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栖

第四十四章 礼物
    见完朱衍，慕栖今日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就此回去，今日街上这般热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都两眼放光，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慕栖自是不会让她们失望的。

    “难得能出来逛，你们有什么想买的尽管去买吧，不必想着给我省钱，也不必推辞不好意思，拿去吧。”说着慕栖给了阿奈和程霏霏一人一个份量不小的荷包，她对自己的人一向大方。

    “是，多谢小姐！”阿奈和程霏霏对视一眼，齐声向慕栖道谢，然后才接过荷包欢喜的不行。

    今天街上出来摆摊儿的人可不少，杂七杂八的卖什么的都有，难得出来一逛戴着帷帽的小姐们被丫鬟们簇拥着这边逛完逛那边，各个摊位都很热闹，慕栖并无太大兴趣，但阿奈和程霏霏都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姑娘，看到见过没见过的都觉得好奇有趣，两人拉着慕栖从街上的这头逛到了那头，两人皆是收获颇丰，待到日色稍暗，街上的人群也变得稀疏才堪堪住了手。

    程霏霏右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左手抱着一堆大大小小有用无用的东西，今天真是她来到这里以来最爽快的一天，居然让她体会到了在现代逛街刷卡疯狂买买买的乐趣，她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这都是托了小仙女的福啊！

    再看阿奈，阿奈右手也拿着一串糖葫芦，左手也抱着一堆大大小小有用无用的玩意，今天是她当丫鬟这么多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等她回府就能和别的主子的大丫鬟炫耀嘚瑟了，谁让她们没有像她一样有个好主子呢！

    慕栖头戴帷帽拿着柄绢纱绣海棠团扇走在二人前面，手腕微摇有一下没一下心不在焉的摇着燕子，耳边一直听着两人嘴里嘎嘣嘎嘣嚼着糖葫芦的声音，她才突然发现自己两世以来竟然都没有吃过糖葫芦，听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唾沫在嘴里不停的分泌，慕栖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好吃吗”

    慕栖突然转身，两个丫鬟低头光顾着吃了差点没止住步子撞到她。

    程霏霏眨了眨眼，然后快速反应过来，连忙从糖葫芦串上拔下一颗递给慕栖，笑眯眯的说道:“当然了，小姐你尝尝吧！”

    阿奈刚想说程霏霏的手不干净，她去重新买，就看到慕栖已是从程霏霏的手里接过了那颗糖葫芦。

    慕栖微微掀起帷帽，咬了一口，外面的一层糖衣甜丝丝的，里面的山楂果肉则是酸酸甜甜的，果真好吃。

    “小姐您还要吗要不奴婢再去给您买一串吧”阿奈见慕栖吃的津津有味，考虑到她平时的饭量，她觉得她说的话很有必要。

    “恩，一串不够，去多买几串，让老板包好。”慕栖果然没有让阿奈失望，当即大手一挥吩咐道。

    “哎，奴婢这就去。”阿奈立马点头应了，然后就一个转身先朝着马车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不忘把最后一个糖葫芦放进嘴里，把东西放进马车，阿奈又立刻折返回来，越过慕栖和程霏霏二人，朝之前她们买糖葫芦的街上飞奔而去。

    看着阿奈一阵儿风似的跑来跑去，程霏霏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了，这个丫鬟实在是太逗了。

    二人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阿奈就一身热意的拧着纸袋子回来了。

    “奴婢把那



第四十五章 残棋
    回到奉阳候府，慕栖去墨韵堂给慕老太太请过安后便回了栖霞居。

    糖葫芦好像买的有些太多了，于是慕栖便让阿奈分一些给院子里的丫鬟，然后还留了一些给姐姐和父亲。

    将阿奈和程霏霏送给自己的首饰放进匣子里，慕栖打开放银钱的匣子盘算了一下数量然后有了个主意。

    慕研那厢还没等到慕栖的糖葫芦送过去就自己过来了。

    “以前别人是怎么叫你你也不出去，整日就知道在屋里躲着，现在可好，三天两头的就要往外跑，今天祖母还问我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慕栖笑着拉着慕研坐了，一边吩咐让阿奈把糖葫芦拿来，“姐姐怎么给祖母说的”

    要是旁人慕栖肯定会觉得此人说话不怀好意，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在府里待不住，性子轻浮，但说这话的人是慕研，慕栖便知道慕研话虽这么说却不是这个意思，而且这话也只是在她面前这么说罢了。

    “我就说你比以前是开朗了不少，谢家小姐邀你，你也不能不去，说明你长大了，懂事了知礼了。”说着阿奈拿着糖葫芦进来了，慕研无奈一笑，又用手指推了推慕栖的额头，摇头道:“还说你长大了呢，没想到你还买了这些零嘴！”

    慕栖将糖葫芦亲手递给慕研，义正言辞的辩解道:“我没吃过啊，所以便想尝尝，而且这糖葫芦也没有规定几岁的人能吃，几岁的人不能吃，阿奈和阿霏都吃了。”

    被突然点到的阿奈和阿霏缩了缩脖子，目视前方，假装她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还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慕研接过糖葫芦，一双水眸瞥了慕栖一眼，不过她倒是吃过糖葫芦的，以前父亲给她买过，不过当时慕栖还小，所以也没敢给她吃。

    慕栖娇俏一笑，不再反驳。

    慕研坐了一会儿，该用晚膳了，慕栖本想让她留在这里一起吃，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慕老太太那边就打发人过来让慕研去她院儿里用饭。

    最近慕研经常被慕老太太叫去说话，她已是十五岁了，正是议亲的年纪，慕研样貌艳丽，是奉阳候府的嫡长女，还是将军府的外孙女，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上门提亲相看的人可谓是踏破了门槛。

    慕栖一边心不在焉的用着晚膳，一边觉得奇怪，慕老太太虽然不是她们姐妹二人的亲祖母，但却一心想让她们嫁个好婆家，以此作为家族繁荣久昌的助力，当年上门提亲的人那么多，为何却选了爵位比奉阳候府还要低一阶的安平伯府呢

    安平伯府如今只有两房嫡系，长房两子一女，大少爷廖君逸常年卧病在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其余一子一女尚未婚配，二房仅有一子一女，都尚未婚配。后辈人丁日趋衰败，而且在读书仕途上也毫无建树，大少爷廖君逸不说，另外两个少爷在京城才子圈也都没什么名气，就靠着祖辈沿袭下来的爵位享这一世富贵也就罢了，不过这爵位世袭也仅有五代，在廖君远这一代已是第四代了，若是此后的子孙们都这般不知进取，那么祖辈用功劳换来的爵位就不可能守得住，安平伯府很快就会淡出京城的贵族圈子，贬为平民。

    那当时为什么慕老太太就同意了与安平伯府的婚事呢，而且连慕研也没有任何不愿意的情绪，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思索片刻后仍无什么头绪，慕栖决定还是先按照她计划好的办，无论如何这一世她都不会让慕栖嫁给廖君远的！

    天已经黑透，外面廊檐下已是亮起了灯，慕栖拎着食盒带着阿奈出了院子。

    慕衡正在书房里看着一局残棋持子琢磨，毫无思路之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熟悉的频率，慕衡无声一笑，朗声道:

    “进来吧。”

    慕栖笑盈盈的走了进来，“爹爹这是在做什么呢”

    慕衡让慕栖坐在棋盘的对面，温和一



第四十六章 买房
    将银票放进匣子里然后锁好，慕栖长出了一口气，还好父亲没有问她要钱做什么，不然她就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上一世她可从未问父亲要过钱，府里给她发的份例银子平时也并没有什么用处，一般都用来打赏下人们了，但是这一世她需要做的事情多了，才发现处处都需要花钱，那些份例银子根本不够使。

    原本她不想问父亲要，想着把一些首饰拿出去熔了换成钱也是可以的，但是一盘点发现她的首饰基本上都是母亲的陪嫁或者后来外祖家给她的，虽是贵重，但是她舍不得，另外的一些则是逢年过节府里的长辈给她的，不怎么值钱，就算拿去熔了也换不了多少钱，解决不了问题，不得已，她才想出了去问父亲要的主意。

    阿奈将钥匙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出去唤丫鬟婆子们打了热水来伺候慕栖沐浴。

    翌日，慕栖便将银票封进信封让绿萝拿去给了她哥哥顺子。之前她在荣盛街看到一处空置的两进宅院，回府后她就派顺子去打听过了，也商量好了价钱，三百两银子就可以将它买下，今日那处宅院就是她的了，不过她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将那处宅院记在她的名下，于是便编了一个名字——乔三。

    以后少不了需要朱衍帮她打探消息，但是总是让朱衍来奉阳候府找顺子很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是在府外寻一个接头之处比较好，约在店家酒楼也不方便，人多眼杂，思及种种，慕栖觉得买一处房屋作为接头之处才最妥当。而且这样一来朱衍也就不必再继续住在他现在住的那个又远又偏还小的可怜的小破房子里了。

    上一世慕栖快要饿昏过去的时候，是朱衍给了她半个馒头，慕栖这样帮他也算是还了朱衍上一世对她的恩情吧，更何况朱衍也是很有用处的，他认识那么多的街头流浪汉，无论是打探消息还是散布流言的事都是很好办的。

    等明日朱衍过来找顺子，顺子便会将那个院子的钥匙交给他，然后还会告知他马上需要做的事情。

    慕栖交给朱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查一查安平伯府的二少爷廖君远，已经四月份了，虽然上一世慕研与廖君远订亲在九月，但是慕栖决定还是趁早出手，以免夜长梦多，可不能像上次她处理慕倩的事情那样，太仓促了，她不能冒险。

    尽管慕栖与廖君远有上一世有名无实的夫妻经历，但是慕栖与他却是没说过几句话，更谈不上了解了。慕栖曾经想过很久，当时安平伯府义正言辞的以姐姐掐死了安平伯府血脉为由将她娶了过去为安平伯府传宗接代，看上去对子嗣很是渴求，但是为什么廖君远却一直没有与她圆房呢

    慕栖百思不得其解，她一定要查明原因，上一世廖君远经常夜不归宿，难不成是养了外室抑或是沉迷花柳之地所以慕栖决定让朱衍先去查一查廖君远，若是真有了外室或者有其他的秘密，那就可以当做阻断他与慕研婚事的把柄了。

    “小姐，今日咱们去二少爷那吗”慕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程霏霏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慕栖放下刚才正在想的事，她已是有好几日没有去过二哥那里了，只是平时让程霏霏或者阿奈送些东西过去，若是见着人了便看看他脸色如何，若是没见着人就问问从意他的情况，回来再给她回复。

    “今日我和你一起去。”慕栖打定主意，她还是去亲自看看才能放心。

    天气愈发暖和了起来，院子里的海棠花压满了枝头，开的如火如荼。过了晌午，慕



第四十七章 玉兰
    慕易的院子里种着几棵玉兰树，宝华玉兰，是极其珍稀的品种，很难养。养了几年也不曾见玉兰树开花，果真是娇气难养。

    今日离慕易的院子还有好些距离，慕栖就闻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香气，越靠近慕易的院子香气越浓。

    慕栖加快脚步，果然比院墙还要高的宝华玉兰树终于开花了，大朵大朵的玉兰花像振翅欲飞的鸽子一样站满了树梢，重重叠叠的花瓣上端呈白色，下端则是紫色，中间的花蕊也是紫色，莹洁神秘，华贵清高，暗香涌动，慕栖贪婪的深吸一口气，心神俱宁。

    走进院子，慕栖惊讶的发现慕易竟然在院子里站着，玉兰树下他穿着一身素锦长衫，下颌微扬，阳光透过花影间隙淅淅沥沥的碎在了他的脸上，白皙的脸庞上带着笑意，说不出来的平静、从容。

    “二哥。”慕栖轻唤出声，眼中带着欣喜。

    “六妹妹，你来了。”慕易看向慕栖，淡淡说道，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慕栖明显的发现了慕易身上的变化，他从死寂中遇到了生机，从绝望中找到了生路，从黑夜里走到了黎明，宛若重生。

    “这几棵树在这院子里已经栽了有六七年了，今年终于开了花，果真如同书上写的那样美轮美奂，惊艳无双。”慕易自顾自的说着话，颀长的身形笔直地站着。

    “所以二哥这院子才叫依兰阁对吗”慕栖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没错。记得那一年我是在空庭先生所撰的《万物志》上看到了这种树，所用辞藻极尽华丽，让我向往不已，于是我就告诉了父亲，结果过了一段时间父亲竟然托人从外地寻来了树苗，还有好几车的土壤，这树是父亲和我一同种下的。《万物志》上说这种树很难养活，就算活了也不一定能开花，刚开始我还不信，结果树活是活了，但果真一直都没有开花，我有些沮丧，父亲说它们离开了原来的环境，却依旧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再强求他们开花这世上有很多的事情都是不尽能如人所愿的。”

    慕栖微微仰头看着慕易，这是慕易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的话。

    “可没想到，又过了几年，在我都快要忘了它们是会开花的树的时候，它们竟然默默的长出了花苞，满树都是。”慕易接着说道。花影在他的脸上微微荡漾。

    “以前是我太过执拗了，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耗时许久作一幅画会因为轻微的瑕疵最后将它丢弃，书架上的书不允许有丝毫的折痕破损，连衣服上的褶皱我都想将它们一一抚平，想来我真是有太多的臭毛病，难怪有人看不惯我。”说到最后，慕易居然轻笑出声，然后有些释然的道:“六妹妹，我承认我是个懦夫，不敢面对现实，把自己蜷缩在阴影之中不肯让阳光照进来，不停的写着些失意的诗句顾影自怜，伤了很多人的心，我想，那些苦诗已经太多了，书架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它们，我也该接受现实了。”

    “二哥，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没有人可以因为你的不想面对和逃避就去指责你，你的痛苦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我很佩服你能够对我这些话，你不是懦夫，只是一个尚未历事的少年，不过年少失意，人生那么长，无论你何时醒悟，都为时不晚，哪怕是到了尽头。”慕栖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慕易，认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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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被虐
    “二哥，我觉得你有一句话说的不太对。”相对无言片刻后，慕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六妹妹请说。”

    “你说你与他之间差距悬殊，没错，你们两个在身份上是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在学识为人上面，他差你十万八千里，他不过是运气好会投胎罢了，二哥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有没有一天高高在上的他会不会跌落泥潭”慕栖诚然道。

    “六妹妹说的是。”慕易笑了，虽然他的父母身份并不高贵，但是对他也是极尽疼爱，他并没有养成自卑的性子，他自小便知道自己与慕寒之间的身份差距，他努力上进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考取功名，缩短他和慕寒之间的差距，那时的他还把慕寒当做大哥、兄弟。

    “二哥，他是嫉妒你的才华，才会做出那样的事，虽然你现在只能咽下这口气，但是若是你得了意，那便是他最好的报复，嫉妒会冲昏他的头脑，他会毁了自己的。”

    为了进入裴家书院，慕寒就做出了这样残害手足的事情，真是阴狠歹毒，这样的人，慕栖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他跌落泥潭的模样了，也许，不用等太久

    “六妹妹放心，我会心无旁骛，待到明年春试，我会下场的。”慕易旦旦道。

    “以二哥的实力一定能大杀四方，妹妹到时会备上好酒，作为贺礼！”

    “那我便提前谢谢妹妹了。”慕易拱手道。

    慕栖盈盈一笑，“二哥不必客气。”

    两人在院中待了许久，都不觉得累，走出阴影的慕易再无从前的阴郁寡言，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又回来了，不仅如此，他还带回了坚定和豁达。

    “你那个丫鬟呢”

    “哪个丫鬟”两人说了好些话，慕易突然这么问道，慕栖不知他指的是谁。

    “就是你外祖家给你的那个丫鬟，叫什么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