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骁骑校
有两名看守陪着他吃饭,临刑前的犯人容易情绪崩溃,看守不停和他说话,疏导他的情绪,转移他的注意力,刘昆仑并没有情绪反常,他还招呼两人一起吃,喝两杯。
“我们吃过了。”俩看守摆手拒绝,断头饭晦气,他们才不会碰。
“待会是什么待遇”刘昆仑问,他还不知道这边死刑的执行方式,按照地域有所区别,有的地方是枪决,有的地方是注射。
看守告诉他,是注射,无痛苦,就跟睡着了一样,睡梦中就走了,很安详。
刘昆仑笑了:“留个全尸是不错,可这不够爷们,我能申请换枪决么,我得面对着枪口,在我头上开一个大洞,那才是男人的死法,可惜咱国家废除斩首了,不然我就选斩首,找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鬼头刀雪亮,抡圆了看下去,那叫一个痛快。”
俩看守就都附和,说也见过执行前的犯人,没一个像你这么淡定的,有种,是条汉子。
刘昆仑吃完了饭,饭菜收走,留给他一段时间洗漱,他上了个厕所,排泄干净,洗了脸,看守留了个电动剃须刀给他刮胡子,头发有些乱,用手沾了水往后梳出一个潦草的大背头,看起来应该精神多了。
执行的时间即将来临,首先是看守进来给他上了脚镣,四十斤重的脚镣非常沉重厚实,走起路来稀里哗啦,有些革命者英勇就义的意思了,手铐当然也要戴上,然后押出来验明正身,法院和检察院的人都在场。
刘昆仑在执行书上签了字,问一声我家属呢,被告知家属拒绝出席,只有律师来送他最后一程。
谢天机今天穿一身黑西装,领带也是纯黑的,他很抱歉的对委托人说对不起,官司打输了,一路走好吧。
刘昆仑将遗书递给他,托他转交给自己的家人,谢天机小心翼翼的放进西装内袋。
执行场地并不是看守所,而是在一辆专业的死刑车里执行,刘昆仑终于看到了外面的太阳,原来此时只是黎明时分,院子里停了十几辆警车,公检法俱全,还有特警的装甲车和救护车。
死刑犯上了车,四个高大的法警负责押送他,法警们都戴着墨镜和口罩,这副打扮让人心里很不舒坦。
“对不住了各位,给你们添晦气了。”刘昆仑说。
法警们都没搭理他。
刘昆仑在竭尽所能的呈现英雄气概,他悍不畏死,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公认的事实,没有人像他那样多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但是当死亡从突发事件变成漫长的等待,性质就不一样了,没有人明白这是何等的煎熬和折磨。
车队出发了,路上刘昆仑还想唱两嗓子,但是想到母亲,突然就没了兴致。
执行地在郊外一个空无人烟的地方,现在已经是春天,草木焕发了生机,隐约能听到鸟叫声,刘昆仑说不说应该秋后处决么, 怎么春天杀人,你们不讲究啊。
没人接他话茬,有人帮他将裤腿扎紧,刘昆仑懂行,知道这是防止死刑犯大小便失禁弄得到处都是的举措。
犯人被转移到一辆房车里,车厢经过特殊的装潢,核心设备是一张床,刘昆仑按照要求躺上去,法警解开他的手铐脚镣,这一瞬间刘昆仑闪过暴起伤人的念头,但是旋即就打消了,没意义,除了给自己惹来一身弹孔之外得不到任何。
他躺在死刑床上,手脚被牢牢固定死,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来给他量了血压和脉搏,血压160-110,脉搏每分钟120次,他高度紧张。
医生点点头,表示这个数据正常,可以执行。
刘昆仑的胳膊上插了个细小的针,用于静脉推入毒液。
“闭上眼睛,深呼吸。”医生说。
刘昆仑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但此刻他已经没心思考虑太多,留在人世间的时间只有几秒钟了,他现在才开始留恋,还有很多人没道别,还有很多事没去做,自己怎么就死了呢!
“放松,很快就结束。”医生又说道。
和执行车并排停着的房车里,也躺着一个人,但却不是被绑缚在床上,他是王化云,一身病号服,满头银发,形容枯槁,周围遍布监护仪器,生命体征完好。
死刑开始执行,执行按钮有三个,三名执行人同时按下,但只有一路是接通电源的,这样做能够减少执行人的心理阴影。
电源接通,自动注射系统开始工作,刘昆仑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一次性针筒里的毒液通过细细的管子注入自己的静脉,很快就有了反应,他昏昏沉沉,眼皮耷拉下来,二十余年的生活经历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心电监护仪上一条直线,刘昆仑死了。
所有工作人员迅速行动起来,打开一道门,将王化云连人带床推进来……
半小时后,刘昆仑从死刑执行车上下来,身上已经换了衣服,绒线开衫、灯芯绒裤子,软皮平底鞋,他在草地上来回走着,步履缓慢,仿佛在适应什么。
几个医护人员陪在身旁,拿着拐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他不是他
李明没看出继位的新老板有任何要重用自己的意思,反而有一种上位者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也许是父亲的去世让浪子回头,也许是牢狱生涯让他快速成熟,总之眼前的昆少不再是当初的刘昆仑,他现在是王家的新当家人,他只有一个名字就是王海昆。
“你还有别的事情么”王海昆居高临下问道,身上一股凛然的威压和已故的老板如出一辙,李明说没了,然后倒退着出门,王海昆再没拿正眼看过他。
李明找到自己的老相好张倩打听内幕,张倩告诉他老板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一扫往日纨绔大少醉生梦死女人堆里打转的脾性,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作息时间都变了,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起床,在跑步机上一边听人读报一边运动,早餐和老头子一样,都是小米粥小咸菜,健康绿色。
“他这是在模仿老头子。”李明感慨道,“昆少终于懂事了,长大了。”
张倩说:“你的苦日子也到头了吧,不用再去高原上风吹日晒。”
李明苦笑道:“还得去,昆少,不,老板一点不念旧,这一点太像老板了,铁面无私,喜怒无常。”
张倩说:“那你赶紧回去吧,别惹新老板不高兴,新君登基都是要立威的,别撞枪口上。”
李明说不急,咱俩找个地方好好唠唠嗑呗,说着抓住了张倩的手。
张倩将手抽了回来:“我还有事,挺忙的,还有,咱俩好久没见了吧,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
李明讪笑:“我懂,你只要别和晁晓川搞到一起就好,我最讨厌这家伙。”
张倩就不言语了。
“得嘞,我明白,走了。”李明摆摆手,转身走了,再没有回过头。
……
林海樱很哀伤,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父亲年纪大了,八十六岁的高龄离开人世算是喜丧,父亲这一生可以盖棺定论了,这是堪称传奇的一生,有书生报国,有戎马倥偬,也有苏武牧羊一般的塞外苦寒,最终是以著名爱国人士和知名实业家的身份离开的,其实他还有几个为人所称颂的身份,那就是艺术家和收藏家。
在父亲的熏陶和鼓励下,林海樱在艺术上颇有造诣,她现在国际上也小有名气,搞艺术需要资金,单凭母亲那点工资收入是远远不足留学英伦,频频举办艺术展的,所以她很感激父亲。
王化云的葬礼很隆重,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林海樱是和王海昆站在一起同来吊唁的宾朋们握手致谢的,葬礼之后,两人却没有进一步的交流,林海樱觉得有些意外,怎么隔了没多久这个弟弟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林海樱回到近江家里,向母亲林蕊报告了父亲葬礼的情况,林蕊拿着喷壶浇花,手上的动作都没停:“终于死了,活的挺久的。”
“妈!你说什么呢,好歹他也是我的父亲,是你曾经爱过的人,你不觉得这样的言辞对一个逝去的人很不厚道么!”林海樱忍不住了,妈妈也太过分了,就算有再多怨恨也不应该这样刻薄。
林蕊放下喷壶,拿起小剪刀修剪枝叶:“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见这个人,也不让你接触他么,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是你爸爸。”
林海樱呆住了:“妈,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王化云不是你爸。”林蕊扫了一眼女儿,不以为然。
“那我爸爸是谁”林海樱已经完全被搞糊涂了,那个宠爱自己,培养自己的男人不是生身父亲,自己的身世难不成还有更大的秘密
“你爸爸叫南裴晨,当他改名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他了。”林蕊脸上出现了怨毒之色,,这表情林海樱太熟悉了,从小看惯,她松了口气,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忙着忙着,心里时而想到母亲的小心眼,不禁感慨女人女人记仇能记一辈子,忽然一个很突兀的想法闯入脑海,在祖父王蹇死后,父亲南裴晨仿佛变了个人,而且改名为王化云,而在父亲王化云死后,弟弟刘昆仑也好像性情大变,而且也正式采用了他的另一个名字王海昆。
这两件事的一致性让林海樱不寒而栗,莫非母亲说的话是对的,自己的父亲早已不在人世,那个人并不是南裴晨,他只是王化云,就如同王海昆不是刘昆仑那样。
再联系起王海聪的离奇死亡,更多的疑点冒出来,林海樱脑洞大开,她试图斥走这些匪夷所思的想法,但又不由自主的去思索,去质疑,去浮想联翩。
……
刘沂蒙虽然没了工作,但手上的事儿可不少,她现在主营业务是帮凶宅驱邪,这个护士出身的女法师胆子奇大,法术奇高,虽然出道以来只接了几个单子,但都是顶级凶宅,一一被她化解,所以在圈内小有名气。
驱邪并不忙,一个城市的凶宅总是有限的,所以刘沂蒙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上次费天来的话刺激到她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灵魂的海洋
杨正强说,他是跟着刑车过去的,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但是听当地人称那地方是传统刑场,从八十年代开始就在那块儿枪毙人,应该不太难找。
说完这些,杨医生就匆匆走了,仿佛担心被人跟踪一样。
刘沂蒙呆坐在原地许久不能平复,虽然那个香港女警早就打过预防针,但她下意识的觉得那是危言耸听,弟弟命那么大,怎么可能会被人拆了当零件呢,现在看来所言不虚,杨正强不会刻意跑来骗自己,纸上的字迹更是刘昆仑亲笔,最重要的是,刘沂蒙懂得弟弟的心,和康哥葬在一块儿绝对是他最后的遗愿。
刘昆仑的肉身没死,被人鸠占鹊巢,但他的灵魂死了,被夺舍之后的躯体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但刘沂蒙还存有一丝侥幸,一丝希望,如果把弟弟的灵魂找回来,再请费博士再造一个躯体,这就叫涅槃。
在寻找刘昆仑魂魄之前,刘沂蒙又做了最后一次尝试,她再次拨打了弟弟常用的手机号,这回有人接了,但是却不是弟弟,而是王府的工作人员。
“我会转告老板的。”工作人员彬彬有礼的回复。
“你可以现在就去叫他接电话么”刘沂蒙说,“我是他亲姐姐,他都多久没打电话回家了。”
“抱歉女士,我会转告的,但是这会儿老板不在国内。”
“那你告诉我一个能找到他的号码,我自己打给他。”刘沂蒙的心越来越凉。
“抱歉女士,这不在我的权限之内。”
刘沂蒙挂了电话,死心了,弟弟对自己的感情对母亲的感情不会变,变的是人,那副躯体,确确实实被人夺走了。
萧邦所说的刑场位于江东省东部的一个地级市,叫做淮门市,刘沂蒙只身前往,她乘坐的列车在细雨蒙蒙中抵达淮门火车站,和大多数城市一样,出站口聚拢着小旅馆和长途车的拉客人员,一个中年大叔紧紧跟随着刘沂蒙说道:“大姐,打车么,去哪儿,正规出租车,打表的。”
刘沂蒙停下说:“我去的地方你不一定认识。”
大叔说:“我在淮门开了二十年出租车了,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地方,走吧走吧,上车就走,咱不拼车。”
刘沂蒙本来也要打车,看他一副忠厚相,就跟着走了,大叔的车是一辆破旧的捷达,他殷勤的打开车门请刘沂蒙坐在后排,自己上了驾驶位,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道:“大姐,咱去哪儿”
“师傅,我想去刑场。”刘沂蒙说,“就是以前枪毙人的地方,你认识么”
大叔愣了愣,问道:“你去那干啥”问归问,还是把车开上了大路。
“我有事,你要是不认识我就换个车。”刘沂蒙说。
“认识,必须认识啊,淮门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地方。”大叔说,“不就是枪毙人的地方么,那地方我去过,一般人还真找不到,公路不通那边,导航都导不到,就是个野树林,1983年大逮捕,那地方第一回当刑场,几十号人用跃进卡车拉过去,一口气全毙了,行刑的是武警,带着大口罩,照后脑勺开枪,一枪一个,后来淮门法院判死刑的就都在那儿执行了,这二十多年也不知道枪毙了多少人,我估摸着几百人总有。”
出租车行驶在雨雾中,天色暗了下来,关于刑场的话题告一段落,大叔热情的询问起刘沂蒙的私人问题,来淮门干啥,探亲还是旅游,还是见网友奔现,如果刘沂蒙手上有一部gps机的话,会发现自己坐的车正在绕圈,这是出租车司机惯常的宰客手段。
“师傅,你车里死过人。” 刘沂蒙很突兀的说了一句。
大叔一脚刹车,后面一连串跟着刹车,愤怒的笛声响起。
“大姐,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大叔满头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我能看见,他就在你副驾驶位子上盘着,没事,老人家不害人,你继续开。”刘沂蒙若无其事道,司机师傅哪还敢开,吓得屎尿都要出来,他带着哭腔说:“不关我的事啊,我是做好事送一个犯心脏病的大爷去医院,路上还闯了好几个红灯,结果送到地方还是没救了,车钱我都没收,怎么就赖上我了。”
刘沂蒙并不能看出这鬼魂的来历,但她能分辨出能量的强弱,这么微弱的显现分明是个老者,而且全无戾气,所以她才说不会害人,但在司机师傅听来这就是神啊,刘沂蒙可是他在火车站随机拉的客人,还是外地人,绝对不知道自己车里发生的事情,能看出鬼魂是老人家,还不害人,说明这位大姐法力高强。
“你继续开,我在这就没事。”刘沂蒙说。
司机这才稍微安心,战战兢兢开起来,速度又慢了一些,但是这回不敢绕弯了,老老实实向城外开去。
&
nbsp; 大叔默默开车,雨下的更大了,雨刮器用最快速度运行,依然刮不干净,大叔艰难的开着车,时不时瞧一眼后视镜,镜子里的姑娘愁云惨淡,泪落涟涟。
“到了。”大叔停下车,指着车灯照耀的前方,“顺着这条土路往前走一段就是刑场,我车底盘低,没法再往前开了,我在这等你,快点。”
“谢啦。”刘沂蒙拿出三张百元钞票递过去,这比绕圈的车费还要高,司机很高兴,看着刘沂蒙撑着伞向刑场走去,心中泛起各种恐怖的联想,在他的脑补中,这姑娘可能走到刑场来一句我到家了然后消失无踪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