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医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今夏听雨
然而秦妙言刚捉了她一片濡湿的手,便听萧大夫人皱眉说道:“还不快过来!”
萧大老爷正巧进来了,她便对着他飞快的屈身施了个礼,朝着床榻走去。
素手拂开青帐,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极其苍白的男人,薄唇都快失尽了血色,英挺的高鼻孤傲的立着,寂寞极了。
秦妙言有些想要宽慰萧大夫人几句,可直到目光扫落到萧望之那以上紧闭的双眼,她蓦地止了翕动的唇和步子。
多年前的记忆纷至沓来,在脑海中痴缠着。
同样是命悬一线,同样是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便是紧闭的双眼,颌角坚毅而清晰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萧恒。
秦妙言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默默地念了眼前人的名字。
“夫人,请让。”她说道。
萧大夫人正紧紧地攥着萧望之的手,闻言一诧,转头看着秦妙言。
秦妙言肃着眉,朱唇紧呡,连夜赶路,她看起来却仿佛没有半点的疲惫憔悴,反而有种……精神奕奕的感觉
萧大夫人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让了位置。
“呃……这,”萧大老爷看向萧大夫人,“秦姑娘刚来,不需要休息,休息或者……”
他主要是怕怠慢了秦妙言。
毕竟吃好喝好,治病……呃,手感才好。
秦妙言手掐上了床上男人的脉,闻言还有心冲他一摆手,示意不必。
第十二章 解毒之法
秦妙言陆续挑开了萧望之的中衣,手掌心朝下抵在他的脖颈之处往下滑动。
肌肤所过之处,是一股翻涌而来又悄然离去的寒气。
手停在了他的胸口。
往下按了一按。
似是有细微的寒气在掌心的间隙中流失,又似是寒热格拒所产生的怪异的温度在指尖缠绕。
秦妙言眉头皱的更深,她弯腰,将手掌更用力的抵在了他的心口上。
虚弱几欲停滞的心脏仍在有规律的跳动着,她终于感觉到了,除了那一股寒气,萧望之心脏的这个位置竟然有一股暖流包围着。
如若不仔细试探,很容易便会忽略。
她收了手,微一松气,指尖在男人有凹有凸的小腹上似有若无的划过。
一个妙龄少女,当众解了一个男人的衣服,解的还如此麻利,饶是莫语脸皮素来厚也忍不住红了脸。
“等等!”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秦妙言从深思中惊醒,微蹙了眉看向她。
“咳,”莫语尴尬的笑了笑,指向外面,“那个,我先出去,我先出去,您再继续脱。”
说着就要溜,秦妙言掩了萧望之的衣服,淡淡道:“不必了,我看完了。”
“如何”萧大夫人有些惊讶,这么快便看完了
她还是不大相信,尽管她去秦家之前便听说玄朴的这位徒弟颇有天分,回了秦家之后也给人看了不少疑难杂症。
那回春堂的什么火针水针,听说就是她建议秦大老爷做的。
若非如此,她怕是也得挣扎许久才下决心将她这位“死马”请过来试试。
可这是不是有点太玄乎了,便是那她从宫里偷偷请过来的御医,都看了老半天,接近一个时辰出了一脸的汗才回他们的话,怎么这小姑娘也就把了个脉,解了个衣服便看出来
“这毒,我能解。”秦妙言看向他们说道。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可思议,可眼前萧恒……萧望之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便是她有心掩饰人家也等不起她。
彼时茯苓病死,是因为一场瘟疫要了她的命,她忍痛埋了茯苓之时,也暗暗发誓不要再让这些病祸害其它无辜之人的生命。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这一世,她终究还是遇见了他。
前世的遗憾她不想再在今世延续,幸而她精通解此寒毒之法。
萧大夫人显然难掩面上的惊愕。
她将她接过来的时候,可没告诉她儿子是中了毒啊!
莫非这女子当真身怀回春妙术
“能治,能治就好啊!”
萧大老爷不知内情,耳朵里只听到了“我能解”这三个字。
只是一见秦妙言那满脸肃然的模样,心底还是不由沉了沉,“难道是配药难寻”
“不妨事,”萧大夫人立马回过神来,摆手道:“若是如此,以我娘家再加上萧氏的势力,不管什么药也能给你寻过来!”
最怕的不是人不能治,而是无药可治。
前者至少还有可能是医术不精,后者却是回天乏术。
“药也不难,”秦妙言思忖片刻,便直接起身吩咐下去,“给我一桶可沐浴的热水,再来五两的附子,三两三钱的干姜,二两的甘遂……”
附子那可是有毒之物,平日里便是撑死了才用一两!这会儿竟要用五两!
甘遂峻下逐水之烈药,平日里用两三钱便是多的了,还,还要二两,那岂不是要死人了!
在场也有大夫看着,闻言纷纷劝阻,“夫人,老爷,这不可啊,我看这姑娘是要毒死长公子啊!”
“你能治吗”萧大夫人也不回答他们的话,而是冷冷的说道:“你们行你们上啊,治不好就赶紧滚,休要在这里烦我!”
大夫们面面相觑,倒是很老实的噤了声。
“还不快去准备这些药!”萧大老爷还未开口,萧大夫人便开口
第十三章 我是大夫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渐渐爬了上来,挂在了万里无云的空中。
萧氏长房的院子里,依旧是一派肃静。
萧大夫人坐在庭中的贵妃榻上,不时的站起来踱步,坐下,再起身来……如此反复。
萧大老爷守着案几无心茶水,指尖敲在杯盏之上,发出叮当的清脆之声。
莫语抱剑倚在门口,浑身疲惫,上眼皮眼看要同下眼皮长在了一起。
“咯吱——”
这时,门被打开,默言和几个小厮又拎着一桶的水出来。
待到了平地上,他指尖在桶中一蘸便飞快的拿了出来。
“还是冷的。”他对萧大夫人说道。
萧大夫人提着裙子也走过来,在水中试探一番。
“确然。”她收回手来,接过萧大老爷递来的帕子擦拭。
“这是毒排出来了”萧大老爷不敢置信的问道,他也是适才才从妻子的口中得知,原来她这一路上并没有同那秦家姑娘说过任何与望之病有关的话。
萧大夫人面色犹疑,显然也不能确定。
其实一开始,她并不看好秦妙言。
而之所以将她当做那匹“死马”,还是默言的一番话。
之前她想带着望之一同去清平寻找玄朴解毒,但玄朴离开清平的消息那广济道观的观主却从未对外说过。
故而她当时未知玄朴早已离开。
只是萧望之怕她再由希望跌入失望,体会到那种无力之感,便说服她自己去。
结果便是没有找到玄朴,却只听说玄朴曾经收了个徒弟,竟还是个商户出身的小姐。
三人回去之后此事本该罢了,但没想到却是那么快再次毒发。
这次直接昏迷了几天几夜。
从前的那些大夫而今也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默言便想起了秦妙言。
之前在清平,因为她是玄朴的徒弟,便暗中调查过她,得知她回了秦家后曾医好过家中下人的怪病,故而上了心。
萧大夫人得知之后,亦是很无奈,可又有什么办法,为了儿子能得救,她只能咬牙一试,不管成与不成,总有一线希望。
不曾想这丫头……好像真有那么点意思
眼前这一桶桶的水便摆在庭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辚辚的波光,进去时尚是适宜的温度,这才两刻钟,再抬出去却凉的像从冰块中拿出来一般无二。
“抬下去吧。”萧大夫人摆摆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第五次换水了……
此时屋内,雾气缭绕。
萧望之意识清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西天去。
听说天上到处都是云雾弥漫,一年四季只有黑白阴晴,无趣的很,他现下心中虽有解脱之感,可细细一想,却还是不甘多些。
父亲母亲那么疼爱他,他终究还是死在了英年,不知他们会有多伤心难过。
定国公定国公……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口便隐隐作痛。
他甚至还没来及亲自去盛京问问他,阿娘的尸骨被他埋在了哪里……
萧望之浑浑噩噩的不知想了多久,忽然感觉身后一痛,令他神智蓦的清明过来。
像是针扎。
他皱了皱眉。
人都死了还疼
算了算了。
他想了想,反正也不是很疼,也许是鬼都要这么疼上一阵子。
脑中又如此如此胡思乱想了半响。
然而良久之后……萧望之咬咬牙,忍不住动了动他麻木的手。
怎么还这么疼
就在他这么思量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柔若无骨的小蛇,忽而攀上了他的小臂。
小蛇在他的臂膀间来回的游动,慢慢的,肩背上的刺痛感仿佛愈发的弱了。
萧望之睁开了眼睛。
眼前湿漉漉的皆是雾气,还有些模糊,他静静地坐了许久,忽然抬手擒住了那条在他手腕上游走的小蛇。
紧接着是少女低低的闷哼声,小蛇因为被人大力握住,拉扯间便被抵在浴桶的边缘狠狠一蹭。
“你是谁。”萧望之冷冷的问她。
秦妙言手没动,反是低了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男人的眼睛。
清亮而璀璨,雾蒙蒙的眸子中却仿佛射出了刺人的刀剑来。
第十四章 解毒的法子
待萧望之由小厮们服侍着着上了新衣,萧大夫人这才进了屋。
“如何”萧大老爷问道。
萧望之尚且有些虚弱,窝在榻上却答非所问,“父亲,母亲,那姑娘是大夫”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各自颔首。
“为什么要她来”萧望之皱着眉,不过说完这句话,他才隐约想起来。
似乎那女子便是广济道观玄朴仙姑的弟子。
“是母亲去请她来的。”萧大夫人说着,招手要一个老大夫过来。
老大夫沉默不语的给萧望之把了脉,面色愈发凝重起来。
“老爷,夫人,”老大夫一脸惊愕,“长公子身体中的寒毒,竟是三分……已去整整一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萧大夫人同样不敢置信。
这竟然……是真的!
这么多的大夫、御医统统束手无策,秦妙言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只用了半夜加一早晨的时间,竟便将望之体内的寒素排出了大半,饶是她见过不少世面,此时也不由傻了眼。
“这个秦二姑娘……”萧大夫人思忖半响,方才笑开,“我道她为何不急不慢,原来还真是个有能耐的。”
萧大老爷啧啧赞叹,“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谁能想那么个娇娇弱弱的小姐,竟还有一手回春妙术!”
萧望之目光从莫语同默言激动的脸上扫过,看到的却皆是如同父亲母亲一般的神情。
只是不知为何,想到她,他竟心里莫名不舒服。
她是救了自己的命……昏迷时他甚至都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在生与死之间的跌宕迂回,仿佛就是有一双手硬生生将他拉了回来。
可那一次在魏家船上发生的事,他却不能释怀。
“该多谢她。”末了,萧望之静静说道。
“望之,你是还不舒服吗”萧大夫人敏锐的察觉到了儿子似是有些古怪,不由问道。
“若是不舒服,爹马上给你把那秦姑娘再请过来!”萧大老爷急急说道。
“不必了,”萧望之断然说道,话出口,他沉默一刻,又缓缓道:“儿子是说,现在感觉尚可,暂且不劳烦她了。”
“那就好,便要高大夫先给你看着,”萧大夫人柔声说道:“那姑娘连夜同我赶路,又给你解了大半天的毒,想必这会儿是累坏了,我便安排她下去歇着了。”
萧望之僵硬的点了点头。
“望之,你真是没事”萧大夫人微蹙了眉,显然察觉到他的反应过于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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