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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玉狮子

    朝廷设立海关,真的是逼出来的。原来施行的政策,是禁海,也就是所谓的片木不得下海,既然没有外贸,也就不需要什么海关。直到鸦片战争后,开放了一些通商口岸,洋商开始涌入,才有了设立关卡的必要。

    这个关卡,是属于朝廷的,但英国提出,由英国人来管理海关,将来往之商人,加意约束,而所收得的税金,用来支付战争赔款。朝廷一听,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同意了——拿外国人的钱付给外国人,自以为占了绝大的便宜。

    公正的说,英国人确实没有在海关的账目上弄手脚。海关的税金收入,不仅是用来支付赔款,而且很快还成为了朝廷最为稳定可靠的收入,在今年,也就是关卓凡穿越的第二年,这个收入就达到了五百五十万两白银之巨。反过来说,假如是由朝廷自己来管理海关,以大小官员的无能和**,能不能达到这个数字的一半,都成问题。

    朝廷损失的是治权——当一个国家的海关邮政铁路之类的权力,都掌握在外国人的手里时,这个国家的命途如何,是不难想见的事情,然而在当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赫德已经在中国待了七年,以后还会再待三十年。他现在的身份,是署理总税务司的职位,授着从四品的知府衔。他是个中国通,对官场上的这一套,不仅熟悉,而且极为热衷,整天穿了一身四品官服,挂着朝珠,在各衙门之间游走。他与关卓凡,正是在总理事务衙门相识的。

    赫德自然知道,关卓凡是现下的红人,因此加意结纳。而关卓凡,也把赫德作为自己潜在的猎物,小心周旋。于是,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为了不同的目的,居然走到一起来了。

    当然,如果说他们两个是纯粹的互相利用,也不公平。在关卓凡来说,憋在这个年代的时间久了,能跟赫德这样的人谈谈讲讲,不失为一种乐趣。而在赫德来说,朝廷里面居然有关卓凡这样一位官员,英语流利,见识不凡,他的钦佩也是真心实意的。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时而英语,时而中文,每次都能聊得不亦乐乎。

    他还会说官话?白氏吃惊极了。

    不但会说,而且还溜得很。关卓凡苦笑道。事实上,赫德的官话,基本不带口音,说的比大多数朝廷官员还要好。

    他送的这个‘保险柜’,一定贵得很吧?白氏摸着厚厚的铁壁,提醒关卓凡道:卓凡,你要当心他使什么坏心眼。

    坏心眼倒没有。他是要巴结我,让我在王爷面前替他说好话。

    说什么好话?难道他还想再升官?

    谁不想升官?关卓凡笑道,他现在是‘署理总税务司’,他想把署理两个字去掉。

    赫德的前任,叫李泰国,也是个英国人,因为被太平军吓怕了,找个借口溜回了国,因此赫德得以代理这个总税务司的位置。他是个有心计的人,想趁这个机会,把署理变成真除,知道关卓凡在恭王面前能说得上话,所以也曾向他拜托。

    那你帮他么?

    自然要帮,不过他也得先替我做点事。关卓凡拍了拍保险柜,光是送一个保险柜,那可不成。

    既然关卓凡说要帮他,白氏心想,这个赫德看来不是坏人,于是放了心,跟明氏一块琢磨起赫德送的保险柜了。

    没有钥匙,怎么开门呢?两个女人找了半晌,没找到匙孔,柜门上只有两个小圆盘,上面的刻度倒是中文。

    这叫密码锁,看好了——关卓凡把两个圆盘左转右转,咔嗒一声,打开了柜门。

    啊呀。白氏和明氏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关卓凡又教了她们两遍,对白氏说:你定两组数,我帮你设好,以后这就是密码了。

    哦,哦。白氏懂了,跟明氏唧唧咕咕了半天,凑了两组数字出来,又拿了笔墨,写在一张信笺上。

    关卓凡心中暗笑,也不理会,帮她们设好了密码,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将小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转移到大保险柜里,转动密码盘,咔哒一声上了锁,心满意足的相视而笑。

    这回可好了,什么都不用怕了。白氏得意地说,要是忘了‘密码’,还有这张纸。

    好是好,不知这张纸,又该藏在哪里才保险呢?关卓凡说完,哈哈大笑,自顾自地出门去了。留下白氏和明氏,面面相觑,看着手里那张写了密码的信笺,发起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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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送你一个小萝莉
    从养心殿外下了值,醇王和关卓凡一前一后回到御前大臣的朝房。醇王先把太监送上的热茶喝了几口,看着关卓凡,有话要说。

    逸轩,我的府里,你还从没来过,这可不大对头啊。

    王爷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不敢去打扰王爷。关卓凡笑嘻嘻地说。

    胡扯!醇王笑着骂了一句,你要是舍不得掏那个门包,跟我说一声,我吩咐给你免了。

    王府的规矩大,醇王又是新得大用,要进他的门,须得给门上致敬一个封包才行。

    标下不敢。

    明天晚上你来吃饭吧,我邀了各营的几位主官,咱们喝两杯酒,好好聊聊军务上的事儿。开过了玩笑,醇王神采飞扬地说。

    是。

    对了,还有个事儿。醇王似乎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口气很得意,七福晋要给你说一门亲事,我先跟你透个风,省得到时候怪我没告诉你。

    亲事?

    关卓凡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的关家大宅,已经被他经营成自己的大本营,白氏和明氏,都算是患难之交,不仅类似于妻妾,更有信心绝不会背叛自己,是可共机密的人。宅子里的下人,他用胡萝卜加大棒的办法,也收拾得服服帖帖。现在醇王福晋要说亲,对方自然不会是寻常人家,决不能象白氏和明氏一样无牵无挂。如果贸然让新媳妇嫁进来,先不说闺房中的事该怎么摆,单论自己要图谋的大事,就伤不起——关家大宅,再也不会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然而该怎么拒绝,又实在是一件伤脑筋的事。醇王这里倒还好,这件事他不是正主儿,性子也是好说话的那种,自己又曾替他立过大功,即便有一时的不快,总是可以哄得回来的。七福晋是正主儿,又是太后的胞妹,如果自己拒绝了这门亲事,等于是极大地削落了她的面子,会埋下很深的芥蒂。

    怎么啦?醇王见关卓凡呆呆地不作声,心说难道是高兴糊涂了?但看他脸色,却又没有一丝欢喜的神色,于是只好再多说两句,是崇伦的孙女,十六岁,人品相貌都好!崇伦更不必说了,管过内务府,有名的财神爷,现袭着二等子爵呢。你现在不是还住在嫂子家里么?你岳家说了,随你挑地方,另购新宅,一切使费全包在岳家身上。

    唔,十六岁的小萝莉,外加一个大宅?多半还会奉送一群青春婢女,而这一切,完全免费?关卓凡咂了咂嘴,随即便醒悟过来,暗骂自己,意志何以如此不坚定?

    醇王的话,是自以为板上钉钉的口气,连岳家都说出来了——明明七福晋根本还没开口嘛

    对了,关键就在于七福晋还没开口!

    关卓凡想明白了,既然七福晋还没开口,那醇王说的这些,一概都是透风,是做不得数的。现在是个极好的机会,只要自己把话说在前面,让七福晋根本开不了这个口,那就算不上是拒绝,也就谈不上会扫她的面子了。

    可这句话,该怎么说呢?没有退路之下,居然给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说法。

    回王爷,标下不敢。关卓凡俯身请了个双安。

    怎么叫不敢?见他忽然行这样的礼,醇王奇怪了,瞪大了眼睛。别的事可以说不敢,没听说过不敢娶媳妇的。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的这句话,用在这里,真是再妥当不过了。

    醇王一时哑然。

    七福晋照例每月一次进宫探望姐姐——从前的懿贵妃,现在的慈禧太后。到了长春宫,给太后请过安,坐在下首的凳子上,把家里人的情况一个一个说过,又谈了些外头的情形,就把话题转到关卓凡身上来。

    上回我不是提过,要给他说一门好亲事,算做对他的报答么?七福晋说道,崇伦的孙女还没出阁,我找人问了问,他们家倒是愿意。

    慈禧听了,看了妹妹一眼,半晌才面无表情地答了一个字:嗯。

    结果他倒不肯了,我们七爷才露了个口风,就叫人家给堵回来了。

    哦?慈禧太后的嘴角,微微一翘,显出极淡的一个笑意,真有意思他怎么说?

    可又作怪,非说什么‘匈奴未灭’,问他谁是匈奴,他说是长毛。七福晋略带不满的说,七爷跟我说,曾国藩把安庆都打下来了,江南无忧,长毛的日子没多久了。就这,也值得他不娶媳妇么?

    安庆是在八月里破城的,攻破安庆的,是曾国藩的九弟,被人唤作曾老九的曾国荃。

    对太平军而言,安庆是翼卫天京的重镇,因此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双方围绕着安庆的攻防,斗智斗勇,都打得艰苦卓绝。曾国荃带了一万多人,死围安庆不退,而太平军的忠王李秀成和英王陈玉成,为解安庆之围,曾五路救皖,也是出尽了法宝。

    为了逼迫曾国藩撤安庆之围,太平军曾两次进入湖北,兵锋直指武昌,然而都被湖北巡抚胡林翼化解掉了,无功而返。而曾国藩以钦差大臣,两江总督的身份,将大营设在东流,即使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候,也不肯从九弟那里抽一兵一将回援,摆明是将胜负赌在了安庆城上。等到局面稍有缓解,曾国藩便指挥多隆阿鲍超等一干大将,猛扑太平军,先后在挂车河集贤关击破太平军,让曾国荃解除了后顾之忧,得以全力围攻安庆。

    安庆城里的部队,抵抗得也很拼命,可惜围困日久,缺粮的弱点便暴露出来了。陆路全被卡死,只有指望水路的接济,然而自己的粮船,每次都为湘军杨岳斌的水师所劫夺,一艘也不能到岸。好在还可以向洋人买一些粮,从上海运来,暂做维续。洋人的船,湘军不敢动,于是曾国荃幕府中的一位谋士出了一个主意,拿大船守在安庆城的两侧,有洋船运粮来,便用翻倍的价格,向洋人把粮食全数买下来。

    这一下,釜底抽薪,安庆便无论如何守不住了。到了八月底,终于被湘军以炸药轰塌城北的一段城墙,蚁附而入,打了一年多的安庆,终告攻克。

    而安庆一下,朝廷在军事上便占据了主动,不仅有了信心,而且有了把握,因此七福晋才会觉得,关卓凡说匈奴未灭,有些小题大做了。

    依我看哪,他竟是没瞧上人家。我就不明白了,一个二等子爵家的小姐,怎么就配不上他了?七福晋絮叨着,忽然灵机一动,得了一个主意,太后,要不然你来指婚好了,你的话,难道他还敢不听么?

    慈禧太后没言声,眼光越过殿门,虚虚地望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收回眼光,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界高,太后轻声说道,强求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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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东南糜烂
    事实证明,醇郡王夫妇对局势的判断,还是失之草率了。就在醇王福晋进宫看望姐姐后的第二天凌晨,两骑快马自城南的永定门驰入京城,在南大街上一路狂奔,过了正阳门,向东一拐,上了兵部街。

    沿路被惊醒的人都知道,这又不知是哪个省的紧急军报到了——如果不是折差,则绝不敢在暗夜沉沉之中的京师里,这样不顾一切的纵马飞奔。而如果不是最紧急的六百里加紧,折差也不至于玩命到这样的地步。

    两名折差在各省驻京的提塘官公所下了马,冲进公所内,叫了一声老齐!,将身上的折包往迎上来的浙江提塘官手中一递,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就地坐倒,大口喘着粗气。那位叫做老齐的提塘官顾不上照料他们,先把折包拆开来,看见里面的包封上,盖的是闽浙总督耆龄的大印,却不见巡抚王有龄和杭州将军瑞昌的会衔,顿时面色大变,倒抽了一口凉气:坏了!

    天亮之后,一则噩耗便以极快的速度,在京城里传播开来:杭州被长毛攻占了。

    平洪杨的军兴以来,至此已有十一年,官军丧城失地的事情,见得太多,何以这则消息格外让人震惊?一来,安庆才破不久,上下都以为局面已经好转,收功的日子就在眼前,忽然遭此当头一击,不免为之色沮;二来,杭州是旗营驻防之地,筑有满城,杭州一破,满城之中的近万旗人,落在长毛手里,怕是有死无生了。

    实际的情形,与京中所猜测的亦相去不远。

    杭州之陷,与安庆颇为相似,虽然主客易位,但都是败在粮食上面。所不同的是,安庆被围了一年多,才告断粮,而杭州仅仅被围了一个多月,城中存粮便已告罄。

    说是告罄,其实不如说是准备不足。杭州民间,从无存粮的习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米仓,城边几十里到处都是粮田,要存粮做什么呢?在官府来说,也是应对失据,仓促之间被忠王李秀成的大兵合围,毫无办法。巡抚王有龄,派了自己的至交加心腹,大名鼎鼎的胡雪岩到上海买粮,然后走海路,从鳖子门进入钱塘江,运到了杭州,结果又是重演了安庆故事,粮船为太平军所阻,粒米不能入城。

    城中的粮食很快便吃光了,接着是吃鱼翅海参枣栗柿饼,然后开始吃糠麸野菜芭蕉叶皮箱,最后终于上演了吃人的悲剧,天堂变作了人间地狱。

    这样的情形,当然守不住。总兵张玉良做了最后一搏,带兵出城,试图打开一个通往钱塘江边粮船的通道,结果力战不支,全军覆没。如此一来,太平军攻城更急,拿两只大船翻过来盖在地上,从船下凿通暗道至凤山门下,用几口棺材装满了火药,塞大炮台之底,终于破毁了城墙,一涌而入。巡抚王有龄以下,二十几名四品以上官员,或上吊,或服毒,或是抹了脖子,以身殉职。

    而旗营驻防的满城,则是在外城陷落七天以后,方才告破。外城刚失守的时候,杭州将军瑞昌就命令发下火药,每家兵丁给发三斤,官弁衙门每给一桶,将军衙门和都统衙门,各给四桶。等到满城一破,将军府两声号炮,各家一起点火,不分男女老少,均葬身火海,几乎无一幸免。

    这一天,关卓凡不当值,难得的睡了个痛快。起身之后,还没来得急用饭,便从总兵衙门派来的信差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杭州陷落,在关卓凡而言,引不起什么感情上的波澜——这是是意料中的事,他只是不能确切记得日期。满人入关之后,屠杀甚烈,现在有这样的果报,也没有话说。然而在杭州一同罹难的,亦还有四万多汉人!见得太平军的一切口号,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另外一方面,其实他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因为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有着另外一些意义。

    杭州一破,意味着东南的战局再度糜烂。关卓凡换上了公服,坐在书房里静静地思索了一会,提起笔来,先给远在上海的利宾,细细地写了一封信。写完之后,展读两遍,密密封好,压在镇纸下面,然后又提笔濡墨,要给恭亲王写一个禀帖。

    这个禀帖,事关前途命运,虽然早已盘算了无数遍,但事到临头,仍然不免迟疑,拿起笔又放下,放下了再拿起来,如是数次,才终于咬牙下定了决心——

    成大事者,岂以一时之名位为念!

    决心既下,心思通达,下笔再无滞碍,把这份禀帖一挥而就。这才站起身,大步走出来,喊了一声:图林,备马!,带着图林和两名亲兵,向城东的步军衙门东城分署驰去。

    到了东城分署,在衙前站班的兵士自然要下跪请安,而等到进了衙门,里面的大小官员更是乱成一团,心说怎么这位新任的左翼总兵,招呼也不打一个,说来就来?一个个忙不迭地从屋中奔出来,行礼请安。

    免了免了,请各归本位吧。关卓凡很客气,说完了这句,向管着东城分署的参领德敏拱了拱手,笑着说:老德,对不住,没给你打个招呼就来了。我没什么别的事,找个人私下说几句话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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