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为何如此抠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薄荷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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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孙清娜在窗外的鸟婉转啼叫声中醒来。
不过说实话,令孙清娜悠悠从酣睡中醒来的,并不是鸟鸣声,而是不容忽视的屎臭味儿。
欧元版屎尿味儿中,孙清娜还没有睁开眼,先听到左庸的声音。
那是欧元的专属声音,音调又轻又甜蜜,年轻的爸爸对儿子说话时调了蜜的那种腔调:“欧元poo poo。”
欧元张着小嘴,吹泡泡一样跟着说“poo poo。”
孙清娜睁开眼,措手不及,映入眼帘的是左庸擦欧元屁股的模样。
大包湿巾纸放在床上,左庸以10秒钟一张的速度抽取湿巾纸,每张纸巾纸只擦一下,擦完生怕粘手上一样赶紧甩到地上的垃圾桶里。
孙清娜匪夷所思之际,至少20张湿巾纸被这样抽去浪费掉了。
“你这是一次便便一包湿巾纸的节奏啊。”孙清娜盘腿坐了起来,她熟门熟路抓住欧元的两只脚,拎起,抽出一张湿巾纸,来回擦了三次,才丢掉;如是,三张纸就搞定小屁屁。
再卷走拉上便便的纸尿裤,包牢,孙清娜起身,吩咐左庸取张新的纸尿裤给欧元穿上,她自己去换衣丢垃圾。
孙清娜才换好衣服,就见左庸慌里慌张跑过来:“糟了,糟了,我给他穿反了!”
“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换过来不就行了。”
“可是他已经尿了,而且已经漏了。”
孙清娜望着左庸,说不出话来。
垂下眼帘,她对自己说,人家没有练过手,原谅他的笨手笨脚吧。再抬眼看左庸,孙清娜眼里便多了点笑意。左庸如释重负。
孙清娜麻利地帮欧元重新绑一个纸尿裤,又指挥左庸更换床单,至于盛了尿味的床垫,只能让它去。
等左庸手忙脚乱铺好床时,上班的时间到。他赶紧出门走。
从可以望见美丽花坛的窗口,望见左庸钻进他的骚红色二手车。等车驱动离开时,孙清娜才想起来,这一大早晨忙乱的,左庸竟然没有时间吃早饭!
这跟她预想的来美生活相差甚远,原本想着来了照顾左庸的衣食起居呢。
为了达成来美预想,这一天,孙清娜分外努力。
她归整了衣物,烘洗了脏衣服和脏床单,给地板吸尘……中午只吃了头天晚上打包的赛百味。
等左庸下班回到家,家里已经焕然一新,有模有样。
“哇哦。”左庸才开门,就忍不住赞叹一声。
孙清娜抱着欧元,像大部分外国妈妈一样,让欧元坐在她侧腰的胯骨上:“怎么样”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在眼里,舒服在心里。”左庸夸得很认真。
孙清娜听得开心极了。
两人决定去一家超市,采买一些食材,自己做饭做菜。倒不一定比买得更便宜,但绝对更符合俩人的中国胃。
外国的超市令孙清娜侧目。装修、陈列和灯光极具品味,不得不赞叹美国超市之整洁与精美,一切都是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物品极大丰富,试吃多到不可思议,
第135章 住隔壁的邻居
“可是晚饭的时候,你分明在冷嘲热讽。”
“冷嘲热讽”左庸反问,语气不善,“事情你做得,别人就说不得我不过是说两句感慨,你非要从中找不痛快,我能怎么办”
如果最初孙清娜是佯装不开心,这会儿就成了货真价实在的生气。
她在心里反复琢磨他的这番话,试图从中找出漏洞。奈何实在太累,脑子有些转不动。无法反驳出去的憋闷,令她渐渐由气愤感到委屈。
她这般辛苦,还不是为了他!
而左庸呢一点领情的样子都没有!
这一晚上,尽管很累,孙清娜还是失眠了。
两个人背对背,中间躺着酣睡的一无所知的欧元。
第二天一早,孙清娜依旧没给左庸准备早饭和午饭,她木着一张脸,不看他,但每一根神经,都在捕捉他在房间内走动的身影,最后,同样一声不吭的左庸关门离开。
欧元坐在床上玩他的新玩具——小喇叭。时不时鼓起腮帮子吹气、吸气,制造一些单调的噪音。孙清娜坐在床尾部,遥遥看着窗外跟从前一样娇艳的花,心里提不起劲。
直到,饥饿侵蚀了她的胃。
胃里空落落的,但更难受的,是空落落的心。孙清娜倒在床上,眼泪从闭起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躺了一会儿,不小心瞥到墙上的钟,孙清娜猛地坐了起来,两手捂在了胸前:有什么不对劲!整整大半个上午没有喂欧元,她竟然没有涨奶感!
用手戳了戳,竟然有些微软。
孙清娜马上将小情小绪小哀愁抛到一边,这可是关乎欧元粮仓的大事。她顾不得分析到底是数日来的劳累还是简食,导致粮仓日瘪,现在要紧的,是赶快抢救。
她甚至摇醒了喇叭吹累睡着了的欧元。这个小家伙来美后爱上了奶酪,能阿呜阿呜吃上1根手撕奶酪、一块三角奶酪和一根棒棒糖式奶酪。奶酪耐饥,他不饿也找妈妈要饭饭吃。
如今被妈妈摇醒,嗅着熟悉的味道,他倒也不排斥喂到嘴边的饭饭,顺从孙清娜的意愿,吮吸着吃了起来。
欧元越吃越清醒,许是真的睡够了。
孙清娜则是越来越感到饿,饿到一定的程度,饥饿感反而消失了。
等欧元吃完饭,她的坏情绪跟着粮仓里的粮食一起被吃掉。一个被欧元吃掉,一个被时间吃掉。
孙清娜就是这样,生气生不长的。
她换了身衣服,给欧元换上新的纸尿裤,决定推他到外面,晒晒这明媚又灿烂的阳光。
花园式的庭院,目光落到哪里都赏心悦目。只是,空寂无人的样子,令孙清娜多少有些不适。她在院子里徘徊一圈,一抬头,看到了一张华人面孔。
“你是中国人吗”对方简直比她还惊喜。
孙清娜马上回答:“是的,我是中国人。”
对方简直喜极欲泣,隔着篱笆不停地招手:“太好了!真系的!快憋系我了!”
对方是位70多岁的老阿姨,身材轻微发福,衣着相对朴素。她戴着一个有蕾丝花边的草帽,戴着一双正侍弄庭院的手套。因为身材矮小,神情精神,显得比同龄人年轻得多。
她滔滔不绝地跟孙清娜说起话来。她说,她是一年以前,**在广州爆发前来的美国。
**,是**型肺炎的简称,国际上,它有个更通用的名字:sars(严重呼吸系统困难症)。
阿姨说,她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有一阵子,广州民间传说正盛,说有种致命怪病在流传。
网传能克这种怪病的米醋和板蓝根随即
第136章 被糖衣炮弹打倒
隔壁的阿姨用勉强听懂的广州普通话激动地讲着跟香港有关的sars新闻。
哦,关于香港的那幢悲催的淘大花园e座,孙清娜倒是恰巧从新闻里看过,那座公寓有超过100人受到感染……
直到欧元不耐烦的哭声响起,隔壁的阿姨才猛然住口。隔壁院子里茂盛的花丛及阿姨有限的身高使她没有发现孙清娜推的婴儿手推车。
“小宝宝你有小宝宝”
隔壁阿姨搓起了手:“我女儿也在备孕!”
隔着木栅栏院子说话不过瘾,隔壁阿姨索性邀请孙清娜到她家里玩。她的女儿、女婿都去上班了,家里只剩她和一条大狗。
她不喜欢那条狗,把它锁在了后院。
孙清娜没法拒绝这热情的邀请。
加州明亮的阳光使她没想到猜忌与提防。
推着欧元,绕过前院,进了隔壁的院子。
隔壁的别墅大致模样跟她住的那一幢差不多,不同在于,他们是合租,人家是自己的。
阿姨热络地介绍自己姓林,女儿随夫家,姓陈。丈夫早年偷渡去澳门谋生,此后没有了音讯,她等于被离婚了。
孤儿寡母地过了十年,索性女儿争气,考上了大学,读到博士,留在了美国,又觅到一位志同道合的洋女婿,过上了美国的中产生活。
孙清娜也讲了自己家的情况。年龄相差快半个世纪的两个人,在异国他乡,因为寂寞,火速成了忘年交。
林阿姨送了孙清娜不少她从故乡带来的发菜。因为女婿不爱吃,发菜还有余量。
像头发似的,黑细丝,蓬松地堆了一小堆。
“发菜在粤语当中代表着发财,吃了之后会有好兆头。”
吃了会不会有好兆头不知道,至少收下祝福的当下心情很好。
没吃中饭的孙清娜在林阿姨那里混了个肚满肠圆,欧元吃了他从前没吃过的奶酪,半下午时,孙清娜满心欢喜告别林阿姨,回到隔壁的家。
提前帮欧元洗个澡,把小茶几拉开,让欧元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玩,孙清娜去厨房做饭。做不两分钟跑回来看一次欧元,一顿饭做一个半小时,饭好菜好的时候,恰巧是左庸下班回来的时间。
汽车马达声陆续响起。独立屋有6个停车位之多。
终于,有一个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门外。
门开了,左庸背着手,从外面走进来。屋内,只有坐在沙发上的孙清娜和欧元。孙清娜也不主动搭话。
孙清娜特意将饭菜留在厨房,同样是出于不想表现得太殷勤。
太殷勤,显得她认错道歉似的。
左庸径直走向沙发旁看护欧元的孙清娜,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是一束娇艳的玫瑰!
佯装的冷漠土崩瓦解。孙清娜欢喜地弹簧似的蹦了起来,情不自禁搂住左庸的腰,脑袋贴在他胸口,撒起娇来:“不是说买花最浪费吗看不几天就败了,嗯怎么买起花来了”
左庸拍拍她的后背,含笑道:“我反思了一下,你虽然矫情了些,但我应该包容得比你矫情得更多一些。”
孙清娜噗嗤笑出声,道个歉也这么措辞严谨,不忘了顺带批评一下她。
“好啦,你去端放在厨房间的饭菜去吧。”
左庸非常吃惊:“你把晚饭都做好了”
带着小骄傲,孙清娜点点头。
左庸端饭菜之际,孙清娜插花。没有花瓶,找了两个喝得剩几口的饮料瓶,盛满半瓶子水,将左庸带回来的9支玫瑰分成两份。一瓶放在书桌,一瓶放在床头柜上。霎时心情好得不要不要的。
左庸一盘一碗端进晚餐。
荷兰豆(在美叫中国豆)炒牛肉粒,生抽水煮西兰花,外加一碗鸡蛋发菜汤。
 
第137章 成了别人眼中的贫困户
一开始,只是本着见世面的想法准备赴美的签证。
亲眼见了美国之后嘛,“我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打倒了。”陈娇如是笑侃。
她一个学文科的人,留美并不容易。好在她年轻、勤快又运气好。
陈娇没怎么详细讲其中的过程,总之,她第一个结婚对象帮她解决了美国公民身份的问题。
比起她在美的生活,她更喜欢讲她读大学的事情。
在一个惬意的午后,林阿姨、陈娇、她年轻的丈夫、大狗、小欧元、孙清娜和左庸,坐在陈娇家的后院,一边烧烤,一边聊天。
用的是普通话。
陈娇的丈夫只顾着忙烧烤和逗狗玩,并不介意妻子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跟别人聊得火热。相反,他似乎挺享受这样慵懒又美式的午后。
陈娇说,她读大学的时候,班上从16岁到44岁,各种年龄的人都有。
他们中不乏成家、为人父母的。
无论什么年龄,无一例外疯狂地热爱学习,尊敬老师,敬畏知识。大家如饥似渴地学习,仿佛除了学习,人生再无第二件值得花费精力的事情。
等到了1987年她博士快毕业时,明显感受到高校的氛围发生了不少变化。
学生们学习起来,不那么紧迫了。
除了学习,有心恋爱或娱乐了。
“麻派”和“托派”隐隐探头。顾名思义,“麻派”就是打麻将、玩耍的那一派;而“托派”,则是考托福出国的一派。
托派很费力气,因为英语的基础实在太糟了。
麻派也很尽力。曾经有个传闻,说某高校研究生宿舍,3男和一名女生一起组团打麻将。女生输光还想打,自己想了一个赌注,就是输一次脱一件衣服;衣服脱到没法再脱,她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新的赌注:再输你们可以摸我一把。
讲完这个笑话,陈娇笑得躺椅都晃动起来。
她的美国丈夫眼睛含笑地望着她,脸上的宠溺是那么真实。
孙清娜有轻微的讨好型人格,这是多年贫寒生活留下的后遗症。她少不了恭维陈娇赶在出国竞争激烈前早一步出来,所以可以过得如此悠然富足。
陈娇似乎并不领情,她摇着头:“我这算什么,不过是有处房产而已。要是我在国内,说不定早就成千万富翁了。”
孙清娜面上含笑,心里想,在21世纪的中国,千万富翁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啦。譬如她的爸爸,一不小心就成了千万富翁。若是汇港福蕴的那套房子能变现,她也是半个千万富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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