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道

    “跟我说说你的‘跳弹术’的事儿。”艾克斯笑着要求卫十八:“对了，我这儿有上好的咖啡。”

    “现在我没地儿去了……”

    卫十八不是真的没地儿去，但现在能去的地方，卫十八不想去。

    “我的咖啡味道不错，而且所剩不多……”

    艾克斯没去跟卫十八讨论卫十八有没有地方去，有点儿不想让卫十八带偏的意思。

    “这批货什么时候起镖”

    “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这咖啡得好好的泡一泡味道才会更加香浓……”

    “不着调……”

    “才不呢，我很靠谱。”

    卫十八翻着白眼:“靠谱个屁，越往后面拖盯着你的人就会越多。”

    “我有很多很多的枪，突突突突突突……”艾克斯比划着端枪的姿势，用一种很地道，地道得卫十八都想发笑的腔调:“把想打我的主意的人全部干掉。”

    卫十八又翻着白眼，直接站起来把艾克斯面前的咖啡端在手里，然后一口喝掉。

    “卫，喝咖啡不是你那个样子……”

    看着卫十八喝掉自己喝的咖啡，艾克斯没有阻止，反而品评卫十八喝咖啡的法子不正确。

    “很苦，根本就不好喝……”卫十八翻着白眼反击。

    “卫，你得习惯，生意上的事情，不是你和我说了就能算。”

    卫十八没能带偏艾克斯，可是他自己却把他自己带偏了，而且是主动把他自己带偏的。

    “一点儿都没劲，哪天你跟我去喝最烈最烈的白酒。”

    “我的老板说，目前的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我们可以在把生意做得更大一些，能够赚取的利润也就更多一些。”

    “奸商！”卫十八坐回椅子，感觉不太舒服，也把脚翘到桌子上:“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个人可以百分之百的真正利用每一颗跳弹，而且，使用跳弹只能是在极为特殊的环境下，一个正常的射手迷信这玩意儿，就很容易被这玩意儿带到沟里去。”

    “好吧，你说的是事实……”艾克斯鼓掌:“自从发现你会跳弹术之后，我也试过好几次，但没能成功，而且我也感觉到真被带到沟里去了。”

    “你傻啊，你没事弄那玩意儿干啥……”

    “我们两个，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哈哈哈……”艾克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艾克斯这才问卫十八:“听说中原镖局被烧了，尊夫人你怎么安排”

    “她暂时只能住到一个朋友家里，但我去不了……”

    “你回不去”

    “我原本只想让她住进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很安全的地方，但我做不到……”

    卫十八的确很像让李心怡住进一个很安静很安全的地方，但不是代表卫十八有多喜欢李心怡，卫十八只是想帮她一把，卫十八是真的没能做到。

    “理解，你觉得你是男人，家都被人烧了，所以你很没面子，对吗”

    “你们洋鬼子说话真让人讨厌。”卫十八不想把话题继续牵扯在李心怡身上。

    “对不起……”艾克斯道歉，仿佛卫十八就是因为不能给自己的爱人一个家，所以才很心急要立刻去走这一趟，等挣到了钱，就去给自己的爱人修一栋漂漂亮亮的房子。

    道过谦之后，艾克斯又笑着说道:“其实你们中国佬说话也让人讨厌，老是转弯抹角……”

    “那是你不懂我们的人。”

    “我是中国通……”

    “屁，一点儿都不通……”

    “我的祖母是你们北平人……”

    “关我屁事……”

    “我只想告诉你的是，




第三十八章 不愿想太多
    回过神来的人们开始用最朴实的话语表达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大多数人还是看着那个护士很仔细的跟伤了翅膀已经奄奄一息的乌鸦包扎。

    梁川跟方子谦两人打下手，但笨手笨脚的老是拿错东西。

    没过十分钟，乌鸦就耷拉着脑袋死透气了，因为伤得太重。

    “我就说嘛，翅膀都没了一半……”

    “兴许弄头牛过来还差不多……”

    “牛肉味道不错……”

    “报告艾克斯先生，你的鸟死了……”

    “不是艾克斯先生的鸟死哪好不啦……”

    “……”

    “呯……”又是一声枪响，艾克斯这次没去口的烟雾，黑着脸:“不通过，十公里负重越野，马上开始……”

    于是，所有的人像是赶死一般疯狂的扑向放在一边的负重袋子，然后不要命的去完成十公里。

    艾克斯也是属狗脸的，说翻脸立马张嘴咬人，而且咬得很凶，动不动就给动作慢了点儿的人脚下一颗子弹，可别说他不打不着人，昨天就有人被他一枪直接放翻在了地上，不过还好是轻伤，艾克斯还贴二十块光洋的医药费。

    卫十八睡醒过来，稍微伸了伸懒腰，然后走到别扭的大叫着“弯”……“吐”、“弯”……“吐”还不时朝着天上放一枪的艾克斯身边。

    “我跟他们一起吧……”

    艾克斯垂下枪口，转过头来看着卫十八，笑着说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卫十八不领情:“我比他们更需要训练……”

    艾克斯奸笑了起来:“你真要自讨苦吃，我会嫩死你的！”

    “死就死吧……”

    卫十八一觉睡醒，很怕现在闲下来，甚至被艾克斯整死也好过一个人在一边闲死。

    累的话，就不用去想很多不愿意去想的东西，闲着，很多的东西都会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冒出来，而一旦有些东西从心里冒出来，卫十八就很难受。

    所以卫十八宁愿被艾克斯整死、累死。

    “好吧，如你所愿……”艾克斯依旧奸笑着，但很干脆:“两个份量负重，十五公里……”

    卫十八没有再说话，直接走到那一堆负重跟前，自个儿背了两个负重袋子，然后跟在跑圈的人后面，听着艾克斯别扭的叫着“弯、吐、弯、吐”的口令。

    梁川故意落在后面，跟在卫十八身边，有点儿不满:“小卫，你闲得骨头痒痒是吧，好好的在那边睡大觉不好”

    卫十八不去跟梁川说话，却问身边的方子谦:“方师哥，这洋鬼子喊的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方子谦还没说话，梁川苦笑:“洋鬼子整我们的，一趟跑下来，全部都得弯着腰呕吐，连隔夜饭都得吐出来，所以就是让我们‘弯’‘吐’。”

    “这么厉害……”卫十八不大相信梁川这家伙，但去看去他的人，他们脸上果然都很苦逼，直接能够想象得到那种弯着腰呕吐的情形。

    方子谦却苦笑着解释:“我听说过，这是洋鬼子的本地话，好像我们喊的一、二的意思。”

    不过，跑到最后，卫十八倒是觉得梁川的解释才是真的，因为其他人都已经呕吐干净之后，重新去学习战地急救，而卫十八一个人只能一边踉踉跄跄的慢的像散步一样往前跑，一边干呕。

    干呕，是已经没有东西可呕了，好像肚子里面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给吐了个干干净净。

    艾克斯却依旧还盯着卫十八，继续喊着:“弯……吐，弯……吐……”

    “我吐……你大爷……”

    卫十八挣扎的往前跑，还上气不接气的怒吼。

    不过卫十八很爽，气都喘不过来的时候，就可以不去想很多的东西，不去想李心怡，不去想李心怡那些死去的战友，不去想姜老板跟他的小伙计……

    现在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让喷着火的喉咙能够湿润一些，能够让快要炸开的胸膛不至于很快爆炸。

    可是艾克斯那个死洋鬼子令人讨厌得想要揍人的口令，依旧还在不停的“弯、吐、弯、吐”的叫着。

    “我得找个机会整死他……”

    卫十八有点儿迷迷糊糊的想。

    艾克斯不再喊口令的时候，也就表示卫十八的十五公里跑完，而卫十八这个时候只有瘫在地上的份儿。

    不过，卫十八还在喃喃的嘟囔:“我得找个机会整死他……”

    梁川撩起自己的衣襟，给卫十八不住的扇着新鲜空气，方子谦帮着卫十八搓发僵发硬的肌肉。

    但卫十八不由自主的，主动的被艾克斯利用过来当了一回活教材。

    “在经过剧烈的运动之后，血液的流动速度会非常快，而且压力很大，尤其是腿部的血管压力更大，所以，奔跑之后，不能直让将身体的任何部位发生折叠性弯曲，不然的话就会很容易造成血管破裂引发内出血……”

    即如是艾克斯说的很清楚很详细也很直白，但还是有很多的人不解，听不懂。

    “血还会把血管涨破啊……”

    “折叠啥的是啥玩意儿……”

    “管他呢，跑不动了就直接往地上一躺，四仰八叉才舒服的好不啦，哪个跑都跑不动啦还去什么折叠……”

    “是哈，睡起是要比跍（蹲）起舒服些的呢……”

    卫十八很不爽被艾克斯利用起来当成活教材，可没法子，现在卫十八只有躺着喘气的份儿，连眼睛珠子都不想动。

    累，真的很累，好的是这个时候脑子里面一片浆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几乎整整一个上午，卫十八的脑子里面就这样浆糊着。

    下午还是战地急救训练，因为这帮人太笨手笨脚的，怎么教也没法子通过艾克斯定下的要求和标准，七八个人拿着绷带把假扮伤者的教材（人》裹成了立刻要放进棺材的尸体，很不幸的是诈尸了。

    五六个人抬着担架上的伤者，一路奔跑，也很不幸的是抬着担架到达目的地的几个人不得不



三十九章 原来如此
    见卫十八毫不留情的诋毁老板，艾克斯连连摇头:“卫，你错了，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就应该知道，我的老板是一个真正高尚的人，一个真正的好人。”

    “你的老板真是个好人，他在什么地方”

    卫十八迟疑了一下，有点儿疑惑的看着艾克斯。

    “当然，不过他现在还在纽约，美国纽约，在他的公司里面！” 艾克斯有点儿无可奈何耸了耸肩:“他很想来中国一趟，不过很可惜的是，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繁忙，根本就脱不开身，所以我们也只能定时用电报联系。”

    看艾克斯没有说假话，卫十八眼里的疑惑一点一点的逐渐消失。

    本来艾克斯死缠烂打跟卫十八大谈特谈好人，共、党之类的话题，一开始卫十八还不怎么觉得，说多了，也就触动了卫十八心里那根弦。

    卫十八可以确定的是，这洋鬼子肯定是不是他们要找的是归国华侨，归国华侨，也就还是中国人，卫十八当然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把艾克斯直接当成是自己的同胞。

    而且，艾克斯已经说明他的老板还在纽约，而且跟他的联系也仅仅只不过是用电报，这就跟归国华侨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过，卫十八还是想要仔细确定一些事情:“这么说，你这在里也就一个人”

    艾克斯呵呵的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在边城有好多个我的同胞，我，我们，怎么能说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只有你一个人。”

    艾克斯摇了摇头:“其实有时候我很痛恨你们中国人，你们说话，不能很坦直，有时候老是让我搞不懂，我这么跟你说吧，除了派驻到这里跟你们当地官员进行联系的官方代表之外，剩余所有的人，我们，都在做生意，各方面的生意。”

    卫十八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所以边城才会有能把人抽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烟馆，所以才会有很多男人和女人跟着去美国再也回不来，所以才会有……”

    艾克斯打断卫十八的话头:“卫，不管是你们这里还是我们那里，不管是你们的国家还是我们的国家，都有好人和坏人，但有一点你得明白，你是好人，我也跟你一样是个好人。”

    卫十八转头去望天空中的晚霞，再也不打算跟艾克斯扯下去了。

    没劲，除了拼命标榜他是个好人之外，就剩下拍他那远在万里之外的老板的马屁。

    拼命标榜他自己是好人却拿枪朝着自己的手下开枪，拿钱让人去给他拼命，拼命拍他老板的马屁也不怕他的老板远在万里之外根本听不到。

    好人，卫十八才不愿意做他这样的“好人”。

    梁川在荒郊野外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终于挖到几只骨瘦如柴的地鼠，这年头，连诸如地鼠这样动物都不好过。

    不过梁川一点儿也没嫌弃，生了堆篝火，用树枝把几只地鼠穿了直接放到火上烧，美其名曰“烧烤”，还不住的吞着口水幻想这是几只肥硕的野兔。

    没人去打扰梁川的幻想。

    艾克斯依旧把一双脚翘到桌子上，卫十八跟他一样，而且还和早上一样，又把艾克斯的本子拿来盖在脸上，那个本子随着卫十八的一呼一吸而一上一下。

    艾克斯还是不想放过卫十八:“卫，你们走镖应该走过很多地方，可我在你们中国去过的地方很少，少得可怜，跟我说说你去过的地方都有多美丽。”

    “这样的事情你别来问我，驼帮的，马帮的，逃难过来的，你随便找一个过来，跟你说上三天三夜不带重样儿，包你听得既舒服又满意，还能让你再做一回好人打发人几个包子钱。”

    卫十八的确去过不少的地方，小的时候就跟在刀爷身边走南闯北，能够独立送镖的时候就带着些兄弟东走西奔。

    齐鲁大地上的水塘子多，密密麻麻密不透风的芦苇荡，荆楚那边是一望无际的千里大平原，黄鹤楼、洞庭湖、钱塘潮、孤帆下扬州，湘桂那边的十万大山雄险奇秀，甲天下的桂林山水人在画中游，康藏、青藏、天山脚下那边卫十八去得不多，黄灿灿的沙漠戈壁、天地相连的草原，都让卫十八有很深的印象，可卫十八没出过海，听说海上的风浪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