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平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粉落英与雪
“士衡,连你都不知道吗你从雁门郡过来,难道都没见到那些东西”卫瓘吃惊的反问道。
“那些东西”陆机不明所以,在雁门城外,他就听那个逃难的老者提到过‘它们’,可是当时还以为是那老者被匈奴人吓破了胆,可是现在又从围观的口中听到。连处变不乱的卫瓘都谈之色变,看来肯定不是指匈奴人了。
“原来你还不知道……”卫瓘的语气变得有些悲凉。
“是鬼方……鬼方人在漠北出没了,所以匈奴才会倾巢而动。在雁门城时,就不断有逃回的人散布鬼方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派出去探听的消息的斥候也是一个都没有回来,将领们不知所措,士兵们也到了崩溃的边缘,每天都有将士逃亡,各种异端邪说流布于军营,屡禁不绝。”
“所有人都是两股战战,实在坚持不住了,本将只能带领大军战略转移,谁知沿途的城池尽皆为匈奴所占,我想往东走,不曾想又一头撞进了匈奴人的埋伏圈,才会陷入今天的末路。”卫瓘无奈的说道。
“这鬼方,究竟是何方鬼怪,竟有如此大的威慑力?”陆机吃惊不已,忙追问道。
“并不是鬼怪,这鬼方是生活在漠北的半……”
卫瓘刚想解释,却只听到不远处轰隆两声炮响。打断了卫瓘和陆机的对话。
陆机等忙抬眼一看,只见匈奴人用火炮驱逐来了更多的大角野牛,如奔雷之势一般朝卫部士兵的阵营里冲撞过来。
这些大角野牛体型比之前的还要高大许多,两只上扬的巨角如同坚挺的石柱一般直插天际,双目通红,如同铜铃,条条虬扎的肌肉如同山包。
这些大角野牛在军营中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无不是人仰马翻,惊喧一片。
卫府兵无人敢上前阻挡,纷纷丢盔弃甲,如同潮水一般溃败而逃。
“这些野牛,分明不是自然所成,也非人力可养!这匈奴人是从哪弄来这么一群魔物!”卫瓘也大惊失色,对陆机说道。
“此时顾不得许多了,恩师,我来想法子攻退它们。恩师你快带领主力往东南撤退,我已让胡将军去山阴、汪陶等地收编残部,占据城池以为接应,相信他定能不负所托。您带领大军去那边与他汇合,以期重整旗鼓。”陆机修眉一拧,横剑在手,决绝的说道。
“士衡,此时不比往常,战场凶险万分,况且这野牛群似非人力可控,绝不能让你一人孤身涉险!”卫瓘忙制止道。
“恩师,你说得对,大丈夫马革裹尸,亦算死得其所。我陆机于时局无足轻重,若能为大军争取撤退时间,岂不是大功一件。”陆机说着,脚尖一点,腾跃而起,径直朝来势汹汹的野牛群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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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0章 射仙魔箭
“天失我少主!”
“天降惩示!出师不利啊……”
听到恭王子被杀的消息,刘渊周围的匈奴大将和各部统领顿时议论纷纷,四周的匈奴士卒也都面露惧色,匈奴军营里一时人心惶惶起来。
刘渊见手下将士人心恐惧,强忍悲痛走到那辕车跟前,拉起帷幕狠心一看。
只见那躺在辕车上的尸体正是他的嫡长子刘恭,双眉痛苦的紧锁,孔武英俊的面容一片蜡白,胸前有一个可怖的血洞,血水已然凝结,并无半点声息了。
“啊!”
刘渊不觉向天悲吼一声,身子也不由得一个趔趄。
“可汗!”
“可汗保重!”
刘渊身边的将领们忙上前扶住刘渊,一个个面露惶恐。
“啊哈哈哈哈……”没想到那刘渊剧痛之下,竟突然一阵爆笑。
“我匈奴男儿茹毛饮血,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恭儿是两军对战,死在战场上,不愧是我匈奴的好儿郎!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刘渊仰天大笑着说道。
“可是,可汗,恭王子并非是为敌人所杀,而是天降白光……”那和连赫赫见刘渊举止反常,一阵发懵,忙再次提醒道。
“住嘴!贼奴!你等护卫不利,反捏造这等妖言,其心当诛!来人啊,将这贼奴斩于阵前,以慰我恭儿之灵!”刘渊大怒下令道。
“可汗!冤枉啊!这是天谴……是天谴啊!”和连赫赫忙高声喊冤道,可是刘渊震怒之下,并没人敢为他求情,只得眼睁睁被卫士拖走斩杀了。
“可汗,和连赫赫其罪当诛。现如今我匈奴已失少主,是不是当暂退河西,以为长久之计”一旁的心腹将领试刘豹探着问刘渊道。
“暂退我为了围剿卫瓘这老贼,精心谋划数月有余,眼见着就要将他全歼,怎可半途而废!我刘渊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我还有聪儿、还有裕儿、隆儿……我有的是儿子!传令三军,务必要全歼晋军,为恭儿报仇!”
刘渊眼含泪光,双拳紧握,掷地有声的说道。
“可汗万年!刘汉万年!”远近的匈奴将领见刘渊发令,皆应和着山呼道。
就在此时,刘渊帐下的匈奴国师魁头陀走向前对刘源小声耳语了几句:“可汗,刚才有人来回报,聪王子在云中城外遭到了伏击,和留守的兵士一起全员掉入了冰河,生死未卜。”
刘渊不觉身子一颤,六王子刘聪与刘渊性格最像,谋略武功俱是众人之首,最得刘渊宠爱,听到刘聪也可能已遇袭身亡,几乎要将他这一乱世枭雄击倒。
“是谁干的!”连失两名爱子,刘渊急火攻心,白须乱颤,压低声音悲愤的向那魁头陀问道。
“据属下所想,两位王子都死得蹊跷,想必是晋军中有异能之士相助,若让属下碰着,属下定要将他擒下,以伺大汗发落。”魁头陀眯缝着眼,捏着自己自己金色的长须,目露凶光的说道。
就在匈奴将帅商议之时,陆机那边为阻击野牛群,情急之下连续发动天雷咒,已经崩翻了好几匹大角野牛,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刘源这边的中军大帐。
“可汗,竟然连这半魔化的大角牛都能击杀,那边定然有个翻过筋斗的,就让属下去会他一会。”那魁头陀见远处战场情况异常,便指着动静处向刘渊请命,得到首肯后,魁头陀骑上一匹漆黑如墨的战马,行动迅疾的潜身向那轰雷落地处奔去。
那黑色的战马形如鬼魅,悄无声息。
陆机这边,正疲于应付来势汹汹的大角牛群,这些大角牛如同有钢筋铁骨护体一般,刀枪不入,连召出的天火也很难伤到它们。无奈下,陆机只得连续降下天雷咒,轰击牛群。
此时他正悬空而立,以指做诀,正口诵符咒,招雷唤电。
“天雷轰轰,猛吏真君。
第一六一章 脱围山阴
卫瓘连夜奔逃,一气跑出一百余里,才吩咐全军在一处山坳里安营扎寨。
稍作歇息后,天便已经放亮了,卫瓘心绪不宁,根本就无心睡眠。
他掀起帷帐,走出营房。
太白星还挂在天边,尚是早春时节,天气如水寒凉。
经过数天大战,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除了站岗放哨的岗卫和负责晨炊的勤务兵,所有的士兵都还在酣梦中,整座军营静悄悄的,只听到庖屋里传来锅碗瓢盆的乒乓之声,空气中甚至隐隐传来了一些米粥的香味。
卫瓘忧心如焚,不时望望北边的动静,沿着营房静静的踱着步子。
他见到两个站岗的哨兵在营房外瑟瑟缩缩的小解,在寒冷的天气里冒出一阵阵腥臊的热气。
卫瓘向来注重军营的纪律,扎营处必然要设茅房。按照平时,围观肯定要叫来他们的百夫长训斥一番,但是此乃非常时期,卫瓘也无心追究,便装作没看到,低着头走过去了。
“属下见过司空大人,连日劳累,大人不多歇息会”
卫瓘正心事重重的走着,没注意到一旁的军营里搓着手钻出来一名儒雅的将领,见到卫瓘吃了一惊,忙迎上来施礼道。
卫瓘抬眼一看,原来是左将军兼都尉李秀村,他负责军中律令,执掌军纪,是卫瓘的心腹将领。
李秀村银盔白甲,长须如墨,姿容儒雅,观之却自有一股严明的威势。
“秀村啊,我年岁大了睡不着。”卫瓘点了点头,和蔼的说道。
他的步子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北侧的营门走去。
“大人虽为国事鞠躬尽瘁,但也需保重身体。”李秀村心疼的说着,忙跟上卫瓘的脚步。“我是知道大人的心思的,大人定是悬心陆中郎,故而夜不能寐。”
“唉,陆士衡是为了让我部大军顺利脱围,只身一人留下阻挡匈奴牛阵……”卫瓘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陆中郎身负绝学,有天人莫测之术,定能化险为夷。”李秀村忙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天时尚早,你怎么也不多睡会”
卫瓘转向李秀村问道。
“属下已经习惯了,大战过后,将士们疲惫贪睡,但当前大敌环伺,大军尚未脱困,故而天明即要拔营启程,末将训令难行,只能先起来亲自督促各营什伍。”刘秀村谦逊的答道。
“你啊你,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谨慎。你执法严明,哪次将士们敢违背你的训令昨天定的是卯正出发,还有一个时辰,让将士们再多睡会吧,前面还不知有什么艰难的局面在等着用他们呢。”
卫瓘长长的嗐了一口气,抬眼望了望远方。
“属下领命!”李秀村恭敬的一施礼,也随卫瓘往北边的原野上望去。
天色蒙蒙,弥漫多日的沙暴已渐渐散去,视线也变得清晰了不少。
李秀村目光敏锐,远远便看到原野上有几名黑衣斥候潜遁而来。
“大人,探子回来了。”李秀村忙指着远处说道。
卫瓘也看清了远处的动静,急忙朝北边的营门奔去。
“长水校斥候队复命!”为首的一名斥候亮出令牌,在营门外小心通报道。
“快放他们进来,先来见我!”卫瓘急忙对北营门哨卫长下令道。
哨卫长诚惶诚恐,忙依令而行。
“属……属下见过司空大人!”
那年轻的斥候队长是第一次直接面见卫瓘,附身而拜,有点战战兢兢的说道。
虽天时尚寒,且身着轻便,但经长途奔波,他的身上竟已完全汗湿,正往外冒着热气。
“弟兄们辛苦了,怎么样,有探听到什么消息吗匈奴人离这多远陆中郎平安脱困否”卫瓘忙体恤的拉起那为首的斥候,急切的问道。
“匈奴人并没有追来,他们往西边去了”那斥候言简意赅的答道。
“往西边去了怎、怎会这样……”听到这话,连一向沉稳的李秀村都大吃一惊,不禁诧异的问道。
“卑职……卑职并不知道原因,只是看现场的痕迹,匈奴人走得匆忙,似乎连战获都没来得及清点带走。”那斥候忙答道。
“陆中郎的消息呢”卫瓘沉声问道。他虽也满腹疑问,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乎取得压倒性优势的匈奴人为什么放弃了这眼看就要到手的胜果,转向西边去了。
第一六二章 归家归家!
山阴城外,云幕低垂,大风突起。
虽然吹散了肆虐数日的沙暴,但一场新的山雨又在酝酿。
毕竟已是初春时节,万物生发,雨水将临。
数万大军在城外的官道上肃穆而立,等待着统军将领的下一步指令。
当朝大司马兼三军统帅卫瓘此时阴霾满面,心中疑虑重重,不及进城,就在官道上打开那几道诏令,蹙眉细看起来。
第一道是由当今皇帝司马衷亲笔所书,诏书也很简短,只有寥寥数语。
“爱卿无恙否听闻北境战事吃紧,卿年事以高,朕实不忍卿白发出征。且如今国事艰难,朕处置多有不足,忧思成疾,以致不起。先帝以卿为帝师,朕亦盼卿能常伴朕身,朝夕请教,学文习武。望卿速归为念,平叛之事,朕当另有安排。”
卫瓘只觉这道诏令言辞恳切,司马衷字拳拳之心溢于里行间,但细细品来似乎又另有隐情。
朝臣们常常议论当今圣上昏聩平庸,不理国政,但卫瓘看来,司马衷秉性纯良,不失赤子之心,只是受制于人,不得自主而已。
看罢这皇帝的亲笔诏令,卫瓘还是不得要领,忙又展开另一幅诏书。
“卫司空,天下承平日久,祸乱生于宫中。杨骏自恃功高,挟持太后,藐视皇帝。这老贼如今竟想一手遮天,妄起废立之心,冲击陛下寝宫。奸邪当道,朝局有变。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边境之乱事小,陛下之位堪忧,汝当领军速归,斩除奸邪,匡扶国政。否则汝徒握兵权,坐视陛下为逆贼所害,与谋逆之臣何异哉”
这道诏书竟是由皇后贾南风所发,皇后亲下诏书,干理国政世所罕见,但她这诏书中说的事情更是让卫瓘吓出一身冷汗。
杨骏跋扈弄权,举世皆知,但卫瓘没料到他竟存有不臣之心,如果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废立皇帝,那可是要被天下共讨、万世唾弃的。
卫瓘愁眉不展,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杨骏久经朝堂,已是衰朽残年,又是当今陛下的亲舅舅,司马衷对他甚为尊敬,他没理由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造反。
贾南风权欲之心不小,向来又与杨骏不和,怕是想借机除掉杨骏的势力。她这诏书中还攀扯上自己,若是坐视不管,怕真会被她按上一个挟兵观望的罪名。
卫瓘心神不宁,又怕真是杨骏权欲熏心,不计后果,自己作为托孤之臣,必须要护卫当今陛下的。
卫瓘只觉一阵头痛,焦虑万分,急忙又拆开第三封诏书。
这一封却是杨太后发出的。
“将军为国出征,劳苦功高,实乃黎庶之幸,天下仰仗将军久矣。将军讨敌之际,猥不敢以俗事相烦,然近日宫中变乱颇多。陛下身体微恙,政令多由中宫所出。为陛下亲政之事,太傅与中宫多有龃龉,百官系分两派,朝堂争论不休,实乃多事之秋。将军乃先帝脱骨重臣,声望隆誉,还望将军早日还师,调和朝局,主持王政,不负陛下所望。”
卫瓘看毕这道诏书,心情更加沉重了。
当今太后贤淑温厚,从不干预朝政,天下敬仰其德行。由她说出的话,应该是不离十的。看来这朝堂上真的已经分为两派,杨太傅与贾皇后势同水火,各欲争权,势必弄得满朝风雨,当今皇帝年岁尚轻,秉性怯弱,夹在两人之间,处境想必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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