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谢少,你老婆有喜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突然通知客轮要晚点,被耽误了行程的客人们纷纷站在甲板上抱怨,但见了扛枪的兵冲上船来,也只得噤声让开一条道。
一个钟头之后,兵分三路的士兵们纷纷回来报告。
“夫人,船舱、货仓、厨房、厕所全都一一搜过了,没有发现杜小姐。”
溪草就问陪同的值班员。
“今天出航的客轮,都在这里了吗”
那值班员仔细想了想。
“今天出航的客轮有四艘,除了这三艘,两个钟头前还走了一艘,夫人找的那位小姐,难说搭了那艘船……”
溪草算了算时间,果真有这个可能,她连忙问。
“那艘客轮,是开往哪里的”
值班员蹙着眉头,抱歉地道。
“那是艘大船,在月溪港、云泉港、太平港等七八个港口都要停靠呢!”
溪草沉默了,如果是这样,那谁都不清楚杜文佩会在哪个港口下船,赵寅成人脉广阔,尚且无法把梅凤官找到,如今杜文佩行踪不明,自也是难办了……
傅钧言失魂落魄地转身,狠狠一拳捶在墙上。
“杜文佩,你为什么就这么脆弱,你就舍得丢下我,丢下你爷爷,这么跑了”
想到医院里生死不明的杜九公,溪草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设身处地的想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杜文佩是不敢奢求傅钧言和他的家人能够谅解她的。
除了逃避,她没法守住她的尊严。
溪草只能安慰傅钧言。
“就让文佩冷静冷静,雍州毕竟是她的家,她的亲人、爱人都在这里,等她想开了,一定会回来的。现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和九公解释。”
傅钧言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爱杜文佩,无论如何,他认定她是自己的妻子,所以她可以一走了之,可她留下的烂摊子,他必须替她收拾。
“我们去一趟医院吧!”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两人情绪都不怎么好,傅钧言对杜文佩恨不起来,但溪草把他当成冤大头,帮着杜文佩欺骗他,这个疙瘩,已经留在了傅钧言心里。
所以当尘埃落定以后,傅钧言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一路上,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杜九公住在教会医院,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可溪草和傅钧言还是不敢贸然进去,只得叫人把赵翔喊出来,在病房外头把情况先告诉了他。
赵翔眉头蹙成川字,重重叹了口气。
“洋医生说,师傅这是心脏病,需要静养,情绪不能波动太大,这件事还是……”
话未说完,病房里头的护士突然出来喊。
“杜九公请傅先生和陆小姐进去。”
二人对视一眼,知道杜九公已经猜到他们两人来了,闪躲也不是办法,只得走进去。
女佣正在削苹果,见状起身让座给二人。杜九公穿着条纹病人服半靠在床上,脸色不大好。
傅钧言就斟酌着开口。
“爷爷,你不必担心,文佩她……”
话未说完,杜九公就摆手打断。
“不用骗了,我看着那丫头长大,她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实话实话吧,我受得住,你们要是撒谎,我还得费心去猜,反而心中不安。”
傅钧言还在犹豫,溪草就先开口,把事情的经过如实向杜九公交待了,末了,她补充了一句。
“文佩逃跑之前,还是留了个心眼,顺走了陆铮不少钱,她在外头,挨饿受冻是不可能的,且总归是华兴社的小姐,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可以比的,受欺负应该也不至于。”
杜九公面色很平静,杜文佩的离家出走,对他而言,就像把他的生机带走了,此刻真是心如死灰,可好歹溪草这两句安慰,还算奏效。
杜九公点点头,对傅钧言道。
“文佩做出这种事,我们杜家对不起你,这桩婚事,就这么算了吧,好在婚书还没来得及签字盖印,不会拖累你另娶娇妻。”
没想到傅钧言坚决不从。
“我要等文佩回来,除非她亲口说反悔了,不要嫁给我,否则,她都是傅太太。”
杜九公有点惊讶地抬头看着这个年轻人,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叹道。
“你是个好孩子,怪文佩糊涂,没有福分。”
傅钧言不肯取消婚约的事,傅家全家上下都很反对,连一向不怎么干涉儿子的傅先生都皱起眉来。
“我们傅家,丢不起这个人,杜文佩跑了,也是她自己理亏,没有谁对不起她!”
傅钧知也怒。
“别人摘绿帽子还来不及,你倒抢着往头上戴,是想成为他人眼中的笑柄吗”
傅夫人更是肺都要气炸了,哭得昏天暗地的。
“杜文佩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你非要对她这么死心塌地!你想气死我吗”
只有傅钧行夫妻,彼此相爱,尚能体会傅钧言心中的所感,纵然也不满杜文佩,却暗中和他道。
“明天我们就回江南了,你即便要等杜文佩,也暂且不要声张,省得姆妈闹心,等人回来了,带她往江南走一趟,和长辈认个错,我们会帮你敲敲边鼓,总没有过不去的槛。”
傅钧言很感激,于是听从兄嫂的吩咐,没有继续刺激父母和四姐,第二日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到港口,溪草和傅家关系算是闹僵了,因此也没有前来送行。
谢夫人望着远去的渡轮,拭泪。
第224章 只一人归
谢洛白不在家,傅夫人一家子也回江南去了,偌大的谢府,只剩谢夫人和姨太太红绣,冷冷清清的过年,溪草便时常过来陪她。
“又有好几日没发电报过来了,该不会出事了吧”
儿子去了近月余,纵是谈判,也早该有个结果了,谢洛白做事的风格,一向是不喜拖泥带水的,如果对方有意拖延,他定会采取手段。现下一直没个准信,别说谢夫人紧张,连溪草都有些不安。
可到底什么情况,谁都说不清楚,她只得安慰谢夫人。
“姨妈别急,如今是新时代了,报纸消息比什么都灵通,要真有什么风吹早动,报纸早就登了,您看,我自己办的《自由新报》,也有好些渠道,没听见动静,说明没有大事的。”
谢夫人微微缓了口气,溪草心中却很担忧,这话哄得了谢夫人,却难哄自己。
军方消息,想让民众知道的,自然能够见报,可还有些机密,是记者的手伸不进去的,如果谢洛白真出了事,潘代英想掩盖真相,自然有办法压得死死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事情就糟糕了。
正说着,小四大步走进大厅来了,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依稀带着几分情急。
“夫人,少夫人,军政府的专列回来了,刚刚到的火车站。”
溪草顾不得纠正那个让她抵触的称谓,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快开车去接表哥吧!不,我和你一起去。”
谢夫人闻言,也抚着胸膛,欣慰地笑道。
“可担心死我了,这孩子,等他回来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她命桑姐给她准备大衣,要和溪草一同去车站接谢洛白,谁知却被小四阻止了,他咬着下唇,似乎很难启齿。
“夫人,不用去了,二爷不在专列上,回来的只有沈督军一个人。”
谢夫人一脸愕然,双腿一软站立不稳,幸而旁边的溪草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你说什么洛白不在专列上!那他去哪里了!那彦兴那个老东西!洛白只身北上去救他,他怎么有脸一个人回来!”
那彦兴乃是沈督军蒙古本名,因他放弃了喀尔喀亲王的世袭爵位,自己蓄兵置业,清廷覆灭后,更加不想和保皇党有所纠缠,遂改了汉名沈彦兴,其正福晋苏完瓜尔佳慕贞,也改叫沈慕贞,谢夫人自离婚出府后,几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此时情急之下,才叫了出来。
溪草虽也浑身血液一凉,可她却不得不保持着镇定。
“你们见到沈督军了吗难道没问他表哥的情况”
小四为难地答道。
“我们接到消息,一早就侯在火车站了,没见二爷下火车,当场就要上前去问的,可是沈督军被军政府的护兵围着,他本人又没有和我们这些大头兵交待的意思,换作别人,我们早就扛枪和他们杠上了,可……始终是二爷的生父,我们不好造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坐车回督军府了,所以来请夫人示下,这事,恐怕还得您亲自走一趟沈家……”
谢夫人面色铁青地跌坐在沙发上,一向优雅的她,竟忍不住拿起桌上金边骨瓷茶杯,狠狠砸碎在门上,她双肩气得直颤。
“他这是在拿儿子逼我呀!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就发过誓,再也不踏进他沈家那道门,这么多年,他总算找到机会了!”
她深深闭眼半晌,紧咬下唇似做了重大的决定。
“为了洛白,我也不要这张脸皮了,小四,备车送我去沈府。”
小四答应着刚要出去,溪草发话了。
“姨妈,您留下,让我去走这趟吧!”
谢洛白曾经和她说过,当年谢夫人无奈做了沈家的侧福晋,没有少受沈老夫人和沈慕贞的欺负,好不容易与沈家一刀两断,如今要她求上门去,难说会受到沈家女眷的折辱,谢洛白如今不在,她就要代替她保护谢夫人,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
“你去这合适吗”
谢夫人犹疑不决,小四却帮腔道。
“怎么不合适夫人忘了,二爷可是在报纸上登了婚书的,如今云卿小姐,就是咱们谢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妻子登门去问丈夫的下落,这再合适不过了。”
谢夫人也想起这件事来了,频频点头,可同时她又担忧。
“可是云卿,你和沈家从前没有任何交集,我恐怕他们不会买账,特别沈家女眷,知道你是我的侄女,会趁机给你下马威……”
溪草勾唇一笑。
“这点姨妈放心好了,雍州城,还没人能给我下马威。就算是督军夫人,在我这里,也讨不到便宜。”
她目光锋利,其中自信的光芒让谢夫人略觉宽慰,她差点忘了,她这个侄女,最是牙尖嘴利又有手段的。
“好,那你去吧!打听到洛白的下落,就早些回来,不要和沈家人多做纠缠!”
溪草应下,裹了件狐裘就匆匆坐车到督军府拜访,名帖送进去,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受到刁难,很快,就有副官亲自出来请她。
“少夫人,督军要见你,请跟我来。”
这是溪草第一次拜访沈家,这座督军府和她想象中天差地别,并非军阀惯爱的别墅洋房,而是旧式的府邸大庭,而这房子却又和陆太爷那样刻意营造的旧式官邸氛围不同,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旧王公的气韵,无论是半旧的朱漆大门,还是天井里养睡莲的石水缸,抑或回廊上挂的一排鸟笼子,都透着燕京的味道。
这布置和她曾经的家,忠顺王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溪草心情有点复杂,可谢洛白现下生死不明,她也没有心情多留恋旧物,快步跟着副官穿过前院,往沈督军的书房走去。
“是你啊,陆云卿。”
溪草驻足,对面回廊不远处,一个穿着旧式百蝶穿花丝绸棉袍的女人,被两个丫鬟扶着站在那里,两边太阳穴贴着膏药,是沈督军的正妻沈慕贞。
“沈夫人。”
溪草微微颔首行礼,表情却很淡漠,沈慕贞盯着她,摇头轻轻笑道。
“听说洛白把你们的婚书登了报纸虽然你们还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你也算入了他谢家的族谱了,也不知洛白能不能回得来,否则这花一样的年纪,真是可惜了……”
她话中的讽刺,溪草毫不在意,还她一个微笑。
“沈夫人那位来自总统府的贵婿,听说至今还被羁押在监若是督军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女婿就急着想要夺权,也不知能不能放得出来,年纪轻轻,大好的前途,也是可惜的……”
这话不偏不倚,正戳中沈夫人心中之痛,她的大女儿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女婿却很出息,在淮城大总统身边混得风生水起,一直是她们母女的骄傲。
此次沈督军若有个三长两短,沈慕贞的自己儿子年纪太小,不可能成事,她一直当心沈督军手下的将领夺取篡位,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宁可扶持女婿上位,谁知却遭到将领们反戈一击,将那位狂妄的新派女婿拿下收押不说,她和沈老夫人也被软禁在府中,督军前脚回来,她后脚才得了自由。
沈夫人怒容满面,还要说些什么,副官忍不住打断。
 
第225章 龙脉秘辛
溪草深受宣容姑姑熏陶,很相信科学,这种祖辈的传说听起来实在是无稽之谈。
明朝覆灭,分明是因为末代皇帝昏庸无能,朝野上下**不堪,这才抵挡不了满人的铁蹄,非要赖给一条暗河,显然是自找的借口。
“这和忠顺王府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督军看出她目中的不以为然,拧眉道。
“别急,此事说来话长。对于帝王而言,国运是很重要的事,太祖荣登大宝之后,在钦天监每年的工作里,都增加了一项,便是勘风水,探龙脉。可后来连续百年,钦天监都没有发觉龙脉的存在,于是祖训也就渐渐被淡忘了,直至二十年前,德意志传教士邓普利来到华夏,精准地预测了日食和地震,打败了当时钦天监监正宋启北,朝廷上下,一时皆奉邓普利为神人,先帝遂将邓普利封为监正,宋启北为副。两人时常意见不合,关系紧张,有一次甚至在早朝时打了起来,究其原因,便是为了龙脉。”
溪草反应很快。
“西洋科学否认玄学的存在,那位德国的传教士自然不相信龙脉一说了。”
沈督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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