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很美

    萧云哼声:“你让我卖肾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郭伟无奈笑着:“那不是营销手段么。”

    萧云嗤一声，擦了擦手骨上的血，刚刚没收住力度，都砸破了皮。

    荷兜的电话忽然响起，萧云掏出来看了一眼，就挂断，是王涛的电话。

    这些日子，萧云一直没接他们的电话，几人上门找他，他也窝在屋里没开门。

    萧海昌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他没接，后来再也没打过，生活费也断了，逼着他就范。

    今时不同往日，他再也回不去了。

    萧云收拾好心绪，抬脚往前走，郭伟跟在后面，松了一口气说:“你这是想通了”

    萧云停住步子，仰头看灰蒙蒙的天，天上的乌云连成一片，看不到一丝明媚的光，就跟他现在的心境一样。

    他说:“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一点郭伟说对了，跟着张可龙混，总有一天会得到钱，总有一天会拿到照片，代价是什么，萧云心里很清楚，横竖已经淌进去了，在进地狱之前，他得有钱。

    有了钱，他心里的花才能不流泪，才能看到梦想。

    他这辈子本就是多余的存在，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后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后悔，那就输了，他输不起。

    过完春节，姚安然就回了学校，日子一天天推着她往前走，忙碌的课程跟摆摊生活，已经让她开始习惯盲人的身份。

    心里的那点不甘已经被生活磨圆了棱角。

    每日四点一线的生活，教室，食堂，寝室，摆摊，姚安然的生活固定平淡。

    手工艺的课程一天天增多，她开用毛线编织漂亮的童鞋，用大脑记住每一根线的颜色，脑海自动的勾画鞋子的成品。

     




第25章 毕业了
    李芳对比一年前瘦了不少，也显得精神，穿着一件半旧的枚红色羽绒服，听街坊领居的交谈，她妈妈带了点城市的时尚气息。

    晚上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团年饭，饭桌上客客气气，可隐约还是能察觉到尴尬，二叔吃完，就先下了桌。

    对于流言，心照不宣的避讳。

    姚安然不知道姚斌是否听到了什么，姚斌没问，她也缄口不提。

    吃完饭，李芳拉着姚安然跟姚斌关在屋里说话，大部分是问姚斌的学习，姚斌一一回答，态度说不上亲热也说不上平淡。

    男孩大了，心思也多了。

    “妈，你跟姐姐聊吧，我出去放鞭炮了。”

    姚斌带了帽子就要走，李芳说:“这么大的人了，还玩那些。”

    “有什么的啊，谁说鞭炮只能小孩玩。”

    姚斌关门走了，房间弥漫着沉默，李芳关了窗，给姚安然倒了一杯水。

    半晌，李芳说:“我明天看了你爸就走。”

    姚安然猛地抬头，蹙眉道:“你才刚刚回来，小斌其实一直很想你。”

    “小斌是不是知道了”李芳吞吞的开口。

    姚安然斟酌:“我不知道，我没跟他说过，可能是一年没见有些不好意思吧，再说，小斌现在长大了，心思也多。”

    李芳得到宽慰，握着姚安然的手说:“这一年多辛苦你了。”

    姚安然摇头，李芳说:“我听疗养院的护士说，你下半年开始掏药钱了，一药好几百，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窗外的鞭声隔着玻璃朦胧遥远，淡淡的磷味刺激着人的鼻息，不经让人蹙眉。

    姚安然低声回答:“萧云给的。”

    李芳思虑了一会，看了好几眼姚安然，终于开口问:“你跟他。”

    “妈！”姚安然出声打断，不知是磷味太刺鼻，还是李芳的话太突然，她情绪有些激动，“我跟他什么也没有，我做不来那一套，我一年没见过他了！这些钱我以后会还！”

    做不来那一套，哪一套无非是李芳讨好男人生活的那一套。

    李芳眼眶发红，原来女儿终究是无法释怀，李芳擦了擦眼睛:“妈没有别的意思，你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以后能过的比妈好。”

    “妈，我是个瞎子，没人会愿意娶个瞎子，我也不打算嫁人。”

    李芳一窒，终究什么也没再说，心结也不是一次能解开。

    第二天李芳就走了，住在二叔家，难免尴尬。

    姚安然一直送到车站才返回，在万里巷绕道，顺路经过了萧云家。

    她去敲了门，没人回应，心里不觉泛起委屈。

    一年前，她在这扇门内骂了萧云，骂了他是流氓混蛋，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

    这一年，她反反复复的回忆，总觉得那天的萧云很奇怪，他总是漫不经心的调侃她，凶她，又对她好，从来不会将脆弱展现在她面前。

    他不顾一切的强吻，就像告别仪式。

    她记得他说:也许以后真见不到我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一语成真，她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日夜的胡思乱想。

    过完年，姚安然再次回到了学校，再有半年她就毕业了，而姚斌初中毕业。

    天气越来越热，姚安然的手工艺一天能卖一百多，可以独自承担生活费，而萧云的钱她每月都按时打给疗养院。

    六月初，姚安然毕业。

    她在寝室整理完行李，跟新室友一起抬到楼下。

    正午炎热，校园的学生少之又少，汗水渗透夏衣，风都带着闷热。

    “姚安然。”

    有人在叫她。

    姚安然浑身一凝，猛地直起腰板，汗水从睫毛上落下，她眼颤了一下。

    她穿着淡蓝色t恤，上面大大的卡通图像，一条有些肥大的运动裤，一双黑色的帆布鞋，头发很长，束在脑后，几缕头发随风扬起。

    姚安然无焦距的眼轻轻垂下，叫她的人并不是那熟悉的慵懒音色。

    来人是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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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一次拨通他的电话
    路上车一辆接着一辆，几分吵。

    兔子坐在台阶上，抬头看姚安然:“萧哥在晨曦路给你租了房，房钱付了一年，晨曦路离商业区不远，而且周边还有几所高中，小斌下半年就上高中了，离你也近。”

    姚安然怔愣，懵了一会，她本是要先回家，等小斌中考后再来帮她找房子，她得留在嘉庆卖手工艺品。

    只是没想到，萧云一早就替她安排好，心里一时五味陈杂，大脑有些乱。

    姚斌先惊讶的开口:“那正好，省得到处看房子了，萧哥真是心细，对我们太好了，等我长大了一定报答萧哥。”

    兔子苦涩的扯嘴角，见姚安然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站起来说:“那现在就去吧。”

    晨曦路坐趟公交车半小时就到了，中档小区，治安好，门口一个保安亭，出小区右拐走五十米，是一个警署亭。

    租的房子在一楼，避免了进电梯数楼层的麻烦，各种设备因素，萧云都策无遗算。

    一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太大，住一个人足够，家电齐全，对比他们现在的家庭情况，已经算很好了。

    “屋里挺干净啊。”

    姚斌放了行李，大致参观了一下，高兴的拉着姚安然四处比划，告诉她哪里是房间，哪里是厨房。

    姚安然不由的也被感染，眼睛含笑。

    她忽然转头望向门口，兔子似乎一直没说话，隐隐约约有一丝奇怪。

    兔子见他们看过来，将行李放好，说:“钥匙我给小斌了，小区外面有餐馆，有菜市场，出小区往左走半小时有个天桥，那里你可以卖东西，小区内有药店，该转述的我都完成了，我先走了。”

    转述这些都是萧云提前查好的。

    “等等。”姚安然连忙上前，膝盖不知磕到那里，一阵疼。

    姚安然跟兔子站在门口，她将大门微微阖上，低头沉默。

    走道的凉风穿堂而过，她双手紧紧拽着衣角，似乎在斟酌。

    兔子心如明镜:“你想问什么”

    姚安然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抬头，“萧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兔子微愣，盯着她看了好几眼，不客气的道:“不关心萧哥，倒是关心他的钱从哪里来姚安然，你一面接受萧哥的付出，一面质疑，你怕这钱有问题”

    姚安然蹙眉，不想解释，平静的说:“你不知道就算了。”

    她转身要进屋，兔子原先的火掩盖不住，大声道:“能怎么来，一天二十四小时打工挣呗。”

    “你说什么”姚安然不可置信，声音发颤，“萧云不是进国家队了吗怎么还有时间打工”

    “国家队”兔子低笑，笑过后，说:“我答应了萧哥，什么也不说，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姚安然肩膀一颤:“他他。”胸口跟堵了棉花一样，闷的人难受。

    说到这么份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兔子不想看到萧云跟个活一样。

    兔子说:“我跟你们一样，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了，给他打电话，他从来不接，前几天他主动联系了我，我们在杭州见了一面。”

    姚安然抬头，睫毛颤动。

    兔子回忆了一番，皱眉道:“他变了很多，太多了，我说不上来，又像是他又不像，以前又高又瘦，现在肌肉硬邦邦的，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话变少了很多，什么也不愿意说，我知道的就这些，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下次你见到他，让他联系我们，我们很想他。“

    兔子说完就走了。

    姚安然在门口消化了一会兔子的话，才进屋。

    一推开门，姚斌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少。

    屋里安静，姚斌吸了吸鼻子，他张嘴，透了泪声。

    “姐，萧哥是因为我们家退学了吗”



第27章 另一种生活
    电话那端声音混乱，歌声，说话声，杯器的撞击声，太多复杂的声音，让姚安然皱起了眉头。

    总归不是在什么好地方。

    脚步声响起，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像劈来了一道安宁的空间。

    姚安然在声音消失的那一瞬，听到了女人喊萧云的名字。

    “萧哥。”女人的声线绵软，起起伏伏，引人遐想。

    姚安然忽然很想挂了电话，最起码萧云活的很好。

    “喂。”

    封闭的空间，顿时传来熟悉的声音，沙哑低沉，像夜里的鹰。

    姚安然终究没有挂断电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距拉长，她起了怯弱之心。

    “小花。”

    姚安然心口一颤，一股无名火涌上来，咬着唇还是不说话。

    萧云的声音更低了:“我有存你的电话，我知道是你。”

    原来如此！

    萧云吐出一口气，声音更哑:“小花，你是不是想我了。”

    那股火一瞬间涌上脑袋，姚安然胡乱的掐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到床一边，对着安静的房间大吼一声。

    “神经病！”

    她翻了个身，蒙头睡了，最起码萧云还知道调侃她，最起码萧云在泡夜店，最起码萧云身边还有女人。

    他还活着，活的恣意。

    姚安然心里的担忧少了，却更烦了。

    嘉夜娱乐城是滨江区有名的夜总会，ktv包房、餐厅及桑拿中心等，该有的娱乐都有，一楼是夜吧，二楼是包间，越往上爬，消费越高。

    萧云是在最安静的洗手间接的电话，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几眼，确定不是酒精让他产生幻觉。

    姚安然的电话号码，他倒着都能背出来。

    萧云长呼一口气，将手机收好后，出洗手间，在包厢外抽了一根烟才进去。

    包厢内乌烟瘴气，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迷幻的灯让人看不清样子。

    萧云蹙了眉，走到沙发最边上坐下，郭伟看了他一眼，就跟其他兄弟接着泡妞。

    一排沙发做了五六个男人，每个人身边都有身着暴露的女人作陪，一屋子人全是嘉夜娱乐城的人，女人们很放松，没有面对客人的刻意讨好。

    “萧哥，接个电话接这么久，今天可是专门给你庆祝升职，你这个主角消失这么久。”

    “是啊，往后我们可都是要跟着萧哥混的，白哥都说了，嘉夜娱乐城有萧哥在，谁也找不了茬，周正那个老狐狸迟早完蛋，白哥可是有脑子的人，生意能人，嘉夜娱乐城早晚会交给萧哥管。”

    几人轮流敬萧云酒，萧云的酒量在日日夜夜灌溉中，几乎快千杯不醉，可他还是很少喝别人递来的酒。

    他重新开了一才跟几人撞杯。

    一群人敬完酒，女人们开始蠢蠢欲动，可没人敢动弹，她们都是夜总会的小姐，经常与萧云碰面，一个个有心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