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平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粉落英与雪
“师傅!您要干嘛您又不会水性,小心啊!”那慧空忙大喊道。
可他嘴巴还没合上,却见到竺僧朗已经涉水而上,稳稳当当的停在那纤弱的芦苇杆上。
那芦苇虽然又加上了竺僧朗近两百斤的重量,却依旧如同朣朦巨舰一般,纹丝不动,停驻水中。
这下那慧空的嘴巴张的更大了,几乎没把下巴给惊下来。
“师……师傅你这……”慧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连利索的话都说不出了。
“傻小子,还愣着干嘛,上来吧。”竺僧朗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
“不不不不……我可不敢……”慧空后退两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你不上来,我可以就一个人走了……哈哈哈哈……”那竺僧朗哈哈一笑,淡然自若的背过身去。
只见他脚尖一点,那芦苇竟如同离岸之舟一般破浪而去。
“师傅,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慧空忙急得大叫道。
他想去追,可是江水滔滔,深不见底,完全又不敢下脚。
“哈哈哈,傻孩子……”
竺僧朗依旧大笑着,把衣袖一挥,那岸上的慧空立时惊叫一声,被一阵强风裹袭着飞身而起,晃晃悠悠的飞到了那拇指粗的芦苇杆上。
慧空吓得瑟瑟发抖,在芦苇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不敢动不敢动,也不敢睁眼看眼前奔腾的水面。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哈哈哈……”竺僧朗大笑着,扬起一捧江水,撒向天空。
那芦苇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乘风破浪,载着两人在江面疾驰。
过了良久,慧空才终于敢睁开眼睛,他紧紧抓着师傅的衣角。
只见两旁水雾蒙蒙,江面空阔,江风拂面,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惬意。
“哦嗬!”竺僧朗长啸一声,声传数里。引得慧空也放下了心头的紧张,站在苇杆上张开双手,肆意的吹着江风。
“师傅,这是什么奇门遁甲之术”慧空好奇的地问道。
“傻徒儿,佛法无边,自有妙用,何须他玄门之法。”竺僧朗笑着说道。
“那师傅,既是佛门之法,那我也能修习咯我何时能学会这驭物之法”慧空欣喜地问道。
“哈哈哈哈……那就要看你的悟性,还有,我愿不愿意教咯!”竺僧朗哈哈一笑。
“师傅,你……”
就在师徒两人意气风发之时。忽听得江畔的茅山顶上传来数声浑厚清越的钟声。
咚、咚咚!激越急促的钟声在水面回荡,连响了十二下。
“师傅,这茅山的‘罗天大醮’结束了吗怎么敲起钟来
第五十八章 甥舅之间
洛阳宫坐北朝南,雄峙在大晋京师洛阳城的北端,三面青山环绕,北面黄河擦城而过,占尽地势之力。
人称“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
此时,在洛阳宫太极殿内,满身华服的太子太傅杨骏正在向继位不久的晋惠帝司马衷禀告朝政。
“陛下,老臣以为内侍长官需要近身服侍,非亲近之人不足取信,因此臣推荐段广、张劭二人,他们是我外甥,也是陛下的远表从兄,此二人办事认真细致,忠心耿耿,聊足信赖。”
杨骏一脸恭肃,躬身报告到。
“舅舅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吧。”肥硕庸碌的司马衷歪着身子坐在龙椅上,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旁太监手中的鹦鹉,打了个哈欠说道。
“诶,你小心着点,这狗奴才,喂个鸟都喂不好。”司马衷训斥了一旁的内监一句。
这场朝会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多是些天灾战乱之事,杨骏絮絮叨叨个没完,司马衷早就厌烦透顶了。
早在晋武帝司马炎弥留之际,杨骏就乘机排斥公卿大臣,亲自在武帝左右伺候,把持遗诏起草,并趁机随意撤换公卿,提拔自己的心腹。惠帝司马衷即位以后,晋升杨骏为太傅、大都督、假黄钺,统摄朝政,总领百官。
杨骏一时权势熏天,威望达到顶峰,渐渐开始不恭于朝廷,心怀不轨,架空惠帝。朝中无人敢挫其锋芒,连权力欲旺盛的皇后贾南风一时也不敢与其相争。
司马衷虽多少知道杨骏排斥异己,培植亲党,可是碍于他是亲舅舅,也不愿同他撕破脸皮,一直隐而未发。
杨骏从袖中抽出一个节略,看了看,继续朗声回禀道:
“氐人李特在雍州的叛乱未平,汝南王司马亮正与之相持不下,匈奴人刘渊又在并州反了,这蛮子竟敢自立为王,设置官署。胡人作乱,这两州的百姓大量南迁,州郡空虚,胡人更加趁虚而入,这样下去只怕局势无法收拾,酿成大祸,老臣建议征东大将军卫瓘速速移镇并州,打压刘渊的气焰。”
雍州、并州都是大晋北部的重要门户州郡,地广人稀,位置险要,自汉末年来,因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世家大族举家南迁,导致十室九空。再加上朝廷的以胡充边之策,匈奴、羯、鲜卑、氐、羌相继内迁,当地的胡汉数量对比发生了严重的变化,变乱之相渐起。
“反了,反了,杀!杀!”那内监手中虎皮鹦鹉跟着杨骏的话头呱呱大叫道。
“可是舅舅,卫司空日前才平定幽州的鲜卑叛乱,朕刚准许他回京述职,现在人还未及进朝,舅舅又要把他排到并州去打刘渊,不是太残忍了吗毕竟他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常年军旅在外,朕于心何忍啊。”
听到此事,司马衷难得认真的丢下那聒噪的鹦鹉,严肃的望向杨骏道。
“陛下,为君者当中正和平,以天下百姓为重,而不应循个人好恶私情,陛下心疼卫司空是好事,但陛下须以天下为先,卫司空作为先帝托孤重臣,执掌三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就有义务为陛下扫清边患,护卫大晋江山。”
杨骏整了整衣襟,道岸貌然的说道。
“舅舅也知道卫司空是托孤重臣可是这两年来,卫司空一直被舅舅排斥,常年在京外平叛,何尝在朝中一日按理说卫司空还是朕的太子太保,舅舅怎么不让他来宫中,教教朕军马兵法我看舅舅分明是忌惮卫司空,故意将他排挤在外!”
司马衷一时有些激动,愤愤不平的说道。
“陛下,陛下此言有诛心之论,这是要置老臣于不忠不义之地啊!老臣一心为了咱大晋考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拳拳之心可昭日月,何曾有过半分私心……”
杨骏激动得胡子乱颤,跪伏在地。
“舅舅何须如此,寡人只是……只是说说而已嘛。”见见杨骏揾怒,司马衷也很是无奈,忙手足无措走下龙椅去扶他。
“陛下的话,老臣担当不起!”杨骏固执的匍匐在地,不肯起来。
“衷儿,你舅舅也是一心向国,你还年轻,治国之道还不成
第五十九章 国师献计
而在洛阳太极殿后的宫道上,当朝皇后贾南风听完前朝的奏议后,火冒三丈。
此时正值盛暑,蝉噪日炎,更令人心烦气闷。
她气呼呼的将手中折扇一丢,撞开一名宫女,恼怒的朝后宫走去。
贾南风穿着暴露,满身妖艳之气。虽然面色黝黑,相貌不甚出众,可是眉眼间却娇媚风骚,甚是妖冶。
“娘娘,陛下已经下朝,正在朝这走来,娘娘苦等多时,何不等上陛下一起再走。”
一直侍候在贾南风左右的大国师见贾后震怒,马上跟了上去捡起折扇,替贾南风遮住头顶烈日,一边谄媚的说道。
这国师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七星法袍,上面镌刻金线龙纹,甚是华丽。他一头银发,编成一根大辫子垂于脑后,是典型的扶余人打扮。
国师相貌虽然十分英俊,五官姣好,但是眉眼间带着一股阴郁之色,眉梢有异色,气场强大,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姓名来历无人知晓,自称是扶余的苯波教法王,法术高强,手段凌厉,神秘莫测,甚得贾南风信赖,被封为护教大国师。
“这个窝囊废,那死老头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主见没有,被人踩到头上拉屎都不知道,等他做什么禁军大统领,神武营队长,这是何等要害之职,就这么拱手让给他人把持,你说说,这不是相当于让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吗”
贾南风火冒三丈,气呼呼的对国师说道:“还说什么‘这等小事’,这是小事吗真是怎么教都不开窍,你说我还能指望他什么我真是恨不得把那两老家伙通通踹走,自己来替这没用的皇帝当家。”
“娘娘息怒,陛下和娘娘洪福齐天,满朝文武忠贞拥戴,又企是个把居心叵测的宵小之臣所能动摇的,那杨骏多行不义必自毙,娘娘不必多虑。”
国师手执折扇,讪笑着说道。
“不必多虑皇上这么无能,你说我能不忧虑吗不止杨骏,你应该还记得吧,这太后早就看我不顺眼,本宫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她就常常训诫于我,想来当年先帝想要废我,也是这老女人的主意。亏得我父亲极力保荐,才没让他们得逞,现在陛下已然亲政,这女人还要搞这垂帘听政的一套,陛下又不是她亲生的,她有什么脸面在这指手画脚。”
贾南风恶毒的说道。
“娘娘息怒,太后娘娘也是一心为陛下着想。”国师安慰她道。
“哼,老而不死即为贼!对了,国师不是法术高强吗,此前多为我分忧。现在这太后尚不足为虑,但杨骏老贼这般飞扬跋扈,着实可恶,国师何不替我谋之。”
那贾南风似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冷酷的说道。
“娘娘,这杨太傅毕竟位居高位,非比寻常,我要是弄得动静太大,怕是会连累娘娘。我倒有一计,可以解娘娘之忧。”
国师咧嘴微微一笑,幽幽的说道。
他本是外来之人,根基未稳,且已被众多玄门人士关注,行事多有不便。以前替贾南风除掉个把妃嫔和私生的皇子,宫闱之事,本就残忍,没什么关系,可是杨骏乃当朝太尉,又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自然不能轻易冒险出手。
“哦国师既有良策,何不教我”贾南风阴晴不定的问道。
“娘娘想,太子太保卫瓘和汝南王司马亮,一直被杨骏排挤,这两人皆是非比寻常的能臣,虽一再忍让,杨骏依旧不依不饶,他们岂肯坐以待毙,到忍无可忍之时,自会联手对抗杨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娘娘只需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国师阴恻一笑道。
“国师之言,倒有几分道理。可是卫瓘、司马亮皆是老谋深算之人,未必会和杨骏公然撕破脸,也未必会将这老贼赶尽杀绝啊。”贾南风咬牙切齿的说道。
“娘娘不必担忧,杨骏乃是得寸进尺、贪心不足之人,卫瓘和司马亮又怎会一味忍让。再说了,实在不行,现在野心勃勃的藩王那么多,娘娘可以召几个年轻狂热的藩王进京,让他们奉诏勤王清君侧,这些藩王皆是血气方刚之人,到时有贪天之功,再经娘娘一提点,哪会管什么皇族勋贵,定会手到擒来。”
国师阴笑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还是国师足智多谋,能替我分忧。”贾南风这才满面春风的笑着,上前挽着国师冰凉的手朝后宫走去。
见贾南风心情愉悦了,国师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娘,臣为陛下和娘娘祈福的祭坛,还需500童男女奉献,不知娘娘能否……”
“国师啊,你这祭坛也真是邪门的很,上次你要了200童男女,本宫好不容易从玄都观和太子府给你凑齐了,谁知在你的法阵中一个也没能生还,玄都观那帮牛鼻子至今还问着本宫呢,你现在又要狮子大开口要500童男女,你让我怎么满足你。”
贾南风皱着眉头打
第六十章 三杨把权
洛阳宫太极殿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杨太后、惠帝和百官已经散尽。
空阔的大殿上仅余太傅杨骏和他的同胞兄弟杨珧、杨济两人,即时人所谓“三杨”。
散朝之后,把持朝政、权势熏天的“三杨”照例要商量一下朝政得失和人事藏否。
“兄长,愚弟窃以为兄长近日行事,有些操之过急,政事安排怕是有些不足之处啊。”
杨济是个直性子,等人一走,就迫不及待的品评杨骏的政策起来。他是个武官,现任镇南大将军,长得五大三粗,秉性豪迈,声音也十分粗犷。
“哦是怎么个不足法为兄愚钝,倒不知文通你有何高见啊”杨骏捻着丰腴的长须,虽不着声色,但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杨骏字文长,杨珧字文琚,杨济字文通。)
“兄长,你想啊,自打当今圣上即位以来,兄长依仗外戚威望,大权独揽,迫不及待的排挤其他宗室勋贵,提拔自己的亲信,又不修德进业,树立威望,以使百官折服,这样下去,只怕……”
杨济还未及说完,杨骏毫不客气的打断他道:
“胡说,我自上台伊始便大开封赏,不惜重金以取悦于群臣、笼络人心,大小官员尽皆拜服,怎么就没有树立威望再说了,我打压异己,扶植亲党,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杨家门庭大计考虑”
杨骏被自己兄弟这么不给面子的指摘,显然有些恼怒,声音里不由得夹杂些许委屈和愤懑。
“兄长,亏你是个读圣贤书的,难道连‘以利相交者,利尽则散;以势相交者,势去则倾’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君子以德服人,靠小恩小惠哪能真正收买人心。这些人摄于兄长权势,口中虽然臣服,实则内里怨气弥漫,一旦有事,不仅不会同气连声,恐怕还会落井下石。”
杨济见杨骏固执己见,只得更加单刀直入的劝谏他道。
“对对对,我是无才无德的朝堂小人,唯有你杨文通是高风亮节的仁义君子!怎么,别人说我跋扈弄权也就罢了,连我的亲弟弟,近日也要来大义灭亲,把我揭露鞭笞一番吗”
杨骏气得胡子微颤,赌气似的说道。
“兄长……我何尝、我何尝有这想法!我这不是替兄长分忧嘛……”见杨骏生气,杨济一时也语塞的解释辩白道。
“诶,兄长莫动怒,兄长又不是不知道文通的性子,他就一刀子嘴豆腐心的暴脾气,不过兄长静下心来想一想,他这话其实话糙理不糙,愚弟也窃以为,兄长还是当三思啊。”
在一旁静立的杨珧见自己兄弟两龃龉,忙上前劝慰。
杨珧是杨氏三兄弟中学问最渊博,也是性格最温厚的。他一向老来持重,沉得住气,是“三杨”的主心骨。多年的官场摸爬,也使他也习惯后发制人,往往要到事情陷入僵局时才肯出手,立求一击必中。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