徐徐吐出烟雾,开始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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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广场上的罪恶
刘昆仑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贴出告示后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找马后炮借了一个望远镜,这具带皮盒子的62式军用望远镜还是老马退伍时从部队顺的,保养的很好,站在办公楼的天台上俯瞰下去,别说大市场了,就是火车站连同整个广场都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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