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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平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粉落英与雪

    “难道……二弟你、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听到杨珧的话,杨骏显然很是吃惊,神情不禁有些垂丧。

    杨珧一向是唯杨骏马首是瞻,自太康以来,为杨骏出谋划策,筹划过不少大事。杨家能有今日的地位,除了台前的杨骏独当一面,还有幕后的杨珧长袖善舞之故。

    杨骏一向对自己这足智多谋的二弟很是倚重,没想到今日他对自己也有微言,不禁有些诧异。

    “兄长,非是我和三弟要与兄长龃龉,我们并不是不拥戴兄长,而是实在替兄长担忧啊。”杨珧语气恳切,苦口婆心的说道。

    “兄长以外戚的身份,位居伊尹、霍光那样的要职,执掌朝政大权,辅助弱主,就应当学习古代贤人,做事公正执允,侍上谦恭和顺。如果只是一味的党同伐异,势必引起众怒,积重难返的话,到时必有祸事临门啊。”

    “二弟此言,可是也有所指”杨骏心灰意冷,闷闷不乐的说道。

    “兄长排斥司马亮、卫瓘等人,固然可以得一时之利。可是卫




第六十一章 拦截卫瓘
    见杨骏不肯听自己劝谏,三人谈不到一块去,杨珧、杨济便想先行离开。

    “文琚、文通,你们稍等下。”杨骏却挽留二人道。

    “怎么,兄长还有事情吩咐”杨珧、杨济虽然对杨骏的行事不敢苟同,但是毕竟碍于长兄情面,听杨骏招呼,只得又停了下来。

    “我算着时辰,这卫瓘也该进京了,他肯定一回就是先找陛下述职,陛下刚上完朝,诸事繁忙,怎么能让他一介外臣去打扰,我要在这里拦住他,但我怕他一介武夫气焰太盛,行事鲁莽,再说我和他向来又不对付,还需你们在旁帮衬帮衬啊。”

    杨骏捏着长须,老成谋算道。

    “这种事情,兄长自己对付就好,何必又拉上我们,我和他同在军中效力,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到时彼此见着,岂不尴尬!”杨济说着,也不多言,气呼呼的走了。

    “哎,文通……”杨珧还想劝他几句,却被杨骏拉住了。

    “算了,二弟,文通这倔脾气,在这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你在就好。”

    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随他去了。

    杨骏吩咐太监搬来几把椅子,又上了点茶果充饥,便和杨珧坐在那里守候起来。

    杨骏等刚刚归座不久,果然就见到卫瓘在殿外顶着烈日而来了。

    只见他盔甲未卸,胡须花白,满脸疲态,衣裾上血迹斑斑,还留有不少刀剑破口,显然是刚经过一场恶战,还带有战场的萧杀气息。

    卫瓘虽然披挂不整,浑身伤痕,却自有一身凛然之气,往宫殿一站,恰如一座森然的铁塔一般,气势汹汹,令人很是震撼。

    “陛下呢”卫瓘见了殿上杨骏兄弟二人,也不行礼,冷冷的问道。他摘下头盔,露出满头白发,额角还有一道新添的刀疤。

    “卫司空,一路辛苦。陛下刚上完朝,身子疲乏,歇着去了。”杨珧忙上前一施礼,恭谨的答道。

    “为国效力,辛苦倒是不辛苦,只是我刚回来的路上听到传言,某人似乎又想把我支出去啊。”卫瓘瞥了杨骏一眼,冷冽的说道。

    “卫伯玉,你这样看我干嘛皇上的确有下旨,让你去平定并州的刘渊叛乱,这是朝堂上大家定下来的事情。”杨骏没好气的说道。(卫瓘字伯玉)

    “这到底是陛下的旨意还是你杨太傅的意思你知不知道我的府兵刚随老夫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幽州一役,我们与秃发鲜卑苦战数月,将士死伤大半,大部分兵士已经一年多没能归家了,现在带着满身伤痛刚回京,还未及见父母妻儿,你又要把我们支派到并州前线你……你这是何居心!”

    卫瓘剑眉倒竖,气愤的质问道。

    “卫司空,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胡人四处作乱,百姓民不聊生,正是尔等武将兵士为国效力的时候,卫司空怎么能托言辛苦。”杨骏老脸一沉,油盐不进的说道。

    “呵呵,好个为国效力,好个用兵一时,杨太傅既有这份心,怎么自己不去军中效效力,用用兵看看”卫瓘瞪眼怒视道。

    “你!你怎可……”杨骏被他气势所摄,话语一时噎在喉里。

    “哼,我怎么了比之某些人所为,我这些言语还能伤着你不成。我来问你,幽州一役,我们在前线舍身往死、抛尽热血,朝廷军饷粮草为何迟迟不发出粮草短缺,致使我在州城被困三十余日,折损十万兵马,军心浮动,几至弹尽粮绝的境地,你这岂不是公报私仇,故意要绝老夫后路你知不知道,看着那死在幽州城下的无数大晋男儿,老夫何其心痛!”

    卫瓘不给杨骏还口的机会,他神情悲愤,将身上锈迹斑斑的盔甲拍得砰砰作响,口沫横飞的控诉道。

    “你……你这……岂有此理!兹事体大,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杨骏听闻此言,气得胡须微颤,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卫司空息怒,卫司空此言我等实是担当不起,将军也应该知道,近年来国家战事不断,太康时攒下的那点家底,在先帝大葬和陛下登基大典时就花的差不多了,后来又有幽州、雍州的叛乱,谁也没有料到会这么旷日持久,延续数年。今年来,原想等夏粮赋税收上来就可解燃眉之急,谁知倒有十州报了水旱灾害,另有五州战乱未平,朝廷也是寅吃卯粮,难以为继啊。非是兄长为难卫司空,实在是拿不出钱粮来啊。我们也是看卫司空被困,所以才急令渤海王司马烨星夜驰援幽州的。”

    一旁的杨珧见两人势同水火,怕动静闹大,忙上前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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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望尘而拜
    洛阳宫西边的正门是千秋门。沿着千秋门外东西向的长乐街前行不过两里,便转到了贯穿洛阳南北的另一条重要街道,金风街。

    西方属秋,有萧杀寂寥之含义,于五行来说,又独属金,金风即是秋风之谓。

    洛阳城西多山丘,北邙山、伊阙山连绵不绝,山中多有槭、枫、榆、桦诸树,是洛阳赏秋的绝佳去处。每至**月间,烟霏云敛,天高日晶,漫山遍野像打翻了颜料库一样,俱是如火如荼的各色红叶。金风过处,层林尽染、木叶翻飞,一片耀眼的灿烂辉煌,令人叹为观止。

    但那是深秋时节的事情,眼下虽已立秋,但仍在末伏天中,除了早晚凉快点,白天依旧是烈日炎炎,暑气蒸腾,出城闲逛的车马少之又少。

    在金风街的主道上,一些身着丝绸薄纱的家丁正在手忙脚乱的布设路障,以备广城君郭槐的车马经过。

    郭槐是当朝皇后贾南风的生母,一生享尽荣华富贵,特别是惠帝司马衷登基后,对其礼遇非常,故而更是位极殊荣,风光一时无再。

    此时她刚探望完自己的长女贾南风,又拜会了一回杨太后,在众多官员名士的簇拥下,正缓缓步出千秋门。

    郭槐一手扶着过继的外孙贾谧,一手扶着满脸谄笑的石崇,鬓发如银,笑声爽朗,步履舒缓,倒也是一副慈祥老封君做派。

    石崇刚讲了一个新听来的段子,把老人家逗得哈哈大笑。

    “奶奶,您放心回吧,我就和季伦他们观赏观赏景致,天黑前必回啊。”贾谧满脸带笑,趁机乖巧的说道。

    “你这兔崽子,就知道贪玩,可不许胡来,现在外面日头大,不许在太阳底下久站了,更不许跑去铜雀街吃花酒啊,要让我知道了,看我不叫你老子打断你的狗腿。”郭槐宠溺叮嘱着,一边玩笑道。

    贾谧,本名韩谧,是郭槐小女儿贾午与韩寿之子,因贾充之子贾黎早逝,贾家后继无人,便过继给舅舅贾黎为子,继承外祖贾充的名爵。

    贾谧敏捷好学,富有才思,时人甚至拿他与西汉贾谊相比,又嘴甜乖巧,甚得外祖母郭槐和姨母贾南风的喜爱,大受宠幸,小小年纪便官拜散骑侍郎,加之又承袭了贾充的爵位,权过人主,威福无比,京师名士为求终南捷径,趋之若鹜。

    贾谧也算是个文学青年,虽然“器物珍丽,歌僮美女,选极一时”,可他仍然不满足于奢侈淫逸。便想学着古代的孟尝、信陵君等四大公子的做派,开门延宾,招揽门客,一时间“海内辐凑,贵游豪戚及浮竞之徒,莫不尽礼事之。”

    连陆机、陆云、左思、刘瑰和石崇等,也是他的座上常客。

    此时,贾谧见外祖母仍拿他当小孩打趣,也不恼怒,依旧满脸堆笑的哄着老人道:“奶奶你放心,你还不知道谧儿嘛,和季伦哥哥他们也就品评文章,看看字画,谈谈玄学,赏赏风景,那些老太君不喜欢的事,谧儿是一个也不会去做的。”

    “这还差不多。多跟着陆士衡、左太冲他们学学文章,不要将来成了个绣花枕头。”郭槐笑呵呵的说道。

    “老封君,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借我一百个胆子,我石季伦也不敢带着世子乱来啊。您别看我石崇一副穷儿暴富样,其实我也是风雅得紧啊,何况有陆云、左思他们在,世子耳濡目染,定会文采风流。”

    石崇也满脸谄笑的哄着郭槐道。

    “嗯,季伦你做事,我还是信得过的。”郭槐笑呵呵的拍了拍石崇的手,爽朗地说道。

    “对嘛,还是老封君懂我石季伦。何况呀,世子也不用人教,他肚子里本就有滔天大才呢,我们昨日联诗,他还得了魁首呢!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思,想将来必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他日成了文坛领袖,您老人家的门楣,说不得还得靠他光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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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金谷赏景
    送走郭槐后,石崇便领着贾谧、陆氏兄弟、左思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乘着牛车往洛阳城西北角的金谷园而去。

    金谷园依山傍水,北起邙山,南临谷水,绵延十数里。因山形水势,筑园建馆,挖湖开塘,园内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十分的精美富丽。

    当下石崇一行人车马琳琅,谈天说地的来至金谷园东边的正门外。

    “世子爷,请。”石崇忙热情地招呼贾谧入内道。

    “季伦兄,不急,我先瞧瞧这园子的气象。”贾谧也不客套,在众人簇拥下款步来至园门前。

    贾谧先秉正看门,只见正门五开间,用百年深褐金丝楠木打造,贵气内敛,上覆浮梁青瓦,门帘栏窗具是细雕新鲜时兴花样。左右一望,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番白玉台阶,凿成牡丹纹样。更远处是雪白粉墙,下面用虎皮石,砌成各色纹理,不落俗套,自是气派非凡。

    往里望去,只见树木葱茏,山峦起伏,亭台楼阁点缀其中,细听去还隐隐透着流水潺潺之声。虽是新建之园,尚无太多书香毓秀之气,但已占尽山形地利,有得天独厚之境。

    园子正门上悬着一朱漆牌匾,上写着“金谷春晴”四字,遒劲流利,势若垂云,一看就是卫家的手笔。

    “好气派,果然巧夺造化,气象非凡,大有丘壑!”贾谧不吝赞美道。

    “世子爷谬赞了,现在还只是个璞玉,还要仰仗世子爷给提几个字,点睛生色一番,才有升华之效啊。”石崇得意的大笑着,忙命家丁打开园门,将众人迎了进去。

    对着大门的却是一翠障假山,白石横斜耸立,造型峻峭,上面绿树点缀,苔藓斑驳,藤萝掩映,甚至有一条羊肠小径拾阶而上。

    “好山,好山,恰好起到了烘云托月的作用!”众人都由衷赞道。

    石崇美滋滋的在前引导,带着众人绕过小山,来到一处宽阔的广场前,只见几根朱漆廊柱高耸而起,有数丈之高,上面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三层重檐牌楼,金辉兽面,彩焕龙头。

    四面层楼迭起,琳宫环抱,古木葱郁,外有富丽的彩绘廊道勾连。

    众人啧声连连,不得不感叹石崇富可敌国,果然是大手笔。

    只见牌楼当中一块金漆素面牌匾,上无字迹,正是迎面留题处。

    “这便是正景了,诸公以为提何字合适”石崇颇为自得的说道。

    众人知道今日是贾谧的主场,不愿争了他的风头,便随口敷衍,也有说“蓬莱仙境”的,也有说“琼楼玉宇”的,也有说“奇景揽胜”的,都是些滥俗的题词。自然不可能得到大家信服,石崇也摇头不语。

    “我看呐,如此重要之景,还是得我们才高八斗的世子来技压群芳。”一脸麻坑,面目黑丑的左思跳出来谄媚的说道。

    近日左思因为依附贾谧,被授予秘书郎一职,故而对贾谧极尽阿谀奉承之事。

    “左太冲所言甚是,世子爷,请您不吝赐题吧。”石崇也借机巴结道。

    “方才诸位所提,虽然各有千秋,但确实也落了俗套,这是私人园林,还是雅致些好。依我看,此园坐西朝东,这边又是东门正景,便题‘寅宾出日’四字最为贴切。”贾谧也不谦让,自信满满的说道。

    “妙啊,妙啊!长渊兄果然文思飞扬,不落俗套。”石崇激动的拍手赞道。

    “是啊,不仅新颖别致,而且寓意深远,又贴合实际,实在是妙手偶得!”左思也忙附议道。

    “重点是气势非凡,与此园此景相得益彰,实属难得。”连陆机也不吝赞美道。

    “世子爷一鸣惊人,才情过人,干脆再赏一副对子吧,也好使我这风景增色。”石崇顺杆而上的说道。

    “这有何难,容我想想。”贾谧被众人一奉承,不禁有点飘飘然了,满口应承道。

    果然,他一人跺至一旁,苦思了一阵,又看了看四周景色。众人也不敢催促,只得也随着他四处观赏一番。

    “有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只听得贾谧兴奋的叫道。

    众人忙一脸期待的围了过来,

    贾谧洒落一笑,胸有成竹的吟诵道:

    “佳景四时,最好秋光何况月;静观万物,欲揽天下有



第六十四掌 各显文才
    见左思提议再题一副对子,立马有一英俊华贵,举止不凡的少年站出来要为贾谧代笔解围。

    众人一看,原来是陆机之弟陆云。

    陆云的才名虽不及兄长陆机,但他也是鲜花一般的人物,且谈吐不俗,文采斐然,是洛阳名士圈子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越来越崭露头角。

    众人知道若不给贾谧喘息之机,难免会令他出糗,见陆云主动请缨,纷纷赞许的注视着他。

    陆云也不含糊,走到窗边略一思索,便推开窗扉脱口而出道:“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尤凉。”

    “士龙小弟大才,这一好句,果然优雅活动。”众人忙赞赏道。连陆机也暗自点了点头,满意的对着自己的弟弟一笑,陆云忙羞怯的坐下又饮了一口清茶。

    “本来我也想了一绝妙好句的,但士龙这句也有其独到之处,我就不抢他的风头了。”贾谧忙就坡下驴的说道。

    众人也不说破,哈哈一笑带了过去。

    喝罢茶水,众人又休息了一回,欣赏了几曲歌舞,这才又起身,跟着石崇从竹屋后门而出,穿过一小片竹林,又来至一小山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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