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谢少,你老婆有喜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直到这第四位少奶奶,过门后好不容易熬了九个月,还以为破了克妻魔咒,谁知刚过完生日,就在卧室里悬了梁,吐着舌头的狰狞照片被小报记者搞到,登在淮城日报上头,淮城人吓坏了,终于信了邪,没人再把女儿往汪家送。
汪厅长身为司法厅长,无论背后多么肮脏,表面上还是推崇改革进步,放言家中男子都要学习西方文明,实行一夫一妻制,绝不娶姨太太,所以汪文洁便只得继续当着寡夫。
汪厅长嘴上新派,私底下却一样重视传宗接代,赵寅成才说完,他就重重叹了口气。
“那几个短命鬼,连个蛋都没生就闭眼了,倒给文洁留了个坏名声,如今淮城,门当户对的,哪一家肯把女儿嫁过来门第低了,又有辱我汪家的脸面,赵爷说要保媒,却不知女方家里是什么背景”
赵寅成心中冷笑,这个姓汪的倒也很不要脸,自家这样一本烂账,还挑剔女方门第。
他面上却春风和煦。
“汪厅长放心,你我这把交情,不是好的,小弟怎么有脸开口若是和雍州华兴社做亲家,也不算太辱没您吧”
华兴社虽是地方黑帮,但生意做得不小,在华夏各多地都有买卖,汪厅长身在淮城也有所耳闻。
“现在新社会了,不讲究出身,陆正乾那当土匪发家的老匹夫,倒还算个角色,怎么,他家还有待嫁的小姐模样性情如何我家文洁,那算是一表人才,又留学过英吉利,如今在文化厅任职,要是姑娘出生不错,相貌却不好,他只怕看不上。”
一看他的脸色,赵寅成就知道这事有几分意思了,遂笑道。
“我说的,正是陆家四爷的独女,闺名云卿,刚满十七岁,长得是柳媚花娇,又聪明又大方,不过……我吹得再天花乱坠,不如您亲眼过目更好!若您方便来雍州一趟,我定做东把人请来,您亲自掌掌眼”
汪厅长闻言,果然来了兴致。
如此,当汪厅长到了雍州,便欣然接受了赵寅成的邀请。彼此见礼后,得知陆云卿已在正隆祠,便迫不及待道。
“听说陆小姐已经到了,赵老弟还不请过来”
“没问题,不过……”
赵寅成目中闪过一丝阴毒,仔细看去,又俱是笑意,他附在汪厅长耳边道。
“这件事目前还只是我们一厢情愿,陆云卿并不知情,我把人请过来,厅长先相看相看,但可别说漏了嘴,吓到人家小姐。”
汪厅长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是自然”,赵寅成就起身离席,朝正隆祠西北角的包厢走去。
为了避免溪草和赵寅成碰面产生不愉快,梅凤官单独将溪草安排在单独的包厢里,预备一会唱完戏,带她去晚香楼吃本帮菜。
赵寅成出现在包厢里的时候,溪草正全神贯注望着台上水袖翻飞的梅凤官,她柔胰托腮,唇勾浅笑,一双眼睛里光芒点点,俱是柔情。
而台上的梅凤官,美目流盼,一颦一笑,有意无意都往溪草这边抛来。
赵寅成胸中的妒火熊熊燃烧,他忍住想捏住眼前这女人脖颈,立刻将她掐死的冲动,笑着坐在溪草身边的沙发上。
“久违了,陆小姐。虽说贵府近日刚办完白事,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声,恭喜。”
听到这个声音,溪草面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目光变得警惕。
“原来是赵先生,同喜,同喜。”
赵寅成在沙发里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龙砚秋的事,你利用了我,我也出卖了你,咱们彼此扯平,不算过份吧”
溪草虽然在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赵先生说得是,我们总是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赵寅成点了一支烟,面目在烟雾缭绕中有点模糊。
“其实我是来道谢的,谢谢你替我杀了严曼青,想必你也知道,我和陆家大房有仇,我的手,却不好伸到陆家内宅,你这一次,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纺织厂的事,咱们俩就一笔勾销。”
溪草睨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猜测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据她所知,赵寅成和陆承宗有仇这一点,倒确实不是撒谎,说到这里,她就不由想起那盆素冠荷鼎。
上次逮到那个送花的车夫,她就派人顺藤摸瓜,寻到了此人描述的那个花圃,可悄悄爬进围墙,却发现花圃早已搬空易主,变成了普通的宅院。
很狡猾的一条狐狸,嗅到风声便溜得不着痕迹。
溪草意有所思地盯着赵寅成,感觉告诉她,这件事,隐隐和此人有关。
赵寅成笑得十分平和,似乎真有握手言和的意思。
“橄榄枝我已经放在这里了,大家都是阿凤的亲近的人,何必剑拔弩张,叫他为难”
戏台之上,梅凤官虽然在唱戏,但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溪草,这正隆祠一半算是赵寅成的地盘,他总归提防着他对溪草不利。
所以看到赵寅成走进包厢,他的神情就凝重起来,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这边,唱完最后一句,便等不及匆匆下台,胡乱卸了妆赶过来,刚巧在门口听到了赵寅成与溪草求和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平心而论,他也不希望对自己而言最亲近的两个人,相互厮杀,不求同仇敌忾,但若能和平相处,就不错了。
“阿凤,你脸上的妆可没卸干净!”
见他进来,赵寅成起身,很自然第用手指往他脸上抹去。
见状,溪草猛地站了起来,好在梅凤官已灵活地避开,愤然地瞪了他一眼。
他不喜欢赵寅成碰他,尤其是在溪草面前,这种厌恶更甚。
赵寅成也没有在意,笑着收回手。
“走,你既散了戏,就和我去见见今晚那位贵客吧!”
梅凤官目露厌恶。
“不见!我已经依你的话,专程给那位汪先生唱了一场,怎么还得寸进尺起来!”
赵寅成苦笑哀求。
“不是你想的那样,若他敢动那种歪脑筋,我定然第一个毙了他,怎么还会让你前去应酬这位汪先生,是个纯正的戏迷,就想和你谈谈戏而已,我已经夸下海口,你若不过去,我在人家面前,可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梅凤官沉默,赵寅成对于他的保护,犹如老母鸡护犊,这一点,梅凤官并不怀疑。
而且赵寅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要在这个世道立足,你给我面子,我给你方便,交际应酬是避免不了的。
他于是温柔地看了溪草一眼。
“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刚才赵寅成对梅凤官动手那一幕,溪草看得触目心惊,她生怕离了自己的视线,姓赵的趁机又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
“赵先生,我也一同过去,可方便么”
赵寅成微笑。
“有什么不方便的,陆小姐,请!”
在外人面前,汪厅长显得十分正派,俨然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无论是同梅凤官谈戏,还是和溪草说话,都很得体,甚至透露着一丝慈爱,倒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略坐了一刻钟,梅凤官惦记着承诺溪草的晚餐,
第187章 两枚玉坠
梅凤官的话,让溪草微微一怔。
自王府覆灭后,她这个没落格格,就成了没有根的浮萍,没有家,更没有归属感,漂泊到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遇上谢洛白,她成为了另一个人,不知从何时起,她在雍州有了亲人、有了朋友,渐渐沉浸在谢洛白给她营造的假身份里,越来越入戏。
若不是梅凤官提起,她差点忘了与他一同离开的约定。
溪草掩下目中的失落,点点头。
“不会的,离开之前,我会处理好一切。”
这些疑虑,只纠缠了溪草一夜,可当第二日清晨,她踏进报社,看到社员们热血忙碌的身影时,很快就被抛至脑后了。
溪草平时看报纸时,在各个专栏的社评,只要看到特别对胃口的文章,就会留意作者,因此她心中早已有了名单,在得到谢洛白的许可后,便一个个亲自登门拜访,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组建起了自己的团队。
这些文人当中,许多都是天生反骨,文章言辞犀利,敢于针砭时弊。其中,有些是不听调遣,被原报社开除的时评人,有些是孤高冷傲,孤僻穷困的独行侠,但他们的共同点,便是都有一腔热血,满腹才华。
而她之所以能够云集到这些人才,除了优渥的薪金,靠得更多是自由、平等和尊重,还有之前捐资戒毒院,赚来的好名声。
文人尊重女性,更不敢小觑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他们听说过溪草的事迹,对她都很敬畏。
溪草和主笔等人经过讨论,给报纸取名为《自由新报》,一周一刊,内容有国内大事,外埠新闻,还尝试开设了教育、实业、妇女等等专栏。见解独到,文笔辛辣犀利,脍炙人口,民众读之大呼过瘾。
“社长!您猜猜看,我们这一期卖出去多少份!”
主笔徐世坚神秘兮兮地道。
这一期的《新报》,在溪草的授意下,主笔狄冷秋撰文揭露了《雍州日报》主编收受政府官员钱财,粉饰其强征民宅的丑闻,民众纷纷关注,讨伐的声音已经涌进市政府,让张达成着实头疼,只得声明会调查此事。
溪草从他手中接过校对好的稿子,边看边抬头问。
“一万三万”
《自由新报》目前为止,总共出了三期,因为是新报纸,印刷量不多,但每期都在增长。
徐世坚一双大眼,神采奕奕,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得。
“是六万!”
雍州第一大报纸《雍州日报》,平时的销量在十万份左右,这个数字对于年轻的新报来说,已经算是成绩斐然了,确实出乎溪草意料。
大家都欢呼起来,比较年长的社员黄立民却有点担心。
“我们一次把市政府和雍州日报都得罪了,恐怕会吃闷棍,他们不会明着与你为难,却很擅长背后使阴招。”
徐世坚当即拍他肩膀。
“要来随他来!在座的各位,有几个没被打过闷棍我们成立《自由新报》,就是永远不准备向恶势力妥协,何时怕过那些牛鬼蛇神”
正直的文人身上,有一股无所畏惧的天真,溪草不完全赞同,却很欣赏。
“各位只要专心撰稿,至于别的事,无需劳神,我才疏学浅,做新闻时虽帮不了什么忙,但最擅长的,就是对付牛鬼蛇神。”
溪草有华兴社和军方背景,这一点报社上下都很清楚,自是放心不少,众人便都笑了。
溪草就笑道。
“报纸大卖,我们该办个庆功宴!就在附近的潮州菜馆,我请各位!”
这边厢溪草组织全社开庆功宴,那边厢陆承宗却将《自由新报》递到了陆太爷手上。
“爸爸,这个涉事的经济科科长姚学恒,乃是张达成的小舅子,如今被新报揭发,迫于压力,也不得不将他革职,张达成已经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话说得很难听,这梁子,可算结下了。”
陆铮也表现得十分忧虑。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我们华兴社,虽有些势力,但到底不比持枪的军政府,云卿妹妹确实聪明,可这一次,却未免有些过了,这样下去,迟早要给华兴社惹上大麻烦。”
陆太爷取下老花镜,眉头紧锁许久之后,吩咐属下。
“去给老四打电话,就说我要见云卿,让她即刻过来!”
溪草和报社同僚吃饭,听他们忘我地畅谈报国理想,深受感染,不觉回到陆公馆已是晚上八点,陆承宣已经找了她一天,他把陆太爷召见的事告诉了溪草,担忧地问。
“你是不是闯祸了”
溪草早在审核报纸的时候,就料到有这一天,陆太爷虽有民族气节,痛恨洋人,痛恨鸦片,可是对内,依然是圆滑事故的黑帮龙头,他不会想得罪和华兴社有鱼水关系的市政府。
可是张达成,对她赫舍里?润龄来说,却是仇人,一旦找到机会,她自然会给张家痛击绝不手软。
她在去陆府的车上,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爷爷想想,云卿一个小女子,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次的事,全是谢家表哥授意的,那个被革职查办的姚学恒,与西北军阀潘代英有勾结,他在这个位置上,对表哥非常不利,只得将他拉下马了。”
陆太爷的一腔怒火,便如浇了冷水,无处发泄。
人人都知道,报社是谢洛白送给溪草的,若说只是为博美人欢心,恐怕没那么简单,必然也是希望扶持舆论代言人。
如果此事溪草是主谋,陆太爷自然可以责骂打压,但若是谢洛白,华兴社也无可奈何
毕竟比起张达成,陆太爷更不想得罪谢洛白。
“你当初,就不该接受这个礼物!这样今后谢洛白无论做什么孽!岂不都有我们陆家一份了!”
骂归骂,可事已至此,到底没有什么用,陆太爷心烦,摆手让溪草离去,径自琢磨着怎么平复张达成的怒气。
成功蒙混过关,溪草也没多么喜悦,谢洛白虽然没有控制报社,但溪草却打着他的名号为所欲为,不知他回来,会不会找她算账
溪草心虚地想着。
此事过去没几天,陆铮带给陆太爷一个好消息。
“爷爷,张市长那边,我找到淮城司法厅厅长汪邑帮忙说了话,张达成不好不给面子,这件事,还算是圆满化解,没有伤了彼此的和气。”
淮城的司法厅长,那是总统面前也说得上话的人,就算沈督军,也要给他两分薄面,别说张达成了。
陆铮略过赵寅成的名字,谎称汪厅长是到雍州探望远房亲戚,经朋友搭桥认识上的,孙子结交上淮城高官,又化解了和市政府的矛盾,陆太爷很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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