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道

    李心怡拿起梁川摆在桌子上的枪，瞄了瞄:“真是好枪，足足九成新，还没发射过多少子弹，嗯，保养也不错，嗯，你知不知道，我们游击队四十来人，只有二十七条枪……”

    说着，李心怡叹了口气:“唯一的一挺机枪，这一次也让我们带出来了，唉，你相信吗，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只见过，但还没真正用过。”

    梁川往里面压子弹不说话，但心里跟李心怡一样凄凉，只是李心怡痛惜的是现在时局紧张，游击队的兵只能那脑袋去撞子弹，只能拿人命去填。

    而梁川凄苦的却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却成了自己的嫂子，而且不容自己去遐想、玷污，自己这辈子，也是苦的，比黄连还苦。

    李心怡叹息了一阵，又强笑着说道:“我知道今天晚上你们是去干什么，要不，你去跟他说说，我们一块儿去。”

    “不能……”梁川换了个，继续装弹，回答的话也很简单，至于今天晚上到底要去干什么，梁川也不问。

    “为什么不能我也打过好些仗，也执行过好几次任务，我也不是做摆设的花瓶儿，多个人，就多分力量。”

    梁川低着头:“小卫不会让……”

    李心怡笑了起来:“你去跟他说啊，或者你跟他说他会答应的。”

    “不会……”这件事情，梁川相信卫十八不会答应，再说了，自己能去，都还是说了好些好话卫十八才答应的，惹恼了卫十八，连自己他都不会让跟着。

    梁川还没完全装好子弹，卫十八出来。

    卫十八依旧穿着昨天晚上穿过的那套劲装，手上提着一把汉阳造，这把汉阳造看着很老，但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不用猜就知道这把枪收割过很多条人命。

    “妥了么”卫十八问的是梁川。

    梁川把最后一个备用弹匣压好子弹，答道:“妥了，现在就走”

    卫十八很习惯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有半个时辰，他应该就会从万春楼出来，还有点儿时间，但不多。”

    梁川一边把盒子炮往要带上插，一边点头:“万春楼那一带我们地形熟，最好来个速战速决，就不用过去太早，太早容易暴露，何建勋的巡逻队太多了。”

    李心怡没法说动梁川帮自己跟为十八说话，只得自己跟卫十八说:“让我也去吧……”

    卫十八冷冷的答道:“今天晚上的事儿你晓得是要去干什么，到时候我身后将会是追着一群马蜂，我不希望有人被蛰，更不希望有人被蛰死，如果你答应帮我的话还算数，就留在家里，做你该做的事情。”

    李心怡留在家里做该做的事情，也就是帮助卫十八做些掩护，这个掩护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很难。

    何建勋那边，现在算得是到了明处，但却在边城却突然冒出来日、本特务，翁大海是马司令的心腹，他的死，毕竟会刺激到马司令，而马司令意图与日、本人勾结，小鬼子的人若是查清翁大海的死因，然后拿给马司令，无疑也是一份很好很便宜的礼物。

    这个便宜，卫十八不能让小鬼子的人去捡，所以需要李心怡就留在家里做掩护。

    李心怡很清楚整件事情的背景和现在的形势，也明白卫十八把她留在家里的重要性，依旧想跟着去，其实也只不过是很担心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会回不来。

    如果他们两人再也回不来，在家里做再好的伪装，也没有半点儿意义。

    但卫十八还是很坚定的拒绝。

    这场战斗很特殊，不会是李心怡打过的那些仗那么简单。

    卫十八还很耐心的解释，这场仗很特殊，因为杀一个人很简单，但最主要的是跑路，卫十八不想在逃命的时候还拖着一个跑不动的人。

    那样的话，就真的没人回得来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卫十八不再跟李心怡解释，自顾自的提着枪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梁川忍不住转过头来，很是满足的一笑:“嫂子，好好的保重，我们要真回不来，你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对




第二十六章 混战
    梁川躲在准备好的一堆木头门板、桌椅板凳、甚至是坛坛罐罐组成掩体后面，照着追过来的人连射开枪，两把盒子炮吐出两根收割生命的死亡之鞭，追进小巷子的人顷刻间有人中弹倒地。

    卫十八冲着梁川的耳朵低喝:“别让他们追过来就成，不要多造杀孽。”

    梁川不解，一边照着追进巷子来的人开枪，一边有点儿不满:“不正好多嫩死他们几个吗，有什么好怕的……”

    卫十八恨不得抽上梁川两个大嘴巴子，说好要听话的，这会儿又开始自作主张。

    要晓得，何建勋只让自己刺杀翁大海，其余的人还是何建勋的兵，要不然，以卫十八的枪法，占着这样的地利，这一帮追进巷子的人，不太可能有多大的机会还能活着出去，但卫十八不想多杀何建勋的兵也不想梁川多杀，至于另外的人杀了多少，就跟卫十八没关系。

    “你想让他们把我堵在这巷子里”

    卫十八低喝，自己与何建勋之间的事情，是不能跟梁川解释的，也解释不了，只能用眼前的形势跟梁川说事儿。

    梁川犟嘴:“没事的，多嫩死他几个也走得了。”

    一边说，手里的盒子炮几乎毫无间断的朝着追进巷子的人倾泻子弹。

    因为梁川不愿走，仅仅只是两句话之间，两帮人就形成了火力对射，这是卫十八最不愿见到也最担心的局面。

    就算是卫十八跟梁川两个枪法不错，但是对方人多火力更猛，而且还有不断加入进来的，不到片刻，长长短短的红色曳光交织成一张密集死亡之网，直接将两个人完全笼罩，几乎压得两个人抬不起头来。

    到了这时，卫十八反而不再去责怪梁川了，瞅着空子朝着对面开了一枪，随即跟梁川低喝:“，扔完赶紧走，我掩护你，找个地儿接应我……”

    梁川眼看着这形势是要糟了，一边扔一边嘀咕:“卫爷，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挡得住的……”

    落地，轰的巨响声中，火光烟雾还有破片瞬间充斥小巷子，但带着啾啾尖啸的一道道曳光依旧穿透烟雾，噗噗的打在卫十八跟梁川两人藏身的掩体上，撕碎阻挡它们的一切，包括木头门板，桌椅板凳，以及坛坛罐罐。

    但这个时候，梁川已经很听话的先行撤离，卫十八则退到了一堵墙拐角处，继续阻止追兵靠过来。

    两三枪之后，卫十八迅速后退，但前面得梁川早已经重新找了个地儿，准备继续阻击。

    卫十八过来时，低喝了一句:“快跑，他们的机枪来了……”

    梁川怔了怔:“要不下个套儿……”

    梁川说的下套儿，那就是用手香瓜拔了弦，做成，好炸那帮子追过来的兵。

    卫十八:“来不及了，赶紧走……”

    跑路，其实也是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的强项，要不然，艾克斯考核他们两个人跑圈儿时，也不会额外照顾他们两个。

    因为是打着打着就突然撤走，临走还扔了一个，让原本就朦朦胧胧的巷子里面更是一片模糊，巡逻队的人打了几枪，再没见到有子弹飞过来，就晓得对方已经走了，但是即刻之间他们却不敢追击，现在就追，看不清，怕中埋伏，毕竟巷子里面烟雾太浓。

    卫十八跟梁川两人一路撒开脚丫子，不到一分钟就出了巷子，到了城墙边儿上。

    只要在追兵赶到之前翻过城墙，到了城外，那就是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天下，到时候从另一边再翻城墙进城回到中原镖局，这一次的事情就算完了。

    然而，让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都快到了城墙脚下，卫十八陡然停下脚步，准备拿出飞虎抓，一颗子弹去噗的却打在卫十八的脚前，激起一股沙尘。

    卫十八一下子都吓得哇的一声怪叫，城头上有人，而且应该是特意在这儿阻击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的！

    没能打中卫十八，那是卫十八运气好，也是城头上的那人没想到卫十八会突然停下脚步，所以击发稍微早了点儿。

    但城头上却只有一个人，一支枪！连续火力并不是很强，这让卫十八立刻就扯着梁川转身躲到较为隐蔽的地方。

    人，卫十八不晓得是谁，不过卫十八可以断定那不是何建勋的人，那支枪卫十八却瞬间就分辨出那是一支98k，卫十八能够分辨的出来，那是因为到目前为止，这种枪极少出现，卫十八都只不过是遇上两三支而已，何建勋那边的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枪的。

    但卫十八很清楚的是，这个人和这支枪，一定不会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那个人。

    卫十八从隐蔽的地方稍微探出点儿头去，想要观察一下城头上那人的位置，但瞬间一颗子弹就打在与卫十八的脑袋相距不到十公分的墙上，飞溅出来的墙体碎屑，差点就在卫十八脸上开出几道口子。

    卫十八缩回头，呸的吐掉嘴里的灰尘，用后背把梁川往更后面挤了挤，低喝:“碰上了高人了，胖子，准备……”

    梁川嗷了一声，把枪往要带上一插，摸了一个，直接扔了出去，落到城墙根儿，轰的一声巨响，瞬间腾起一股烟雾和火光。

    卫十八立刻扑到地上并且开始打滚，一边打滚，手里的汉阳造连开三枪。

    对方是个高手，卫十八急切之间找不到对方的所在，只能用最平常的战术动作，来吸引火力，希图能够发现对方。

    但卫十八失败了，城头上的人根本就不于卫十八对射，卫十八的三枪打空，人也已经滚到梁川对面，但还是没发现城头上的人在哪里。

    对方不见得是一个真正的射击高手，但实战经验比卫十八几乎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夜战条件下，绝对不轻易让对方发现自己的位置。

    那个人不好对付——这是卫十八在这一刻间唯一的一个念头。

    偏偏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后头又已经有脚步声叫喊声和枪声逼近，卫十八原本觉得很安全的这条路，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给堵死，使得两个人成了瓮中之鳖。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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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绝处逢生
    城头上的人凭着优势的火力很快便压制住扑向他们的另一方人，瞬间又抽出人手，继续压制卫十八跟梁川，甚至对卫十八跟梁川两人追过来的人也丝毫不客气，偷袭城头上那帮人的人之所以很快便被压制住，那是因为他们也有人凭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朝着追击卫十八跟梁川的人开枪。

    刚刚赶过来的追兵们分不清城墙上的两帮人都是些什么人，哪一帮又是自己这边，现在又受到来自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之外的火力打击，这一帮追兵也是真的火透了，所以仗着人多枪多，弹药充足，冲着卫十八跟梁川两人捎带着城墙上的两帮人一齐干。

    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一方面继续阻止追兵靠近，一边瞅着空子收拾城墙头上阻止自己那帮人。

    这是一场混战，乱战。

    每一方的势力都面临来自两个方面的甚至是两个方面以上的射击，偷袭。

    偏偏这个时候，卫十八突然发现，城里有地方失火，火势很猛，火光、浓烟，片刻之间就充斥了边城的天空。

    偏偏火光之中，人的呼喝，马的嘶鸣，乒乒啪啪的枪声，灭火车的警报声，呼叫救火的求救声，充斥和夹杂在激烈的枪声之中，混乱得让人无法分辨。

    梁川趴在地上，一边搂火一边嘿嘿的笑了起来:“该不会是巴占他们进了城吧……”

    卫十八也是听了许久这才朝着城头放了一枪，然后笑了:“这一帮马匪趁着这个时候进城，到真是挑对了时间。”

    两个人一边抵抗一边说笑，但是形势却依旧对两个人没什么改变，城头上的阻截者火力依旧很凶猛，城头上的偷袭者射速依旧很急促但却没什么准头，追兵们的两挺机枪，一挺对着城墙头上的偷袭者，一挺对着城墙上的阻拦者，超过半数的步枪、盒子炮继续压制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

    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走不了，也改变不了目前局面。

    两个人只得趴在犄角旮旯里面，不时朝着城头和巷子里的追兵开上两枪，然后没话找话。

    现在走出去是死，待下去也只能是个死，哭哭啼啼的去死那很难看，也不是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想要的死法。

    所以两个人都在笑。

    “胖子，记得给自己留一颗子弹……”

    “我有匕首……”

    “没枪子儿痛快，弄不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更惨……”

    “割脖子，用不了多大会儿就没气了……”

    “那倒也是，枪子儿会把脑子搅成一团浆糊，看着恶心……”

    “那当然，用匕首的话，就脖子上多条缝儿，用枪子的话就得没了脑子，死无全尸，那得多惨……”

    “说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到时还会有力气割自己一刀吗，我还是觉得勾勾手指，有把握得多……”

    两个人说说笑笑，谈论马上就要到来、落到自己身的死亡像是看着别人杀只鸡一样，很轻松。

    “他们上屋了，冲着我们来的，那儿，我这边盒子炮够不着，小卫，你干死他……”

    “砰……”卫十八朝着爬上屋顶的追兵开了一枪，把那人逼了回去，但不一会儿，有更多的人爬上了屋顶。

    看着一个被逼回去，马上又有更多的人上来，梁川笑着叹了口气:“小卫，你说巴占这帮马匪，他时机选这么好，声势搞这么大，可为什么就不朝着我们靠拢一点儿啊。”

    卫十八想了想:“所以说你不动脑子，那巴占是什么人，是马匪，来城里的目的是什么，是抢钱抢东西，我们这边打这么凶，他不去趁火打劫还主动把他自己卷进来他傻啊”

    梁川点了点头:“意思就是我们帮了他们呗……”

    卫十八苦笑:“好像我他么又干了件不太靠谱的疯子事儿。”

    梁川再次点头:“尼玛我们两个早就疯了，干这样不靠谱的事儿还少吗。”

    这个时候，也已经是到了最后关头，卫十八倒是想把爬上屋顶专门冲着自己跟梁川两个人来的追兵干掉，但汉阳造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带来的子弹，除了阻止那一帮追兵，还对着城墙头上连连开枪，到了这阵儿仅仅只剩下不到五颗，就算想要对屋顶上的追兵下杀手，也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好在上了屋顶的人，刚刚爬上屋顶的人几乎是遭到城墙上的阻拦者和偷袭者的同时射杀，因为这些爬上屋顶上的人也是一上屋顶就冲着城墙上的两帮人开枪，对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更没什么客气。

    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只能尽量把身子往旮旯里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