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的旅途

    细小的雨水，轻柔地洒落到马琳城冰冷的街道上，将满是灰尘的石板洗刷成一块块干净的镜子。

    刺骨的寒雨驱赶着酒足饭饱的平民，将他们困在自己温暖的家中，贪婪的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安宁。

    嗒嗒嗒…

    空荡荡的街道中，一个带着花里胡哨的面具的高个消瘦的人，正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宽大的黑色雨衣中，沿着平民区的大街，悠然自得的行走着。

    他步履敏捷，但不急促，因为他手中还牵着一个身着白色雨衣，同样带着面具，比他腰身高点儿有限的孩子。

    即便是这样的雨夜，两人身上的防雨措施看上去也有些过分。因为他们的皮肤完全被布料包裹，连一寸都不舍得暴露出来。

    手套雨靴，面具围巾，矮个儿的孩子还好，透过面具的窟窿还能看到他黑亮异常的双瞳，而高个儿的面具连个窟窿都没有，完全是一块整板抠出来的，带上之后完全就是瞎子，看着都替他呼吸紧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此次里墨要去往的地段太过危险，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必须要火柴人陪同他一起前去才行。

    而且有火柴人在场，也方便他进行后续的计划。毕竟它的身体经过改造后看上去还像是个成年人。如果他这个孩子独自前往，很可能会惹出其他事端。

    毕竟，在普通人的印象里，身怀巨款的成年人，远比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要难对付的多。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实施，不露破绽，里墨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自他昨天从医院离开后，先是到商品街疯狂采购，随后又去当地的银行将那张断裂的魔晶卡修复好，一次性取出大笔苏卡，以方便他进行后续的安排。

    不过说来有些异常，不知为何，今天的巡逻人员比昨天翻了三倍不止。从他借住的阿婆家得知，这些警备人员得到了紧急的命令，要在这城中寻找一个身份特殊的孩子。

    里墨对此非常奇怪，不过考虑到自己之前的遭遇，他也留了个心眼。当那名阿婆问起时，他撒谎说自己是偏远小城，前来求学的魔法师，等暑假过了就去金狮帝国第一学院报名，进修课程。

    和蔼可亲、年迈以高的阿婆没曾多想就信了他的话，十分体贴的为他安排了一间向阳且靠近街道的房间，并考虑到他孤身一人前来求学的身份，收取了极低的租金。

    里墨对此很是高兴，交谈中一口一个阿婆唤的那叫一个亲切，天真烂漫的模样配合抹了蜜般的小嘴儿，讨的阿婆险些就要认他做个干孙子了。

    外面有雨，巡逻又严，里墨只能待在家中宅了一天。期间，在他与阿婆的交谈中，了解到更多关于马琳城的见闻。其中一条情报，正巧与他入城前从情报贩子手中买到的地图标记点不谋而合，这也间接印证了他此一前去的目的地却非虚假。

    若想寻得赛丽丝的踪迹，并借他人之手帮自己制造机会完成复仇，没有渴望金钱的亡命徒的帮助，仅凭里墨一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毕竟，这里可是马琳城，金狮帝国的皇都，这里高手众多，暗流涌动，不做出一些牺牲就想坐收渔翁之利，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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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二章:人心难算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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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墨与火柴人沿着街道，一路行至城市的最边缘。到这里时，他们已经算是进入贫民窟的范围里了。

    这里的基础建设与其他城区相比，有着肉眼可见的简陋。石板路的突然断层也就算了，雨靴在泥泞的路面上深一脚浅一脚虽说困难，但还算能走。可飘荡在空气中，宛若化粪池爆炸后的刺鼻遏制不住的恶臭，实在是让里墨忍不住皱眉。

    像他这样爱干净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赛丽丝，定是死都不会来这儿。

    火柴人在前行的坦荡，里墨在后咬紧牙关，两人在泥泞中步履蹒跚，不断深入。期间，昏暗的小巷中，时不时便会冒出令人胆寒的目光，远处哭丧与哀嚎相互交织，行在这样的道路上，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晴日有多美好，雨夜就有多渗人。谁能想到，马琳城中居然会有这样无法无天的阴暗角落，罪恶在这里，已经滋生到显而易见的地步。

    里墨不断在心中祈祷，心想着千万别出事，千万不要出现什么乱子，可不知是不是命运捉弄，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哟，兄弟，穿的不错啊~”

    阴暗的小巷中忽然冒出一句满是恶意的调笑，紧接着便走出几名身材魁梧，面露凶狠之色的恶徒。

    里墨这才意识到，他在商品街购买的精致衣着，已然将他肥羊的属性暴露出来了。可当他还在脑中不断回想接下来的对策时，挡在他面前的火柴人率先开了口。

    “是挺不错的，就是有点闷。”火柴人瓮声瓮气的回道。

    “呦呵，兄弟，还挺幽默啊！”

    几名恶徒饶有兴趣的凑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刀子已然拔出，在他们掌中旋转、飞舞，冒出的寒光只有鲜血才能将其掩盖。

    “小朋友，这么晚还不回家？”

    为首一人见还有肥羊中还有一名孩子，顿时来了兴趣，暴露在雨中的嘴角顷刻间扬起遏制不住的坏笑，目光对着里墨上下打量，连鼻息都粗了几分。

    “哎——”

    认清形势后的里墨顿时发出一声长叹，俯视自己脚下的地面，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冷的天出门，是生病了吗？”为首那人握紧手中的刀子，在里墨面前来回乱晃，同时伸出满是汗毛的脏手，向里墨的身下探去，并淫笑道:

    “要不要叔叔给你检查身体啊？叔叔的医术很高超哦，保证能让你欲仙欲死，爽到上天哦！”

    其他人本来还在小声谈论着如何瓜分肥羊的衣服，一听老大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他们望向里墨的双瞳同时微微一缩，压抑不住的让他们的脸顷刻间涨得通红，太阳穴暴起的青筋不断跳动，那表情活像一只正在发晴期不断挣扎，无处发泄的野兽。

    见此，火柴人并未直至，反而以事不关己的口吻问道:“你来？”

    “我来！”里墨握紧拳头，忽然暴起，猛地朝那人狠狠挥出一拳，并震声喝道:“我让你炼铜！”

    砰！

    拳风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电光火石间所有人同时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随后便是一生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当他们的心中的惊愕还未影响到他们的面部神经时，那人已经伴随着如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着飞出去了。

    “什么？”这句疑问还未变成实质性的动作时，他们中的一人忽然感觉眼前一花。

    咻——

    接着，如石子般的水滴恶狠狠的甩在他脸上，在他意识到要遭的时候，他整张脸已经因为巨力扭曲成一副诡异的模样，嘴巴张大的同时，还能见到几颗带着鲜血的牙齿在空中慢慢飞舞。

    轰！

    那人因为里墨的一记鞭腿向着墙壁飞了出去，身负重伤的同时，也用身体为自己的同伴换取了极为宝贵的应对时间。

    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用重度脑震荡换来的时间，却被同伴脱口而出的脏话浪费掉了。

    “我日…！”

    一人急忙握紧手中的武器，瞄准里墨还未收回的小腿，想要刺出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巨力从自己的下巴传来，这力道强的过分，让他不由自主的扬起脑袋，紧闭口齿，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咬下半个来。

    “你妈…！”

    又是一位口吐芬芳的小可怜儿。他确实接下了自己同伴还未说完的那句脏话，但他也以身试险感受到里墨这小身板儿中蕴藏的庞大力道。

    “你找死！”里墨雷霆大怒道。他一直压抑的愤怒顷刻间便得被激发至熊熊燃烧的地步，眼中闪动的寒光将他心中不断涌动的杀意完全表露出来。

    两人连起的脏话无意中刺痛了里墨心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绝不允许有人侮辱自己的母亲，更不会允许有人去伤害她们。

    速度加快，里墨跳了下来，落在地上又猛地一弹，电光火石间飞了出去，来到那人身前，瞄准他的胸膛，将自身挤压的力道完全释放出来。

    砰！

    这一记重拳如炮弹般飞出，轰在那人胸口，顷刻间将他由重伤转至濒死的地步。

    “呜哇——”

    那人被轰飞出去，嘴巴张的极大，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已将他肺部中积攒的气息全部逼了出去。现在的他只感觉有个沉重的东西锤在他胸口，使他喘不过气来。巨大的力道已将他的肋骨打断，狠狠地凹下一个肉眼可见的深坑。从他口中呼出的臭气在猛烈地气流涌动中快速消散，发出了惨叫声尖锐到仿佛要将闻者的耳膜刺出血来。

    他只知道自己被里墨攻击了，但他根本就没看清里墨那一拳究竟是何时挥到自己身上的。

    砰！哗啦！

    在里墨的凶猛之极的力道下，那人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将墙壁撞出一片龟裂的同时，也将他湿透的衣服里蕴藏的大半水份震了出来。

    紧贴在墙壁上数秒后，作用在他身上的重力这才重新占据主导，将他无力的身体拽回至大地母亲的怀抱。

    又一个战败，里墨暂时收手。他转动腰身，借力使力，用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向向后飞行的弧线。

    与敌人撤开距离后，他稳稳站在地上，冷眼注视他们，小小的身体散发出的恐怖杀意像钩子一样将他们锁在当场。面具后透出的寒光似箭入刀，吐露出的无情仿佛渴求生命的死神所拥有的残忍目光。

    在这以混乱冠名的地段，即便出了事也不会有人在乎。里墨现在也肆无忌惮了，他要用自己的拳头狠狠惩罚这些胆大包天的恶徒。

    “下一个是谁？”

    他的声音在面具后响起，透出的无情随气流传至他们耳中，顷刻间便唤起他们心中最深层的恐惧。

    颤抖间，有两三个人感觉自己裤管里一阵温热，顺着大腿不断向下滑落。空气仿佛变得安静下来了，并不是他们丧失了听力，而是因为他们耳中只留下一声回荡。

    下一个是谁？

    他们不知道答案，但通过刚刚里墨做出的行为，他们已经明白一个道理。

    他选谁，谁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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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三章:人心难算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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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里墨用魔法凝聚唤出的水球将自己满身血污清理干净后，他们二人便从小巷里快速脱身，向着情报站的方向走去。

    说是情报站，但那家店面明面上看起来更像是一家酒吧，不论里外，这家店面的装潢都与普通的酒吧非常贴切。

    大门打开，两人走了进来，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至他们身上。空气安静了两三秒后又恢复到了他们进来前的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烟草味道与酒味儿、以及男人的汗臭味。酒鬼们成群围坐一桌，面红耳赤的争论着与异性相关的下三滥话题。吧台已经上爬倒两三个了，杯子瓶子东倒西歪散落在他们四周。阴暗的角落里还有几名**的男女正在大庭广众下行着苟且之事。靠近大门的方向，坐着一名看上去年龄不小，衣服脏乱不堪的男人，正抱着五弦琴，唱着污秽不堪的浪荡调子。

    两人走进酒吧，里墨环视四周，想要寻找自己的目标，结果没有找到。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城门口的那个男人骗了。不过，总在这里站着也不像话，他还是决定先从工作人员下手，套取相关的情报。

    “夜还很长。”他在心里对自己暗暗安慰道，与火柴人先后走向吧台，寻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想来点什么？”酒保干干地问他，将破烂不堪的菜单甩在他们面前。

    火柴人将菜单递给里墨，里墨接着店内昏暗的灯光查看起来，“一杯芒拧果汁不加酒精，苹果派，再来一份小份库库果。”

    “要不要再来一份辣味肉干再加一杯燃烧天空？”酒保问道:“本店特卖，一杯下去，保证让你忘记这个满是忧愁的寒冷雨夜。”

    “听上去不错。”火柴人点头，瓮声瓮气的回道。

    接着，里墨慌乱地转了转脑袋，怯生生地问道:“请问，厕所在哪儿？”

    酒保随手之酒吧角落的一道门。里墨跳下椅子，小步快跑，看到门上的“独眼巨龙”和“深渊巨口”的标识后怔了一下，伸手推开挂有“独眼巨龙”标识的那道门，迈步进去。

    厕所不大，有三个隔间，看上去有些脏乱，但与外面的街道相比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里墨先在厕所里快速巡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人在此后，随后抽起堆放在角落的拖把，将厕所大门紧紧地抵住。

    接着，里墨轻灵地跳上洗手台，动作活像猫一般迅捷。急慌慌的撩开自己的雨衣兜帽，将面具摘下，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仔细观察起来。

    眼中的金色齿轮正在飞速旋转，回荡在脑海中的喀嚓声如洪钟般震撼，可他的表情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那张脸木的就像面瘫了一样。

    凭借**数据化地优势，他确实掌握了息怒不流于表的扑克脸技艺。但之前的行为都是条件需要，刻意为之，而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表情变化。

    “我这是怎么了？”

    里墨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捏住自己的挂着婴儿肥的腮帮使劲揉了揉，反复活动了半天后，他的面部肌肉这才算恢复过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如此嗜杀了？”他忧心忡忡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丧失人性而感到恐慌。

    是的，他又杀人了。之前挑衅的混混们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可他还是以十分残忍的手段剥夺了他们的生命。

    一个不留，全部殴打致死。整个行凶过程中，里墨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一丝一毫地情绪波动。他只是觉得那些人该死，然后就做了。

    里墨现在还能回想起，他用自己的手掌击穿别人的胸膛，然后紧紧握住对方的心脏，无视他临终前的苦苦哀求，狠狠将其捏爆时的触感。

    那颗心脏异常温热，在之前的几十年中，它都活力十足地跳动着，为他的身体连绵不断地灌输着蓬勃的生机，如果不出意外，它还能再跳上几十年都没有问题。

    可他还是死了，死在自己手中。

    自永恒岛事件后，里墨就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异样。这种异样起初只是作用在他身上，包括身体变化，属性增加，以及技能效果的提升。可不知何时开始，这种变化开始慢慢腐蚀他的思想，扭曲他的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