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的天空

    第二天吃完早餐不久，我们就出发了。纪子翌提前给我买了橙子和薄荷糖。大概十点的样子，我们就到了乔南市，因为路上我和纪子翌提了一嘴，中午请他到我家吃个饭，所以到了乔南市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买这买那折腾了好久，纪子翌的解释是，第一次去我家当然不能两手空空，他大概是忘了我原本就是为了答谢他才请他吃饭。

    回到家我爸妈都在，他们对纪子翌比对我还热情，给纪子翌翻看我小时候丑不啦叽的照片，还让我带纪子翌到处参观一下，这让我很生气:“我们家才一百来平米，又不是紫禁城，还参观咧。”

    我坐在沙发上，极不情愿地给纪子翌快速地指了我家的构造。不一会他接了个电话，说需要用电脑上一下网。

    我妈再一次出卖我:“颜颜房里有电脑，颜颜，书房的电脑你爸在用，别打主意了啊。”什么叫让我别打主意了，这到底谁打谁主意啊

    纪子翌毫不客气地坐在我的电脑面前，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里，他问了我两件事。一件与他有关，他指着我书桌上那块我曾经扔向他的石头问我:“这块石头有点眼熟……你居然还留着。老实说，你什么企图”

    我给他的回答是三个字:想太多。

    还有一件与苏牧安有关，石头旁边有一个被锁上的木盒，他随手拿起来就问我:“这里面藏着什么”

    我直接无视他的问题，指着电脑屏幕说:“十万个为什么，电脑打开了。”

    我拿着木盒，心想有些不属于我的东西，也应该物归原主，毕竟我这趟回来，本就是这个打算，于是我开始翻一个个储物盒，想要找到那把能打开盒子的钥匙，但是这个过程非常不顺利，由于时间太过于久远，我已经忘了它被放在哪儿了。

    纪子翌处理完公司的事之后，看着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的储物盒，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找钥匙”

    我“嗯”了一声，又埋头苦找，那么小的钥匙，让我上哪找去

    “是这个吗”不一会儿，纪子翌就把钥匙放在我手里，不知道是不是纪子翌向来运气就比我好，不待见我的钥匙居然被他找到了，我拿着钥匙，还没有打开盒子的时候，就听到了我妈的声音:“子翌，颜颜，吃饭了。”于是我们放下这些东西就去吃饭了。

    为什么我妈能和纪子翌自来熟到这种程度事后我妈给了我一个解释:“人品好，而且看着挺眼熟，大概因为有眼缘吧，我看他挺像我们家的女婿。”

    第二天我去找了尹放，把迟到了将近两个月的生日礼物送给她。

    “谢谢你，瑾颜，第一次收到来自朋友的生日礼物，而且还这么特别又用心。”尹放喜悦的笑容取代了刚刚的阴霾，但是这样的喜悦也没有维持多久的时间，我们在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她告诉我她刚和炎辰分手，不久就准备离开乔南。

    我记得我一年前和苏牧安分手的时候，元旦去ktv交待过炎辰，不能像苏牧安那个王八蛋一样，说分手就分手。他还用非常向我保证，他绝对不可能放开尹放，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答应尹放的，但我想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非常痛苦。

    尹放接着对我说:“瑾颜，我原先是孤儿，从小到大生活得有多么不安定，这些你都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上简单安定的生活。可是以炎辰的身份，他永远也给不了我这样子的生活。当初会接受他，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你和苏牧安的义无反顾打动。我也曾幻想过奋不顾身的爱情，可是时间长了，我也该醒了。

    “自从两个多月前，炎辰因为处理他爸交代下来的事而受伤之后，我害怕失去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我真的再也不想过从前那种，每天都担惊受怕，毫无安全感的生活。我现在好不容易，在一个无底洞里看到了一丝微光，我不想它就这么轻易消失不见。”

    我明白她的感受，我也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她向来就比我们要成熟一些。在面临某些选择的时候，大部分人会偏向于选择感性，只有一小部分人会选择理性。

    尹放曾经在接受炎辰的时候，是感性的，但她在选择未来生活的时候，却偏向了理性。

    我不知道她的




第四十七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坐在公司一楼大厅的纪子翌，莫名其妙地被我拉出了门。

    而我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苏牧安就像三年前站在体育馆看台一样，站在公司的天台上看着我的背影，他自嘲的笑了笑:“哥，原来你喜欢她这么久了，比我以为的……还要久。”

    坐在纪子翌车上副驾驶的位置，我一路上都无法平静下来，呼吸急促。纪子翌只当我是从苏牧安那里受到刺激了，还酸了我一句:“受刺激了看来也只有苏牧安能让你这么不淡定。”

    没错，我是受刺激了，但他不知道，这些刺激不仅仅来自苏牧安，更多的是来自他。

    我让他在某个便利店外停车，然后下了车在店外的自动贩卖机买了很多罐啤酒，又让他载我去乔南广场。纪子翌也没有问我到底怎么是怎么了，只是默默地按照我的要求做着。

    坐在长椅上，开了一罐酒，我便开始起了碎碎念，跟他说四年前发生的事。

    我把项链放在纪子翌手心:“我一直以来，都以为它是苏牧安的东西，对他也一直很感激，可是他今天告诉我，其实这是你的东西，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笑着笑着，不觉就哭了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以为的事情、我所坚信的“事实”开始慢慢变了样子，而这或许仅仅只是个开始。

    “四年前，元旦那天晚上……苏牧安打电话让我来乔南广场，他给我的位置精确到了哪一颗树哪一张椅子。但是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醉倒在长椅上的你。本来准备带你去酒店，可是怕你误会，也不想惹出太多事情，就打电话让你家人过来接你。说来也奇怪，我到这儿的时候打我弟的电话，他却怎么也不接。后来你非让我背你……最后我要离开的时候你看起来很喜欢我的吊坠……一直拽在手心里。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脱身，只好……摘下来送给你了，当时想着反正知道你的住处，总有一天可以拿回来。”

    “那后来呢，你怎么没有来找我”我问他。

    “其实在这之后我也去过你家附近，也看到了你。”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如漆黑夜里的一道耀眼星芒一闪而过，“但是……那时候我就忽然不想拿回来了。”

    “苏牧安也有一个这样的吊坠，所以我以为这个也是他的……这么说来，四年前我喝醉酒，他从坏人手里救下了我，但是把我送回家的人，是你”

    “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我想是这样没错，他确实也有一个一样的吊坠。我外婆是珠宝设计师，这原本是外婆送给我们各自母亲的。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妈给我了，”纪子翌顿了顿，握住我拿啤酒罐的手，制止我再喝下去:“我弟十岁的时候就有

    这个吊坠了，那年我小姨，也就是他的母亲去世了。”

    听到纪子翌的话，我忽然一下变得安静了。

    苏牧安比我大半岁，而我在九岁半的时候也“失去”过一个亲人，可是我却不知道她究竟是生是死，我更不知道我究竟对她怀着一种怎样的感情。

    四年前是纪子翌背着喝醉的我，现在亦是如此。很可笑，一切发生在四年前的事好像又在重演，只是有些模糊的东西一下子就清晰了，有些原本清晰地东西却渐渐模糊。

    纪子翌背着我把我放到车上，并没有拿走那个吊坠，而是把它挂在我脖子上，然后他坐在了驾驶座上:

    “四年前就忘不了你，醉倒在长椅上不省人事，背你的时候，你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问我有没有受伤，问我疼不疼，还拿出你的小手电筒帮我照路，最后很大方地送给了我；后来去找你，看到放学的你在小区楼下紧张的徘徊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最后却被一只小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再后来见面是在乔南广场，你朝我扔石头，看到你的时候，我一点儿都愤怒不起来，你最后……跑得比兔子还快；接喝醉的苏牧安，又看到你，可是却从顾冉汐口中，意外得知你们两个……”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假装烂醉如泥的我说话。其实从一年前开始，我爸妈一起教育了我之后，我就没有在外面喝醉过，只是想把眼泪都归咎于酒精才假装喝醉。原来我忽视了那么多细节。

    比如从没来过我家的纪子翌，在我和苏牧安分手之后接我去学校那次说“你喝醉那天……”并不是我以为的那天，而是更早的时候，是四年前他送我回家的那天。比如我妈意味深长的说，纪子翌人品好而且看着眼熟，她当然眼熟他，只是我……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顾冉汐在我的床边，我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少废话，赶紧洗漱收拾一下，吃点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洗漱完之后，回到房间就看见顾冉汐完全不顾形象的坐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吃着我妈给我做的早午餐，夸我妈手艺好。这个吃货，明明刚在我家吃过饭了。

    她说在我妈面前会紧张，所以没吃饱。一个没有得到过母爱的人，和一个让她感受到温暖母爱的妈妈辈相处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知所措吧。

    我跟顾冉汐说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只是笑着说我和纪子翌的缘分不浅，然后让我赶紧收拾收拾，带我出去散散心。

    如果不是顾冉汐带我到江安镇，我都不知道，乔南市还有一个这么平和安宁的小镇。

    这座小镇太平和，平和到你稍微说话大声一点，都会觉得会打扰到大家的生活。这座小镇太

    安宁，安宁到仿佛它并不存在。小镇的建筑大抵都是千篇一律，白墙黑瓦，或许单调但绝不乏味。

    七绕八拐的，顾冉汐带我到了一户人家门口，老旧的木门半掩着，顾冉汐推开木门，伴着一声“嘎吱”的长响，我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坐在院子的树下择着菜。

    &



第四十八章 顾冉汐有难
    大概因为身边有顾冉汐给我撑着，我倒也没有怯懦，盯着苏牧安，底气十足地说道:“如果你和你现女友沟通上出现了问题，不要归咎于我这个前女友，上次我也说得很清楚了，希望你们以后自重。”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打开了包厢的门，回头看过去，纪子翌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大家的目光都一致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原本的僵局也算是彻底被打破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因为这个小女孩，聚餐又陷入了另一个僵局。

    “哥哥，生日快乐。”小女孩把手中包装很精美的礼物盒放在苏牧安面前。

    既然她是苏牧安的妹妹，那就是之前纪子翌记挂着的，那个善良的小孩子了。

    苏牧安接过礼物盒随手扔在桌上:“我不想看到你。”

    语罢之后，他一个人愤然离席。元南晓追了出去。而本来就因为和尹放分手，没什么心情的炎辰也走了。顾冉汐这家伙离开前还特意交代纪子翌:“好好照顾宋瑾颜啊。”

    大家都走了，包厢只剩下我和纪子翌，还有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明明饭局没开始多久，饭菜都还是有温度的，可是人走茶凉这四个字在此刻却显得那么应景。

    我拿起被苏牧安扔在桌上被酒水沾湿了的礼物盒，用纸巾擦干了还给那个小女孩:“很可爱的盒子。”

    “真的吗”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转瞬却又黯淡下去:“可是哥哥……还是很讨厌我，不过这次我有进步，以前哥哥碰都没有碰过我送他的礼物。”

    听着苏沐茜的话，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纪子翌，他只是略微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

    然后我又和她互相做了自我介绍，知道了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苏沐茜，她还开玩笑地对我说:“这个姐姐，我曾见过的。”

    我忍不住笑着说:“这个妹妹，我也曾见过的。”

    而后纪子翌带着我和苏沐茜到了游乐场，我们陪着她玩了一会儿，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小孩子总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纪子翌就带她回乔北市了。最后分开的时候，苏沐茜把原本准备给苏牧安的礼物送给了我。

    第二天纪子翌告诉我，苏沐茜和苏牧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苏沐茜不到一岁的时候被苏牧安的父亲苏圳唐带回苏家，苏牧安的母亲忍受不了这种羞辱，在苏牧安十岁生日过后的一天离开苏家，却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发生车祸去世了。所以苏牧安对苏沐茜的态度一直不好，尤其是在他生日的时候。

    苏沐茜只知道苏牧安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却并不知道苏牧安讨厌她是因为，他认为她的出现，间接地害死了他的母亲。自苏沐茜懂事来，就拼命地

    想对苏牧安好。尽管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尽管她一直都被拒绝，可是她却好像是天生的乐观派，从来都没有放弃。

    她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分走了爸爸原本要给哥哥的爱，所以她这些年来，一直想弥补他。

    有些小孩子眼里的世界，永远都是简单美好的，苏沐茜和小怿江都是如此。不管别人曾经给他们带来过多大的伤害，那些带有攻击性的话语与行为，终究会被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好像也就是从和苏牧安分手之后，陆陆续续了发生一些事情，我才发现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苏牧安，可以说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那天生日见过苏牧安之后，在学校就像撞邪了一样，每次和赵妍琪去自习，总是能碰见他和元南晓在某个不固定的自习室上自习。直面过一场场打击，我倒是没什么了，反而赵妍琪因为知道我被欺负，所以看到这两个人时，总是一副咬牙切齿，替我打抱不平的样子。

    我想起大一大二各种课都很多的时候，我个人一直觉得，期末考试的两周是最轻松的时候，毕竟不用上挤得满满的课，以前的这个时候，我和苏牧安，每天会有几个小时，在固定的自习室、固定的座位复习。如果身边换了人，是不是会连习惯也一起换掉

    马上就要到期末考试周的时候，顾冉汐被邀请加入了csd（cantstopdance）街舞社，活动比较多。

    我说她一定是忘了自己已经念大三了，纵观全校大大小小几十个社团，没有几个社团里，还有刚入社的大三大四的学生。她说只是因为这一年多，在国外学习得太疯狂，回来需要好好放松。于是被她抛下的我，就和学霸赵妍琪一起吃饭自习，复习备考。

    在顾冉汐出国的这段时间里，在我搬出寝室之后，在我和苏牧安分手之后，除了纪子翌，经常陪在我身边的就是赵妍琪了。

    尽管赵妍琪考入的，是乔北大学录取分数较低的专业，但当初顾冉汐说的不公平，我想我依然可以找到反驳的证据。

    因为当我们再次谈起高三那段日子的时候，赵妍琪告诉我，高三那年虽然她一直在逼自己，但是她过得很充实。她努力过，她从不后悔。

    想想自己，虽然我们也考上了乔北大学，念了一个不算太差的专业，可是我们失去的，是本该奋斗的时光里的汗水和泪水。之前的赵妍琪羡慕我们的肆意，现在的我羡慕当时她的坚定。其实上帝多么公平，他给我们一副骰子，让我们自己动手来决定，我们掷出的大小各有千秋，无所谓好与不好。

    顾冉汐从来都不是个懂得收



第四十九章 苏牧安的相册
    寒假期间，乔南市迎来了近三十年来最寒冷的冬天。冰雪从降落下来起就从没有融化过，一层覆盖着一层，隐约又深刻，对乔南市造成了非常强烈的破坏。

    那段时间，纪子翌隔几天就往我家跑，每次来都带了很多的蔬菜、水果、鱼类、肉类和零食，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纸巾甚至……姨妈巾。他说外面太冷了，路又不好走，让我不要往外跑，让我妈不要出去买菜，告诉我们有什么想吃想用的就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