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的天空

    “十九岁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哦！是不是你的初恋在十九岁”我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是，也不是。”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吧，你的卡记得收好，被别人捡走了刷光了可不关我的事儿。”

    “休想摆脱干系。”他拉着我的手，把卡放到了我的手里，然后用他的手把我的手掌卷起来紧握住那张卡，“帮个忙，代替我保管它。”

    “我……”我想拒绝，但是一想到他帮了我那么多，那些拒绝的话就全都咽回去了，“行吧，你说保管多久。”【…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看情况……”

    “你这是坑人呢还是考验我的自制力啊这事儿我不干了！”说着我就要把卡还给他。

    “你已经答应我了。”纪子翌不肯接卡，轻巧地躲开了。

    “我真是欠你的。”我没办法，把卡放进了包里，“这样吧，我最多给你保管到我大学毕业，在那之前，你记得找我取，不然我给你花光你信不信”

    “求之不得。”

    “诶，我发现你这人太无赖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你先过去拍照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笑着点点头:“嗯，如果有事就找我，虽然我毕业后

    不在学校，但还会经常在这个城市。”

    “不回乔南市了”

    “刚调到乔北这边的分公司，我先去忙了。”

    “嗯，再见。”

    我和纪子翌认识这么久以来，仿佛他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事找我。”

    我是一个很害怕给别人带去麻烦的人，当一个问题没有上升到理解层次、或者是能力层次的时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自己解决。即使是万不得已麻烦了别人，我也会想尽办法尽快地去报答他。可是有些恩情，说大也不大，却恰巧可以支撑起你某个时刻就要崩溃的心理，那是你在未来岁月里，倾尽所有也无法报答的。

    六月中旬，刚好是顾冉汐出国一年的日子，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特别想念她，更想知道她是否万事安好，于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联系到她，上午一口气给她发了十几封邮件，播了无数个网络视屏通话，她那边都没有任何反应。

    与此同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曾问瑶的爸爸告诉我，曾问瑶现在在乔北市第一医院进行抢救，他和阿姨准备赶过来了，问我能不能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我接到电话后甚至都来不及换鞋，就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到医院我才知道，曾问瑶在画室割腕自杀，有人发现后就马上打了急救电话。

    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我整个人都在发抖，有股寒意一直在往上涌，这让我想起了不久前的曾问瑶。她当时一定比我害怕难过无数倍吧，顾囿城离开她的时候，她需要面对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我此刻面对的是一个有存活希望的生命。

    我向来不信神佛，但在那一刻却也忍不住在心里对各方神灵说，求求你们让她活过来吧，就算让我少活十几二十年，就算让我下地狱，也请让她活过来吧。

    我无法想象，前两天我还和她一起吃饭，看着她画画，她当时还和我说话了，我以为她能慢慢走出阴霾，却没有想到她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去逃避一切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在面对生死的一瞬间，她究竟怀抱着怎样的想法

    在我以前的认知里，死亡离我很遥远，也是一件不能深思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忽然消失，有些是自然的老死，有些是突如其来的疾病和意外，虽然有时候看到一些新闻的时候也会可惜会感慨，但远远没有此刻的冲击来得强烈，也是从此刻开始，我感觉死亡离我的生活非常近，大部分人真正开始对生命敬畏起来，或许是在他直面或者见证死亡的时候。

    我给赵妍琪打了个电话，想让她过来陪我。刚一开口，她就问我怎么哭了，我下意识地擦了一下眼




第三十六章 曾问瑶智力退化
    “宋瑾顔……”，听到我的话，她叫了我的名字，然后沉默了半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接着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我想说没关系来着，但是话到嘴边，总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伤害过我，其实我也伤害过她，只是她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任何抱歉的表示。

    “以前是我误解你了，那些伤害你的话……”她大概以为我还在计较，于是着急地解释起来。

    “没关系。”我打断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真心想道歉的人，亲口说出自己对对方所做过的那些伤害，有时候往往比受伤害的人，还要更加难受。

    “谢谢你谅解我……你还有你的好朋友……都没事吧之前的事儿加上今天的事儿，学校贴吧和论坛都……再加上你已经缺课好多次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谢谢，我……没事了，她也会没事的，放心吧。”

    “今天下午……你好好休息吧，待会儿的课，老师上次说了今天不点名，点名的话我们都会帮你解释的。”

    “好，谢谢你。”

    挂掉电话后，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因为我和林偲之间的伤害本来就是相互的，或许两个人早就在心里原谅了对方，但我仍然要感激她先把和解说出口。

    回到房间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睡衣和人字拖在外面跑了一圈。把鞋收拾清理干净，把刚刚弄脏的地拖干净，我才倒在床上，眼皮已经沉重得不像话了，不到一分钟就入睡了，失眠的时候求而不得的状态，反而在今天累了大半天之后。

    我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一看时间，已经六点了。

    打开门，是尹放带着小怿江回来了。

    这一年来，幼儿园四点多放学，五点十分尹放下班。如果在她下班前，我没来得及去幼儿园，她就会把小怿江带回家，然后我或者我姐，会在五点半左右去她家接回小怿江。

    我姐今天加班，所以这是第一次我没有按时去接他，我低头看见小怿江有些惊慌的眼神，我忽然觉得自己，总是败事有余。

    我蹲下来，把小怿江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向他道歉。他则是像个小大人一样，笨拙地拍着我的后脑勺，用稚嫩的童声说:“没关系的，小瑾姨，你别难过了，我没有怪你，放放老师对我也很好的。”

    他安慰我的时候，我觉得特别欣慰，更觉得特别心酸。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但是在他的身上有很多他还无法理解，但又偏偏不得不承受的痛苦，所以他表现得越懂事，就越让我心疼。

    尹放一开始以为，我还是因为之前在论坛被诋毁的事难过，她让我好好坐着别动，我就看着她把小怿江送到房间，然后开始帮我们下厨。【…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我告诉她，今天度过了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两个小时，从得知我的发小进医院，到抢救手术结束。这段时间简直比分手后，我因为苏牧安辗转反侧、度日如年的日子还要漫长。

    听完我的倾诉，尹放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嗒嗒嗒”地把菜切完后，转过身对我说:“至少你等来了希望，不是吗”

    尹放说的没错，从这一点来看，我比大多数人幸运。只是从来都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我在等待中受折磨受煎熬的时间也被无限拉长。

    尹放和我们一起吃完饭就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她言简意赅地告诉我，她下周末就要回乔南市教吉他班了。

    我当时太累，没意识到她这句话代表着什么，直到晚上的时候小怿江告诉我，尹放其实半个月之前，就不在幼儿园工作了。

    这些天我多数时间都在照顾着曾问瑶，傍晚基本上是直接去尹放家接小怿江，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尹放已经辞职的事情。

    我想起刚才吃饭时，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想起去年年底的时候，她说过没有幼师证，在幼儿园这么呆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她也许有什么心事想说，只是我最近生活得已经很糟心了，所以她不但没说，反而还主动帮我接小怿江放学，忙着在开导我。

    我打了个电话给炎辰，但他说他们并没有吵架，尹放最近也没有什么异样。大概是我多想了吧，我总是该敏感的时候不敏感，不该敏感的时候敏感。

    晚上关电脑的时候，发现上午我拨给顾冉汐的网络电话，通话时长有两分多钟，或许顾冉汐自言自语了将近两分多钟，但是很可惜，当时我不在镜头面前，无法得知她对我说了些什么，也无法得知她最近怎样。

    右下角提示还有一封新邮件，也是顾冉汐发给我的，上面写着“宋瑾顔，你要撑下去啊，不是矫情，我真的一直都在啊，所以你至少撑到我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这是她离开之后给我发的第一封邮件，我很高兴，但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说得我好像得了绝症一样”。

    我并不知道顾冉汐对我的近况究竟清楚多少，但从她这封邮件的语气来看，一定不少。可我却对她在国外的生活一无所知。也是这个时刻我才意识到，不管是苏牧安、曾问瑶，还是顾冉汐，如果他们真的下定了决心想要离开我，那我也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似乎我永远都是被抛下的那一个，他们却能“随便”和我分手，“随便”不和我联系，甚至“随随便便”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现在我忽然理解了纪子翌在医院说我“就算你活得再累，也不会轻易做傻事”，有时候他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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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纪子翌和小怿江
    回到公寓，我就拉着小怿江，正色道:“小怿江，你和子翌叔叔瞒着小瑾姨最近究竟在干什么”

    小怿江歪着头，想了想说:“我答应了子翌叔叔不能告诉你和妈妈，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情！唉……小瑾姨……你最近怎么都不关心我了”

    这个小鬼头，不知不觉间受纪子翌的影响已经这么深了，不过见到这样的小怿江，我却是很开心，这么干净单纯的小孩子,就应该受到庇佑，无忧无虑地成长。

    这时候我姐从房间走出来:“颜颜啊，说起纪子翌，你得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请他到我们家来吃顿饭。”

    “为啥”我对此充满了不解，“他带着小怿江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搞什么，万一教坏了小怿江怎么办”

    她一边走到卧室拿东西，一边笑着解释:“他怎么可能教坏小怿江上个学期期末幼儿园的折纸大赛，还有这个学期的朗诵比赛，都多亏了他教得好，小怿江拿了奖，给我看的时候可骄傲了，你也看看吧。”

    周尤把两张奖状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种叫柔软、叫慈爱的东西。

    我记得五年前她不顾家里人反对，毅然决定要和江祁结婚的时候，语气强硬极了，那也是我见过她和家里人吵过最激烈的架，后来一直到她怀上了小怿江之后，她才主动去找同样嘴硬心软的大姨和好。总有人喜欢在爱情里用软肋和盔甲这样的词语，但我倒是觉得这两个词语用在亲情里也一样的很合适，孩子是母亲的软肋，也是盔甲。

    我看着奖状，欣慰地摸了摸小怿江的脑袋:“我们家小怿江真是太棒了！”

    周尤接着说道:“对了，还有尹老师，帮我们照顾小怿江这么久，我都没来得及正式地谢谢她，她就不在幼儿园了……”

    “姐，我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谢谢尹放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后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打断她的话，虽然请尹放过来吃过几次饭，但她对小怿江的照顾，又怎能是几顿饭就能抵得过的。

    “你啊，总算是长大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周尤的神情很是欣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唠叨了:“话说回来，也不知道纪子翌今天有没有空，之前不是他太忙就是我们太忙，今天难得我俩都有空，你打电话问问他吧。”

    我刚败下阵，我姐就又把我推向战场。如果她知道刚刚我才和纪子翌拌嘴，应该就不会这么急着让我去找他吧，我还是别假设了，依我姐现在的性子，指不定就会说我是个幼稚鬼。

    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拨通纪子翌的电话:“喂，纪先生，你今天很忙吧，一定没空是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

    “是啊，我今天的确很忙啊。”

    我舒了口气，假装惋惜地说:“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姐说想请你一起吃顿饭，但是既然你没空那就下次吧。你不知道我姐手艺可好了，做菜特别好吃，什么米其林三星四星五星,都不够来给她评级。”

    “我知道，小怿江跟我说过。”

    “嗯，那好吧，我就不跟你说了，你去忙吧。”我语气轻快，准备挂电话。【　 …#最快更新】

    “等等……我只说我很忙，没说我没空啊。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邀请我吃饭，怎么不上个楼亲自来接我呢”

    “我……”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故意戏弄我，“算你狠……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我挂了电话，换了鞋子准备出门，却在开门的瞬间，看到纪子翌提着刚刚那个超市购物袋站在门外。

    “本来打算自己做顿饭的，看来今天要麻烦大厨了。”纪子翌把一大袋子的菜交到我姐手里，这明显就不是一个人一顿饭的量。

    “不麻烦，倒是麻烦你还买了这么多菜。你坐会儿吧。我收拾收拾做顿大餐。”我姐看了看时间:“颜颜啊，你招呼一下小纪。”

    “小纪啊，你怎么知道我姐今天一定会请你吃饭还提前买好了这么多的菜。”我倒了杯水给他，打趣道。

    “颜颜啊，还不都是因为你今天又说我坏话了。”他一脸无辜地望着心虚的我，这家伙，一副好像不管我做什么坏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的样子。

    想起今天

    “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天曾问瑶醒了。”我不知道用‘好消息’这个词语来形容这件事，是不是恰当，所以干脆把前面那个修饰词去掉了。大多时候，没有修饰词的话语说出口，往往很容易显得客观疏远甚至是冷漠，可以轻而易举脱口而出，但也有些例外的时候，要说出这种没有修饰词的话语，反而会很纠结，因为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感而纠结。

    “今天我给你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后来尹放告诉我了。”他忽然变得正经起来。

    我并没有接着告诉他我隐藏起来的后半句，曾问瑶忽然变回……小孩子的事情，我还需要自己好好消化消化。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帮我姐打下手择菜，看着纪子翌比我还熟练的手法，我不禁有些惊讶:“你会做饭吗”

    “会不会要看跟谁比咯跟大厨比只能说是班门弄斧，跟你比……比不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面。”纪子翌感叹。



第三十八章 尹放的过去
    人都是很自私的吧，陪曾问瑶一段时间其实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可是才过去一个礼拜，我就觉得待在她的身边，看到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很压抑很难受，有时候也会想，可以无忧无虑忘记伤痛，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但就我所知，对曾问瑶来说，忘记伤痛也是忘记快乐，正如阳光背后总有阴影，所有人的人生都是如此，在阳光下伴随着阴影而行，顾囿城是她的阴影，但更是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