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谢少,你老婆有喜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被绑得太久,血液不畅,溪草双腿早就麻了,身子一软眼见就要跪倒,龙砚平下意识伸臂一捞,不妨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怀中。
龙砚平低头,女子发间一股清甜绵软的香味猝不及防地钻进他的鼻尖,令他呼吸一滞,手脚有几分僵硬。
溪草却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异样,她现下满脑子想的只有逃命。
“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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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劫后重逢
银亮的湖面盛着漫天星斗,风涌过,层层叠叠的芦苇塘,飘出鱼汤的香味。
龙砚平先盛了一碗给溪草,她随便吹了吹,就开始大口喝汤吃肉。
龙砚平担心地看着,忍不住提醒。
“小心鱼刺。”
溪草朝他一笑,没有放盐的鱼汤,有点腥气,不过对饿极了的人来说,真是异常鲜美。
看她吃得香甜,龙砚平这才安心,自己盛了一碗。
两人吃饱肚子,手脚刚恢复了些力气,就听到外头嘈杂起来,水声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芦苇叶声。
龙砚平温软的面容一瞬紧绷起来,迅速起身去查看,溪草也连忙跟了出去,风声将远处汪文洁的咒骂断断续续送了过来,芦苇间隙中,依稀可见马灯的亮光。
“糟了,他们弄到船,追过来了。”
估计是有渔民从镇上赶回来了,看那光亮的方向,汪文洁包的船还不止一艘,看样子,他是誓死要进芦苇荡里搜捕溪草。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龙砚平把自己的手枪递给溪草。
“听洛白说,你枪法还不错,如果他们追上来,你就开枪。”
说毕,他走到船头拾起长篙,用力一撑船身,擦着芦苇叶驶离了原地。
“他们一定以为你会逃往淮城,所以我们得往反方向走。”
溪草很赞同龙砚平的话,她知道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并且对他已经是完全信任了,她爬到船尾,手中握着那支手枪,警惕地盯着身后的动静。
好在湖面很广,芦苇丛很大,他们没有点亮马灯,汪文洁那两艘船,要在暗夜的芦苇荡里搜寻他们,并不容易。
转了半天没有抓到人,汪文洁在船上气得发疯,这斯文败类,头一次露出了失控的狂态,他开始命令手下对着四方的芦苇荡扫射发泄。
“趴下!”
枪声一响,龙砚平耳尖耸动,丢开桨飞扑过来将溪草按在自己身下,小船失去了掌舵人,就自行在水中慢慢地漂。
疾雨般的枪声持续响了七八分钟,终于消停下去,溪草知道,对方的子弹打完了,心中大石坠地。
她刚想叫龙砚平放开她,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湿热的液体随之滴在她脸庞上。
溪草心中一惊,转过身来,龙砚平已经捂着肩膀坐了起来。
龙砚平不太走运,扑过来保护溪草的时候,被流弹击中左肩,借着月光,溪草看见他的衬衫被血浸透了一片。
“你受伤了,必须把子弹取出来。”
溪草开始翻找船上有没有可用的工具,龙砚平却摇头,撑着膝盖起身出去划船。
“一点小伤,先离开这里再说。”
溪草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尊重他的意见,毕竟汪文洁若是紧追不放,他们都活不了。
龙砚平重新握住长篙,左肩的刺痛却让他不禁蹙眉,随即一只雪白的手将他的左手拉开,坚定地握在原本的位置上。
“我来当你的左手,我们快走!”
龙砚平愣了愣,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背过身专心划船,他和她,手握同一支长篙,一处使劲,他手中的篙似乎有了脉搏,跳动着她掌心传来的温暖。
落在水中的星辉,一点点被船桨划开,拨碎,当红日从天边探出半个头,金光慢慢在湖面铺开,不知是汪文洁放弃了追捕,还是龙砚平的反其道行之生了效,他们身后已是风平浪静。
水鸟展翅掠过,芦花漾起清香,小船在静谧的湖面悠然缓行,两个累得精疲力竭的人倒在甲板上。
稍作休息之后,溪草马上开始研究怎么帮龙砚平处理伤口。
他衬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成了深褐色,溪草拿匕首将发硬的布料挑开,连粘着龙砚平的血肉一同被撕下来一大块,她看着都觉得钻心地疼,连忙抬头,抱歉地看了龙砚平一眼,却没想到对方也正望着她。
深邃幽黑的眼眸,蕴着水光,柔情似乎快要溢出来。
这眼神,和谢洛白注视她的目光一般无二,让溪草蓦然心惊,但她很快便觉得这念头荒唐至极。
龙砚平拼死救她,全然是出于对谢洛白的兄弟情谊,她怎么会生出这种奇怪的联想
摒弃杂念,溪草重新低头,专心地帮龙砚平取出子弹,用匕首撬开弹壳,将火药抖在他伤口处,划开火柴点燃,迅速用匕首压住,这才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布条替他包扎。
龙砚平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动作,显然有点意外。
“燃烧的火药可以杀菌,但一定要恰到好处,否则会灼伤皮肉。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
溪草笑道。
“谢洛白教的,说什么他这辈子注定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我学会了关键时刻好救命,真混账,是不是”
她嘴上抱怨,口吻分明却是甜的,两颊漾起浅浅的酒窝,龙砚平不置可否,心里却有点发酸,他努力压下这种负面情绪,转移话题道。
“对了,两个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提起她的一双儿女,溪草眼眸变得格外温柔。
“男孩子叫长缨,谢长缨,洛白给起的。”
龙砚平一听,就知道这名字出自当下时兴的《青年从军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这名字,蕴含着谢洛白的家国情怀,以及对他自己子嗣寄予的厚望。
龙砚平不由笑了。
“的确是洛白的作风,女儿呢女儿叫什么”
“洛白一直坚定地认为我会生个儿子,所以只想了男孩的名字,至于女儿……我这些天反复想过,希望唤她长安。”
她没有谢洛白那般贪心,只想要自己的女儿这辈子平安喜乐。
兵连祸结,国无宁日,能在动荡中求一世长安,已是最大福气。
龙砚平赞同。
“这名字很好,你的女儿,定会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他顿了顿,有点迟疑地问。
“我能做孩子的干爹吗”
为了让这提议听起来不那么突兀,他又笑着补充。
“我和洛白是一辈子的挚友,他的孩子,也同我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我能有此殊荣吗”
溪草笑道。
“自然好,我看洛白本来就有这打算,只是砚平你还没成婚,我们不好开口,恐怕这声干爹把你叫老了,等你将来娶了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咱们还可以结儿女亲家,那就更好了。”
提到娶妻生子的话题,龙砚平眼中的笑意便慢慢淡去,溪草似乎没有发觉,替他系好胸前的绷带,抬首朝岸上看去。
“有渡口,我们要在这儿下吗”
他们朝反向逃跑,只是为了误导汪文洁,对方一旦追不到溪草,也绝不会在她身上耽误太多功夫,毕竟离开华夏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所以他们用不着
第461章 龙纹素笺
夫妇重逢,淮城的局势也逐渐明朗,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前行。
尽管归心似箭,然担心溪草身体吃不消,谢洛白没有立即赶路回到淮城,而是带着小妻子并龙砚平先回未园休憩。
他抱着溪草去沐浴,并亲自帮她打理干净,再请包医生替溪草诊治过后,确定身体无恙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后才放了心。
看溪草精神不济,谢洛白陪她吃过晚饭便让她休息一会,溪草嗯了一声,重新躺在松软的被褥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小妻子恬静的睡颜,谢洛白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替她掖紧被角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屋子。
小院外侧的厢房,乃是龙砚平在未园的下榻之处。尽管溪草已经帮他简单处理了伤口,然天气炎热,他的伤势还是有些恶化。
谢洛白才推开房门,便见龙砚平在收拾东西,他旁边包医生明显劝不住,看到谢洛白跨过门槛,霎时松了一口气。
“司令,您说说龙先生,明明伤还没有好,就要急着回淮城。再要紧的事也比不上自己身体康复不是?我只治病,不能救人,如果龙先生再一意孤行,有什么后果我可无法保证!”
谢洛白一愣。
“是啊,包医生说的对,再急也急不了这几天,先把伤养好再说。”
哪知龙砚平依旧摇头。
“不是的,洛白,我此次走,是要回沥州。”
见谢洛白眉头微蹙,龙砚平继续道。
“上次写信回去请邬军长出兵讨伐楼奉彰,如今楼奉彰大势已去,起义一事暂且搁置,但更要注意各地的稳定。此事不能耽搁,你放心,身体是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龙砚平的上峰邬君远驻守沥州,此为南下蜀地,去往西南诸地的要塞喉舌。以乌苏江为界,江北为淮城中央政府把控,而江水以南则被大小军阀割据。
虽任一军阀都未能形成西北潘代英、东北胡炎钊、雍州沈彦兴以及蓉城谢信周的规模,然周遭纷争频繁,更有不少军阀企图通过游说邬君远自立为王。在楼奉彰统治时期,派驻了大量的中央军,如今淮城刚刚安稳,若沥州借着淮城自顾不暇就此动乱,那才糟糕。
尽管可以请展锦荣遣人前去,可现在弹劾楼奉彰正是如火如荼,抽掉不出得力人手。再者,邬君远性格孤僻,和淮城中人几无密交,知根知底的龙砚平自为最佳人选。
如此,龙砚平的前往就显得尤其必要。
可话虽这样说,谢洛白看挚友身上的伤,依旧觉得太仓促。
“养好伤再走吧。届时我让展总长派专机送你,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龙砚平摇头。
“沥州没有机场,从最近的嘉昌县坐火车过去还要一天的光景,还不如我立马从淮城坐火车过去,这样只五天就能到达。而且在车上我也能休息,并不影响我养伤。”
看他主意已定,谢洛白不好再劝,只安排包医生陪他一同前往。包医生叹了声“你们这些臭当兵的,真不要命”,无奈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谢洛白和龙砚平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二人坐在小院中的凉亭里,以茶代酒倒也惬意。
“洛白,我此次前去,打算继续留在沥州,下一次见面,恐怕便是你一双儿女的百日宴上了。”
龙砚平的打算,谢洛白并没有多少意外。他到淮城,乃是因为楼奉彰想借龙家和自己的过往,离间二人关系,对其安排的职位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
龙砚平和谢洛白一样,骨子中流淌着保家卫国的热血,让他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中蹉跎生命,无异于煎熬。
谢洛白没有说话,抬起茶杯和龙砚平碰杯。
两人皆是一口饮尽,沉默无言间尽是默契。
留在沥州只是龙砚平的第一步,其实他心中还有其他的打算。
是军人,就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眼下日本人在东北战事正酣,淮城楼奉彰一事了却后,中央军势必会出兵东北。等那时,他决定请愿一线,战场是他们的征途,亦是他们的归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从年少的蓉城谢府、稍长的德**校以及战海沉浮间,不知不觉间说到了溪草和两个孩子身上。
“等百日宴时,就让两个孩子正式拜你为干爹。话说砚平,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等回到淮城就让溪草帮你留意,说不准咱们的孩子还能培养个青梅竹马的情谊。”
提到这些,谢洛白狭长的眉眼霎时布满温柔,与他初为人父兴致勃勃不一样,龙砚平目中闪过黯然。
他抬起茶杯,掩去心底的失落。
谢洛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当他论及终身大事时窘迫和抗拒。
“华夏那些老话也很有道理。什么姻缘天注定。我以前嗤之以鼻,以为自己的婚姻多半也是出于政治考量,届时彼此举案齐眉,相携白首也就一辈子了。砚平,相信你的良人也在某处等着你。”
“但愿吧……”
龙砚平淡淡道,表情有些恍惚。
自他到达淮城,住进谢洛白官邸背后的小楼,为了让自己的夫人和挚友握手言和,谢洛白没少做工作。也就在那彻夜长谈的数个日夜,他知晓了谢洛白和溪草的初相逢,知晓了他们从试探开始的阴错阳差,知晓了认定对方后的笃定和执着……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叫做赫舍里润龄的女子走进了他的内心。
随着了解增多,模糊的影子渐渐鲜活,她不再是当初被冠上杀妹仇人刻板标签,而是成为他龙砚平除了母亲、姐妹之外第一个了解最多的异性。
他惊异她高于寻常女人的见识,折服她雷厉精准的手段,感叹她对环境的适应把控,欣赏她磊落的心性和宽广的胸襟,甚至对她颠沛流离身世生出怜惜……
只可惜一切已尘埃落定,说遗憾,那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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