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谢少,你老婆有喜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二爷,你名字取好了没有”
小四和副驾上的何湛说得热火朝天,发现后座上的谢洛白好半天没有接话,从后视镜看去,才发现自家二爷明显已经神游太虚,唇角已经在不自觉间勾起,整个人的气场都变软和了。
谢洛白治下严苛,对自己更是一丝不苟,根本不允许自己松懈,流露出真情给敌人可趁之机。
这幅诡异的形容,偶尔出现在人前,都是溪草在时。现在频率的增加,显然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小四和何湛对视一眼,不由都笑出声。
谢洛白抬起眼。
“何湛,过几天你就回雍州吧,抓紧点,等我孩子满月,我就给你们证婚!”
证婚对象是谁,已是不言自明。哪知何湛听了非但没有半点欣喜,还有些为难地道、
“二爷,这件事不急,以后再说吧。”
“你不急,人家黄珍妮可急!大男人一个,扭扭捏捏像什么样”
谢洛白笑骂。
小四笑。
“二爷,你不知道,老何是得了恐婚症!他早先就拍了电报求婚了,哪知这个黄珍妮,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洋洋洒洒给他回了一封信,表示老何只要答应那些条件就结婚!内容嘛,简直是男人版的三从四德!”
他咂咂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没想到黄珍妮不仅外表看着厉害,本身比外表更厉害几十倍。老何就是被那些条条款款吓得知难而退了……”
何湛打断他。
“谁说我知难而退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小四挑眉,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何湛别过头,一副懒得解释的形容,却听后座上谢洛白一锤定音。
“黄珍妮虽是强悍了点,不过你跟了爷这么久,遇上这么点事难不成就怂了回头就给她拍电报,先应承下来,二爷和你传授几招御妻之道,保管以后黄珍妮对你服服帖帖。”
此言一出,别说小四又忍不住笑出声,便是何湛都扶额抗拒。
“二爷您的御妻之道就免了吧。”
谢洛白挑眉。
“怎么,你还不信二爷了”
小四插嘴。
“就是因为太信二爷,才不敢学啊。现在黄珍妮已经把老何吃得死死的,若再贯彻二爷您的以夫人为尊,那岂不是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谢洛白黑了脸,换了一下交叠的长腿。
“原来在你们心中二爷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这句话谁都不敢接,只默默在心中道了句谁说不是呢。排除和董怜做戏那段时间,哪一次不是溪草说东,谢洛白不敢往西,有时候看得其他人都不可思议,不过当事人乐在其中便好!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桐村镇的未园。因为有早先龙砚平秘密传回来的消息,小四一脚油门直接到了后院。
然而当谢洛白满心欢喜,带着近乡情怯的忐忑踏步上前,准备敲开双开的小门时,骤然发现门扉竟是虚掩的。
谢洛白目光一阵紧缩,低头一看,立马在半悬的门锁上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弹痕。
他从腰间拔出手枪,小四和何湛见状,也立马拿出家伙跟上。
小院中,花木修得整整齐齐,而敞开的房门中,屋中的陈设也分毫未乱,根本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
众人搜寻了一圈,毫无线索,便是连婴儿活动的痕迹都没有。若非知道龙砚平行事靠谱,在场人第一反应都以为是不是线报出了问题。
但越是表现得风平浪静,越说明事情不一般。
“会不会是发现情况不对,少夫人和孩子们被兄弟们带走了”
顶着谢洛白几欲杀人的视线,小四忙道。而话音刚落,就有被龙砚平安排在未园守卫的护卫踏步进来,得知溪草竟在这偏塞的小院藏身许久,护卫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何湛心道一声坏了,但还是心存侥幸问。
“那这两日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护兵一问三不知,而且竟都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很显然,对方已在枪支上安装了消音器。
调遣来保护溪草的护兵,都是谢洛白派驻过来的精锐好手,眼皮底下发生了这样大的事竟一无所知。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走,可见对方实力不亚于他们,甚至在自己之上。
而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求财还是寻仇若是前者,还多少有一线希望;至于后者——
没有人敢继续想下去。
众人还没有从各自思绪中回过神来,谢洛白已是阔步走进屋中,一寸寸地在桌上、地面、墙壁,事无巨细地在各处角落寻找线索。
他一言不发,看起来平静得几近冷酷,可手指无意识地微颤,和他越抿越紧的唇,都能看出他心底的变幻。
他在害怕!越是找不到绑匪的信息,越是让心中的焦躁情绪无限制放大。
此情此景,任何抚慰都显得徒劳且无力。
小四和何湛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分头行动。一个让外面的护兵把未园把守好,另一个则召集人马加紧寻找,所有人都在祈祷溪草和孩子平安无事。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那个隐藏至深的机扩被谢洛白的脚跟无意间碰触,只听哐当一声,拔步床床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下旋的暗室。
众人呼吸一滞,何湛和小四还来不及阻止,谢洛白抬起脚就往下,兴许是这陌生的声袭,下一秒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就随之响起。
护兵们喜不自禁,谢洛白更是叫出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是……二爷吗?”
伴随这句话,一束手电在地下暗室中射过来。谢洛白目力极好,很快适应了黑暗中逆射的光亮,一眼就看清了角落中正抱着婴儿的金嬷嬷。
他呼吸一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金嬷嬷面前,才发现除了她手中的淡粉色襁褓外,旁边的婴儿床上还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小婴儿。
谢洛白的心一下就化了,都来不及接过婴儿,就立马问询溪草的下落。
看到谢洛白,金嬷嬷瞬时忍不住,哑着声哭道。
“少夫人被绑走了,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原来三日前溪草正和金嬷嬷在小院中逗弄婴儿,忽然门扉大响,主仆二人一惊,溪草当下就让金嬷嬷带着孩子躲到暗室里。
这些天淮城形势诡谲,为了以防万一,溪草和金嬷嬷早把婴儿用品都转移到暗室之内,稍有不对,就带着孩子暂避,已是二人的日常。
这一次,两个留下的护兵没有出现,想来已经发生不测。是以溪草没有跟着去暗室,只守在外面断后收拾被褥,掩盖痕迹。
金嬷嬷带着孩子在下面等啊等,一直没有等到溪草打开机扩,她就知道出事了。
“少夫人和我有约定,若非是她亲自打开暗室的门,我们就不要出来,所以……”
谢洛白百感交集,一想到在他和楼奉彰较量的时候,他的妻儿宛若惊弓之鸟,躲在这小院中担惊受怕,他的情绪就一下奔溃了。
 
第459章 芦花深处
距淮城百里外的乡道上,一支马队踏着晨光匆匆而行,马背上大多驮着麻袋,行路的人看来,这就是一群赶路的茶盐贩子罢了。
可谁也不知道,这伙人的长衫里头,却都别着手枪,而运送的货物,也不过是伪装的幌子。
为首的年轻男人戴着华侨帽,金边眼镜后头是一双细长的眼,身上的磁青薄绸长衫做工考究,看着斯斯文文,队伍里的人都称呼他东家。
很寻常的商人模样,唯一引人侧目的,是他双臂里圈着的那个女人。
女人生得本是很美,银盘脸蛋水杏眼,可偏偏面色惨淡,菱唇干裂,身上的白香云纱衫有点发皱泛灰,看上去既憔悴又狼狈。
男人捞起她的右手,似赏玩般将那雪白的柔荑托在自己掌中翻来覆去地瞧,然后贴近她耳畔低声道。
“四格格这纤纤玉指,光润绵软,嫩葱一般,要真剁了,我还真舍不得。”
男人的气息吹在她脸上,溪草厌恶地别开脸,嘲讽地笑了笑。
“汪文洁,一条丧家之犬,就少在女人面前逞能了,说说看,你想拿我向二爷交换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
汪文洁认真地想了想,笑了。
“你真觉得谢洛白会和我谈条件四格格,我没那么傻,他那样的人,对于我们这些异己,是要赶尽杀绝的,即便假意答应,在救出你之后,也一定会反悔,到时候,我的下场只有更惨。”
溪草慢慢收了笑,她倒是没想到,汪文洁对谢洛白的行事作风看得如此通透。
汪家父子是楼奉彰的余党,是华夏革新的阻碍,不得不除,谢洛白绝不会给他们留下死灰复燃的机会。
汪文洁根本没有打算把自己当人质来交换什么。
“不怕告诉你,我父亲早帮我把后路安排好了,会有人接应我离开华夏,只要到了海外,谢洛白也拿我没有办法,我和谢洛白有什么好谈的至于你……”
他轻浮的语气一瞬阴森下来。
“临走前,不替我父亲报了仇,我这辈子怎能安生谢洛白害死我父亲,我杀不了他,但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如果说对方还心存妄想,用溪草来谋取利益,那她就有转圜的机会,可汪文洁这条被逼急了的狗,根本只打算将她凌虐致死,来疯狂报复谢洛白。
她刚出月子,身子还很虚弱,藏在身上的手枪也被汪文洁的人搜走,可以说毫无反抗之力。
溪草勾起轻笑。
“你有什么打算吗”
尽管心中一片灰败,她却不曾显出害怕的样子来。
横竖是死,可她是司令的女人,死也要像个高高在上的司令夫人那般,尊贵又从容,绝不会在汪文洁面前露出胆怯哭喊的丑态。
她的平静,果然叫汪文洁很不满意,他环着她腰身的手臂猛地一勒,溪草咬紧牙关,不让痛哼溢出唇畔。
“你知道的,我对活生生的女人没兴趣,我更喜欢新鲜的尸体,死了的四格格,一定冰冷又艳丽,更不会说这么多煞风景的话。等我受用过了,会把你肢解成无数块,用最好的匣子装起来,每月给谢洛白寄一部分。”
听汪文洁津津有味地描述着自己将会遭受到的待遇,溪草手足冰冷。
死后若遭到凌辱、肢解,她纵然害怕,可人一旦闭眼,犹如灯灭,无知无觉,她绝不是最痛苦的那个,她无法想象谢洛白在收到她残肢时的心情,更无法想象,自己的一双儿女将来长大,要怎样承受母亲惨死的真相。
一定要想办法逃跑!
这念头如藤曼在溪草心中滋长,激起了她强烈的求生欲。
这一整天,汪文洁和他的人慌不择路的往南逃亡,尚没空来实施他的报复计划,溪草从他们的交谈间分析,汪文洁应该是赶往某个小渡口,然后再到大港口去换驶往国外的渡轮。
他不会带她上船,那样太麻烦了,所以到了渡口,他一定会杀掉自己,她不知道那还有多远,总之能争取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这一路,走的都是乡道,期间路过的村庄,都没有遇上任何政府军队,即便她向路人求助,只要汪文洁的人亮出手枪,村民是不敢管的。
溪草身上值钱的首饰包括和谢洛白的结婚戒指,都被汪文洁搜走了,她连收买人的本钱都没有。
一路的奔劳将她的劳心苦思颠得涣散,临近黄昏时,溪草看见了大片大片的芦苇,那之后,是一望无际的湖。
她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她现下无人可用,无计可施,还没有想到逃生的办法,断头台却在眼前了。
可当汪文洁一行到达渡口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渡船,接应他们的船夫却搓着手,点头哈腰解释。
“我不过是去草里方便了一趟,系在岸边的船就叫人割了绳子,估摸着是村子里那群小崽子捣鬼牵走了,这又遇到镇上赶庙会,村里的船都出去了,要等明天才能找到船,只能委屈东家在村里借宿一晚……”
本来就在逃亡途中,偏还遇上这样不靠谱的事,汪文洁怒不可遏,发了一通火,却也无可奈何,船夫赔了半天不是,又表示安排的住处绝对隐蔽安全,他这才忍怒掉转马头。
“也罢,看来是天意,要成全我和四格格之间未完的姻缘,这里山明水秀,巫山**也风流。”
一行人在村中一座小院落了脚,家中只有个跛脚穷寡妇,汪文洁给了银元,使她出去做晚饭,又命船夫挨家挨户去问船,这才和手下人拿了地图坐在堂屋里商量路线。
溪草被绑了手脚扔在里屋的炕上,她想要磨断手上的麻绳,可满屋子瞧过来,都不见什么利器,只有大红柜子上头放着的一面铜镜。
溪草翻滚到床沿,半晌才艰难地站起来挪到柜子边上,外头用牙将那面铜镜咬住,往地上一摔。她连忙坐倒在地,背着身摸到碎镜片。
她用两指夹住碎镜片往绳子上磨了半日,镜片几次掉落,又反复摸起来继续,汗水浸透了衣裳贴着肉,累得几乎瘫软,那粗麻绳依旧毫无松动。
溪草绝望地发现,自己竟是在做无用功。
外头传来碗碟相碰的声响,应该是开饭了,等汪文洁吃饱喝足,便是她的死期,溪草一个激灵重新坐起来。
不能放弃!她提了口气,正准备继续,炕后那道窗户,咯吱一声被推开了,随后探进半张脸来。
溪草从未像现在这般,见到龙砚平这张脸,心中满怀喜悦。
她讶然愣在原地,眼见龙砚平跳进来,终于想起该说点什么,对方却将食指在唇边一横,对她摇了摇头。
溪草会意,当即安静下来,龙砚平从腰间抽出匕首,割断她手脚上缚着的麻绳,扶她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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