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为何如此抠门

    “我女儿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肯听我的，我说多了，她还会反过来指责我太干预她，让她没有自由，感到窒息。可我只是想帮她。”

    好在何妈妈的情绪扭转得很快，迈步进曹家渡大楼之后，看到林林种种的漂亮布料，何妈妈马上高兴起来，这让孙清娜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五层楼，俩人才逛了一层，何妈妈的腰就吃不消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真怕再逛下去明天会卧床不起。”

    孙清娜自然也有些吃力，俩人出楼，她习惯性拦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鱼贯上车，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上，何妈妈侧身对着孙清娜，笑眯眯道:“清娜，我对你一见如故，真的好喜欢你，你是这么温柔柔顺，我真为左庸感到高兴。他能遇见你，是他的福气。”

    忽然好想哭怎么办！

    自己的妈妈都没有这样深情表白过，婆婆也不曾这样赞美过她，连左庸，也不曾这般肯定地抒情。

    “等到了美国，我带你去逛商场。美国商场里，东西又多又便宜，让人看得热血喷张。一脚迈入商场，我好像年轻20岁。”

    孙清娜生出一个小小的疑惑:“何妈妈，你不是已经迁居台1湾了吗”

    “是呀。我们老夫妻俩回了台，我的两个女儿留在了美。撇开这个外派到上海的大女儿，我还有一个在美国本土公司上班的小女儿呢。你知道吗曾经有好几年，我幻想左庸能做我其中一个女儿的夫婿呢。”

    孙清娜笑起来，其中一个听上去何妈妈不是一般地喜欢左庸啊，女儿随便挑。

    “可惜，我的两个女儿受够了她们爸爸的抠门，对抠门款男生打心底里不肯接受。我的大女儿聪明、漂亮、能干，但是左




第130章 连孙子都要去？（大章）
    若干年后再回看这一历史瞬间，左妈妈可谓无师自通，从来认为自己跟妩媚心机不沾边的左妈妈，成功地把左爸爸给夸上了做饭之路。

    尤其是，更久之后的若干年再回望，左妈妈赚大发了:家里随社会进步添了洗衣机，拖地机，可是社会并没有进步出做饭机来。

    这一追忆，成片的记忆连带地浮上心头。婆婆收不住话头，她跟孙清娜讲了她和公公之间别的趣事。

    没跟左爸爸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女人中受宠。为此，她没少迟疑。明知道他眉来眼去地看自己，她也不太接翎子。

    算起来那是二十几年前了，俩人懵懂将要谈恋爱还未谈恋爱的时候，一次两人并排各骑一辆自行车。

    左爸，当时还不是左爸，是一个叫左卫的挺拔英俊小伙子，伸手递了一粒糖给她，她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心理挣扎，接还是不接呢

    终于鼓起勇气去接。

    本来是甜蜜的小瞬间，不幸被工友看到，工厂上上下下传开去，羞得左妈妈见人先脸红。

    经过这件事，本来只是懵懂中的爱恋，现在彼此都觉得对方是共患难的贴心人了。于是，恋爱关系正式确立。

    左妈妈从左爸爸手中接过一粒糖之后，又接过一双定情的红木筷子，此筷子虽然送给了左妈——当时是一位略丰满的、健康文静的小姑娘——左爸还是不忘嘱咐:平时不要用哦，红木的嘞，兴许可以当传家宝。

    再有就是一条毛料的裤子；然后就步入了婚姻，直到一年后，产床上左妈从左爸手中接过他们的第一个儿子。

    生活中的害羞、激动和欣喜开始被柴米油盐吃穿住行替代。

    左爸做饭，左妈洗衣、拆洗毛线、编织毛衣，养儿育女，工作存钱，开始走千万众生的生活路线。只是左家，女儿没育成，养得俩儿子。

    那时候，还没有“女儿是招商银行，儿子是建设银行”这一说。四季更换，年复一年，左爸左妈满怀希望地生活。

    崭新的希望，也会被贫穷和困顿磨损。

    日子的琐碎，仿佛是浸过水的牛皮纸，随着时间推进，水分蒸发，把裹在其中的人也压迫得缩起身子，越来越无力挣扎。

    红颜消尽，稚儿长成，两个儿子各自成家，那层紧紧裹住他们得牛皮纸才破损，日渐将轻松还给他们。

    因为经历过苦难的日子，左爸爸左妈妈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从来不羡慕别人住更大的房子，过更有钱的生活。与过去相比，他们现在幸福得太多，多得让他们自己由衷感到满意。

    当然，俩人不羡慕别人的荣华富贵，小富即安，也因为俩人都是胆小的人。用左妈妈的话说，她胆小是天性使然，也是做了一辈子财务，职业给她烙下的印。而左爸爸胆小，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能。

    孙清娜讪笑一声。

    婆婆犀利起来，简直锐不可挡。

    眼看话题要往公公如何无能上拐，门铃响起。

    孙清娜去开门。不一会儿，公公乘坐电梯来到家门口。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啦！”婆婆脱口而出。

    “我唱完歌就往家跑，你怎么像嫌我回来早似的”左爸爸一脸的不满意，一边说，一边从他的军用单间包中小心翼翼往外拿东西。

    婆婆飞快看孙清娜一眼，笑了笑，解释道:“没有，没有。”

    “跟我们一起唱歌的一个人，给了我这个吃。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带回来给你吃。”公公将从包里掏出来的一包红色果脯，递给婆婆。递完就拖动椅子坐在睡觉的欧元身旁，例行行注目礼。

    “是女的吧”婆婆笑眯眯地问。

    公公像是被猜中谜底的孩子一样笑起来。

    婆婆丝毫不见生气，她将红色果脯拿到靠近阳台的地方，就着窗外的阳光，仔细观察之后，发表结论道:“这好像是小西红柿做的果脯。”

    “噢，难怪，我吃了一粒，是有西红柿的味道的。你厉害。”公公开心又佩服地笑。

    孙清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想，这也算是一种求仁得仁的幸福吧。

    公公歇息片刻，起身去厨房做饭。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当晚的饭菜做得格外入味。看来，嘴巴里说着只要看到儿孙就心满意足的老年人，也需要社交。

    当孙清娜将目光移向婆婆时，马上对自己得出的“老年人也需要社交”产生了怀疑。婆婆这个人，好像是不需要社交的！

    至少她从没有友人来福蕴看欧元，也不见她出去跟谁有过约会。口中偶尔提起谁，也仅限于她的姐姐、她的妹妹、她的哥哥嫂嫂，再有，就是她的师傅、徒弟和当年的邻居。

    姐姐、妹妹和哥哥都是亲的。

    当年左庸的外公，有3男3女6个小孩。

    除去英年早逝的小哥哥和长年居住东北仍不适应东北气候因而不到退休年龄就故去的大哥哥，活着的4个孩子，3个姑娘都留在了上海，1位哥哥则长居扬州。

    师傅和徒弟是指办公室里会计岗位上的传承。

    当年的邻居是特指，指向的是曾替她照顾过三四年左宇和左庸的那家邻居。

    婆婆的社会关系，似乎就这么多。

    在超乎寻常的和睦吃晚饭的气氛中，孙清娜心里踌躇起来，她觉得一声不吭，时间到了，拿起行李和机票，抱着欧元拍屁1股走人的做法，对眼前的这对老人来说似乎太残忍了。

    明知道他们深爱着欧元……

    何妈妈知道她这样玩心计，也一定会对她失望的吧……

    几番纠结之后，孙清娜开口了:“爸爸，妈妈，左庸说让我带欧元去美国住一段时间。”

    同一张餐桌吃饭的孙庆南听到跟没听到一个样。或许他心中想的是，太好了，姐姐走了，姐夫的父母也没有理由再来，整套房子都是他一个人的，小金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他们可以随时切身探讨姿势相关的问题。

    公公猛然叫起来:“什么，你要把我孙子带去美国”

    婆婆还算平静，她白一眼公公:“美国又不是说去就能去的。需要办护照和签证吧你忘了，当年小庸大学毕业前，要我们飞过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签证办了2回，都没有办成，白花了好几百块钱。”

    言外之意，孙清娜拖个孩子，办成办不成，还不一定呢。

    孙清娜默默看婆婆一眼，幽幽说道:“因为去过美国，所以这一次的签证很顺利就签发下来，6个月内，随时可以出发。”

    “什么再过6个月你就把我孙子带走”公公再次惊诧。

    婆婆紧张地看着孙清娜，自言自语道:“到那个时候，欧元才1岁呢。”

    孙清娜简直有些不忍说出口:“不是的，我们大约半个月后就出发。”

    孙庆南终于有反应了，他的反应是:“哦。哦。”

    公公听闻这个消息，连继续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他将筷子往餐桌上一放，哦不，那可比“放”激烈得多。他简直是“扔”，是“掷”。

    脸色臭得能拧下水，他起身离开餐桌，来到茶几旁的欧元摇篮前，悲伤地注视着欧元，久久不语。

    婆婆只极轻极轻地叹息一声，依旧正常吃饭，不过，无论是夹菜的动作，还是咀嚼与吞咽，都明显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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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不攒钱的Sara（大章）
    左宇说，弟弟小庸想买他要卖掉的那套房子。开价50万。

    公公自然赞同。在他的思想里，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管他谁吃亏谁占便宜，反正房子还在一家人里面。

    婆婆想得比较多，她觉得左宇的那套房，地理位置虽然好，房型与朝向皆不理想。她更愿意小庸买一套朝向朝南的房子。

    哦，不买，住福蕰当然更好。不过，一想到孙庆南并无离开上海的打算，福蕰还是不惦记了吧。再则，这类话只适合老公那样的人说出口。她再怎么在心里想这件事，也不能说出口。这是她的修养使然。

    左宇对弟弟出的价格满意，他打听到的市场成交较约在46万到48万之间。弟弟愿意给一个整数，他乐得同意。

    孙清娜乍听之下，虽然吃惊，无疑是满意的。

    她满意于左庸的独立精神，没想过占她家的便宜，令她为难。

    哥哥左宇走后，公公毫不遮拦地嘲讽了一阵虎头虎头虎脑的模样，顺便鄙薄一番他那个据说自他出生后就再没露过面的爹地，说他得多丑，才能让漂亮的小方生出这样的儿子……

    婆婆始终笑笑地听。

    孙清娜如坐针毡。同为母亲的身份，让她完全不能听公公说的那些话。

    当晚，与左庸的例行视频中，孙清娜情绪低落地讲了虎头的来访，当然，也讲了令她情绪低落的原因。

    “的确，在思想道德层面，他们处在低的水平。气人有，笑人无。事不关己，各种话都说得出。他们就在那种环境里长大，人家这样对待他们，他们也这样对待人家。就是这样子，你能怎么办呢

    如果他们这样做让你觉得不舒服，那就警醒自己，不要做这样的人。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左庸开导孙清娜。

    孙清娜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她自己也常常小私心发作，何况，她自己的妈妈，在说风凉话上，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谁实在一些，她就说人家老实蛋子，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谁孝顺老娘一些，她就说人家死孝顺，老娘指东不敢向你，活该离婚……长舌妇，说的就是妈妈王云霞这样的人吧。

    她也并非只会说恶毒的话。

    关键在于立场，而不是事情本身。

    记得旁院二婶跟妈妈王云霞关系不好，她女儿未婚先孕，妈妈王云霞简直笑掉大牙，逢人就挤眉弄眼把话题往二婶家女儿身上拐，什么上赶着倒贴、急色色、赶紧弄大肚子好赖上人家之类。

    后来可倒好，马上现世报来了。

    孙清娜琢磨，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是未婚先孕，所以妈妈王云霞一而再找借口阻止她回老家探亲！

    左庸说再过一个月，他现在租房的房租到期，他正在犹豫，是续租，还是另找。另找的好处是可以找得宽敞一些，这样孙清娜去后可以住得舒服一些；续租的好处不用说了，便宜。

    孙清娜歪着头，听凭他决定。

    要是左宇没说过左庸要买房，她一准儿毫不犹豫表态:另找！另找！！

    “唉，我觉得婚后生活真的是花钱如流水哦。”左庸含笑，撒娇邀宠一般说道。

    孙清娜不由跟着笑。一年多来的了解，使她看明白，人家这是自豪呢，自豪能胜任婚后花钱如流水的日子。

    从这句话里，孙清娜也基本听出来，左庸倾向于花多点钱，另外找房子租了。

    欧元醒了，孙清娜把儿子抱到电脑前，跟爸爸视频。

    左庸未雨绸缪，早就开始在视频里用英语跟欧元说话。sunflower、clock、lily、bed、desk、aircoundition……左庸指着自己屋子里的东西，不厌其烦地讲给欧元听。

    讲完不算，每次还考试。

    让欧元“show me where is sunflower/clock”云云。

    那些sunflower、lily之类的绢花，还是上次孙清娜孕中期抵美的时候，嫌左庸屋子太单调，去沃尔玛买来的。

    通话结束时，左庸必然是指着自己的脸颊，对他儿子喊kiss mmy for deddy，6个月多的欧元，竟然真的记住了这句话，每次都准确无误地扭身抱住孙清娜的脸亲了又亲。

    “now，kiss deddy。”

    欧元闻声就扑向了电脑屏幕，不消说，稍后将欧元从电脑屏幕上撕开时，屏幕必然口水滴嗒滴。

    在笑闹声中，当晚的视频告一段落。

    结束通话后，孙清娜才想起来，自己都没有问左庸买房子的事呢。

    仔细再想，也没有问的必要。

    左庸一向很有打算。他做的事情，都不是冲动而为。

    何妈妈从无锡梵宫回来后，在家休养了两三天，才有出门的兴致。

    一见孙清娜，何妈妈就揽上孙清娜的胳膊，轻微摇晃着她:“清娜，不对比，不深刻，一对比，还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