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春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他看人一向很准,这丫头时有目光闪躲,言谈之中又刻意生分,分明是有意为之,铁了心不打算跟他有什么交集似的,可他却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这丫头。
照理说来……
陆景明反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摩挲了好一阵子,他的这张脸,如今就这样没有吸引力了
他心中有千万个想法,都只是匆匆闪过,说话间的工夫,几个人已经上了楼,往长廊尽头的拐角处那间雅间而去,而后打发了小二上茶上菜,便不许人在内打扰了,连同白翘他们这些跟着服侍的丫头奴才,也一并都打发到了屋外去。
不多时小二端了茶水进来,陆景明丢了个眼神,他会了意,也不倒茶,把东西一放,猫着腰就又退了出去。
陆景明把袖口稍稍一挽,自顾自的拿了小茶盏来倒水,第一杯却先递到了温桃蹊的面前去:“喝杯茶,压一压惊。”
温桃蹊这会儿倒不扭捏,顺势接过来,只是仍旧不看他。
陆景明便越发笃定,她就
第二十章:拒人千里之外
第20章拒人千里之外
兄妹二人说话之时,陆景明是不曾插嘴多话的。
茶盏在他手上转了几转,茶水未见丁点儿洒出,他低眼看着那盏边,极认真的听着温桃蹊的言语。
对面坐着的这个姑娘,小小的年纪,头脑却是难得的清楚,见事也是极明白。
他自幼长在扬州,所见皆是江南水乡女子,虽独有一份儿婉约柔顺,却总是少了些英姿与主见。
后来年岁渐长,只身到了歙州来经营,所见歙州城中诸女,实则与江南女子也有相似之处,只是又多出些豪气。
这份儿豪气同生于北方的姑娘们自然比不得,但也已经足够,若是再多些,便叫人心生怯意了。
陆景明此时抬眼,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温桃蹊。
她两只小手捧着茶盏往唇边送,真正的唇红齿白,那茶中之水又有热气氤氲升起,她脸前便是一片烟雾缭绕的模样,热气升腾起来,更是将她一张小脸儿打的红扑扑的。
他看着,越发觉得顺眼起来。
“三姑娘这话不错,从扬州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也说了,自上次之事后,秦知府甚为恼怒,将杜昶收押在扬州监牢中不说,连探视都一概不许了。”
温桃蹊倏尔掀了眼皮望过去:“探视都不许”
走到哪里也不该有这样的道理,即便是坐实了铁证如山的杀人犯,也没有不许亲眷探视看望的,未免太过不近人情,更不要说秦行与他姨父从前大有交情。
看样子,扬州这位秦大人,实在是叫杜昶气坏了,也得罪狠了。
陆景明点头说是:“若换做你,你还叫人到监牢去看他吗原本做了天大的人情,放他回客栈中,整日好吃好喝的,只是稍不自由些,他倒好,一点儿悔过之心都没有,反而跑出去花天酒地,还叫人家抓了个正着,如此一来,再想将此事往下压,是绝不可能的了。”
温桃蹊隐隐记得,当年杜昶在扬州犯事儿,后来之所以能够平息,一则是家中没少使银子打点,二则陆家也的确没少出力,甚至于在这件事过后,他们家同陆家在生意上的往来也多了起来。
原本陆家多以丝绸茶叶为经营,他们温家多是香料瓷器,本是毫不相干的,可在杜昶之事过后的半年时间,陆家在香料生意上占了大便宜,也的确是没少赚银子,而他们家呢,从陆家以低价大量购进上等丝绸,开起了绸布庄,又自各地招来四五十名绣工精湛的绣娘,没过三五个月,连绣坊也开了起来,成了歙州城中的独一份儿。
而这其中最最紧要的,还是因为杜昶所杀,不过一介白衣。
那个与他发生了口角争执,被他失手杀死的男人,是扬州城中一屠户,家中也无甚关系,在他死后,也只有他年迈的老父,带着他的妻儿在知府衙门闹了很久,后来大约是为着赔给他们家的银子多,他有个兄弟,便也就上了心,陪着一块儿到衙门去闹,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赔了银子了事儿而已。
她面色微沉:“可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秦知府会想往下压呢为了银子为了交情我虽是个女孩子,可从小也读过几本书,圣贤道理也是懂一些的,这位秦知府乃是天下学子中的佼佼者,早年间又入得翰林院中,怎么就草菅人命了呢且方才你说……”
她目光落在陆景明的身上:“方才你说起,秦知府的祖父,曾任四品。他祖上既做过官,难道官场上的门道他却不清楚了要我说,我姨父如今终究是人走茶凉,要换做我是这位秦大人,即便是送再多的银子来,我也未必肯接,更
第二十一章:真心
第21章真心
“叩叩叩——”
温长青待要说话时,雅间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原以为是小二来上菜,也没多想,叫了声进来,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他下意识的回身去看,便瞧见他跟着他伺候的怀书猫着腰进门来。
那头怀书进了门,三五步至于他身侧,又俯身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什么话,而后再不多说一个字。
温长青的脸色几不可见的变了一回,只略想了一想,站起身来,肃容沉声:“我出去一趟。”
温桃蹊心下咯噔一声,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抓上了温长青的袖口:“大哥!”
她原就说不来的,是他说横竖他也在,怕什么,这会儿他却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出去
温长青见她脸色不好看,说话时语气也不好,便晓得她误会了,反手在她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两下:“我只是到外间一趟,很快就回来的。”
她将信将疑的睇过去一眼,很快放心下来,松开手,任由他去了。
陆景明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从温长青出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跟自己说半句话的。
说来也有意思,倘或放在别人身上,这样子有意疏远,他即便面上再如何不显,心中也必然不快,断然不会再与此人有过多的往来,但偏偏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她分明一而再再而三,可他心中就是一点儿也不生气。
陆景明拿指尖点了点桌子边缘处,发出几声闷响来:“三姑娘很怕我”
温桃蹊一挑眉,横眼过去:“我为什么要怕你”
陆景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这怕是只有三姑娘自己知道了,或者说——”
他把尾音拉长了些,越发弄得温桃蹊心下不宁:“我换个问法,三姑娘似乎很是排斥我”
温桃蹊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前世今生,她活了两世,都没见过。
这世上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为人处事之道,而与人相交,不过分,就是最紧要的。
凡事都该有个度,说起话来也总要有个底线,越了界,就是不规矩。
而所有的这一切,放在陆景明的身上,便又都不对了。
他随心所欲一样,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他分明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排斥,换做寻常人,左不过少来往,也就是了,可他偏偏不这样,既要往来,还要问个清楚明白。
温桃蹊眯了眯眼。
陆景明说这话时听着是不咄咄逼人,丝毫没有质问的意思,但温桃蹊就是知道,他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便是她今日不说,明日不说,总寻了说辞搪塞过去,他也会一再的问,变着花样的问,直到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为止,既然如此——
于是她横下心来,一挑下巴:“是。”
陆景明眼底的温柔暗了暗,连声儿也一起往下沉了三分:“理由呢”
温桃蹊本来想告诉他,讨厌一个人,排斥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不过是一种微妙的感觉罢了,瞧见他就不待见,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但陆景明精明过人,必然不信她这样的说辞,且真这样子说,实在有些不像话了,大哥和陆景明还要走动,温家和陆家将来也要有生意要做,她把话说的这样难听,有些不成体统,也太失礼。
 
第二十二章:来信
第22章来信
世上真心最难求,从前懵懂无知,以为真心换真心,一个跟头栽下去,换回来的是家破人亡,谁还敢去信这世间所谓真心二字。
陆景明与她不过数面之缘,这样说来,要谈真心,未免可笑了些。
温桃蹊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陆掌柜与我谈真心”
陆景明一怔,一时无话。
“陆掌柜与我数面之缘,与我谈真心吗难道这世间真心,是这样好得的”她摇摇头,面上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我原本只是觉得,我不大想得通,陆掌柜究竟想做什么,又想要什么,可陆掌柜若与我真心,我心中便更觉得惶恐了。”
她说惶恐,陆景明脸色就变了。
他出身不错,虽说一向不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可也没有十分想要亲近的人,即便是温长青,也是他到了歙州之后,与温长青相处的久了,觉得此人可引为知己,才与他频繁往来,成了挚友,难得这个温家三姑娘,叫他觉得还不错,可谁知道,他一心想要往来,人家却避如蛇蝎。
要说生气,那倒没有,毕竟眼前的小姑娘十三四岁而已,半大的孩子,他也不至于这样与她计较。
只是他有些困惑,似温桃蹊这样的小姑娘,是家里头娇宠着长大的,她最该是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一个人,可今日这样一番交谈下来,他却发现,这个姑娘,心思重的很。
他蹙拢了眉心:“三姑娘心思这样重,可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陆景明还是这样心平气和的与她讲,反倒叫温桃蹊心中生出些许的愧疚感来。
她说话是毫不客气,又的确有些仗着自己年纪小,故而肆无忌惮的不留情面,她前世为林月泉支应家宅中事,在外女眷中行走,经年下来,也练就了一身与人相处的好本事,她自认这个分寸拿捏的还算不错,既能不彻底惹毛了陆景明,又能叫他尴尬,甚至是有些气恼,不要再来纠缠自己。
可偏偏陆景明丝毫不在生气,倒显得她是个无理取闹,且又刁蛮任性的一个人。
她抿了抿唇:“并不是我心思重,陆掌柜言重了。我小小的年纪,见过的人和事都没几件,哪里来的心思呢只是我小时候听人说,太过的事情,就总要多思多想,我始终记得这句话,一时遇上陆掌柜这样的,就只好多想一想。”
他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教的她,他多多少少也能够理解。
歙州温家长房嫡女,是要多想一想才对,可是把她教的小小年纪心思这样重,他反倒有些……
“其实也无妨,多思多想没什么不妥的,三姑娘毕竟是家中嫡女,这样子教导你,也是应该的,或许是我唐突了。”陆景明噙着笑,眼底的温柔重又回来,那样的温柔,几乎溺出水来。
温桃蹊眼看着,心头一动。
林月泉从前也是个温柔的人,可现在回想起来,她才能明白,那都是装出来的。
眼前陆景明这样的……是明媚的,温暖的。
那几年她过的最是惨淡的时候,拥抱不到温暖,也见不到光芒,林蘅带给她的那一丝暖意,是她最后的慰藉,她是心动于这样的温暖的,而陆景明的身上,恰恰就有了这样的东西。
她忙收回了目光来,也不敢再看:“其实也是我说话太重了些,陆掌柜这样子,反倒叫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温桃蹊略低了低头,似是无奈极了,长叹了一声:“你和我大哥是知交好友,我本来
第二十三章:规劝
第23章规劝
温致膝下一共有三子一女,却也只把温长青和温桃蹊兄妹两个留在了身边而已。
温长玄是他第二个儿子,温致一向最看重的便是温长青这个嫡子,两个儿子渐次长成的时候,温致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导温长青,日日带在身边,是以赵夫人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温长玄身上,早年间很是溺爱,再加上温长玄那时候油嘴滑舌的,最是会讨长辈欢心,周老太太也很惯着他,是以在温长玄十二三岁那时候,成天不务正业,在外头花天酒地,交接了一群狐朋狗友。
到后来他跟着人家逛楼子,一掷千金,手头的银子不够用,就偷了周老太太和赵夫人身边儿的东西去卖,换了银子继续花天酒地,终于惹恼了温致,这才腾出手来,将他痛打了一顿,足足有一个多月没能下得了床。
等到他身上的伤好了,温致给了他五百两银子,把他赶出了家门去,又勒令了不许任何人给他任何的贴补,倘或三年内活不成个样子,仍旧是那样子吊儿郎当的,那温家就只当没有这么个儿子,叫他一辈子也不要再回家。
可是也不知道是他温家的孩子骨子里带着那份儿会经营的底子,还是温长玄一.夜之间脑子开了光,总之他离开家不到一年的时间,手头的银子滚了好几滚,带着三千多两银子回了家,把银票放到了温致的面前去。
温致为着他从前的胡作非为,便很是不放心,又叫温长青带了他半年多,才总算是放宽了心,后来就把他放到了定阳去看顾家里的生意。
打那之后,温长玄十六七岁的年纪,就离开了家,长住在定阳温宅中。
前世温家出事的时候,家中产业尽数被抄没,那会儿温长玄不在歙州,温桃蹊托了林蘅帮忙打听,后来知道温长玄一听说家里出事的消息,就匆匆离开了定阳,又靠着他早年间自己经营的生意,四处走动,打听消息,再后来就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一直到他死,都没有人再听说过温家二爷的消息。
软轿一颠一颠的,温桃蹊的思绪却飘远了去。
二哥对她是极好的,以前虽然有很多胡闹的行为,但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便真的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郎君了,能够为家人挡风遮雨,是以温桃蹊从没想过,当年温家出事,他是独自跑了。
不过她依稀记得,前世在这一年,她的生辰时,二哥从定阳回了家,住了有小半个月,才又回了定阳去,之后就是等到了大哥成婚的时候,他才又回了家,这中间的几个月,他是没有回过家,甚至没听阿娘提起,他有送过家书回来的,为这个祖母和阿娘还埋怨了他很久。
今日大哥却说,他托了人送了封信,且是专程要送到大哥手里的……
她隐隐感到不安,就在这样的思虑之中,软轿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温府门口。
白翘撂了帘子扶着她下轿来,她提了裙摆快步追上温长青的身影:“大哥,我……”
温长青脚下一顿:“你跟我一起去见阿娘吧。”
不是去寻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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