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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了这碗孟婆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狐夫
饮了这碗孟婆汤
作者:狐夫
【2018泛灵异中元祭征文】参赛作品



序 孟婆日记
    “不记得哪年哪月哪日。”

    “地上的人带了几本书来,说要给孟婆婆我开开眼。求下辈子也能投胎成人。”

    “我起了意,煮了汤,那人长得清秀,挺好看的一汉子,我想好好听他说道说道。”

    “听书名叫《线性代数》、《向量空间》、《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我想了想……”

    “后来我送他去了畜生道,因为孟婆婆我是阴间亡灵的守护神,毕竟我是要护着他的,幸是我没听他太多,不然他得下地狱道。”

    ……

    ……

    “不记得哪年哪月哪日。”

    “地上的人染了一头金发,蓝眼睛,毛脸雷公嘴,我差些将他当做猴头,吓得汤撒了一地。”

    “他是个嘴甜又浪漫的人,说我长得好看,要娶我。”

    “我很感动,送他去了隔壁的至高天,因为我孟某人觉得,只要喜欢婆婆的家伙都不是坏人,能上天堂。”

    “后来我和五鬼司阴差说,以后死在华夏的外国人,请先做好人口普查工作,不要总是送些奇怪的人来——这样我很难做。”

    “我想,明明我的模样亲切得很,可小鬼差们见我笑得越开心,它们就越害怕。估摸着许是平日里严肃多了,落下个冰山美人的印象吧。”

    ……

    ……

    “不记得哪年哪月哪日。”

    “地上的人求我,神气活现的,不想喝汤就要下轮回井,还说什么等他重生发达了,给孟婆寄一套海景房云云。”

    “我说:你这样孟婆婆真的很难做,毕竟是个职能部门,要是你未来父母看你呱呱落地口吐人言,一个不小心用脐带把你勒死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又来孟婆婆我这儿走一遭,娃娃身高不过一个暖水瓶,连个肚兜都没有,那样大家会很尴尬的。我真的很用心在劝了,毕竟这样的地上人很多,为酒色财气所困,为情仇爱恨所囚。都要一个个开导过去,那不就成了地上的心理医生了吗白无常说,‘勾魂时不会听太多,因为听多了,会变成情绪垃圾桶。’孟婆婆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也觉得谢必安越来越帅了,和范无救哥哥真是绝配呀,显得登对极了,咳...”

    “最后那人喝了汤,汤还没起效时,找了条饿鬼道跳了进去。”

    “我那天很伤心,因为那人最后讲的一句话——”

    “——你美的只是皮囊,心却如蛇蝎歹毒。”

    “我伤心的原因是——那人真是个懂女人的男子汉呀,居然知道面纱都遮不住孟婆婆那绝世容颜——如此优秀识趣慧眼不凡的男人就这么没了,我要在地府开风俗店请牛郎,都招不到这么好的人了。”

    ……

    ……

    “不记得哪年哪月哪日。”

    “判官同我讲,不能再这么往井里扔人,这不合规矩。”

    “我当时在给一对痴儿送汤点,结伴殉情而死,他们真是一对璧人,想我孟某人以前也算个棒打鸳鸯的狠厉人,如果算作孟婆婆我做得不对,拆一对要砍掉一个脑袋,那九头虫的脑袋都算不过来了,但唯独这一对下不了毒手。”

    “只是这一对……我好像下不去手。”

    “一边是痴儿俩手心扣着手心,你侬我侬说什么‘下辈子也不会忘记’、‘会用身体记得彼此的模样’还有什么‘不论空间、时间变迁,每一次相遇都是另一次重逢’土味儿十足的情话听得我头皮发麻,我现场给他们点了一首同样土味儿十足的情歌,叫《闯码头》,让奈何桥下河泥里的枉死鬼合唱,特热闹。”

    “另一边是判官带着白皮书来,说什么‘上头说话了,这么干下去是会受苦的,不能依着性子来了,地府有地府的规矩。’,我听得不耐烦了,从三个角度问了问判官。”

    “我天真纯良地问判官:你知道我是谁吗阴间的守护神。”

    “判官答:孟婆。”

    “我和善可人地问判官:你知道孟婆她爹是谁吗”

    “判官答:天帝的...二女儿。”

    “我微笑友好地指着地狱道,问判官,你想下去吗”

    “判官后来抱着奈何桥的油灯,就着火点了一把香,抽着香火作香烟,想了很久很久,光是哭,什么话都不肯说。”

    “后来我的头儿来了,是十殿阎罗——王转轮,他要领着判官回去,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我看那对痴儿腻味够了,送两人喝了汤。王转轮还嫌弃这对鬼魂破事儿多,上来道了一句。”

    “——你以前不是经常拆情侣吗怎么这一对就心软了呢”

    “我想了想,给他王转轮解释了一下。”

    “——以前拆过的情侣,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相信爱情,我也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能突破轮回转世的桎梏。”

    “——因为当时我觉得,没有什么比在合适的年纪,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与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相恋要来得更美好了。”

    “——但是今天,我看见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要与另一个英俊潇洒的男



第一章 死胎
    二零一八年七月十八日。

    二十三时三十一分。

    衡阴市平阳大学的野地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叶北蹲在草地里,衬衫背脊上热汗横流,看着身下的婴孩。

    “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

    他轻声呢喃佛号,手中捧着《法华经》,脚边放着个大背包。

    婴孩面无血色,仿若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能看见小腹上依然残留着半截带血的脐带,两只大眼睛中淌出血泪来,挥着小手,发出阵阵啼哭。

    “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

    “——哇!!”

    婴儿听了佛经讲义倒是哭得更凶了,从喉舌中涌出一缕腥臭无比黑烟,喷了叶北一脸。

    “艹,真是个祖宗。还会吐奶这种精神攻击。”

    叶北用经书擦净脸,骂骂咧咧地从背包里掏东西。

    见叶北扔出一件件物什,都往死婴脸上晃了晃。

    佛珠,没用。

    关公,孩子笑得特开心,没用。

    门神,刚吐的奶还够新鲜,这回吐了隔夜奶,没用。

    石狮,叫娃娃一巴掌打了个稀碎,没用。

    桃木剑,淘宝货自然是没用的。

    最后叶北掏出来个十字架往孩子脸上使唤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喂……你那眼神……”

    叶北看去,死婴也不哭了,脸上挂着生无可恋的表情,看叶北的眼神仿佛在看智障。

    叶北没法子了。

    他坐在死婴身边,看着平阳农院的大草坪,一手搭在死婴的肚子上,脐带还在烧着冥焰,是怨气冲天,要咒死父母的征兆。

    “宝宝啊,我们打个商量。”

    “哇”

    “有人托我来赶你……可你叶叔叔就这么点儿本事,收了人家的钱,总要办好事,不然可没法交差呀,咱们互相理解一下。”

    “哇呜啊!!”

    “别别别别咬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呜呜……呜……”

    叶北拿出一面铜镜,对着孩子照过去,可镜中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透过镜子,叶北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入眼是一张阴沉又年轻的脸,眼袋很深,由额头到右眼眼眶有一道鲜红的疤,浑身发着冷汗,像是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

    “嘁……晦气。”

    叶北没被鬼婴吓着,反倒是叫自己的模样惊去三分威,将镜子扔得远远的。

    天黑得看不见一颗星星,远处的教学楼在暑假时期也失了烟火气,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了这孤独婴孩的喘息啼哭。

    草坪外的马路牙子上停着一辆别克,正是叶北的雇主,一男一女。

    他们都是农大的学生,半年前,这对小情侣才得知女方有孕,又错过了流产的最佳时间,男方哪里负得起这个责,和女方玩起失踪.

    这女学生也是大胆,瞒着家人大着肚子继续念书,眼见怀胎十月,临盆在即,索性去了学校的公共女厕,把刚出生的孩子生在了厕所里。

    不过一个月,这宝妈日日夜夜噩梦连连,男方的老父亲平地摔断了盆骨,两人意识到大事不妙,这才找到了叶北——衡阴市里,相传这位叶先生能看见鬼魂,自然也有驱赶鬼魂的能力。

    “先生!好了吗它……它走了吗”男人摇下车窗,朝叶北喊话。

    “对啊……说起来……也不是我们的错对吧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对爸爸妈妈呢……”女人唯唯诺诺,眼神飘忽。

    本该是七月三伏天,可凄冷的大草坪里涌来阵阵凶悍的阴风,像是刀子一样,能把人的脸划出血来。

    死婴听见亲生父母的声儿,身上陡然窜出冲天的红光,隐隐有对犄角要破头而出!

    叶北皱眉吼道:“你们消停会儿!”

    想来也是,一缕魂魄刚出生,离了母胎之后,迎接它的就是粪坑,世上最憋屈的死法莫过于此。

    前些日子叶北好不容易才从化粪池里捞出了孩子的骸骨,今天选了个合适的葬身地,还选了自己的生日,来给这死胎送行,可谓用心良苦,可这对父母也来凑热闹……

    男人嚷嚷道:“你收了钱,我们得亲眼看见它走!”

    女人低着头,满心好奇又害怕,不时从车窗往外瞄,跟着男人附和几句:“对……叶先生,梦里见到的怪物太可怕了…我怎么会生出这种



第二章 建禄库
    叶北平时喜欢在奶茶店里晃悠。

    从爷爷那儿继承来糖水铺,员工们走的走散的散,索性换了门面,取了个【忘忧茶】的名,重新开始招人。

    十八岁时,叶北就给家里最后一位亲人合上了棺材盖,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白天这家店招待的是活人,到了晚上,叶北就会从后厨的小库房里,弄上几晚白米饭,搭着香火去招待过路客。

    什么是过路客

    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就是过路客。

    店开在农大校门外的大十字路口,四通八达,是车马驿动之地,生意还算不错,晚上更是热闹,到了凌晨两三点,店里的两个学生帮工回了宿舍,叶北就得开始上班。

    给上回那俩活宝爹妈收拾完了,叶北又为娃娃立了一处小坟。他半夜匆匆回了店里,打点完大小事务,收摊关门,刚准备回家,听窗外闷雷阵阵,不消一会雨水似珠落玉盘滴滴答答敲在雨棚。

    “嘶……回不去了呀。”

    叶北挠了挠后脑勺,往外看十字路口的一家家商户都早早收了摊,也没地方借伞的样子。

    他索性坐在马路牙子的小桌前,开始抽烟。

    天地间都叫一片深邃的黑暗罩了幕布,雨水就像是电视上的雪花屏,在十字路口的柏油路面上汇成溪流,往下水道赶。

    啪嗒——

    一滴雨恰好落在他指缝的卷烟烟头上,刚燃起的草叶,叫雨水打灭。

    “是客人……”

    叶北眉头一跳。

    夜幕,

    远方,

    黑漆漆的巷道,

    从高墙当中钻出来一个匆匆快步而行的身影。

    打火机的焰光忽明忽暗,烤干了草叶上的水汽,再次点燃烟头。

    啪——

    又叫一滴雨水浇熄。

    “是不好招待的客人。”

    叶北咂咂嘴,站起身来。

    远方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在暴雨中撑着一把小红伞,看身形是个女子。

    狂风将商铺的雨棚刮得啪啪响,垃圾桶也掀翻了好几个,唯独这女人坚如磐石,八风不动,步步沉稳如山,踏了过来。

    叶北拧着眉,紧紧盯着那身影,不敢有半点怠慢。

    轰隆——

    天地间掠过一道刺眼的怒雷,刹那间他看清了女子的样貌。

    黑色长发,过膝连衣裙,面容清秀,两眼无神,一双小皮鞋踏在街口的水潭中,却没染上半点泥。

    这时,叶北心中才开始警惕起这突如其来的访客。

    她是幽灵吗

    不对……

    平时别说打雷,下雨刮风都不见个鬼影上门来讨汤,如果见了闪电这种正阳之物,鬼怪是躲都躲不及的。

    是人吗

    也不对,若是人,哪来这种避风挡雨的本事

    莫不是……

    妖怪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两点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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