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栖

    去杏林山庄约莫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慕研和慕栖坐在一架马车上，吃着点心和丫鬟们说话，时间过得还算挺快。

    马车在杏林山庄大门口停下，一行人下了马车，马上就有人过来给她们带路。

    杏林山庄规模很大，据说是现今皇上与皇后大婚之时送给皇后的礼物，那时皇上还未继位，每逢山庄风景好时便会带着皇后来此小住，后来皇上继位，这杏林山庄二人便没有来过了，皇后将杏林山庄交由吴国公府打理。吴国公府的吴老国公是皇后的亲哥哥。

    因为杏林诗会要持续三日，所以杏林山庄有供人留宿的院落若干。

    带路的丫鬟问慕老太太是否需要在山庄里留宿，慕老太太照例是要留宿的。从奉阳候府到这里得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她可不想受那马车颠簸罪。

    慕栖并不想在这里留宿，但是也轮不到她说话。

    “这里是玉笙院，各位主子请先稍作歇息，诗会开始的时候会有人过来通传。”丫鬟带着奉阳候府的一行人到了一处院落，说完话便福了福身走了。

    这些院落都是吴国公府安排好了的。

    既是暂住那便比不得在自己府邸，少不得有要将就的。玉笙院内房间有限，所以大家得挤着住。

    慕研拉着慕栖就进了她上次来住的那间屋子，上




第五十三章 忠仆
    喂完喜鹊，慕栖几人便回了院子，待到用完午膳，才有人过来说可以准备去参加诗会了，众人收拾妥当便跟着引路的丫鬟走了。

    诗会就设在杏花环绕的一片空地上，此时空地上早已布置妥当，很是雅致。

    主桌上及主桌下首的几张桌子的人还未来，其余的桌子已经坐了个七七八八，引路的丫鬟带着奉阳候府到了指定好的位置，然后福了福身告退。

    慕栖挨着慕研坐了，刚坐下就看到斜对面的谢思雨冲着她兴奋的眨了眨眼睛，慕栖对她笑了笑。

    很快，人就差不多到齐了，主位上坐着的是吴老夫人和裴老夫人，她们下首的几张桌子坐着几位看上去就很有气质不凡的女先生，她们都是本次诗会的评委，自然不是一般人。

    慕栖朝那边看了看，离得有些距离，看不真切。

    后边的桌子传来一阵衣裳悉索的声音，方流云挤着坐到了慕瑶的身边，惹得慕俪剜了她好几眼。

    吴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开了场，诗会就正式开始了。

    慕栖微微屏息听清了题目是“暮色”，然后就见到裴家大小姐裴雁秋上了台，很快一副静谧幽兰图便作好了，她已是上一届杏林诗会的魁首，所以这一次她只是随意的画了画，无意再争什么。

    先生们传阅后评了句“尚可”，然后接着又有别的闺秀上了台。

    慕栖数了数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数，还有十来位才轮得到她，于是便先在脑中构思她待会儿上台该做些什么，她不想丢丑，也不想出头。

    想了片刻后慕栖有了主意，然后问一旁的慕研:“姐姐，待会儿你要做什么”

    “我把琴带来了，刚好我会一首《黄昏引》的曲子。”青梅手中抱着的就是慕研的琴，醉梧琴。

    慕栖未语先笑:“祝姐姐能够夺魁。”

    “阿栖你竟知道胡说。”慕研好笑的瞥了慕栖一眼，嗔道。

    慕栖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慕研极擅抚琴，她弹的曲子慕栖是听过的，很有可能夺魁。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突然青梅在后面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对不起啊青梅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青梅不知怎么回事倒在了地上，手掌蹭破了一大块皮，血淋淋的，有点惨烈。

    珍儿慌张的扶着青梅起来，一边泫然欲泣的道歉。

    青梅并不搭理珍儿，起身后立马去将刚才掉在地上的琴拿了起来查看，刚才那一下摔的不轻，她摔了无事，可别把琴给摔坏了！

    “小姐.....”程霏霏俯身在慕栖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原本程霏霏在和青梅说话，没注意到珍儿突然走了过来，然后青梅一个身形不稳就摔倒了，原本站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摔倒，肯定是珍儿撞的。

    所以程霏霏立马向慕栖禀告。

    “小姐，琴弦断了两根。”青梅声音微颤，眼眶微红，一脸惭愧的看着慕研。

    慕研冲她安慰的摇了摇头，让她先回去给伤口擦药。

    “是。”青梅吸了吸鼻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珍儿后走了。

    “你过来干什么”慕研虽然对待下人严厉，但是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教训人的人，青梅做事向来稳妥，这一跤她可摔不出来。

    “七小姐让奴婢去那边和王家小姐说句话.....”珍儿低着头小声的答道。

    慕研鼻子发出一声轻哼，直直的盯着珍儿接着问道:“慕俪和王家的哪位小姐熟悉你要和王家哪位小姐说话说什么”

    虽说王家是慕俪的外祖家，但是慕俪和王家的哪个小姐的关系都不怎么样，无论在什么场合，慕俪几乎都未曾和王家的人说话亲近，真是找



第五十四章 得意
    慕研和慕栖步履稍快，慕栖不知道慕研有何打算，便问道:“姐姐，现在怎么办”

    “她以为我就光会抚琴么”慕研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还可以跳舞，出发前为了以防万一行头我都让青梅给我装上了，我只是嫌麻烦罢了，又得出一身汗。”

    慕栖“噗哧”一笑:“我就知道姐姐有的是厉害的。”

    她差点都忘了，慕研除了琴艺卓绝以外，跳舞也很是出众，只不过她一向仅以琴艺示人，所以别人还以为她只擅琴艺，别的再无出彩。

    两人回到玉笙院，青梅已经擦好了药，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掉了不少眼泪疙瘩。

    时间比较赶，慕栖帮着慕研把衣裳换好，又重新梳了发式，换了头饰。

    “大姐姐，六妹妹。”

    两人将要完工，慕倩不知为何也回来了。

    “怎么了”慕研一边往唇瓣上涂着口脂，一边问道。

    “我也带了琴过来，只是比不得大姐姐的那把好，若是大姐姐不嫌弃不妨拿去用”

    “多谢，不过我已经决定不抚琴了。”慕研淡淡回道。

    慕倩这时才注意到慕研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不然四姐姐把琴借给我吧，姐姐跳舞，我抚琴，只要姐姐不嫌我会丢丑。”慕栖提议道。

    “好！那就多谢四妹了。”慕研立即同意，慕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展示过琴艺，但是她知道慕栖琴艺比自己差不到哪儿去，只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显露罢了，哪里会丢丑晓得妹妹是为了自己，慕研适才被慕俪引起的愤怒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期待和感动。

    慕倩立马吩咐丫鬟去取了琴来，慕栖调试检查一番后三人相携回去。

    慕研换了一身绯红色的裙装，一朵红色的木槿花在她的眉心妖冶的绽放，绯红的发饰，绯红的唇瓣。

    看到慕研的装扮，慕瑶眼中快速的掠过一缕异样，随后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慕俪恨恨的看了慕研几眼，心中却是有几分得意，她还以为慕研想出什么法子了呢，原来是要跳舞，她可从来没见过慕研跳舞，想来不怎么能见得了人。

    现下还有两位就轮到慕研了，慕研正认真的看着场上的那名闺秀，神情平淡，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担心。

    慕栖看着慕研明艳的侧脸，轻轻呼出一口气，但是她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抚琴，若是她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是要和慕研一起，她必须要用尽全力，有人见不得慕研得意，那她就偏偏要让慕研得意。

    路上她们二人已经商量好了用哪首曲子，慕栖在脑海中默默回忆着曲谱，一遍又一遍，直到慕研叫她:“该我们了。”

    慕栖藏在袖间的手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然后抱着琴随慕研上了台。

    慕研已经摆好了起势，慕栖双手放在琴弦上，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同时开始了动作。

    《残阳断肠曲》是父亲慕衡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琴谱，慕栖和慕研都曾弹过，每首曲子的背后都会有故事，不知道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是什么，她们曾讨论过，可惜没有答案。根据故事再将自己的感情体会与曲子融合在一起，琴艺和琴意相辅相成，没有琴意的琴艺是空洞的。

    慕栖努力将周围的一切都抛开，脑海里前世种种一一闪现，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她仿若置身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峰之顶，周围是大雁的悲鸣，山风的呼啸和无尽的寒冷。

    琴声好似从遥远的地方腾云而来，如清风一般缓缓拂过大地，又如溪流一般潺潺泻了一地。

    悠扬绵长，由远及近。

    蓦地



第五十五章 鸟屎
    慕研和慕瑶结束之后就是慕瑶，慕瑶没有上场，推说她有些不舒服，方流云便陪着她一起回去了。旁边的人都能看到她脸色很是难看，还有些瑟瑟发抖，以为她是受了风寒，便也没有多问。

    慕栖看着慕瑶离去的背影缓缓弯起了唇。

    慕俪知道自己比不过，但还是上去了，她做了一副晚霞图，上面还题了诗，不过格局太小了些，主桌几人传阅一番未怎么点评便让慕俪下去了。

    “哼！”

    回到座位之后，慕俪气恨恨的将茶杯磕在桌子上发出脆响，然后侧头瞪了慕研一眼，却没想到慕研竟然恰逢其时的转头看到了她，慕俪当即身子一僵。

    慕研的眼神掠过慕俪，那眼神轻蔑高傲至极让慕俪觉得好像她只是一粒尘埃或者其他一切卑微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

    慕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颗心悬在半空晃晃荡荡，没有支点，周围的一切变得巨大醒目，喧哗吵闹，而她却在急剧变小，直至消失，那种压抑的感觉让她渐渐呼吸困难，开始剧烈的喘息......

    有了慕研和慕栖的如此精彩绝伦的表现，之后上场的人都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了。

    对面的谢思雨一直在冲着慕栖挤眉弄眼，一个丫鬟走了过来，递给了慕栖一个揉作一团的纸坨，见慕栖接过后，那个丫鬟便走了。

    “阿栖，你刚才真厉害，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不和我好了”

    后面还画着一个哭的惨兮兮的小脸。

    慕栖让阿奈把笔墨拿出来，然后给谢思雨回话。

    “是你太笨了，不是我不和你好了。”

    将纸叠好，慕栖让程霏霏给谢思雨送过去。

    阿奈是认识谢思雨的，但是程霏霏不认识，所以慕栖想让她去混个眼熟。

    程霏霏接过，让阿奈给她指了人，然后便去了。

    将要走到席尾，两个窃窃私语的声音吸引了程霏霏的注意，她不动声色的蹲下身佯装拂去绣鞋上的灰尘，耳朵竖的老高。

    “你可别说了，自从那人成了跛子我就再没去过，原本他就只是一个庶子，我也是看在他还算有几分相貌和才气的份儿上才勉强看得上他的，现在他还能有什么配得上我”

    “不是听说他母亲去找过你嫡母吗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好事将近......”

    “哼，我嫡母倒是真想把我许给他，但是我姨娘给我爹爹吹了吹枕边风，这事儿就算是完了，想想真是晦气，差点儿我就要嫁给一个跛子，我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那可真是太险了......”

    后面再说什么程霏霏已经不想再听，这两个人是谁她不认识，但是她们说的人她应该认识，她悄摸起身，看清了那个女子的样貌。

    那个女子头上珠钗遍布，面上搓了不少脂粉，待了这么久已是浮起来了一层，眉间眼中隐隐含着傲气和算计，身着朱红绣云叶锦裙。

    浑身上下都是次等货，还脱了妆，举止间还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程霏霏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完毕，心中冷笑连连，听她说的话还以为是个多好看的美人儿呢！就这等姿色连慕栖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谁给她的自信觉得慕易配不上她

    就算慕易身体有了残缺，那也是清风明月之姿，瑕不掩瑜之才，幸好慕易没有落到这个女子的手里，不然可真是鲜花（慕易）插到了这坨牛粪（不知名丑小姐）上了。

    身后传来喜鹊的啼叫声，程霏霏心中一喜，她有了个好主意。

    走过席尾，到了对面，程霏



第五十六章 敌意
    慕栖对夏秋苹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毫无兴趣，今天的比试马上就要结束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今天的比试结果。

    她对自己和慕研的表现都很有信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比她们更加出色的，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试，她忍不住的紧张。

    终于，最后一位闺秀上台展示完毕，主桌和下首的几位女先生们正在商议结果。

    慕栖朝那边望去，有一个丫鬟突然过去和主桌上的吴老夫人和裴老夫人说了些什么，吴老夫人点了点头，那个丫鬟便退下了。

    几个丫鬟抱着古琴、琵琶等乐器上了台，紧接着几个身着烟灰色裙衫的人簇拥着一个身着紫色裙衫的女子也上了台。

    众人都有些疑惑，不是结束了么，怎么还有人而且排场还挺大的。

    那个紫色裙衫的女子突然朝慕栖几人这边看了一眼，眼中竟然带着挑衅。

    长宁郡主，难不成她以为......

    慕栖皱了皱眉，眸光逐渐黯淡。

    “长宁郡主以前从不参加诗会的，怎么这次......”慕研在一旁有些疑惑的小声说道。

    慕栖看着慕研明艳的侧脸，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姐姐肯定不知道她已是无缘无故惹了一个不好惹的人。

    华丽的丝竹声袅袅响起，长宁郡主跳的是水袖舞，慕栖无心去看长宁郡主的舞蹈，好或者不好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的身份在此，她就是魁首。

    一曲结束，长宁郡主拖着长袖施施然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