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之途

    余知信问林旭:“知道自己错了吗”

    顺水行舟的道理林旭还是懂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和顶头上司硬碰硬，有句话怎么说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既然余知信给了自己台阶下，自己也不能不走，林旭就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挺胸抬头说道:“余队，我知道错了，下回一定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悔改”。

    看林旭还有些认错的样子，余知信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余知信刚从林旭的面前走出去一步，林旭就顿时翻了个白眼，嘴上小声说着:“他活该”。

    这句话没有被余知信听到，倒是被站在林旭身边的陆梦吟给听到了，陆梦吟反握在背后的手立刻伸过去在林旭的腰上掐了一把，要他闭嘴不要再惹事上身。

    没想到这个小动作被余知信给发现了，余知信板着脸看着陆梦吟问她:“干嘛呢，打情骂俏呢”

    陆梦吟低下头赶紧向余知信道歉:“对不起，余队”。

    余知信皱了皱眉头，把手背在身后，训斥陆梦吟道:“我要你的对不起有用吗，我叫你去干什么，我叫你去看住林旭，别叫他给我惹事，结果呢，就差把天给捅出个窟窿了”。

    看着陆梦吟低着头接受余知信的训斥，站在陆梦吟身边等待被训斥的沈裕然有些自责内疚，突然喊道:“报告，我有话要说”。

    余知信又站在了沈裕然的面前，看着这个身高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小伙子，手指不停地戳在沈裕然的肩膀上说道:“你要说什么呀，你是不是要说这事和小陆没关系，都是因为你没有及时拦着林旭才酿出的祸事”

    沈裕然没想到余知信把自己到了嘴边想要说的话都替自己说了出来，硬生生地咽了一口唾沫把嘴边的话又都吞了回去，只说了一句:“是，余队”。

    余知信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是什么是，没脑子的东西，不意识到错误就永远改正不了错误”。

    余知信的声音突然高出十几个分贝吓得面前的这三个人同时一哆嗦，林旭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再赶紧承认一下错误，把余知信的怒火都引到自己的身上，听完余知信喊完这一嗓子，林旭还是把这引火烧身的想法给压了下去，林旭算是看出来了，在余知信面前，不管你说什么话，他总是能给你挑出毛病来，这个时候，还是相信沉默是金这句话比较靠谱。

    余知信训也训完了，手上一堆的工作，也不想再和这几个生瓜苗子磨叽嘴皮子了，突然面带微笑地对着他们三个说道:“我知道你们三个关系好，那这样，给你们两天时间，每人一篇三万字的认识错误报告，后天一早我要看到”。

    陆梦吟一听到要写三万字的报告，满脸诧异地看着余知信说:“三万，也太多了吧，能不能少点”

    余知信轻笑了一下说道:“好啊，少点是吧”。

    沈裕然傻笑着对余知信点了点头。

    余知信声音突




019 现实人生
    余知信长出了一口气，林旭的性子再倔再犟，这个时候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自从五年前余知信决定培养林旭的时候起，就想到了今天引要导他成为一名合格警员会遇到的重重阻力，而这最大的阻力就是林旭尖锐的性格与他无法面对家人都已不在的矛盾。

    可无论怎样，无论会遇到多大的阻力，余知信都要坚持做下去，他要给林旭的父亲，他最亲密的战友一个满意的交代。

    可余知信总是有自己的手段的，看林旭还坐在地上无动于衷，余知信过去强行把林旭拉起来推到了车里。

    ……

    到了林旭家里的小区，林旭还是一脸不情愿地跟着余知信上了楼，等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林旭还能想起来当年在这里都发生了什么，爆炸后的残缺，滚滚的浓烟，乱窜的火舌，还有死去的母亲和妹妹……

    只是现在的家门口已经焕然一新，看不出来当初爆炸后的模样，只有墙角还露着少许烧黑的墙皮，记录着那一年发生在这里的惨剧。

    余知信打开门走了进去，林旭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等余知信把屋子里的灯全都打开之后，林旭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样子，五年前自己离开时已经乱成一片废墟的家此时居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里的摆设大多还是当年的样子，林旭的手在沙发上抹了一下，手上居然没有沾到灰尘，虽然窗子的窗帘紧拉着，可是屋子里闻不到丝毫陈旧发霉的气味。

    这里完全不像是五年都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林旭猜到了，一定是余知信做的。

    余知信把所有拉着的窗帘都扯开，让这个城市夜里的霓虹再一次把多彩的光芒洒进这间屋子，余知信告诉林旭，自从林旭五年前去了寄宿学校准备高考之后，余知信就雇了几个工人把屋子被炸毁的墙重新填补上，重新换上了一扇门，又雇了一个长期的家政服务员每个星期都过来一趟，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就这样，一弄就是五年。

    只是这五年来，林旭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林旭还记得五年前在爆炸案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林旭几乎可以用废人这两个字眼来形容，失去亲人的林旭整天都是抱着酒瓶子醉醺醺地守在父亲，母亲和妹妹的墓碑旁，宛若一个活死人。

    当余知信在墓园里找到林旭的时候，林旭已经在墓园里待了几个日夜，林旭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脏乱不堪，一股馊臭的味道都有些呛鼻，当时的林旭躺在地上，头发蓬乱着，脸上发黑的胡子茬掩盖下的面庞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身旁的墓碑，已经发烧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余知信蹲在林旭的身旁，叫了几遍他的名字，林旭都没有一点回应，可当余知信说出“我知道是谁杀了你全家”这一句话的时候，林旭看着墓碑的眼睛带着泛红的血丝转向了余知信，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嘴上带着微弱的气力问他:“是谁”

    ……

    “我可以帮你报仇”。

    就是余知信给他的这一句报仇的希望又让林旭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林旭被余知信送到了医院，在医院期间，余知信告诉了林旭关于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扔给了林旭一箱子的书和一份入学证明。

    可是林旭对这些不敢兴趣，他只想知道他的仇人是谁，只想立刻杀了这个人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余知信只是告诉了林旭这个人叫谢译轩，当时已经移居美国，其余的一概没有说，余知信告诉林旭如果他真的想要报仇，那就重新参加高考，只要



020 棱角石头
    林旭把这份视频拷贝了一份在电脑里，他要彻底记住这个幽灵的面孔，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杀了这个幽灵，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看着钟表的时间不早了，余知信把房门的钥匙放在了林旭的面前，对林旭说了一句:“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这一切，可是我不想看见你因为战胜不了心里的恐惧而成为一个胆小鬼，既然想为你的家人报仇，那就先让自己学会面对残忍”。

    说完，余知信就要离开了，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旭突然转过头对他说了一句:“余叔，谢谢你”。

    声音有些沉闷，现在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少年与白天那个无法无天的林旭实在是判若两人，以林旭的性格，是不会随意说出“谢”这个字的，除非有些事在他的心里是真的想通了。

    余知信点了点头，走了出去，留下林旭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独自面对这黑夜的孤独寂静所带来的残忍。

    这是让林旭更快的成长起来所必经的路段。

    林旭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张有些老旧的照片，照片里有四个人，那是林新从部队转业回到漳楠市的那一年一家人的合照，也是一家人唯一的一张合照，林旭把照片放在胸口，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吊灯发出的柔和的灯光，慢慢地闭上了有些疲倦的眼睛。

    其实，疲倦的又何止是眼睛，还有在流着血的心。

    林旭就这样仰躺着睡着了，在窗外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耀下的喧嚣世界中，一个人，没有夜生活的灵魂的人，安静地睡着了。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的黎明之后，警察局里又响起了一阵紧促着一阵的忙碌声。

    只是一大早，办公室里就接到了一大堆的报案电话，林旭还没有到，余知信已经将一件案子的办案单给他准备了出来，陆梦吟站在余知信的身边，看着余知信给林旭准备的案子，不免心里有了一点担心，就以林旭的性格，恐怕不见得能接受这样的案子。

    办案单上写着的是一个市中心的小区负责人报案，因为小区的车库正在维修，导致小区部分住户的车辆只能暂时停放在小区外暂时划出的停车地，但是这一片地方是一群乞丐讨生活费的聚集地，因为被车占了，这些乞丐就趁着没有人看管，报复性地将很多车砸了玻璃，刮了漆，有的甚至拆了牌子，偷了车轱辘，小区的停车库再有一天就能重新使用，所以小区负责人希望公安局能派人在小区外的停车库暂时看守一天，阻止那些乞丐再来破坏车辆。

    陆梦吟了解林旭，林旭那种急性子是不会愿意接受这样类似于保安的职务的事情的，陆梦吟轻声问余知信:“余队，能不能给林旭换一个案子，我担心这个案子他不会接受”。

    余知信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转过身对陆梦吟说道:“接不接受他说了不算，如果他还想干警察，他就得接受，既然你足够了解林旭，就应该知道他的性格太尖锐了，继续发展下去就是走极端的性格，他就像是一块从山上落入河里的石头，如果他想成为一块完美的鹅卵石，而不是永远做一个被废弃的石头的话，那他就必须接受河水的冲刷，只有这样才能把他的棱角都磨平”。

    陆梦吟明白了，原来余知信这样做并不是在刁难林旭，而是在煞费苦心地培养，磨炼他，直到有一天林旭能够把发生的所有事都看淡，看得平凡，能够接受这世上看似不公平的事情，能够完美驾驭自己尖锐的性情，到了那个时候，林旭也就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警察。

    林旭终于在离迟到还有两分钟的时间跑进了办公室，当林旭接过余知信给他的报案单之后，果然如陆梦吟所料，林旭的脸上顿时写满了不愿意，只是有了昨天的教训，林旭再不愿意也不敢违抗余知信的命令。

    陆梦吟对林旭还有些不放心，就向余知信请命道:“余队，让我和林旭一起去吧”。

    余知信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另有任务，今天林旭自己去”。

    林旭听出了陆梦吟话里的意思，这是对他不放心，也是关心自己，让自己的女朋友为自己担心，让一直大男子主义的林旭感觉多少有点丢脸，林旭把报案单收起来，对陆梦吟说着:“不用担心我，这么点儿小事，我自己能搞定，你还是忙你的吧”。

    林旭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问余知信:“那什么，余队，你看我也出去执行任务了，能不能给我配一把枪啊，没有子弹的也行”。

    余知信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实习警员和自己要枪的情况，余知信抿着嘴看着



021 火气微大
    林旭没有急着朝陆梦吟的方向看过去，而是一副坏笑着的嘴脸拿出了手机，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拨通了陆梦吟的电话。

    陆梦吟透过望远镜看见林旭一副贱笑的嘴脸就知道林旭已经发现她了，看着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陆梦吟自言自语了一句:“想不到你还挺机灵”。

    陆梦吟刚一接通电话，就听见那边林旭的语调贱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喂，亲爱哒，在干什么啦”

    陆梦吟嫌弃地把手机拿的远离耳边，浑身都打了一个冷颤，陆梦吟对着电话说:“在看耍猴儿呢，这猴儿可卖力气了”。

    林旭本来还想和陆梦吟调，听陆梦吟这样一说，顿时兴致全没了，林旭的语调也回到了正常，看着陆梦吟所在的方向在电话里说着:“你才是猴儿呢，说真的，干嘛呀，还对我不放心，你别在这里看着我了，多浪费时间啊，你干脆回去告诉老余，就说我在这里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为了履行一名人民警察应尽的义务，与众多不讲理的乞丐据理力争，因为深受上次打人事件的教训，这次我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终以我大获全胜告终……”。

    林旭的一番长篇大论还没有扯完，就被那边的陆梦吟给呛了回来:“得了吧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可是重案组的正式刑侦警员，手上的工作多着呢，就算是余队怕你惹祸想看着你，也轮不到我来啊，”。

    “啊，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有任务”

    “废话，没任务我能来这里待一上午陪你晒太阳”

    一听说陆梦吟是带着任务出来的，林旭又顿时来了精神，如今漳楠市没有大案子发生，所以重案组的精力几乎全都放在了毒贩谢译轩，枪贩魁强的身上了，陆梦吟既然是带着任务出来的，那任务多半就与这两个人脱不了关系。

    林旭想知道这任务是什么，可是又不能这么明着直接问，知道陆梦吟在拿着望远镜看着自己，林旭就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说说，什么破任务啊，连我都发现你了，一点都不隐蔽，亏得你还是当了一年多的警察呢”。

    陆梦吟听出了林旭语气里的着急劲儿，用一种悠闲自在的语气说着:“呦，套我话呢，激将法，我还就偏不说”。

    林旭对着陆梦吟甩了一个白眼，也不知道陆梦吟有没有看到，嘴上说着:“切，谁稀罕知道啊，我就是寻思万一你遇到什么麻烦搞不定了，我提早知道什么状况不也是好到时候帮你嘛”。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陆梦吟的一声轻笑，林旭不知道状况，朝陆梦吟的方向看着，问她:“你笑什么呀”

    陆梦吟回答说:“我笑呢是想说谢谢你，其实你在那傻杵着一上午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这后面的事情还真就是不需要你帮忙了”。

    林旭一听陆梦吟这样说，还真是有点傻眼，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还真是不知道陆梦吟口中的“帮忙”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心里一着急，大概也是喝水喝多了，林旭突然有了尿急的感觉，左右看了一下，这附近连一个公共厕所都没有，林旭看见自己喝过水的矿泉水瓶还扔在地上，嘴角露出了得意的一笑，暂时不去和陆梦吟讨论这个“帮忙”的事情，林旭拿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对着陆梦吟晃动了一下，又扭了几下屁股，贱笑着对着电话说着:“我给你听点特别美妙的声音怎么样啊”

    陆梦吟还没看出来他要干什么，就是看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一身制服扭扭摆摆的，真是有些丢人。

    “我说，你现在可是穿着制服的人了，能不能注意一点，警察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林旭还在那边狡辩着:“老百姓看警察又不是看你这身衣服的，而是看你是怎么办案的，案子办不好，衣服穿得再漂亮，走路走的是模特步都得挨骂，你看历史上哪个大侦探，大神断不是整天吊儿郎当的，为什么呀，因为这样他才能接近百姓，深入到百姓之中，有了群众的基础当然就是有利于办案嘛，老话怎么说的，这叫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野，小隐隐于市，我呢，当然就属于是后者了”。

    陆梦吟不由得翻起了一个白眼，林旭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样的歪理到了他嘴里总能让他说出个没理搅三分来，陆梦吟刚要让他闭嘴他的长篇大论，就听见电话的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陆梦吟朝林旭的方向看过去，这个时候的林旭已经不在外面，而是坐回到车里了，林旭在车里挡得严实，也看不见他在干什么，陆梦吟在电话里问他:“你干什么呢，这什么声音”

    此时的林旭正把手机对准矿泉水瓶，而



022 挑衅之人
    林旭有模有样的坐在车头，翘着二郎腿，还想着给陆梦吟打个电话过去，突然听见在身旁的小区里传出来一阵哭喊声。

    林旭转身看过去，就看见出了小区的大门，一个小女孩儿正哭着朝自己这边跑过来，在小女孩儿身后还有一个穿着蓝夹克的男人在追着小女孩儿，嘴里好像是还在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