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火焚神

    “另一部分实际上是针对魔法诅咒的，我们会主动追猎那些因为魔法诅咒而失控的人，打击邪教组织，甚至预防性地暗杀一部分已经徘徊在深渊边缘的危险人物。”

    “上个月，我们捣毁了一个邪教的老巢，他们的首领相信食用人肉能够令他们更接近神，在近十年间，一直组织者食人活动，而他的信徒甚至会自愿献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们闯入时，烤箱里的肉排还在滋滋作响……”

    “请停一下。”科尔沃冷静地打断了曼彻斯特的描述，他试图保护自己的胃口。

    你难道意识不到自己正在手里的牛排也正在滋滋作响吗还是说在烹饪时谈论这些能让你获得某些灵感

    科尔沃认真的思考着是否要向蕾蒂举报这个潜在的变态。

    “这些事情，教会是否知道他们为何不介入其中呢”科尔沃有些奇怪，照理来说，发生了任何魔法失控事件，掌握魔法资源最多的教会应该是首先反应过来的。

    “教会并非没有介入，历史上我们也曾经对这些事件置之不理，但最近二十年以来，仅仅是有记录的魔法失控就成倍地增长，火石给予我们的指令是在必要时介入。”

    “在这一点上，我们与教会其实存在一种暧昧的合作关系。”曼彻斯特看了看科尔沃，对方似乎完全能够理解，于是没有多加解释。

    这样才符合我的猜测。权柄之争不是神仙打架，双方在私底下必然会有着一定的共同利益，也必然存在一定程度的交集甚至合作，这是战争双方必然需要具备的默契。

    科尔沃示意曼彻斯特继续讲下去。

    ……

    一份牛排吃完，也听完了这三个月内机械之心的几次重要行动，科尔沃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但曼彻斯特始终没有提起成员的报酬问题，他只好主动询问。

    “每个月我们会发放固定的报酬，并根据任务给予一定的补贴，同时，我们会根据火石的安排为你提供台面上的工作身份。

    “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寻找，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因为我们一般会需要大量时间进行训练，你能找到的工作大概率无法给你提供足够的空闲时间。”曼彻斯特解释着。

    “机械之心的执行小队仅分成队长和队员，报酬按周发放，另外有其他独立的组织，如追猎者、无面人等，他们只专注于一类任务，报酬是佣金形式，按成功次数结算。”

    “如果你顺利加入，周薪大概4到5波尔，能让你维持相当体面的生活。”

    4到5波尔，那么月收入就达到了自己乞讨时的四倍，这已经是罕见的高薪了，但额外承担的风险似乎远远不是这些溢价所能抹平的，看来霍克特力最好的职业果然还是乞丐。

    科尔沃甚至有种冲动，不如就安排自己做一个走街串巷的乞丐好了，不仅能获得第一手信息，还有额外的不菲的收入。

    “蕾蒂是现在是什么等级”他继续问道，这样一个长时间延续的组织应该有一套完备的晋升机制。

    “她是‘剑士’，职位是霍克特力执行指挥，负责霍克特力城区的全部小队。再往上是‘猎鹿人’，‘执矛者’、‘瓦伦之枪’、和‘机械之心’，等级与你的战斗力相关，每次任务后会获得评价，但战斗等级与你所担任的职务并没有直接联系。”

    这是双轨制的晋升机制，非常先进。科尔沃在心里感叹道，旧世界的很多企业，直到信息革命后才摸索出类似的机制。

    “那你呢你是什么等级”科尔沃问道。

    “我是‘枪手’，跟所有其他队员一样。”曼彻斯特回答，似乎并不担心同样的等级会降低自己的威信。

    科尔沃将盘子放到水槽，问了一个现在来说对他最重要的问题:“那两个牧师，他们见过我的脸。”

    曼彻斯特点点头，回答道:“即使经过梦境审讯，我相信在那样的光线下，也没有人能记清你的长相。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们会将你送出霍克特力。”

    科尔沃稍微放下心，现在是下午六点，是时候回家了。

    曼彻斯特安排了一辆马车，仍然蒙住了科尔沃的眼睛，将他送回了白树大道216号。

    马车停在拐角处，科尔沃摘下眼罩，徒步走到食品店，买了一些熏肉火腿，想了一会儿，又买了一瓶廉价的白葡萄酒，外带两磅给亚诺和奥若拉的糖果，作为给莎伦太太一家的礼物。

    开门时，莎伦太太正在准备晚餐，史蒂夫唐尼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报纸，这是科尔沃搬到这里后第一次见到男主人。

    史蒂夫穿着常见的白色背心，梳着背头，手臂和胸前的肌肉轮廓明显，但线条柔软的脸型和塌下去




第十二章 直呼其名
    科尔沃熄掉瓦斯灯，仰面躺在床上，莎伦太太给他准备的新床单已经晾晒过，触感干燥，散发出舒适的气味。

    他回想着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一步一步复盘自己的各个选择，暂时没有发现重大的错漏。

    希望接下来也一切顺利，现在的目标就是要快速晋升，早日达到能接触到拜伦威斯笔记的等级啊。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些想法，自己是否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选中，作为催化剂投入到这个新世界中的。这并不是他自视过高，他对历史有相当的兴趣，在很多时候，当时代进展发展到瓶颈时，往往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小事件，像导火索一样，引爆了最终的火药库。

    这个想法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伴随着他沉入了睡梦里。

    ……

    霍克特力，月神大教堂。

    克维尔躺在斯诺韦德月神教会治愈神殿的病床上，他对面是霍克特力教区的主教，“神父”盖尔里奇。

    克维尔被教会赶来支援的侍者带走后，已经苏醒的他反复回忆着战斗的细节。

    那个人，他不受‘噩梦’的控制，不只是对噩梦有抗性那么简单，对精神控制类魔法存在天然抵抗力的对手我见过很多，但没有一个像他这样在苏醒后能够快速做出精准行动的。

    大多数人即使在清醒后，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而他，我甚至怀疑第二次施法时那短暂的打断时间都是他的伪装。

    神的力量在他身上失效了

    还是说，他是神的使者，甚至……本身就是神的化身

    克维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急忙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掩饰住自己的慌张。他头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脑子里就像一直回荡着苏诺小号声一样，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克维尔感觉脸上有汗流下，面对这“神父”的巨大压力，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正常地发声。

    “你有没有记住那个人的长相”盖尔问道，他的表情很柔和，甚至略带着关切和鼓励的微笑，但是作为一名已经掌握了几乎全部通用魔法，并能够使用不下5种高危咒语的魔法师，他在年初已经获得了教廷的认证，成为了一名“月之颂唱者”，是仅次于教皇“蓝月”的等级！

    克维尔惊慌失措地点点头，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清晰的表述出袭击者的样貌，教会就需要动用梦境类魔法的力量，他很怀疑在经过梦境的询问之后，自己是否还能保持住基本的理智。

    我很快就要加入裁决者了，不要，不要在这个时候……

    克维尔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神父’，对方点点头，回答道:“仔细回忆他的长相，绘制出来，要尽快，如果有任何困难，可以找‘宫廷画师’帮忙。”

    克维尔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宫廷画师”是教会的追踪部门，他们精通于魔法阵、法印和幻术，在绘画方面往往有过人的天赋，找他们帮忙，至少不需要经过惩戒处的梦境审讯了。

    “是，我明天就去找他们。”克维尔回答道，他紧张到痉挛的手臂终于松弛下来。

    “不用这么着急，你先好好休息，他对我们的威胁远远达不到你所猜测的程度。”盖尔轻轻摆手，安抚了克维尔，随即起身离开了治愈神殿。

    克维尔怔怔地看着挂在天花板上的电灯，两只飞蛾不断的撞击着灯泡的玻璃外壁，他的思维陷入了空虚。

    “不受‘噩梦’的控制，那么应该对所有梦境类魔法免疫，但不一定其他精神控制也无效。”

    盖尔里奇慢慢地走在长廊上，手掌抚摸过墙壁，将长廊的吊灯一一熄灭。自从教堂上次发生小规模火灾后，现在已经全部换上了电灯，但他还是习惯像以前一样，在睡前亲自熄灭所有灯光。

    “他救走了机械之心，但又不清楚是不是机械之心的成员，南方人的长相，是我们不知道的组织”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各种隐秘组织，但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用特殊的方式免疫梦境类魔法、对机械之心友好、来自南大陆。

    这三个条件每一个单独列出来，都可以找到一长串对应的人员，但加在一起，范围已经缩小到无一对应的程度。

    “看来只能先找到他，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希望只是一场意外吧。现在的局势，真是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

    盖尔里奇熄灭了最后一盏灯，整个月神教堂陷入了一片黑暗。

    蕾蒂正在书写着传递给“火石”的电报，舞会刚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书写信件，此时的她还穿着黑色的长裙，左手未来得及除下的蕾丝手套包裹着她雪白的手臂。

    “他对我们与教会的冲突做出了十分精准的判读，且提出了‘权柄’和‘阶级’这两个概念，令人震惊……”

    “据参与行动的小队成员描述，他们目睹了战斗的尾声，结论与他的自述相符合……”

    “我建议尽快通过他的申请，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至少目前看来，他对机械之心的信条充满认同，或者说是欣赏……”

    蕾蒂放下笔，仔细阅读了一遍，开始用密文翻译电报，她打算在明天一早就将电报投递出去，尽可能在下一次行动前获得批准，这样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判断科尔沃的真实实力。对机械之心来说，每一次与教会、与殉神者的战斗都是命悬一线，借助这样的机会，无论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都会在生与死的冲突中暴露出来。

    翻译完电报，蕾蒂走出了书房，佣人已经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她熄灭了浴室的电灯，在黑暗步入浴缸。

    这是她从小的习惯，或者说是怪癖在那个电灯还没有被普及的时代，昂贵的瓦斯费用让她养成了在黑暗中洗澡的习惯，这些年即



第十三章 房间里的旅行家
    随着科尔沃的叫声出口，他陡然感到掌控这片空间的意识停顿了一秒，自己已经分离的灵体瞬间消失，而自己的意识再次出现在前方的**上，但这一次，他已经能够完全掌握住自己的身体。

    他头也不回地向高塔下飞奔，完全忽略了从墙壁中伸出的腐烂的手臂，几次在冰冷粘稠的血液中摔倒，但最终，他成功地逃离了黑塔。

    科尔沃惊魂未定的回望远处仍高高耸立的黑塔，那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所预计的追击也没有出现。

    这时，他的手臂碰到了口袋里一个坚硬的物体。

    这是他第一次，以完全自由的方式控制这个躯体。

    科尔沃将手伸进口袋，在手指接触到那个物体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过来。

    我，或者说原主阿尔巴尼，的确是读过拜伦威斯笔记的！

    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在阅读过笔记之后，他的意识将笔记带进了梦里！

    科尔沃迫不及待地打开笔记，看到了杂乱无章的由字符组成的文字，仔细辨认之下，基本可以确定这是1300年前的古艾诺伦语，虽然单词的构成有所不同，但基本的元素与现在的通用语几乎一样，科尔沃完全可以不太困难地读懂上面的内容。

    科尔沃往后翻了几页，纸张又变成了一片空白，看来当时阿尔巴尼仅仅是在打开笔记粗略地浏览后，就被拉入梦境，失去了意识。

    科尔沃一边快步离开黑塔的范围，一边翻阅着记录着内容的前几页笔记。

    纸面上只有零碎的单词，对应着一些拆开的音节，而音节之间用横杠表示连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拜伦威斯的研究成果，艾诺伦语和神之语言的翻译对照！

    科尔沃一边阅读着笔记，一边尝试着按照音节的标注念出相应的读音。

    “来……我……”

    “这里……”

    “别处……”笔记中似乎包含着各种不确定的内容，到处画满了问号。

    但随着科尔沃将通用语单词翻译成所谓神的语言，他已经渐渐明白了魔法咒语的真相，那是借助语言，将人的意志转化成神的意志，从而达到对现实的影响。

    在他不断按照音节念出单词时，他能感受到那个意志在对他的声音产生回应，就像在利用古神发声一样，只不过这些单词因为本身独立，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想到这里，他快速地浏览了前几页笔记，果然在第三页显眼的位置看到了唯一一个有意义的词组。

    “永恒的梦魇。”

    科尔沃没有再次念出这串音节，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快速翻过几页笔记，找到他所需要的单词，然后充满仪式感地伸出右手，指向那座黑塔的顶端。

    “我，放逐，你！”

    随着“咒语”出口，科尔沃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他意识到，被“放逐”的不只是黑塔上的拜伦威斯，甚至包括黑塔和村庄。

    他身前的一大片范围，仿佛空间被扭曲一样陷入了旋涡般的迷雾中，然后转瞬间又被汹涌而来的斑斑的色彩填满，天空中再一次出现了昏黄的暮光，原本矗立着黑塔的地方被挤压而来的树林所替代。

    科尔沃第一次在这个梦境里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来自于那条始终沉默的河流。

    “这样就算结束了吗”他感到不可思议。

    “我放逐了他，但他又去了哪里”

    “现在看来，拜伦威斯的真身并不只是那个怪物，而是包含黑塔和村庄在内的一整个存在，他似乎将自己的意念融入了这些没有生命的物体。”

    “那些房屋里的血液……墙壁里出现的手臂，是来自于这个村庄原本的居民”

    一串接一串的疑问在他的脑子里回响，科尔沃漫无目的地在树林中走着，那些坍塌石墙里的昆虫似乎也一并消失了。

    铺垫太久，结束太快，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而莫名其妙掌握的强大魔咒，则让他有些开挂的快感。

    但直觉告诉他，很可能在未来某一天，他会再次遇到拜伦威斯，他们之间的联系远远没有被斩断。

    科尔沃准备离开这个梦境，就像他之前为了躲避恐惧而做的一样，但就在他即将真正沉入黑暗时，一道光在远处亮起，他立刻清醒起来，悄悄走近，观察着那道光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