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十二话
“不可能,不可能。”陈平状若疯癫的冲过来,“噗通”一声跪下,“阿姊还没有死,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陈神医扶起陈平,叹了口气:“孩子,节哀。”
陈平握紧双拳,眼泪簌簌淌下,却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急忙赶回的陈阿爹阿娘前脚才跨进堂屋,便听此噩耗。陈阿娘受不住,当即晕了过去。陈神医连忙招呼人扶陈阿娘到卧室躺下,仔细检查过后,松了口气。只是悲伤过度引起的晕厥,好好休息,再喝上几服药便能大好。
……
不到一个时辰,陈柳悬梁自缢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王陈乡。
陈阿爹看着挤在自家院子的人,巡视一圈,有些失望地发现王木匠一家并未在其中。
“各位同乡”陈阿爹四下抱拳,“小女素来乖巧懂事,且已定亲。昨日小女跟随长辈进城,却迟迟未归,里正与我带着众人一直找到三更才罢。不久,小女只身回到家中,谁曾想……”
陈阿爹额头上青筋毕现:“谁曾想王甲里正的儿子王耙掳走小女,还……小女不甘受辱,这才……”
陈阿爹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但每个人心中都已明了:王耙玷污了陈小娘子,她屈辱之下选择自尽。
众人一阵唏嘘,对死者更添几分同情,同时对王耙更为痛恨。
……
王甲里正王怀家。
此刻院子里人头攒动,气氛紧张,两方怒目相视,各不相让。
“把王耙交出来!”
“凭什么”
“奸子,迫害其性
第五章 逃
深夜。
瘦弱的小童无助地躺在床上,双手焦急地胡乱地挥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阿姊!”伴随着轻喝,陈平猛地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我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忽然,屋外断断续续传来男人低沉的说话声。陈平对声音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他仔细分辨发现这并非阿爹的声音,下意识望向窗外,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中。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陈平歪着头猜测着,几乎把所有认识之人都排除了。他轻叹一声,白天的情形又在他脑海里一幕一幕重演。忽然之间,他整个人像被闪电过了一下,刚刚的声音和脑海中的人声慢慢重合在一起。
是他。虽然男子故意压低声音,陈平还是认了出来。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顾不得穿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顺着缝隙向外看去。
昏黄的灯光下,陈阿爹趴在案旁,几个酒壶凌乱地倒了一地,在他身侧赫然站着一个手持大刀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伸手探了探陈阿爹的鼻息,壮似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卧室低声喊了几句。
陈平被这一幕吓得呆住不动,直到黑衣人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来,他才猛然回过神。正欲锁门,不料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前载去,发出“砰”的一声。
知道已经被发现,陈平也顾不上疼痛,迅速栓上门闩。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
陈平环视一周,目光停留在北边的窗上。他捂着胳膊肘跑到窗边,却无奈地发现窗子高达其脖颈处。强行试了几次,无奈根本翻不出去,不得不放弃。
门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随时都会被破开。陈平突然眸光一闪,决定赌一把,他摸黑走到门边,靠墙蹲下。
“嘣”门终于承受不住被撞开,只见两个黑衣蒙面人一前一后跌进屋,向前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其中一人慢慢走向窗,另一人则冲向床。
陈平见两人都未曾注意到自己,面上一喜,小心翼翼挪到堂屋。看着伏在案边的陈阿爹,他稍稍犹豫还是走了过去。
陈阿爹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脸色发紫,一丝丝鲜血从七窍流出。
陈平忍住逃离的冲动,颤着手去探了下鼻息。片刻后迅速收回,惊恐地不住后退。
清脆的“哐当”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几只酒壶碰撞在一起。陈平头皮发麻,抬腿欲走,忽然心中一动,伸手熄了灯,这才转身向外奔去。
这一系列响动惊动了黑衣人,两人立马返回堂屋,摸索了片刻,才重新点燃陶灯。
“他娘的。”偏瘦的一人阴恻恻地骂道,“小崽子挺能耐呀”。
稍壮那人神色凝重:“这儿有我,你去追他,追上直接做掉。”
偏瘦那人点了点头,操着刀向外冲去。
……
陈平停在院门大口喘着粗气,沉思了会儿,打定主意向陈治家跑去,
“砰砰砰”陈平拍着门,有些崩溃地哭嚎:“虎头!开门啊!虎头!开门!”
可惜还没等到人开门,反而把黑衣人招来了。陈平看着晃动的黑影,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无奈只得放弃,转身向着北边的山林奔去。
眼前的山林阴森、恐怖,身后喘息声也越发近了,陈平心一横,跑了进去。夜晚的山林好似换了一副面孔,与白日完全不同,像一只怪物张着大口准备吞噬一切。在崎岖的山路上摸索前行,听着身后的响动,他居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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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得救
沂山脚下。
天刚蒙蒙亮,中年汉子已收拾妥当,只见他约莫五十岁的年纪,身形消瘦,脸色蜡黄,双眼不大,但目光却炯炯有神。
汉子看向边上熟睡的少年,轻轻唤道:“政儿,政儿。”
聂政睁开惺忪的眼睛,挠挠乱糟糟的头发,一骨碌坐了起来:“禽子,什么时辰了”语气略带些羞赧。
“看天色应该快到卯时,快些起来赶路了。”禽子温言催促。
聂政不敢怠慢,随意拢了拢了发髻,接着从马背上的箪里抓出一把糗,捧在手上,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
禽子看着心满意足的小子,倒生出些羡慕。“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他暗暗叹息一声,迷离起目光,带着些自责和无奈,“三年了,也没能成功说服魏斯,中山国还是无法逃脱被灭的命运。唉!若是夫子出山,或许会是不一样的结局吧。”
三年前,晋国出兵攻打中山国。实际上晋国长期以来,都在魏、赵、韩三家控制之下,公室早就只是徒有虚名。此次战争便是由大夫魏斯挑起,借道赵家发起远攻。禽子带领墨家众人极力与各方势力周旋,却收效甚微。不久前乐羊、吴起率军发起总攻,终是攻下了中山国。与此同时,禽子收到夫子墨子的亲笔帛书,决定立即返回墨家。在途径韩家掌控的地盘时,巧遇正在逃亡的聂政一家,心生怜悯,忍不住出手救下。聂政三人死里逃生,当即选择加入墨家。因急着赶路,禽子决定轻装抄近路先行返回墨家,余下众人则沿着大路慢慢跟上。
“禽子,禽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禽子的思绪,他看向这个固执地跟着自己的少年,不由得轻轻一笑。
“嗯,走吧。”
两人骑马朝沂山走去。
……
行了不足一个时辰,走在前面的聂政,突然一勒缰绳停了下来:“禽子,附近似乎有人声。”
“嗯,去看看罢,万事小心为上。”禽子轻皱着眉,嘱咐道。
闻言,聂政有些兴奋地翻身下马,往右前方走去。
随着愈靠近,说话声愈发清晰,聂政心下稍感疑惑,于是轻轻快走几步,想要一探究竟。
这里已是沂山深处,一个小童脸色苍白地仰面倒在地上,右臂上的伤口正往下渗着鲜血,他的目光阴冷而犀利。另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黑衣人,正拿着刀站在不远处。
从两人的对话中,聂政了解到事情的大概情况:黑衣人一伙杀了小童一家,现在是要斩草除根。聂政最是嫉恶如仇,此刻听闻这些,心底升腾起一股怒意。
眼看黑衣人狞笑着,举刀对着小童就要砍下。
聂政心下一沉,他此刻距两人还有一段距离,就是想救也来不及了。就在他哀叹的同时,只见小童急中生智抓了把泥巴用力抛了出去,趁着黑衣人阻挡的空档奋力向前逃走。聂政不由得在心里大呼一声“好”,而后不再迟疑,连忙顺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紧追上去。
看着前方的黑衣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聂政不禁一喜,轻手轻脚走上前。黑衣人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的小童身上,却不曾发现身后的动静。就在黑衣人再次举刀准备砍下时,一段锋利的刀刃也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好汉,饶命!”黑衣人颤颤巍巍地喊道,整个人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反转中。
“把刀放下!”聂政轻喝一声,然而却发现黑衣人并没有乖乖照做,顿时有些恼怒,“放下!”说完收紧手中的刀。
感受着刀尖划过皮肤的刺痛,听着少年稚嫩的嗓音,黑衣人转着眼珠,不动声色地微微侧了
第七章 聂政
公元前402年,墨家。
墨家在大泽山以西,分为墨宫和外郭,墨宫背靠大泽山,外郭则围绕墨宫而建,最外围则修筑了高大厚实的城墙。
墨家推行钜子制,以钜子为尊,其下设四子:兼子、辩子、守子、明子,再其下是四士:兼士、辩士、守士、明士,最下则为墨生,墨家弟子对外可自称为墨者。墨家主张有能者居之,有完善的考试制度,士试三年一次,子试则四年,钜子试则十二年。
墨宫旁设有墨堂,供墨生学习,由资深四士授课。墨宫内设兼爱、墨辩、守备、明鬼四堂,供墨士继续深造,由四子亲授,另设执事堂,用于任务发布和考核。
清明才过,寒意便尽数退去,接连几日都是艳阳高照,气温更是节节攀升。街道上,呼呼的风儿夹着细密的沙尘往来肆虐,弥漫起一股燥热的气氛。此时,巍峨的墨宫前挤满了人,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
“吱呀”一声,宫门缓缓打开。四五十个少年乌压压涌了出来,有神情沮丧的,有面露喜色的,有似有不甘的,还有小声啜泣的。在众人之后,远远跟着一位少年,只见他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秀,目光冷清。
“阿政!阿平!”女子脆生生的喊声湮没在人群中。
陈平耳朵一动,辨认出是聂政阿姊聂嫈的声音。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走了过去。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少年,聂嫈爽朗地问道:“阿平,此次士试如何”
陈平想了想,淡淡回道:“尚可。”
与此同时,一个体格壮硕的青年蹿了出来,大大咧咧地勾住陈平的肩膀,苦笑道:“此次多半还是不成。”语气中带着些可惜,却丝毫不见沮丧和不甘。
陈平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轻轻挣脱开。
“啪”聂嫈轻打了下青年的胳膊,笑骂道:“阿政,你都已经及冠了,怎如此没个正形,还不快站好。”
“诺,阿姊大人。”聂政一本正经的作揖行礼,接着满脸笑意地冲陈平眨了眨眼。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聂嫈的脸羞得通红,她恼怒地瞪了一眼聂政,然后垂着头盯着裙摆。
陈平看着两人之间的打闹,思绪回到了五年前。他多想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还在陈乙里,有阿姊、阿娘和阿爹。
“走,回家去。”聂政不由分说拉着陈平就走。
“阿娘做了饭,我们快回去吧。”见无人再盯着自己,聂嫈松了口气。
陈平轻轻点头,顺从地跟上。
……
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一处院落,只见缕缕青烟飘在上空,院门虚掩着,几只鸡正悠闲地啄着菜叶。
“阿娘,我们回来了。”聂政推开门,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从东边的庖屋“噔噔”跑了出来,满是褶子的脸挂着慈爱的笑容:“都回来了呀,先进堂屋坐坐,饭菜马上就好。”
“有劳聂大娘。”陈平心里暖暖的,躬身行礼道。
“这孩子,还是这般客气有礼。”聂大娘轻轻嘀咕了一声,转身回到庖屋。聂嫈也跟了上去。
聂政和陈平进了堂屋,中间放着一张方案,墙角摆了一张木架,架子上放着几种晒干的草药。堂屋的后面有一间卧室,左面有一间厢房,右面则是庖屋。庖屋对着堂屋和院子的方向各开了一扇门。
不一会儿,菜便齐了,方案上摆着有水煮白菜,清真鱼和萝卜汤,主食则是韭菜小米粥。
墨家不像儒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几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阿政,这次士试能通过吗若是此次又失败,又要等上三年。”聂嫈给自家阿弟夹了块鱼,眼底透着担忧。
士试分为文试和选试。文试主要以问答形式;选试则可在兼爱、墨辩、守备、明鬼择一。
“唉,不行咯。”聂政耷拉着脑袋,“明试没啥问题,只是文试,夫子只问了两个问题,便把我赶了出来。叫我舞刀弄枪还行,看书习字简直就要了我的命。”
聂嫈无奈地摇着头,接着又叹了口气,自家阿弟就是个十足的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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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榜
天已大亮,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照进西厢。
陈平微微动了动睫毛,然后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刺目的光线让他有些不习惯,他抬起左手挡在眼前。
等稍微适应后,他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木质衣箱,床边凌乱地倒着四五个酒壶。
他用力揉着头,试图缓解宿醉后的疼痛。
便在此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阿政,阿平,起来吃饭了。”女子柔和的声音跟着响起。
“嗯。”陈平轻轻应了声,正准备起身,却无语地发现一条腿被聂政抱着。他试着抽回,对方似乎有所察觉抱得更紧了。陈平眯起眼睛盯着聂政瞧了会儿,然后坏笑着一脚踹了上去。
“咕咚”一声,聂政毫无防备地掉下了床。他瞬间清醒过来,有些茫然地看向陈平,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陈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有些心虚地整理着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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