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为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曜桑
秦氏给仪瑄下了帖子,请仪瑄去端王府赏花。
赵臻颇为不解:“上次端王请我去评那塞外曲谱,差点害了你,你怎的还去赴宴”
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要对仪瑄不利的,他的小娇妻,只有待在府中,或是跟着他才安全。
仪瑄正在拿螺黛描眉,笑嗔他一眼:“我好歹要叫端王一声叔叔,他不会有意害我,许是巧合呢”
她心里想的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方便告诉他罢了。
赵臻仍不放心:“我陪你一起。”
仪瑄知道不答应他他是不会甘休的,于是说:“也好,你去见端王,我去见端王妃。”
双儿帮仪瑄挽了挑心髻,簪了根海棠红宝的步摇,乌黑如缎的长发衬着红滟滟的宝石,再配一身缠枝海棠的杏色褙子,淡青色的褶裙,整个人走出去,比娇花还媚。
夫妻俩一齐到了端王府。
端王府不如豫王府气派威严,却格调雅致,一物一景皆有妙趣。走在抄手游廊上,可见假山流水,那水自高而低缓缓流下,岸边铺设竹席,端王常与友人在次作曲水流觞。
仪瑄拉了拉赵臻的袖子,“你看,端王府多雅致。”
赵臻不屑:“假山和流水,咱们府中不也有”
有虽有,却不及端王府的巧思和格局。仪瑄笑了下,“是,咱们也有。”
说起来,豫王府足足是端王府的两倍,以至于仪瑄到现在都没有完整地逛过一次。有时候饭后散步,赵臻拉着她走不多久她就累了,总没机会去王府后花园看看。
两人被引到花园里一个二层木楼下,四面花树纷杂,海棠花开如云,袅娜娇艳。仪瑄不禁称赞了几句,便听有人接话道:“豫王妃若是喜欢,可以移植几株去豫王府。”
说话的人正是端王。
端王年近四十,看起来却很年轻,是个风雅清隽的男子,穿着家常的藏蓝色缘边道服,与端王妃站在一起,十分相配。
仪瑄赶紧行礼:“见过叔叔。”
赵臻也拱了拱手。
端王信步走到花间,笑道:“听烨承说你最爱的是梅花,我这儿也有不少,你若喜欢,也可一并移了去。”
烨承是赵臻的表字。
仪瑄笑笑,“我虽喜欢,却不会侍弄这些,别白白糟蹋了花儿。我什么时候想看,到叔叔这里来便是。”
端王赞许的看了仪瑄一眼,“也好。”
这时秦氏过来拉住仪瑄的手笑,“快进来,咱们上二楼,从窗户里看过去,那景致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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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众人上了小楼,小楼四面窗户大开,婢女环立。端王挥了挥手让婢女下去,只他们四个谈笑。
过了一会儿,端王又来了兴致,说他新得一只翠毛鹦鹉,很擅长学舌,拉着赵臻就走了。小楼便只剩下仪瑄和秦氏。
秦氏命婢女拿一尾蕉叶古琴来,焚上香,在金盆里浴过手,才坐下,屏息凝神摆出架势,忽然手一拨,击出一阵空灵之音。
这琴乃是古宋旧物,声音古朴而又澄澈。仪瑄也不禁听入了迷。
秦氏弹的是乐府旧曲,琴艺确实绝妙,堪比乐坊里最受追捧的琴师。一曲罢,仪瑄拍掌笑道:“果然名不虚传。”
秦氏微笑,“你若喜欢,可以来这里跟我学琴。我虽不精,大略也还教的起你。”
“好啊。婶婶可不许反悔,我这就拜师。”仪瑄说完,果然向秦氏作一揖,去捧了桌上一盏茶来,递给秦氏。
第六十四章 相公,你真好
夜色如漆,不见半点星子。
仪瑄坐在马车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色冷冷。双儿显然不如仪瑄冷静,脸已经愁成了苦瓜。
仪瑄掀开帘子,朝队伍前面看了一眼。傅繇骑马在最前面,马车的四周都有府兵守护,就算有人想杀她,也不能轻易突围。
她稍稍放心。
她死里逃生的次数不少,但死过一次,就更加惜命和警觉。
仪瑄放下帘子,背靠板壁闭上眼,忽然开口:“那个消失的婢女,你去查查她的身份,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双儿疑惑:“哪个婢女”
仪瑄看着她:“为姑姑整理出丧衣冠的婢女。”
双儿讶异。王妃这些日子都不曾提起那桩事,她还以为王妃不想追究……突然让她去查,又是为什么
“其实,这事只要没人提,就不会有人知道。如果闹大了,无论是王爷,还是您母家,都无法交代。”双儿迟疑着道。
赵臻扶皇后棺木回京,自然难辞其咎。
仪瑄叹息:“所以你要悄悄的,别惊动了什么人。”
双儿应下来。主子下决心要查清楚,她就听命。
马车很快到了京郊恭太妃的墓地。
太妃生前位分不高,是与普通妃嫔合葬的。赵臻不愿动土惊扰母亲,就一直没有迁墓。
仪瑄一下车,感觉凉飕飕的,风吹树影婆娑,看着很是诡异。仪瑄不禁缩了缩脖子,快步走到傅繇身后。
“王妃不用怕。这世上没有鬼神。”傅繇安慰她。
仪瑄勉强一笑,没有鬼神……那她算什么
沿着石板路一直向前,两边不时有鼓起来的小山似的土包——其实是用砖头垒的。众人一直走到大殿,殿里烛火辉煌,一眼看去都是侍卫。傅繇开路,侍卫们纷纷让开。
仪瑄看清楚了,地上有两具尸体,被竹席盖着。另外,还有一具男尸。
那人浑身着黑,嘴角有干涸的黑血,想必是咬了毒药自尽了。
仪瑄盯着男尸看了一会儿,心更沉下去……人已经死了,她不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她定了定神,向赵臻走过去。赵臻坐在木椅上,慢慢用手指捏着眉心,两眉之间深深皱下去。
“你怎么来了”赵臻睁开眼看见她,语气微微的有些冷淡。
他显然是怀疑她了。仪瑄心里一冷,却还平静道:“我若不来,殿下还会回去吗”
“这是什么话”赵臻语气严厉了些。
凶手说的那些,他未必会信,但怀疑总是有的。茶瓯香篆毕竟是母妃身边的婢女,在母妃的陵墓前被杀死,哪怕是为着母妃的颜面,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仪瑄淡淡一笑,说:“殿下怀疑我也是应当的。可我实在不必为了两个婢女动干戈,我若要杀了她们,一早就会回禀殿下,乱棍打死就是。何必将她们送到皇陵里来”
以她的性子,当很不屑解释这些。赵臻心中微感歉疚,轻轻一叹道:“我相信你。”
只要是她亲口说的,他都愿意相信。
仪瑄目光微闪,沉默了下转过身,盯着魏襄道:“茶瓯香篆的死因是什么”
魏襄答:“被抹了脖子。”
仪瑄又问:“凶器呢”
魏襄犹疑了下,他不希望仪瑄掺和这些,但他本能听从于她,便将凶手的短匕拿来,呈给仪瑄看。
赵臻忽然起身,双手捂住仪瑄的眼睛,沉声道:“不干净的东西就不要看了。让傅繇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其实没什么不干净的,上辈子她看得太多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觉得温暖——赵臻虽对她有怀疑,但还是护着她的。她的手轻轻覆上赵臻的手,淡笑:“有殿下在,邪祟早躲得远远的了。殿下别拦我,我要证明自己清白。”
女孩儿的倔脾气上来,也是拦不住。赵臻不禁莞尔,把手放下来,顺便轻捻了下她的耳垂,说:“你要怎么样都好,就是别跟我闹脾气。”
仪瑄轻哼一声,不理他。盯着魏襄手中的短匕看了一会儿,血迹还残留在上面,刀片很锋利,是簇新的,手柄是铁制的,十分普通,看不出什么端倪。
自然,凶手不会傻到在凶器上给她留证据。
仪瑄又对魏襄说:“可以给我看看伤口吗”
魏襄一惊,连忙阻止道:“王妃不可。”
仪瑄淡淡看着他,嘴角带了点笑。魏襄被她的气势压下去,只好答应。
“这就别看了吧。”赵臻站在仪瑄身侧,皱眉道。
仪瑄仰起脸来对他一笑:“殿下放心,我温家女儿的胆子都大,不至于被两副尸体吓破胆。”说着走到尸体旁边,蹲下去,魏襄为她掀开竹席。
茶瓯香篆脖子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擦拭干净了,只有伤口还呈现红色。
两人的伤口狭长,刀口干净利落,精准割破了颈脉,手法也没什么独到之处。仪瑄便问:“有挣扎的痕迹吗”
“没有。”魏襄答。
“没有”仪瑄有些惊讶,“两人都没有”
“是,两人都没有。”
仪瑄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搜过凶手的身吗”
“搜过了,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魏襄把银票拿出来,递给仪瑄看。
仪瑄把银票仔细打量,发现银票的一角上有褐红颜色,闻了闻,便笑起来:“这银票上溅了血迹。”
她站起来,指给赵臻看。
“凶手嘴里藏了毒,可见是死士。死士出来行动,一般不会带银子。这银子明显不是雇主送给凶手的,而是为了迷惑茶瓯香篆,转移她们的注意力。这银子拿在茶瓯香篆的手上,这才溅上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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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你来了
而后一段日子,仪瑄常往端王府跑,向端王妃学习琴艺。她原有些底子,指法之类的都很娴熟,经端王妃一点拨,进步飞快。
赵臻从内廷府库里,找了一把绿绮古琴出来。这琴为汉司马相如所有。相传《凤求凰》就是用此琴弹奏,带有男女欢好之意。
“你什么时候肯弹琴给我听”赵臻看女孩儿专心致志擦拭琴身,竟没有半点心思在他身上,便有些吃味。
仪瑄扣了扣琴身,又拨了下琴弦听音色,果然纯厚古朴浑然天成。
她笑睨赵臻一眼:“急什么”
赵臻只好耐着性子等。
仪瑄抱上绿绮去端王府,找秦氏调音。
秦氏那里,同寻常一样,早点上了香炉,设好了琴案。秦氏微微惆怅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一方巾帕,低声道:“咱们真的是作孽……香兰,你说,我会不会遭报应”
香兰一脸恳切的摇头:“主子千万别这么想,您也是迫不得已……”
秦氏苦笑,“可是这世上,谁没有点迫不得已的事你不用安慰我,我心里都清楚,不会后悔……只是你瞧豫王妃,是认真跟我学琴的,我却要害她……”
香兰心疼看着秦氏。豫王妃确实惹人喜爱,哪里像外面传的那样不堪。来了端王府多回,回回都是知书达礼,就连对待端王都很避嫌。
豫王妃又问起家人的近况,主仆俩说了会儿话,便有丫鬟来报,豫王妃到了。
仪瑄从抄手游廊上缓缓步来,身边只有双儿一人,但四周隐着不少暗卫。她来的勤,端王府的下人都认得她,见到都会恭恭敬敬的给她请安。
游廊上还挂着端王养的那只翠毛鹦鹉,一见仪瑄便扯着嗓子喊:“豫王妃好!豫王妃好!”
仪瑄噗嗤一笑,那手指点着那鹦鹉,说:“就你贫嘴。”
“就你贫嘴!就你贫嘴!”那鹦鹉又叫唤起来。
双儿也笑道:“这鹦鹉还真聪明。”
两人走到转弯处,忽然从秦氏居室方向走来一个丫鬟,那丫鬟一径低头走路,拳头虚握着,走到双儿身边时,极快的将手中东西交到了双儿手上。
仪瑄目不斜视,待走出一段路才问:“是什么”
双儿把纸团在手心展开,扫了一眼道:“那丫头刚才听墙根儿,听到端王妃说的一些话,大意就是,她教您学琴,是要害您的。”
仪瑄脚步微微一顿,“当真”
“千真万确。”
她继续往前走,“可都过去这些日子了,也没见秦氏做什么。她想怎么害我”
“这就不知道了。但王妃还是小心为妙。”
仪瑄点点头,“咱们当什么都不知道,看秦氏想做什么。”
及至走到秦氏寝居,秦氏靠着一方秋香色鱼戏莲叶纹软枕,穿一身家常的湖蓝绣杏叶褙子,慵慵懒懒的做针线。仪瑄悄悄走过去,朝香兰比个嘘的手势,站定了,突然开口:“婶婶绣的鸟雀真好看。”
绣棚上,一只雀站在枝头,和另一只雀互相啄着羽毛。
“哎呦,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秦氏捂着心口嗔道。让仪瑄坐下,又命香兰上茶。
仪瑄说:“王爷送我一把绿绮,我不太擅长调音,还得劳烦婶婶。”
“这话就见外了,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自家人还客套。”秦氏笑着拍拍仪瑄的手,朝琴案上一点,“放在那里。”
双儿便把包着绿绮的锦缎扯下,把绿绮放下来。
秦氏把绣棚放在一边,款款下了炕,柔和笑道:“豫王送你绿绮,可见他对你情真。”
“婶婶不要拿我打趣。”
香兰送茶进来,是新进贡的茉莉香片,香气馥郁。秦氏爱喝花茶,因而常泡给仪瑄的也是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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