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道

    “胖子、还有你，你们都赶紧给我吃饭，吃完饭之后，立刻收拾东西，天黑之后我们走。”

    梁川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即端起碗吃饭，李心怡却含着眼泪低声问道:“我们要走吗去哪儿”

    卫十八没好气的回答:“不走，不走呆在这儿让人逮去哪儿，我还能去哪那儿”

    吼完李心怡，卫十八闷头吃饭。

    但三个人吃完饭之后，卫十八只简略的把有关马奎的事情跟两个人说了之后，还没能完全收拾妥当，也还没能等到夜幕降临，外面就响起了凄厉的枪声。

    不晓得说是不是因为卫十八在门口宰了四个日、本人，他们过来报复而且已经与何建勋手下那几个兵开始交上火了。

    听到枪声，卫十八提着那杆汉阳造出来，只是看到李心怡跟梁川两个人，卫十八又很是恼火。




第三十五章 烽火杀神
    卫十八一边开枪猎杀进攻者，一边大声告诉梁川跟李心怡:“他们的人并不多，只有十来个了，我在这边顶着……”

    李心怡很担心，因为实力太过悬殊了，毕竟打死打伤对方好几个人但还有十来个，这是致命的悬殊，而李心怡从离开游击队之后，就一直在跟他们战斗，深知他们的争斗素质和战斗意志。

    所以李心怡劝卫十八跟梁川:“先想办法撤吧，没必要跟他们硬拼……”

    梁川放了一枪，打伤一个人，但自己也吓了一跳，一个子弹贴着脖子在衣服上钻了个洞，只需要再偏半分，梁川的脖子就得被子弹直接割开。

    梁川赶紧让自己的身体趴得更低一些，然而，胸前挂着那个小包袱，梁川实在没法子再趴得更低一点儿。

    好不容易觉得安全了些，梁川这才扯着喉咙嚷道:“小卫，你带嫂子走，别惦记我……”

    卫十八怒吼:“死胖子，这本来是我要跟你说的你跟我抢……”

    一边怒吼，一边瞅着空子对着扑进来的人扣动扳机。

    要说卫十八的身手、枪法，跟这些人单打独斗，这些人绝对只能五体投地，但他们胜就胜人多战斗素质高而且整体配合得当。

    猛虎架不住群狼，就是这个道理。

    因为梁川跟李心怡换弹匣的稍微耽搁，大门口的人再次冲进来三个人，很呆板的三角战斗队形，一枝百式火力掩护和支援，两支中正式精准点射，在相互支撑和掩护下，冲进院子迅速占据老杨树、石锁、花坛等三处极为有利的射位。

    卫十八不断变换位置连开三枪，也仅仅只是打掉躲在石锁后面的那个拿着中正式的人，但接着就是数十道火流直扑卫十八先前开枪的地方。

    仅仅只是这一眨眼的耽搁，后面的人几乎全部冲进院子，瞬间在各种障碍掩体后面，迅速朝着卫十八跟梁川等人藏身之地倾泻子弹。

    梁川急了眼，冲着大门口方向直接将整整一个弹匣的子弹搂完，嘴里还大叫:“卫十八，你不是蒙着眼睛都能打的吗，怎么，这会儿你哑火了……”

    卫十八愤怒不已，蒙着眼睛也能打得中那是在什么情况之下那是必须得有一个人随时报告精确数据，而且打的都是固定靶，还不用考虑自己的安全，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面对的是战斗素质极高而且极为狡猾的日、本人，一个不小心自己都得先报销。

    但卫十八有理也没地儿说去，尤其是那个“跳弹术”，听着很唬人，但那必须在特定的条件下才用得上，不要以为随随便便放一枪都能形成跳弹，能够有效击中目标，要不然，卫十八一通乱射早就让这些日、本人死光光了。

    但这会儿不是跟梁川解释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跟梁川解释不清楚。

    何况这时候，院子里的日、本人已经形成了有效的攻击面，无数子弹肆无忌惮的撕扯当在卫十八等人面前的门板桌子椅子花瓶甚至是墙壁砖头，连卫十八都别想抬起头来。

    “死胖子，你们还没走……你真想看着我死在这里是不是……”

    卫十八气急败坏，趴在地上大吼。

    “你走吧，我让他们看看胖爷是不是吃素的……”

    “大家一起走，快……”

    李心怡急得当真焦头烂额，这两货有自己的同志们的热血，也有视死如归的气概，可就是看不清形势，现在这个形势，是能够说狠话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

    “你大爷的……”卫十八在地上冲着外边放了一枪，然后打了个滚儿，大叫:“李心怡，快把死胖子弄走，我在这边让他们听个响儿，你白不明白……”

    让外面的日、本人听个响，那就是要用香瓜在屋里布下陷阱，但其结果就是整个中原镖局跟着一帮日、本人玉石俱焚。

    这让梁川肉痛不已，中原镖局啊，十多年的家啊，就这么没了……

    梁川几乎是血红着眼睛，冲着门外连连扣动扳机，不管泼出去的子弹能不能打中目标，有没有一点儿效果，反正就当泄愤。

    李心怡爬到梁川身边，去拽梁川，梁川恼怒的推开李心怡，李心怡坚持，一颗子弹擦着头皮击中后面的花坛架子，花坛架子倾倒，砸在李心怡的背上。

    李心怡痛苦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花坛架子砸到了原来的伤口。

    梁川连忙转头问李心怡:“嫂子，你怎么样。”

    李心怡咬着牙摇头:“没事儿，走吧……别让卫大哥死亡……”

    梁川咬着牙，再次用脑袋撞击地面，砰砰直响，但是再也没去拒绝李心怡的拖拽。

    两个人趴在地上，一路蛇行，总算到了稍微安全点儿的地方，勉强支起身子去看卫十八，而这个时候，卫十八一边朝着外面放枪，一边放好了十来个香瓜，就等着那帮日、本人进来之后听响。

    随即在地上几个翻滚，到了梁川跟李心怡两人身边，见两个人还呆在这里，卫十八转身开了一枪，低吼:“你们两个，祖宗，怎么还在这里，走啊……”

    梁川探出身子，呯呯呯的一下子搂了差不多半匣子单，这才问卫十八:“往哪儿走……”

    “你个死胖子……后面不是有门吗，走后门……”

    “不行……”李心怡一边换弹匣一边说:“小鬼子狡猾得很，肯定在后面安排埋伏……”

    “那就杀开一条血路……”卫十八重新往汉阳造里面装满子弹，怒吼:“胖子你殿后，记住，万一跑散，就到我说的地方……”

    吼完，卫十八提起枪，一马当先直往后院冲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离别
    太阳高高的挂在了天上，整个边城又充满了生机，仿佛杀神一般的卫十八过去之后，人们仅仅只是看到一场惊梦，仿佛昨天晚上再一次的血腥和拼杀依旧只不过是躺在床上做的梦，梦醒过来，一切还是依旧。

    卖菜卖杂货的摊贩都快把摊子摆到街道中间，但是没人管。

    街道上没有巡逻队，连平日里三两个一伙出来晃荡的士兵都没有。

    对那些兵来说，昨天晚上是真的出了大事儿，先是马奎直接撤了守在城门口的岗哨，然后把机制巡逻队也收了回去，后面边城里面发生了剧烈枪战，马奎也不让任何出去查看，再后来，有人闯进了兵营，打伤了七个兵，把马奎连同那个已经快要死了的茶楼小伙计一块打死，但他们的直接长官何建勋却说马奎接收边城防务，他何建勋已经无权调兵，除了布置军营的正常守卫之外，连胆敢闯进军营刺杀长官的匪徒，何建勋都懒得调人去追捕。

    这么大的事儿，好些人看着好像是有点儿明白了，但也好像更加迷糊，好些人好像晓得了点儿什么，但又好像更加稀里糊涂得什么都不晓得。

    边城，过上了有史以来没有岗哨没有巡逻队没有疯子没有鸡飞狗跳的一天，很宁静，但是每个人在宁静之中却始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好多人觉得，应该是中原镖局昨天晚上被一把大火给烧了，但这不关他们的事，少的也好像不是这，有些人觉得应该是没了巡逻队和那些岗哨散兵，但他们其实都很厌恶他们，没有他们，日子还会过得更安宁。

    也许是没有了那个疯子吧，那个疯子在，就算是鸡飞狗跳好些人其实还能从中得到不少的好处。

    但与这份安宁相比较，那点儿好处好像又算不上什么。

    人，其实就是这么奇怪。

    卫十八到了城西城门口的时候，遇上侯四国的一个手下，卫十八记得他叫大福，以前揍过他一次，但前两天在艾克斯考核跑步的时候，卫十八帮他挡了何山的人捅过去的刀子。

    因此大福没有憎恨卫十八反而有些感激。

    碰上卫十八之后，大福跟为十八说:“卫爷……”

    卫十八盯着大福，手指贴在抗在肩上的扳机上，冷冷的问:“有事儿”

    大福看了看周围还没什么人——其实应该是那些人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侯爷让我告诉卫爷一声，卫夫人何梁爷都住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侯爷让我在这儿等着卫爷，见着卫爷就带卫爷过去……”

    卫十八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带路……”

    大福带的路其实卫十八前一天晚上就走过，就是刺杀往翁大海之后，跟着在墙上挖了个洞的女子来过，这条巷子很幽深，里面岔道也极多，不熟悉的人就觉得像是迷宫一样。

    不过，大福是真的没说假话，到了巷子深处一座很普通但很隐蔽的小院子里面，卫十八见到了梁川、李心怡还有麻贵。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李心怡有些威顿，应该是卫十八给她的药丸已经失效，不过这几天当中，李心怡还算是恢复得不错，比刚刚躲进中原镖局的时候好了不少。

    见到卫十八一身血痕斑斑，梁川只是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然后就躲到一边。

    李心怡强撑着身子，仔仔细细的看了卫十八:“你受伤了”

    卫十八放下枪就吐了三个字:“不碍事……”

    “你把他们全都杀了”

    “他们毁了我的家……”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弄点水来洗洗……”

    但麻贵早已经端了盆水出来，还给卫十八准备了一套衣服，并不是很贵重的布料，但出自麻玉和的绸缎庄。

    放下水盆之后，麻贵就拉了大福，两个人不晓得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应该是并不愿格外接触卫十八这个疯子吧。

    “听说……”

    “我杀的，还有那个小伙计，我把马奎的脑袋放在他面前了……”

    “你杀的他”

    “他很惨，没了一双腿，只剩一只手。”

    李心怡的眼里满是泪水:“可惜……”

    “死之前他跟我说他很后悔，本来可以坚持的……”

    李心怡点头，拼命忍着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他还跟我透露了一个情况，你们没能按时接头，他们已经改变了接头暗号和接头地点，他也不晓得具体情况……”

    卫十八将脑袋浸在水盆里，直到自己憋不住气这才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凉水这才继续跟李心怡说。

    他们，指的是李心怡要找到的归国华侨，但他们现在已经改变了接头方式，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通知茶楼这边，茶楼就被翁大海端了。

    李心怡痛哭但很压抑，昨天都还想着很快就能够完成任务，然后回到自己的大家庭当中去，但是一转眼，自己依旧还是一只孤雁。

    很彷徨很受伤的孤雁。

    幸好，卫十八跟梁川他们两个都是好人。

    “还有，他跟我说，应该是你们这边出了内奸，他……他不甘心……”

    卫十八说完，又把脑袋完全浸透在水里，在水里，卫十八不断地眨巴着眼睛，因为眼睛里面好像有沙子，带得从来不曾有过的眼泪都出来了。

    也许是失去了中原镖局，也许是那个只剩下一只手的小伙计，也许……

    当卫十八再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卫十八长长的吐了口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卫十八要护镖南下去寻找刀爷的下落，就得离开边城好长一



第三十七章 他们才是好人
    李心怡满脸泪水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面，连一声“保重”都没敢叫出口，她也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会跟卫十八他们走。

    卫十八跟梁川等人走了之后，整个边城很安宁，后来，何建勋的兵又开始巡逻，但那些兵规矩了不少，几个一向手痒的兵不再随便去掀小摊贩的摊子，哪怕是那些摊子都摆到了路中间，也不再顺手牵羊任意让人孝敬哪怕是一包烟一盒洋火一只鸡甚至是一个鸡蛋。

    一向争风吃醋见面就斗殴打架砍人的驼帮和马帮的人，见了面碰了头大多也就是瞪着眼睛相互喝骂几声然后骂骂咧咧主动避开。

    提着鸟笼子拿着烟袋的乡绅老爷在保镖的簇拥之下，也不再是踱着方步而是急急匆匆一闪而过。

    还想在屋檐下光着屁股玩泥巴的小孩子，让父母们在小屁股蛋子上揍了几下，然后拎着就往屋里扔。

    万春楼的姑娘们挥动着丝巾声嘶力竭的招揽客人，但明显看得出来很勉强，也没什么客人可招……

    边城很宁静，但这种宁静里面充满着诡异、血腥。

    但不受这种诡异所压抑的的人还是不少，艾克斯就是其中之一。

    见到卫十八，艾克斯伸出几根指头朝着卫十八比划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手势。

    “卫，今天没你的事儿，你很自、由……”艾克斯笑着说。

    梁川赶紧问:“我呢……”

    “跟他们一样，去学习如何急救……”艾克斯依旧笑着说。

    教梁川方子谦他们急救的，是艾克斯从麻玉和医馆请来的一个女护士，但在一大帮子男人中间，那女护士不时发出惊叫，而一大帮子男人则不时发出一阵阵肆无忌惮的狂野荡笑，艾克斯的几个手下则不时的大声呵斥。

    卫十八在艾克斯搭起的临时帐篷里面找了把行军椅坐下。

    “没劲儿……”卫十八说。

    艾克斯将一双大腿子翘在临时的桌子上，并不在意卫十八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