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为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曜桑
“臣不敢妄言。”宦官失色。
“无妨,你说你的就是。”赵晏一边下阶,一边轻描淡写道。
那宦官沉默许久,才道:“豫王妃似乎是想息事宁人,后来被淑妃等激怒,脸色不大好看。”
他仅仅是陈述事实。
赵晏笑笑,没有讲话。
那边仍在僵持着,只是气氛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仪瑄坐在树荫下,慢条斯理的啜茶,状甚悠闲。她周身似有屏障,将那些谩骂和诋毁声隔绝在外。慢慢的,那些声音小下去。
赵晏来了。
将茶盏递予双儿,仪瑄站起来,朝着赵晏的方向行礼。赵晏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微一笑,又移开目光,看向跪在他面前的戚朝云。
戚朝云哭的粉妆尽失,钗鬓散乱,泪水沾湿一大片。
全然失了妃嫔仪态。
赵晏蹙眉,表情冷冷道:“还不够丢人”
戚朝云哭声原已渐渐止住,一见赵晏,又放声大哭起来,想借机博取赵晏的同情,并且复宠。
谁知赵晏并不吃这一套。
他向来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戚朝云不敢再哭,不知所措看着他轻轻抽噎,低垂眼帘道:“臣妾失仪,请殿下恕罪。”
她生的白皙娇弱,此时更如雨打梨花一般楚楚动人。别的妃嫔向她伸出手,要扶她起来,她却没看到一般,手撑地,欲起不起的样子。
赵晏向她伸出手。
戚朝云心里一喜,正要羞答答的把手放在赵晏的手心,赵晏却又收了回去,嘲弄看着她道:“淑妃不过是哭了一场,怎么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戚朝云愕然,竟不知如何作答。
赵晏淡淡睨着她,将手反剪在身后。戚朝云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有妃嫔要来解围,赵晏便阻止:“谁也不许扶她。”
戚朝云见赵晏有意针对自己似的,不禁眼眶一红,却不敢真的落泪。恨恨剜了仪瑄一眼,再慢吞吞的站起来,十分的孱弱可怜。
“这样才好。”赵晏微笑,在她肩上拍了拍。
仪瑄饶有兴致的旁观,心中好笑——赵晏这促狭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不变!
她向这边走过来。
“陛下。”她低头,语气和缓,听不出丝毫怒意:“妾身担这莫须有的罪名,已经足够久了。妾身遭人诋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家的颜面。妾身既为皇室妇,自然要为天家庄严考虑——这些谣言,是放纵不得了。”
赵晏瞅着她笑。好大的口气!这般义正言辞,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
他语调上扬“哦”了一声,询问:“那王妃有何高见”
仪瑄抬起头来,默不作声盯着他看。
他是故意跟她打马虎眼!这种事情,只要他下严令呵斥,再装模作样的惩罚几个出头之人,自然就摆平了。
更何况,赵晏当年挤掉赵慎登基,本就引得许多太子党和文人的不满,明里暗里指责他篡位的言论层出不穷,最后还是她,用铁腕手段镇压。
赵晏要是连这都不懂,这些年的皇帝也白当了。
她欠身,“妾身女流之辈,哪有什么高见陛下若真的在意皇家脸面,自然——有的是办法。”
她语气里的埋怨之意明显,赵晏并不生气,反而忍不住笑了一笑:“王妃可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妙人。”
“多谢陛下夸赞。”
“你要朕给你这个面子,可以。”赵晏向前走了几步,仪瑄跟过去,两人便偏离了人群。可赵晏也没有走多远,在众人都看得见,但听不见声音的地方停下。
仪瑄深吸口气,“陛下有条件”
赵晏微笑,“不为难你。朕只想知道,豫王为何会接赵慎来京城他手上,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朕的东西”
赵晏救了张旭、江七白等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大婚那日仪瑄所有的布置。不过他以为,那些都是温长柏的谋划。
“陛下怕是问错了人。一切都是长柏叔叔安排的,与妾身没有关系。”
赵晏挑眉,墨潭似的眼也带了点笑:“朕当然知道。朕已经问过温侍讲了。可他也不清楚豫王这个人……离豫王最近的,不就是你吗”
仪瑄皱皱眉头。
她不想将密诏的事儿告诉赵晏。赵晏的性子偏执,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儿来。
“妾身不过问朝政之事,陛下问我,无异于对牛弹琴。”
赵晏的笑容冷下来,“你当真不说”
“不知道,怎么说”仪瑄反问。
她向人群瞥了一眼,妃嫔们个个儿都像要吞了她似的,生怕她们的皇帝被她勾引坏了。仪瑄撇嘴道:“陛下还是避避嫌吧。妾身不想再惹了哪位娘娘不痛快。”
说完,她转身就走。
这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这时,有宦官来提醒赵晏:“陛下,快到时辰了,您还是快些过去吧……”
赵晏沉眸思索片刻,叮嘱了那宦官几句,便离开了。
仪瑄本以为,今天赵晏不会帮她——因为他没得到他想要的。谁知赵晏送了她一份大礼。
淑妃戚氏被降为昭仪,其余谩骂诋毁豫王妃者,妃嫔关一月禁足,宫女各掌嘴十下。
仪瑄听到消息时
第六十二章 荡秋千
赵臻看女孩儿的表情不太对,猜测是戚昭仪的关系,便低头询问她:“不高兴那你说拿戚昭仪怎么办我给你做主。”
“说什么呢”仪瑄瞪他一眼。上次也是,赵臻跑到仁寿宫威慑太后,满宫都以为她仗着赵臻如何骄横霸道,连太后也敢得罪……
她是无辜的,是这个男人自作主张!
“我没事,就是站久了有点累。”仪瑄小手牵着男人往前走,男人默默跟着,满脸宠溺的笑。
两人出了皇陵,登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回宫里,共参家宴。
因是清明日子,不兴歌舞,保和殿内一派安闲气象。众亲王、郡王等皆在正殿宴饮,命妇们则聚集在偏殿。每人的桌上,都摆了一盏清明前采摘的顾渚紫笋。仪瑄甚爱此茶,一坐下就捧起来饮了一口。
偏殿内只有亲王妃、郡王妃,已经妃位以上的嫔御。戚昭仪被降了位分,自然不在此列。
不在才好,省的她看着糟心。
仪瑄自顾自坐着想事情,没人来打扰她——准确的说,没人敢打扰她。
仪瑄活得越久,就越明白一个道理,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她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她生起气来——那些人就自求多福吧。
“豫王妃。”突然有人叫她。
仪瑄抬眸,见一个富丽庄重的妇人,是端王妃秦氏。
她起身,向秦氏行了礼,秦氏忙托住她,笑道:“你也忒客气了,咱们地位一样,我怎能受你的礼”说着拉她坐下。
“怎么婶婶要与我坐一起吗”仪瑄笑问。
这满殿的莺莺燕燕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秦氏竟要贴上来
秦氏不愧是在深宫磨练二十多年的老人儿,听到这讽刺意味明显的打趣,竟也笑容不变:“你既叫我一声婶婶,我坐在这里,有何不可”
仪瑄笑了笑,没有讲话。
秦氏叹口气说:“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受了委屈。先是太后,再是戚昭仪,还有这满京城的流言蜚语……放在哪个女人身上,哪个女人都不好受。”
仪瑄不知她想说什么,便只是一言不发微笑,慢慢啜着茶杯里的茶。
“如今好了,皇上为你做主,你自己也想开些,别为着这些不开心。”秦氏温和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今日……的确兴师动众了些,难免招人怨怼。听我一句,家和万事兴。”
仪瑄总算是听出来了,这是变着法儿的劝她别惹事儿呢。
她笑笑,“婶婶这话也不知从何说起。今日兴师动众要请皇上来的人是谁可不是我吧”
秦氏沉默了一会儿,也笑笑,握住仪瑄的手道:“你这孩子直爽,倒是少见的。你平时无事,可来端王府找我,陪我说说话绣绣花可好”
说话可以,绣花就……
“好。”仪瑄猜度着,秦氏是跟着赵晏的态度转,赵晏待她好,秦氏就待她好,她何必拒绝呢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开始有宫人上菜。仪瑄早饿得饥肠辘辘,闷头专心吃了一会儿,才重新跟秦氏聊天。
“听说端王前段日子得了一本塞外曲谱,是从哪里来的”仪瑄似不经意问。
她让双儿去查这本曲谱的来向,查了好些日子也毫无头绪,她就纳闷了——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秦氏面色微凝,很快又展颜笑道:“那是我压箱底的嫁妆,前些日子整理东西的时候翻出来,想到容与喜欢这些,便给他了。”
容与是端王的字。
仪瑄放下筷子,心中怀疑的很,但丝毫不表露,只是淡淡瞅着秦氏问:“婶婶的嫁妆既是端王喜欢的,怎不早些拿出来,在箱子里放坏了可怎么好”
秦氏刚巧从嫁妆里翻出曲谱,端王就拿着曲谱支走了赵臻,让她一个人进宫面对太后的暴怒。
这么巧
她不信。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只有人制造出来的,看似巧合的安排。
秦氏却只说:“大婚时手忙脚乱的,哪顾得上这些一直放着放着就忘了。”
她脸上甚至透出一丝红晕,仿佛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大婚的场景。
仪瑄知道她问不出什么了,便就此作罢,不过不代表她不怀疑。
“不知婶婶何时有空,我去找婶婶喝茶。”仪瑄忽然眼神一亮,“听说婶婶琴艺绝妙,我倒想听一听。”
秦氏出身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年轻时也是名动四方的美人儿,兼一手绝妙好琴。与端王可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她不是去听琴的,而是为了查那本曲谱。
秦氏敛眉微笑,“亏你看得起我……我现在练的少了,手生得多,你别介意就好。”
“怎么会”
经过赵晏一番警告,妃嫔们果然安静多了,对仪瑄满脸的笑容奉承。
仪瑄的鸡皮疙瘩快搁不住了。
下午又到太庙去上香跪拜,忙了半日,总算走完了章程。仪瑄两眼睁不开直打架,一到马车上就睡了过去。
赵臻颇心疼的捋了捋她脸颊的碎发。
等马车停了,赵臻就把女孩儿抱起来,在一众“非礼勿视”的目光中进了王府大门。仪瑄被男人抱习惯了,乖巧的很,也不跟他争什么“礼仪体统”。
反正她舒服。
男人没有把她抱进屋子,而是直接去了院子里。仪瑄发现,空旷处安了一个秋千,红泥色的柱子很是显眼。
她的瞌睡登时就散了,兴致勃勃指着那秋千问:“什么时候有的”
“今天。”赵臻答:“早上走之前,我吩咐人安的。”
那秋千的方向,正好是朝阳喷薄而起的地方。
仪瑄就是他的小太阳。
赵臻把仪瑄放在了秋千架子上,轻轻推她,女孩儿晃荡着两腿,笑得极
第六十三章 暗中人
仪瑄在临窗炕上坐下,朝外面墙根儿底下看了一眼,没有人,才笑向平娘道:“说说看。”
平娘虚拢着两只手,凑近了道:“王妃还记得那两副头面吗奴婢问了好几个当铺的掌柜,都说这头面的做工精细无比,是用十足的金子打的,宝石也是上上之料,敢接这样单子的,在京城只有福宝阁一家。”
仪瑄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头面虽贵重,却是好几年前的款式——王母乘鸾。如今贵妇爱新鲜,喜欢拿着文人的画去请福宝阁的师傅打。且那金子也有些暗旧,少说也有三四年了。”平娘道。
仪瑄听完略作思索。福宝阁倨傲,只接朝廷五品大员以上的单子。这头面显然是某位贵妇不想要了,顺手就送给了茶瓯香篆。却不想被她顺藤摸瓜找出了线索。
“去问过福宝阁了吗能不能知道这头面是谁打的”
平娘眉头一皱:“要能知道就好了!奴婢去问过一趟。福宝阁的人说,这款式太常见,当年多少贵妇都来打过,且他们每年对过总账,都会把旧年的账目烧掉。现在上哪找去”
仪瑄哑然半晌。这么说,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平娘看她眼神透露着失望,心中愧疚,双膝一弯跪在仪瑄面前:“是奴婢办事不利,奴婢回头再去查,一定把诋毁王妃名声的人给查出来!”
“快起来。”仪瑄扶着平娘的胳膊,微笑安抚她:“已经很好了。那人既打定主意要害我,就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茶瓯香篆安排好了吗”
平娘感激看着仪瑄,点头:“是,奴婢派了几个护院送她们去太妃陵墓了。王妃知道的,咱们王府的人,身手都不差,暗中监视她们足够了。”
“好。”平娘做事,仪瑄还是放心的。她想了想,道:“那头面的事,你不要继续查了,免得打草惊蛇。”
“是。”平娘告退。
过了几天,春意到了最浓的时候,满院子的花都开了。端王府里载种上好的垂丝海棠。海棠以蜀中为最,但端王酷爱侍弄花草,府中海棠竟丝毫不输蜀中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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