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风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你难道想要毁了那个工厂这可是日本人下金蛋的母鸡。”
宫岛哼了一声:“它下的金蛋再多也没有我的份,现在更是对我的人有威胁,我又何必留着它。甘粕不是个善茬,他不敢动我未必不敢动你。之所以没下手,还是之前码头上的事,让他心里有些含糊。生怕一次行刺不成,就失去再刺杀的机会,更会被你搞得人仰马翻生意没法做。要是等他的日本青帮坐大,肯定会对你不利。炸了工厂断了财源,他想对你下手就不容易。”
“毁了那个地方土肥原可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城市里有那么多抗日团体,有人看不惯日本人挣钱所以对那个工厂动手也很正常,凭什么怪到我头上到时候找个替罪羊顶缸就是了。”
宁立言看看宫岛,后者把头向旁一歪:“看什么我的计划有什么问题么”
“你的计划非常完美。我只是想说,你这样做……值得么”
“有钱难买我乐意,只要我觉得值就够了。少赚点钱,被上司骂几句,都没什么关系,总之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宁立言一笑:“你觉得我就这么没用离开你就只能让他们随便摆弄”
“我没有这个意思。”宫岛虽然和宁立言很熟,但是这年月男人的臭脾气和架子就是这么不可理喻,不允许女人强过自己。不管中国、日本的男人都一样,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说翻脸就可能翻脸。她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想要对里见甫下手,这时候却连忙站起来,跑到宁立言面前解释。
宁立言哈哈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我这个本地龙头不是好惹的。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篡我的位,我也活不到今天。炸工厂这个事我也想过,但是没用。你炸了他再盖一个,反倒结成了死仇。”
“那你说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要炸就炸个彻底,工厂可以再建立,人不能留下。放炸弹就得听见响,响过之后里见甫和甘粕都滚蛋,得有这个把握才能干这事。”
宫岛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端详着宁立言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不过要是实在没这个把握,也可以先炸了再说。总之不能让他们站住脚谋你的性命。大不了这事算在我头上,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找我的麻烦。得罪他们也就得罪了,又能怎么着”
“你就不怕我误了你的复国大计”
“笑话!你是帮我复国,哪会耽误。弄走里见甫,我才能复国呢。再说就算是没了烟土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是少赚几个钱罢了!我现在也不缺那几个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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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砸场子(上)
由于土肥原要重用或者说利用宫岛,对她自然要有所酬庸,因此之前从她手里拿走的部分权力又予以归还。东兴楼饭庄以及金船舞厅现在又回到宫岛手里,里见甫之前所拥有的监督权被交还,不能对金船以及东兴楼有丝九六毫过问。
这是土肥原玩的平衡权术,让宫岛可以用心卖命。可是甘粕对于这个安排并不满意,主要是这条命令压根没考虑甘粕的利益,也没考虑他为金船的付出。
他本以为宫岛这次出局不会回来,把金船和东兴楼都当作自己囊中之物,在宫岛隐居期间,已经投资进行改造。倒不是他行事毛糙,日本青帮确实需要钱财维持,更需要金船的舞女作为慰劳,他这么做无可厚非。没想到风向突变,他的前期投入白给宫岛做嫁衣,心里自然不痛快。
这些日子宫岛也没闲着,把手下那帮亡命徒都弄到金船来当保镖,又从外地弄来十几个日本打手,就是防着甘粕捣乱。破坏赌场的方法最简单直接的就是丢炸弹或是放蛇,再不就是打架。今天的情况最为复杂,乃是一个赌术高手来砸场子,于赌场而言,这种人最不易对付也最为头疼。
打电话上来的是赌场值班经理,告诉宫岛今天来了个陌生赌客,赢了大钱还不肯走,还带着其他人一起赢,让赌场损失惨重。宫岛的经营理念受宁立言影响,颇有些“海”派作风。
赌场固然要盈利,但更要保持身份名气,不能坏了自己江湖名声。要求手下赢得起更要输得起,赌客赢了如数付钱不得为难,如果赌客输得过多还要适当抬一手或是送一笔车资,不能赶尽杀绝。
老板是这种想法,下面的工作人员也不至于把输赢看得太重。在设置规则的时候宫岛也设立了投注上限,不会出现有人下了大注,导致金船无力支付的情况。饶是如此,两个小时被一个人赢走了一万多大洋,也足以惊动整个赌场。再说现在还有不少赌客把这个人当成指路灯,跟着他后面投注,事情就更为棘手。
赌场设在金船的地下室,常年点着电灯,本就烤得人额头冒汗。日本籍的值班经理这时看上去更是如同一只落汤鸡,手帕在额头擦了又擦,汗却是越擦越多。
宫岛嘴上叼着翡翠烟嘴信步走下来,步履从容派头十足。看向值班经理的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看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几万块钱么我赔得起!就算他压塌这个台,也怪不到你头上。别跟没见过钱的花子似得,丢人现眼!他人在哪,派没派人盯着”
“我已经安排了四个人围着他,都是一流的好手,却还是抓不住他出千的证据。”
能够在赌场里大赢特赢,不问可知必然是出老千。但赌场也有赌场的规矩,没被抓住的出千就不能算做出千,不能仅靠怀疑向赌客发难。不过话虽如此,一般来说出现这种事,值班经理难辞其咎,更有可能被怀疑内外勾结骗取钱财。搞不好会要求赔偿损失乃至妨碍性命,这也是值班经理如此紧张的重要原因。
宫岛身旁的宁立言问道:“那个人是玩什么赢的钱”
“转盘。这个东西赔率高,虽然我们设了每把投注上限,可是那小子依旧赢了大钱。”
宫岛接话道:“这个玩法有输有赢,输一家吃几十家,也不至于输那么多。”
“架不住有人跟注啊。他连赢几次,别人就跟着他跑,咱们就成了只出不进。荷官我也换过了,依旧不管用。”
宁立言微笑道:“你别害怕,这事不能怪在你头上。现在什么情形”
“我让机器房的人把轮盘停了,告诉大家机器出了故障等候修理。”
“那个人呢”
“他去玩扑克了,依旧是百战百胜。”
“好了,这事交给我了,你去找个地方休息。让人把那个小子指给我,你自己不必露面。”
打发走了经理,宫岛的眉毛一挑:“甘粕这是摆明了要砸场,不给他点厉害,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不知道他来了多少人,不过多少人也没用,这里是我的地盘,还有你帮我,动手没他的便宜。”
宁立言摆手制止:“别冲动,我看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如果这个人真是甘粕派来的,就不会只赢这么一点了。”
“你是说,这个人不是来砸场子的”
“我感觉这个人更像是为了逼我们出现用的手段。故意闹出一场是非,让我们不得不出头。赢的钱算是示威,如果我们不露面,他才会采取进一步措施。不过是敌是友总得看看再说。”
一个女服务员为两人引路,来到扑克桌前,不用人介绍就能发现来人所在。一大群赌客围在一个西装革履相貌堂堂的男子身后,神情异常兴奋,好象是自己赢钱一样。在男子面前则码放着大批筹码,看颜色以大额筹码居多。粗算上去也得有一万三、四的样子。
来金船的没有穷人,可是人上了赌场对于胜负就格外看重,乃至对于“赢”这个结果的追求还在金额之上。如同当初宁立言协助武汉卿打坍万国花会一样,这时候金船的赌客也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希望这个男子战胜金船。倒不是真的和金船有仇,只是一种报复心理。
在这些人里还裹着几个矮壮汉子,就是之前值班
第五百三十五章 砸场子(下)
那位南方人并没有留在大厅,而是由宫岛带到为大赌客准备的贵宾室。这里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一掷千金以及商谈机密的需要,保密和隔音效果都极好。房间里只有几把椅子一张方形牌桌,南方人和宁李易安对面而坐,宫岛则站在两人当中,等待来人选择赌法。
宁立言朝年轻人做个请的手势:“地方已经选好了,玩法就请老兄示下吧。麻将、骰子、牌九、扑克牌,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如果想要刺激,我们有左轮手枪,玩俄罗斯轮盘也没关系。”
“大家都是斯文人,犯不上拿刀动枪。三少贵人事忙,我也就不多耽误。我准备用所有的钱,和三少玩一局梭哈,我们一把定输赢。如果我赢了就把钱拿走,我输了今后再不来金船,不知道三少这边有没有问题。”
“我当然没问题。”
男子一笑,把钱夹子向牌桌上一丢:“支票就在这里。如果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让人去验。三少是本地的名流,肯定不会赖账,下面就有劳金司令发牌。”
“慢!大家相逢既是有缘,何况如今又是一掷万金的豪赌,总要让我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否则日后江湖上议论起来,该说我是个糊涂虫和人赌钱都不知道对手的身份。”
“无名之辈,说了三少也不会知道。我行走江湖仇人太多,万一名字走漏出去惹来仇人上门,也是不小的麻烦。”男子边说边举起右手,食指弯曲做“九”的手势,其余四指伸直。这是青帮里“三、一、九”手势,以证明自己的帮门身份。
宁立言看看男子的手,随后微微一笑,朝宫岛示意:“洗牌吧。”
宫岛虽然不善于管理也不会千术,但本人也是常年在赌场打滚的主,洗牌的动作倒是熟练也极为养眼。洗牌、切牌、验牌。一系列流程走完,她把扑克牌托在左手,两眼恶狠狠地盯着男子,目露凶光,右手中指的指甲轻轻一弹,扑克如同飞镖飞向来人。男子不躲不闪也不招架,微笑道:
“我手不摸牌,一切听天由命!金司令家大业大,应该不会为难我吧。”话音刚落,扑克牌已经落到男子面前,男子果然看也不看。随后第二张牌落在宁立言面前。于男子一样,宁立言既不看牌也不摸牌,而是朝男子说道:
“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都是三祖门人,更应该通名报姓。老兄尽管放心,在这里说的话不会传到外面,就算你仇人满天下,也保证没人会听到有关你的半个字。”
“三少未免太自信了吧这个世界上恐怕不存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何况这里是日本人的地盘,三少的保证我不敢相信。”
宫岛开口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也就是他的地盘,你尽管放心。”
说话间宫岛手指连弹,两人面前的已经各出现三张牌,一明两暗。男子面前是一张黑桃10,一张黑桃j。宁立言面前却是一张红桃3,一张方块9。
见男子还不说话,宁立言道:“这里确实被人装过窃听器,不过现在都已经拆除了。你在这里说得每一句话,都不会有第四个人听到。大家都是青帮子弟,我不会害你,你自己也要爽快些。”
“既然三少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男子说话间起身朝宁立言行了个礼:“青帮觉字辈弟子叶不凡拜见三爷叔!晚辈从上海来,本该直接登门拜访,无奈身负重任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出此下策请爷叔见面,得罪之处还请爷叔原谅。”
宁立言也起身还礼:“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有话坐下说。宫岛,接着发牌。”
叶不凡并没有落座,而是朝宁立言和宫岛一笑:“今天晚辈和两位闹了些玩笑,还请不要介意。”
说话间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抬臂式打火机放在桌上,借着把西服脱下来放在椅背上,又卷起衬衣的袖口露出半截小臂,才落座道:“这下就没问题了。”
这时宫岛又弹出两张牌,男子面前是一张黑桃k,宁立言面前则是草花10。
宁立言一笑:“我知道有些身手高明的老千即便是露出整条胳膊一样可以出术作弊,这种事主要论心而不是穿戴,我信得过你。”
宫岛则冷着脸:“你的袖子里可能藏了牌,这点我可以想到。但是轮盘赌你是怎么赢的”
宁立言咳嗽一声,暗示宫岛不该刨根问底询问对方的法门所在,叶不凡倒是不介意。他用手指了指那个打火机:“就靠这个小玩意。轮盘赌在上海滩已经出现多时,早有人针对这种赌法发明千术道具还用上了最先进的科技,这就是其中之一。它里面有强磁铁,配合发射装置可以控制那枚小球停落的位置。当然,这也需要赌场里面的人配合,把原本的象牙球换成我们需要的空心铁球。包括机器房那边也得有人配合,告诉我机器的型号以及性能,并且不会反应转速异常。”
“扑克牌千术也需要赌场人配合吧否则你就算换牌,也要知道牌的背面花色。”
“爷叔说得没错。所谓千术一如魔术,外人看上去神乎其神,说穿了总归是凡夫俗子手段,如果没有人配合,再好的千术也没有用处。”
这时宫岛已经发完最后一张牌。男子的最后一张牌是单张最大的黑桃a,宁立言面前则是一张红桃5。单纯从牌型看,男子可以拼同花和顺子,宁立言这边却是一塌糊涂。
宁立言却并不在意:“你也不必太谦虚,有人接应也得自己有本事才行,不管是当着众人面换牌,还是用小小的打火机操纵轮盘,对于出术人的要求都很高。显然你是此道高手,非寻常人可比。更重要的是,你有运气。看看现在的牌型就知道,我多半要输了。”
“爷叔过奖了,我在上海帮老板看场,总要学过一招半式防身。要说到运气,谁又旺的过爷叔连我们杜老板都说过,爷叔是有大运道的,不能和你争。叶某纵横上海滩,号称逢赌必赢,今天却要翻船了。”
他说话间在桌子上猛地一拍,他那张底牌随之弹起,随后叶不凡手指一弹,有个什么东西打中扑克,纸牌空中翻身落下来赫然是一张红桃2。
宫岛面色一变,她方才可没注意男子手里有东西。叶不凡不等宫岛发作抢先道:“活动手指的小玩意,别见怪。”随后朝桌上连弹几下,三枚绿豆在桌子上来回滚动。
第五百三十六章 种下种子开了花
根据宁立言对大多数日本人以及甘粕正彦本人心性的了解,从一开始就确定自己和甘粕没法和平相处,早晚要大打出手。打发刘光海南下,便是为了翻脸做准备。
本地的帮会不以打斗见长,而且本乡本土守家待地,有九六家室亲属负担,做事难免束手束脚。本地帮会的优势在于搜集情报把持航路,外加用软刀子扎人,以各种小手段让对手难受。到了杀人玩命的时侯,还是得用外地人。
退一步讲,即便宁立言手下有徐恩和和他几个徒弟,还可以靠着大笔钱财雇佣能杀善战的亡命徒,他也不希望自己和日本人直接白刃搏杀。拉南方的青帮下水,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
上海的江湖规矩和天津不同,动刀动枪残害性命都不算稀罕。与天津青帮相比,上海的帮会成员更有攻击性,各路大佬手下都有几个身手高明的好汉。这名叫叶不凡的男子固然以赌技闻名,可是从他施展千术别人难以发现以及弹射绿豆的手法判断,一身功夫也不会差劲。与他同来的人想必也都身怀绝技,不是普通帮会瘪三可比。
固然宁立言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单丁敌百的剑侠,可是有这么几个高手帮忙总是好事。杜大亨派来的自然是精明强干且绝对可靠的手下,不用担心他们反水叛变。
这位上海滩大闻人的手段宁立言略有所知,一个水果店学徒能成为“上海教父”绝非侥幸。处理这种大事肯定滴水不漏,这帮人离开上海时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家里想必得到了足够的安家费,后事也都安排得妥帖,保证个个心无牵挂。叶不凡之所以敢用这种方法激自己亲自出面,也是因为抱定必死之心,行事没那么多顾虑。
一帮来自上海的亡命徒,简直是老天送来的宝贝。他们不管把事情闹到什么地步,都是杜大亨那帮人欠的债,跟自己没有直接关系。有这么一把快刀在手,宁立言于斩杀魔王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彼此亮明立场,也就敢于说心里话。叶不凡道:“老板在上海也听说过三爷叔的大名。爷叔在天津禁烟,是英国人认可的禁毒英雄,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老板和爷叔一样,也对烟土深恶痛绝,还曾经当过禁烟委员会的委员。如今日本人在我们的领土上搞烟土倾销,榨取我们的钱财,摧残国民的身体,长此以往我们的国家就完蛋了。咱们青帮虽然分为南北,但终归是一家,又都是中国人,不能看着日本害咱们的祖国。老板这次想和爷叔合作禁烟,不让萝卜头的烟土在上海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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