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医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今夏听雨
莫不是因为身子还没恢复过来,故而如此
“真的没事,”萧望之微微笑着,语气涩然歉疚:“只是自觉十分忧扰父亲母亲。”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萧大夫人嗔怪道:“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疼爱你自是应该的。”
萧大老爷也点头道:“望之,你莫要想那么多,既然那秦家姑娘通晓解毒之法,她如今在这里,你就一定会没事的,你没事了,我和你母亲自然高兴,本没什么忧扰不忧扰。”
“不错,”萧大夫人面上的疲惫一扫而光,连声道佛:“这次真真是老天开眼,送来了秦家姑娘,我和你父亲就将她留在萧家,等你病好的那一天。有她在,又有这么多名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要好起来,只要身子无虞,什么都是其次的。
萧望之只觉眼角酸涩,他正欲开口,忽而小厮神色尴尬的跑了进来,袖手说道:“大公子,老爷,夫人,甄,甄公子他又来了。”
…………
秦妙言是被丫头扶到罗汉床上的。
她想要拒绝,不过究竟是坳不过萧家丫头多。
四五个丫头手持端盘鱼贯而入,再将牙盘一个个齐整的码在小翘几上。
“秦姑娘,请用午膳。”她们齐声说道。
另有人来请茯苓同青黛前去耳房用饭,秦妙言点点头,示意无妨。
她们两个跟着自己连夜跑来跑去,想必已是累极。
她倒是还好,毕竟昔年在南地的时候,时常如此。
为了生计,照顾病者夜以继日、夙兴夜寐
第十五章 急信来
虽那高大夫说儿子体内的寒毒三分已然去一,可她仍旧是不免担心。
若能将毒素尽去最好,若非如此……唉,那又怎生是好
“夫人不必担心,此毒我既可解,便一定会为大公子解去。”秦妙言对她说道。
从她看病开始到后来药浴解毒,萧大夫人还从未她说过如此确定的话,因而此时听了反倒有些怔忪。
“这一次解毒,虽说十分顺利,还祛除了泰半,实际只是表象,此毒在大公子体内日积月累,早已将他逼成了强弩之末,是以若想将余毒尽数除去,恐非易事。”
秦妙言神色凝重。
“不管是什么奇珍异草,还是价值连城的药石,我们萧氏都不会在乎的。”萧大夫人想也不想急忙说道。
“并不需要连城之璧,”秦妙言神色柔和下来,“只是大公子身子虚弱,难以调理罢了,只要有时间有耐心,总会好的。”
萧大夫人心跳这才归位。
但毕竟是为人父母,心中忧思甚多,想到那么多大夫束手无策,这会儿秦妙言却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未免心中疑虑。
只是她淡定从容,怎么看也怎么不像是装出来。
萧大夫人嘴上同秦妙言说着萧望之的身体,心中却强迫自己下定了决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已到而今之地,不若放手一搏。
因每日除了需要内服药汤,外用药浴,平日里还要针灸,萧大夫人便想要秦妙言住到自家来,最好还是望之的身边。
毕竟方便些。
“就住在望之……隔壁的院子里,”想到男女有别,萧大夫人终究还是另做了定夺,“房间早先便收拾好了,现下我带去看看如何”
萧家下人做事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竟是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也就是待萧大夫人走后不久,主仆三人便被了隔壁宅子的院中。
“大夫人看起来也蛮好说话的。”
四下扫着装饰精致的房间,茯苓忍不住嘀咕。
在她的印象中,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应当是十分骄矜的,看看老太太便知道了。
她虽是嫁进秦家这许多年了,身上大家贵女的习惯、言行却是丝毫未妥协过。
尤其是到了他们这些矬子般的小商户家中,显得便尤为明显了。
秦妙言却笑了笑,不置可否。
萧大夫人的傲气是一定有的,只是事急从权,一个一心为儿思虑的母亲,自然是不会考虑许多。
两人正说着,便听门外有“笃笃”的敲门声。
茯苓呲溜一声就溜了出去,给人把帘子打起来,笑眯眯的问道:“姐姐有何事”
婢女含笑递来一封信,“是从秦家寄过来的,夫人命奴婢交与秦姑娘。”
秦妙言亲自上来道了谢,才送了那婢女离开。
“想是老爷老太太担心姑娘,故而修书过来。”青黛笑吟吟的说道。
担忧是有的,只是却并非是青黛所想。
秦妙言拆开信,信上潦草的写了几行字,青黛以为是家书,便并未退避,同茯苓一道看了起来。
是大老爷的笔迹。
“一旦医治完毕,速回家中,勿在兰陵久留告罪他人,妙言,切记,切记。”
青黛念完,最后语调愈发诧异。
世家大族向来规矩多,伯父嘱咐侄女谨言慎行,这么说亦是无可非议。
可这句话,青黛为何是越看越觉得奇怪的。
倒像是大老爷在害怕什么,而非是担心什么一般。
秦妙言垂着眸子,将信轻轻地折好。
此事即便是当初大伯在场,也无法阻拦萧大夫人,更何况,这件事便是老太太也说不出拒绝。
既然她秦妙言来了兰陵,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回去。
家破人亡之仇,岂是可苟且偷生而躲避的
大伯,侄女切记。
放下手中的信,她抬首望向窗外的这一片天空。
 
第十六章 还是做朋友的好
秦傅两家之前因为妙言的婚事闹的确实是不愉快,但钰哥儿毕竟还是娶了韵言,两家又是世交,怎么还只会为了这事搞到要小心提防的地步
秦老太太不相信。
她自己虽是继室嫁过来的,生的儿女也皆是夭折了,可钰哥儿也算是在她眼底下长大的,自小便十分的谦逊有礼,待人接物也好,只是除了和韵丫头苟合那档子事,其实她心里多怪的,反倒是韵丫头。
有句话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妙丫头走前还老神在在的嘱咐他们要小心傅家,她自是相当的嗤之以鼻。
傅老爷子当年不拘对他们秦家施以援手,如今却要防备着他们,说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说他们忘恩负义
“傅家和秦家的生意往年便有诸多重合之处,光说那回春堂同仁医堂……前些年咱家落魄了也就罢了,而今确实竞争激烈。”秦大老爷思忖半响,说道。
“虽然和老二分家了,但到底是亲家。”秦老太太拧眉。
不光是韵言同钰哥儿,还有珠娘同姑老爷。
大老爷一时也无言。
是啊,现如今两家都还好着,便做这种打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太太在一旁小声提醒,“当年父亲染病,在背后戳刀子可不就是那些昔日的好友吗”
秦老太太颇有些讶然的看了看大太太——这句话倒是说得不错。
“如今回春堂也日渐兴隆起来了,难免不会有小人作祟,”她颔首,倒是少有赞许大太太的话,“总归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的。”
秦大老爷慎重的点了点头。
自从秦妙言被萧大夫人接离秦家之后,大太太对外面一律只含糊她是去兰陵探望亲戚了。
秦老太太素来谨言慎行,世家大族的弯弯道道她明白的很,在萧家没有说明之前,她自是不会愚蠢的放出什么消息。
而知晓这事的人,除了他们三个,便只有去了的秦妙言主仆三人。
便是孔嬷嬷,也只隐晦的知道秦妙言是去了兰陵萧氏,不知给谁治病。
回春堂的孙大夫和苏大夫倒是遗憾。
不过他们如今也掌握了水针与火针之术,再去叨扰人家也不像话,倒也没什么影响。
秦妙言从前只偶尔会去回春堂坐堂诊些病,因此一时不去也没什么人怀疑。
只是苦了李旭,他四下里找不到人,去打听却都道是去兰陵探亲了。
一连多日不见,他又不敢打听的太过招摇,想到从前秦家对她可是不好,只怕她被人下了什么绊子,便日渐担心起来。
有天实在没忍住,便爬了秦家大房的墙。
好在他去过一次漱玉斋,这次也算是熟门熟路,大晚上的轻手轻脚也没人发现。
从墙头上跳下,看见屋内亮着悠悠晃晃的灯光之时,李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悄悄的走到窗边,手捏住窗屉,轻轻地拉了下。
“嘿嘿嘿……”一阵压低的笑声陡然传来,吓得李旭差点扔下手中的窗屉拔腿便跑。
好在他一向定力足,硬生生的站在原地憋了半天,等了好半响没人过来,他才松了口气。
揭开窗屉的一指缝,他眯着眼往里看去——
一个丫头正埋首在方桌上,侧对着他大吃大喝。
身旁坐了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孔嬷嬷无疑,两人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惹了吃饭的女孩子哈哈的笑。
菜汤在嘴边滴着,眼睛笑的都没了缝。
李旭:“……”
他万分鄙夷的撇了撇嘴,又伸长脖子往四下扫去。
桌椅,床铺,书案……都干干净净,又显得颇为空荡。
竟然没有她!
李旭怔了怔,反身坐了下去。
好容易送走了秦蕙言这个蹭吃蹭喝的小魔王,孔嬷嬷累的靠在春凳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第十七章 故人重逢(一)
“是吗……我,我,”李旭讷讷道:“我本来也只当她做朋友而已,她帮了我那么多……”
“如此便好。”
孔嬷嬷打断了李旭的话,又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李旭,“李公子请看,这里有封信,是姑娘临走时留给你的。”
“本来这封信姑娘是要老婆子过些日子,不被人发现偷偷的时候再送给公子,只是如今公子亲自来了,那便一道交与您好了。”
李旭沉默的接过信来,“她应当是没有事吧”
“怎么会,”孔嬷嬷有些好笑,连连摆手:“您看了这封信就全明白了,真没事。”
其实她心里也嘀嘀咕咕的,既是给大族看病,为何又要专门留封信给李旭
李旭点点头,忽而笑嘻嘻的拱手,“那便多谢嬷嬷了!”
说着抬腿跳出了窗去。
孔嬷嬷嘱咐的话梗在喉头,她望着窗外寂静的夜色,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嘎吱——”她抬手拢上了窗屉。
李旭翻出了墙。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信封,感觉到掌心一片汗渍便急忙将手在衣衫上搓了搓。
搓了会他才极其郁闷的想起来,衣服是今日才洗的!
“日……”
他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咬着后槽牙开始烦躁的拆信。
夜晚的胡同,没有一个人。
拆信的声音便显得如同耳边的轰鸣之声。
李旭将信摊开在眼前,打上第一眼,再到信的最后一字,囫囵了看完之后又飞快重新的看了一遍。
“来寻我……”
他嘴里念叨着,唇角也不断上扬,半响才将信收了揣在怀中,疾步跑开。
兰陵。
马车咕噜噜的滚着。
秦妙言闭眼靠在车壁,捏了捏眉心。
从昨日开始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在为萧望之配药,晚上扎了一次针,大清早的总算是有了空闲,这才得以出门来。
“姑娘也别太累着自己,”青黛蹙着柳眉,说道:“凡事总得慢慢来。”
“可是他的身子撑不了太久。”秦妙言摇头。
萧望之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耽搁下去只怕耽搁的不只是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的那个萧恒。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分明以是日薄西山之身,却还是坚持南下。
那个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便是如今的萧望之。
身为定国公的嫡长子,在定国公去世之后不仅承袭了爵位,甚至拖着多病的身子一次次为国披上战袍。
想到这里,秦妙言不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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