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鸾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魏子期简直是在说废话。
他要不是为着魏鸾的这份儿心,怎么可能从杜启崖手上把这案子接过来。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是麻烦要救人,还要保全名声,要紧的是魏鸾的名声,他要周全的便很多。
陈家再怎么不敢惹他,这样的杀子之仇,人家家里又不是没气性的,等将来案子了结,那说什么不还是凭他们一张嘴
黎晏嗤了声:“我不为了救人,何必费这些事儿。”
魏子期呼吸一窒:“那殿下今日大闹陈家茶楼,也是为了这个。茶楼中那样的布局,殿下笃定了,一定会有陈家人在雅间旁听,为的就是听那些嚼舌根的话,只是今日碰上殿下的运气又好,遇上的正好是那个有勇无谋的陈昱明,反倒愈发成全了殿下,径直闹到了府衙去。见了杜知府,殿下亮明身份,再把这案子要过来,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黎晏面上全是坦然,事情到了眼下了,他当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他甚至能猜到魏子期后头会问什么——
故而他把肩头一耸:“其实你们也不必想的那样多,陈家素日在湖州,未必是什么好的,至少陈家兄弟几个,尤其是这个陈昱卿——”他啧了两声,“浪荡公子,人家能说他什么好我自然有我的分寸,孙昶本来也不是不能救,只不过……”
黎晏拧起眉头来,不再看魏子期,连带着语气都柔和下来:“阿鸾,你舅舅和舅母,是不是也没告诉过你们,去岁孙昶把湖州茶叶价格压低了三成的事情”
魏鸾点了头,这事儿她的确是不知道的,今天在堂上听见陈正廷说起,她也吃了一惊。
现下黎晏问起来,她又少不了想替孙昶辩白几句:“可表哥有这个本事,能叫湖州的茶农心甘情愿的把手上的余茶卖给他,买卖嘛,本来就是各凭本事的,人家的买卖既谈成了,陈家又眼红个什么劲儿呢再者说,今年表哥来收茶,可没按着去年压低人家三成的价格吧照理来说,孙家也不算是亏心做买卖的,当初生意不景气,傻子才会按往年的价格来收茶,难不成陈家就那样大度,会照往年的价格给茶农”
黎晏忍住了笑意,这丫头倒好了,眼下把话说开了,知道她一心是想要救孙昶了,就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他不过问了这么一句,她倒一大堆的话来替孙昶开脱说情似的。
他摇了摇头:“我没说孙昶办的不对,今日堂上陈正廷说起,我便在想,他这个话几分真几分假,陈家当初又抱着什么心
第一百四十八章:招惹是非
娇鸾令正文卷第一百四十八章:招惹是非?第149章招惹是非
黎晏这么一席话,把魏子期彻底的说懵了。
他爹的那点心思,他当然是有数的,无非是利用齐王正好打压陈家,这次齐王既跟着他们一起到了湖州,就不能给陈家好日子过,总要叫陈家知道厉害,免得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仍旧怀恨在心,忘不掉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只是于魏子期而言,他不赞成,也无法苟同。
从小到大,他都希望魏家和黎晏保持距离,更希望魏鸾和他保持距离,既一直都存了这样的心,又如何会与他爹一般,想利用齐王来谋利呢
眼下黎晏话一出了口,他立时听出言外之意。
然则魏子期心中惊惧却远胜于愤怒。
黎晏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想必是知晓爹今次要请他走一趟湖州的真实用意。
这个人他怎么会小看了大梁的齐王殿下。
宗室皇亲,便是年纪再小,也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说到底都是心思深沉,不好骗的主儿。
黎晏不计较不追究,还多看在魏鸾面子上呢。
魏子期当下脸色大变:“殿下不如挑明了说,这样遮遮掩掩,实在也不是殿下该干的事儿。”
他背着手,实则紧张不已,若细看,隐隐还能瞧见他鬓边的一层薄汗:“我从没想过要利用殿下来做什么,会说出这样劝阻的话,也并非要殿下如何的打压陈家,这些,斗不过是我肺腑之言。殿下细想,也该明白,这都是正经的道理,我没含沙射影我们魏家在齐州,尚且有宋家这样的人家可比肩,何况一向收敛多一些,陈家可不是。”
他一面说,一面又略扬了下巴,朝着黎晏挑了一回:“我只是在劝殿下三思而行,也希望殿下能认清现实。殿下把案子大包大揽的接过去,生出了救人的心思来,那总归是我表哥,殿下要救他一命,我心中也不胜感激,可是殿下若一味打算靠着那些个茶农来成事儿,恐怕是会失望。与其等到来日殿下碰了壁再失望,再措手不及,不如眼下我就与殿下实话实说。讲真话总是不好听,但殿下高高在上惯了,听见一两句真话不容易,阿谀奉承听多了,难道不想听一听这些个肺腑之言”
黎晏高高的挑眉,打算从他眼底看出一丝的惊恐和慌张来,但也不知道是魏子期掩饰的太好,还是他真那样气定神闲,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说出这样的话。
说来说去,他是不承认有私心了,要自己把话挑明了说,这算是在讥讽他了
他嗤了两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听吧,说了这么一大车,横竖你不承认,我也不能逼着你认下。你说什么肺腑之言,我听进去了,不若你想个好法子出来”
他三言两语噎住魏子期,那真是一口气险些没有提上来的。
魏子期从前就不喜欢他,但真不知道这个人说起话来这样气人,能把人活活给噎死。
眼下他又有什么好办法
先找麻烦的是他黎晏,公堂上亮明身份越权夺了杜启崖办案权的也是他黎晏,没人逼他这么干这就像是闯了祸的孩子,自个儿闯的祸做的孽,总归要自己来承担,谁还能替你受着不成
或许天底下有无数人想为这位殿下承受,觉得是无上的荣光,可他魏子期不想,亦不屑。
魏鸾从她大哥脸上看出了端倪,就怕他脱口而出,仍旧说什么“率性”的话。
她喉咙一紧:“不如就按你说的,好歹我们也该先见一见表哥。舅舅和舅母说了多少谎,瞒了我们多少事儿,我们自己心里都没数,见过了表哥,就一切都明白了。至于你说的要去找一找去岁与表哥谈生意的茶农,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往好了想,没准儿能成,将来湖州城中,也有他们帮着咱们说话,不至于什么都是陈家一张嘴,只是我大哥说的这些,无非是往坏处想,那些人畏惧陈家势力,便是有你在,也不该开口罢了。”
她横跨出去一小步,紧着又接上前话来:“人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现下什么都还没做,保不齐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咱们想的再好,说的再多,实则都不大有用的。”
那一小步跨出去,姿态是阻拦,更多的是对魏子期的维护。
黎晏看在眼里,心下也明白,单看她到如今还想救孙昶,这丫头心肠实在是软。
对外人倒是硬的起来了,譬如宋家姊妹,再譬如元乐,可是对自己人嘛连章氏她都能一忍再忍,那性子可真是好到了极点。
她都这样子了,他还跟魏子期计较什么是以黎晏只是点了头,算是应下了她的那些话,旁的一概不再提,带着三分赌气的性儿,自顾自的迈开腿,朝着客栈的方向而去了。
魏子期和魏鸾见到孙昶,是在那天后半晌了。
原本依着魏鸾的意思,当下她便想到大牢里去看一看孙昶。
她是没见过那种地方,更别说进去了,只是看话本子也好,听人戏言也罢,都说大牢里是最吃苦,也最是磨人的了,哪怕孙家上上下下的都使了银子,可她就是怕杜启崖真的同陈家联合起来坑孙家,真要这么着,暗地里还不知道如何磋磨她这位表哥。
可是黎晏不肯,她头上还有伤,虽说周谌看过说没有大碍,吃两服药,多休息就好,若是到了后半天觉得头疼起来,他再来看,若是觉得不疼,那就真没事儿了。
故而黎晏把她扣在客栈里头不叫她出门,偏偏杜启崖又几次三番派了人到客栈,说是请黎晏移驾驿馆,也好叫知府衙门的人跟前伺候着。
黎晏再三的想来,客栈有客栈的方便之处,可就是人来人往的,也怕有不长眼的冲撞了魏鸾,于是吩咐赵隼去回了杜启崖的话,叫把这客栈里的人给清了出去,至于人家花出去的银子,也不叫他知府衙门赔回去,他自个儿掏了银子赔给了人家,又补给客栈老板二十两,余下的便不提了。
魏鸾无奈,可他一味的看着,她又不能跑出去,况且要去大牢看孙昶,还少不了他同杜启崖吩咐下去话,不然也只怕这位杜知府,对他们魏家人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才对。
于是这么一拖再拖,一直到后半天,周谌再给魏鸾请过了脉,且她额头上的红肿也的确消退许多,看起来没早晨那样吓人,他才稍稍放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谁在说谎
?第150章谁在说谎
为着有赵隼在,杜启崖倒没敢给他们脸色看,实际上便是没有赵隼,杜启崖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今次黎晏到湖州,实则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好叫他抽身而出,是以目下他就是瞧见了魏家人,都觉得眉清目秀的,再者说,这原也是陈家和魏家之间的旧怨,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以他嘱咐了底下的衙役,前头引着路,带着他们到府衙的大牢去见孙昶了。
湖州知府的府衙大牢与别处略有不同,这座牢房就建在知府衙门的正底下,实实在在是个地牢,当初兴建之处,是当任知府为了省地想出的发在,他曾说过,湖州的每一亩地,都要用在该用的地方,那得交到老百姓的手里,叫他们种田,让他们种茶,养家糊口,安居乐业,还能为朝廷的赋税出一把力气,而不是这样大兴土木的,要去盖个府衙大牢出来。
起初也好些人觉得他想法荒诞,这大梁境内这么多的州府县衙,再没有哪个地方,是这样子的地牢,但那位周知府不听人劝,径直给朝廷上了折子,把这法子告诉了皇帝,得了朱批,便名正言顺的动起工来。
现如今魏鸾跟着他们一道下地牢,那大门打开时,便一股子潮热扑面而来。
这样的,这地牢里却像个蒸笼似的,她浑身像是被裹上了一层浸湿的布,把她缠绕的死死地,又有人拼命的想要从这块布上挤出水,便黏黏糊糊的贴着她,难受,不爽利极了。
前头魏子期特意的放慢了脚步,等了她须臾:“觉得不好受吗”
她恩了一声:“这地牢阴暗潮湿,五月份的天儿就已经这样闷,若是等入了酷暑时,岂不是更难受吗”
“犯了案子关进来的人,原本就不是来享福的,受这份儿罪,也是他们自作自受,倒是你”魏子期低着头斜了她一回,只是见她面上实在难受的紧,到底没把话说的太重,反而又伸手扶了扶她,以免此处烛火不够亮,她脚下打了滑,再从这台阶摔下去,“你本是不必到这样阴暗潮湿又晦气的地方来的。”
魏鸾知道他心中不快,一则为她从头到尾的心思,二则为她要跟着一道来府衙大牢。
她也不好说什么,要说起来这算是她的不是,心思藏得深,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过,瞒的严丝合缝,今次偏又是给黎晏看出端倪来,捅破了,大哥心里肯定更不痛快。
至于说到府衙大牢的事情
“大哥,你不是跟黎晏说,爹要我跟着他一起到湖州,是为了让我见见世面,也算是对我的历练吗”她任凭魏子期扶着,声儿是嗫哝的,听来再没那么乖顺,“我要是成天待在客栈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什么心也不操,那不是成了出门来游山玩水的你当初和黎晏说的那些话,就更不可信了。”
魏子期呼吸一窒。
得,他倒把这茬儿给忘了。
这地牢的台阶本不算特别长,没多会儿的工夫就到了底儿,带路的衙役躬身让了一让:“孙昶犯的是杀人案,关在最里头的牢房里,您几位跟小人这边来。”
赵隼的脚步却并没有再动。
魏鸾咦了一嗓子,索性也收住了脚:“你不过去”
赵隼说是,恭敬的点头:“奴才在这儿等着,您和大爷只管进去,多会儿说完了话,奴才再伺候您回客栈去。”
旁边儿衙役愣了一愣,身侧这个男人衣着不凡,其实倒也不是看不出是个做下人的,但是方才他也有耳闻,说这是齐王殿下贴身的心腹,齐王府最得脸的一个奴才。
王府那样的地方,他一辈子也没见过,只是觉着,这个奴才实在了不得,怕是要比他们知府大人府上的总管还威风才对。
然而眼下这个人毕恭毕敬的,却是对着面前这个小姑娘
这衙役并不知魏鸾身份,所听闻的也没有那么多,这后半天他是才上了职,先前听了两句,还是为着他守在大堂门口才听见的。
眼下他喉咙滚了两滚,把口水一个劲儿的往肚子里头咽,等魏鸾他们那头说完了话,一转脸,就瞧见了这衙役脸上愈发恭谨起来。
这样的人都会看脸色,魏鸾也不觉得多惊诧奇怪,只是觉着好笑,便浅笑出声来,立时又感到不合时宜,收了声不再多言。
魏子期无奈的摇头,只是几不可见罢了,示意了那衙役头前带来,倒也没多同赵隼说什么。
见到孙昶的时候,三个人彼此都吃了一惊。
孙昶的惊诧,自是为着没料到能在这大牢中见到魏子期兄妹,而魏家兄妹的惊诧
魏鸾是最先出了声的:“表哥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旁边魏子期眉头紧锁,朝着衙役交代了两句,便打发了他去,等到那衙役走远了,他又再三的确认了,才重步回监牢内:“你这是受过刑吗”
此时的孙昶一身邋遢,衣服上还隐约见到些许血迹,而那血色早变成了暗红,可见时日已久,并非新伤。
他原是盘着腿坐在床上的不,这也不能算是床。
牢房就这么大点儿,三个人站进来已经觉得有些挤,中间还放着张破败的桌子,上头一只黑瓷提壶,一只已经缺了口的破碗,入眼满是狼藉。
至于那所谓的床,不过是在墙边拿四砖垒起的四四方方,魏鸾隐隐还能瞧见孙昶身下一张极薄的褥子下头又露出的干枯的稻草。
她一时哽咽:“表哥你就这么着过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吗”
孙昶心里更不好受,受罪的毕竟是他自己,这会儿魏鸾话中染上了哽咽哭腔,他一吸鼻头,先回了魏子期的话:“刑是刚被抓进来的时候受的,那会儿家里不知晓,爹也没有使银子,杜启崖为着和陈家的关系,大堂上没少折腾我,伤也是那会儿留下的。坐牢的人,哪里有人叫你清洗呢后来爹从家里赶来,上上下下的打点,银子舍出去,好歹给我弄了些药”
他一面说,一面拍了拍身下的褥子:“这石床睡觉硌的人后背生疼,我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罪,刚住进来的那小半个月,几乎彻夜难眠,加之身上有伤,还起过几次热,也算是我命大,从小跟着爹奔波跑生意,身体底子还不错,总算是熬过来的。”
魏子期便明白了,啧的咂舌:“所以这褥子也是舅舅给过杜启崖银子后,他吩咐人送进来的”
 
第一百五十章:经商之才
?第151章经商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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