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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鸾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杜启崖能容他们到几时他手上是攥着杜启崖的把柄,可那里头好些事儿,照样把他自己和陈家也全都牵扯进去,这算什么呢

    陈正廷拢了拢袖口:“倒不是说不领情,实在是你方才那样的话说出口来,叫我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合着我儿子赔进去一条命,到头来还得我们一让再让吗你瞧呢,我也说了,现而今连齐王殿下也惊动了,这位殿下心里头是向着谁的,你没个数吗还要我说出口来吗当着这么些人呢,带着魏家的小姑娘就走,那真是再亲厚也没有了”

    “你话可别这样说。”杜启崖一扬声打断了他后头的话,望过去的眼神中也透着古怪。

    其实他心下有更多的是不屑,陈正廷这样的人,他实则不大看得上。

    经商钻营这半辈子,人机灵活泛的过了头,有时就生出些滑头的心肠,便好比目下吧他好声好气的,陈正廷就蹬鼻子上脸,可是一看他这里要动怒见真章了,立时又敛去了那股子嚣张跋扈,倒成了一副温顺的样子。

    他真温顺吗他要是个温顺的,这么些年陈家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现如今是都不愿意提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真像是彼此拆台,日子不打算过了似的。

    现放着齐王殿下在湖州,真闹得不像话,伤筋动骨的,谁也好不了。

    他大好的光阴和青春全都在仕途上,多少年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不能为了陈家这一桩案子,把他半辈子心血扔进去。

    于是杜启崖的脸色冷下来,连眼神里都透着冰冷和阴森。

    陈正廷见惯了各样的脸色和各样的人,可乍然见了这样阴鸷中又带着戾气和肃杀的,没由来瑟缩了一回。

    杜启崖却只当做没看见一样:“齐王话里的意思,这案子他来办,其实这样也好,省的大家麻烦。”

    好在哪里,陈正廷未必不知,可于他而言,这好处,全是杜启崖和孙家的孙家保不齐能保住孙昶一条命,有了齐王的偏颇,谁还能奈何得了他们呢至于杜启崖,今次齐王接手这案子,他自然而然的抽身而退,即便到将来,齐王殿下公正无私的断了案,要砍孙昶的头,这一切与他再无关系,孙家诚然是使了银子的,可是对此案他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孙家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命数不好,运道不济,这并不是他不想保孙昶,实在是没法子在齐王殿下手上把人救下来。

    所以闹到最后,最占便宜的还是他杜启崖,银子也赚足了,还落了个干干净净的一身清白。

    但是陈家呢

    陈正廷喉咙一紧,竟不由的佩服起杜启崖的心思。

    从前他也没少和官府中人打交道,在京城那会儿,谁不比杜启崖位高权重呢可那些阴谋从没有用在他身上,他虽知官场阴暗,远比生意场上来的要更加厉害,却未曾真真切切的感受过。

    时至今日一直到杜启崖的这些手段,用在了他们陈家身上,他才发觉,这个人城府颇深,实在是个危险的。

    现如今回过头来想自己从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也真是杜启崖为了银子不愿轻易和陈家撕破脸,不然哪有他今日坐在府衙大堂与他叫嚣的时候呢

    “杜兄,你说话不能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齐王还会偏颇我们家吗”陈正廷干巴巴的咳了声,这一声杜兄叫出口,连他自己都觉着尴尬。

    先前那样疾言厉色,摆出一副不领情的样子,眼下又这么明着拉关系套近乎

    杜启崖不会在此时开口讥讽他,横竖他不那样吊脸子,那便如何都成,这事儿陈家吃了大亏,他能包容的就包容,能体谅的就体谅,这十几年拿了陈家那么多的银子,这点子容人的雅量,他还是端的出来的。

    只是见了陈正廷乖觉的样子,杜启崖心下又难免舒畅。

    他整个人往椅背上靠了靠,长舒口气,连眼底的戾气也化为灰烬,不见了踪影:“齐王当然不会偏颇




第一百四十六章:你想救他
    ?第147章你想救他

    出了府衙的大门,魏鸾是气鼓鼓的。

    她没个好气儿,自然就没有好脸色给黎晏。

    魏子期看的提心吊胆,直到黎晏一向宠着她,可她也不能这么无法无天。

    于是他跟上前几步,悄悄地扯魏鸾衣角,见她抬眼望过来,便朝着她径直的摇了摇头。

    黎晏不是没看见,只是当做没瞧见罢了,他想说没必要,她在他跟前,一向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魏家人时常拿规矩拘束着她,实际上他是很不喜欢的。

    但这话从前不是没说过,就是当着魏业也说过的,人家不听,或是听了,没记到心里去,总归想着尊卑有别,唯恐僭越,这样小心翼翼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日子久了,他懒得开口,也就随他们去了。

    也好在是魏鸾这十几年下来,没叫他们教坏了也不能这样说,于魏家人而言,魏鸾目下这样,才算是“坏”的,只是对他来讲,这样才最好而已。

    那头魏鸾自是没收敛的,反倒把袖口往外抽了抽,从魏子期的手上抽离开来。

    等走出去越有一箭之地,她回过身再望府衙大门一眼,那口气就更不顺了:“你今天这样打草惊蛇,还要不要查陈昱卿的事情呢这案子原发在湖州城内,你是跟着我们魏家的孩子一起到湖州的,怎么能把这案子接过去”

    她这么说来,竟叫人听不出到底是恼怒黎晏打草惊蛇,还是在担忧黎晏今次的大包大揽了。

    这案子对黎晏而言是个烫手山芋,不要说杜启崖了,连魏鸾和魏子期都看得出来,至于陈正廷一时猪油蒙了心,连这一层都未想到,一则在黎晏和魏家的关系里,他到底只是局外人,二则这里头弯弯绕绕,其实他离开京城更早些,真未必有魏子期更明白,而魏鸾之所以心念转过立时能看透,也不过是前世造就而已。

    黎晏那里一味的摇头,更多的是无奈,连叹出一口气来,都是满腔的挫败。

    魏鸾高高的挑了秀眉看他:“你这样子,倒灰头土脸的,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魏子期拧着眉:“鸾儿。”

    她斜着瞧了自家兄长一眼,这样其实不恭敬,人家说长兄如父,出门在外,爹不在身边,大哥说的一切话,他就都得听,这样不敬重大哥,显得她没分寸不懂事,简直是不知所谓。

    只是魏子期不计较,魏鸾这会儿为着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自然也不顾着这些。

    黎晏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开了口。

    那一声幽幽长叹,连最短促的呼吸声都砸在魏鸾的心尖儿上:“陈家人心术不正,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魏鸾一怔:“我问的分明”

    “你别急着打断我,且听我说完了,不是问我吗总要叫我解释个清楚明白吧”黎晏没容她把话说完,一开口截住了她的话头,把她所有后话都堵了回去。

    关于这件事,他的确有着自己的成算,先前也没和魏鸾说过,更没跟魏子期商量过。

    他一向是个专擅独断的人,朝廷里的事,大大小小的经办过几件,从来也没跟谁商议过什么再拿主意做决定,皇兄从前说,办事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实在不是一个王该干的事儿,太没骨气,也失了男儿血性。

    这些年他办事不是不着调,皇帝更是放开了手,一切都任凭他去,知道他在外头不会胡来,便也就更加的放心。

    他偶尔间会与魏鸾商议的,都是些朝堂之外的事,毕竟涉及朝堂政务,就成了她不该知晓的。

    今次湖州一行,说是朝堂内也可,说是朝堂外也可。

    当他踏进了陈家茶楼,又见了雅间那样的布置,便知陈正廷此人心思深沉,断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平素在湖州城中,只怕坏事也没少做。

    既然如此,这么些年,他仍旧能在湖州耀武扬威,凭的又是什么

    杜启崖连人命案子都敢收了孙家的钱,而后把案子一味的往下压,更不要说陈家了

    这里头狼狈为奸,,只怕湖州的水深不见底,是一潭恶臭的死水。

    他无意搅弄风云,如若这水面是波澜不兴的平静,他更愿意一点点的荡起涟漪来,倘或一块巨石砸下去,惊动了水下藏着的小鱼小虾,那有什么意思呢

    是以在茶楼中,他故意放声,侃侃而谈,字字句句全是指陈家的不是。

    那些话难听,黎晏心里是有数的。

    眼下魏鸾问起来,他没什么好瞒的,更不愿骗她:“我是故意打草惊蛇不假,先前与你说的那件事,凭你的聪慧,细细想来,也知我还有别的缘故,只是如今见了陈家是这样的行事做派,我自不愿与这样的人家过从亲密,他们陈家也不配。”

    黎晏说这话,眼底全是不屑,打从心眼儿里散发出来的不屑,一直蔓延到了眼睛里似的:“他们既然不配,我又何必还藏着掖着这大梁本就是我黎家的大梁,我所到之处,还要避陈氏锋芒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魏鸾倒吸了口气,真是噎在了嗓子里,说不出话来,又不甘心咽下去。

    黎晏是不服气吧这样的情绪,或许不能全然称之为不服气,可更细致的,她真是难以描述和形容。

    总之他想要看陈家栽跟头,或是单纯的,只为了看一看陈家人惊慌失措时是什么样。

    她喉咙发紧:“那就不顾着大局了”

    她有些难过,说不上是为什么。

    黎晏看懂了她眼底的悲伤,心里当然也不好受,大约是因为,眼下她是那样的不理解他,以为他为了一时畅快,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

    孙昶还关在大牢里,他们连面儿都没能见上一回,魏鸾就已经在公堂上和陈正廷对峙过了一次

    黎晏反手摸了摸鼻尖儿,更多的是掩藏自己的情绪。

    他克制着自己,也尽力的平复下心虚来,保持着冷静,唯恐说出不中听的话来伤了她:“你觉得我把案子揽过来,是给自己找麻烦,毕竟我是大梁的齐王,不是你魏鸾一个人的齐王。你表哥涉案,铁证如山,人是他杀的,他自己都不敢不认,我有什么好查,又有什么好断倘或放了他,总有人要说我这是为了你而生出的私心,我名声难听,你、你们魏家,名声就会更坏。可是我要杀了他”

    他深吸口气,那一口气很长,许久他都没疏缓过来。

    黎晏的胸膛处剧烈的起伏着:“你外祖父和舅舅舅母,会记恨我一辈子。”

    魏子期大吃一惊忙说不敢:“早说过原是表哥错了的,即便殿下杀了他,也没有人敢记恨殿下。”

    “是吗好听话谁都会说,场面上的话,就收起来吧”黎晏剜了他一眼,觉得这样的魏子期尤其可恨。

    杀子之仇,便是不敢报,也不会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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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另有用心
    ?第148章另有用心

    黎晏果真是了解她的。

    眼下连她大哥都显然吃了一惊,站在那里几乎目瞪口呆,好半天也只是丢出鸾儿二字,那音调明显的上扬,充满了难以置信。

    其实又有什么好惊诧的呢

    魏鸾垂下眼皮,交叠在一起的小手攥了攥自个儿的衣角下摆处。

    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一点也不奇怪才对。

    她知晓舅舅和舅母做得不对,也为此生气过,齐娘当初还一个劲儿的劝她,唯恐她气坏了身子。

    可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说陈家清清白白,又或是她表哥素来都是没轻没重,一向孟浪轻狂,那她便也觉得没什么了,横竖不知轻重的人,早晚也是要给自己招惹祸端和是非,如今只是得罪一个陈家,失手杀了陈家人,拿他一条命抵出去,是他自己的命数,合该他自己受着,也省的将来祸闯的再大些,连家里头一并连累。

    然则现下最要紧的,是陈家原就心怀鬼胎,一贯都不是什么清正的人家,要说一身正气,那同陈家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她之所以把这样的心思掩起来,并不是真的以为,杀人偿命——这里头总归分了情形不同,如孙昶今次这般,惩处是该有,可他真的就该死吗不要说陈家是不是真的动了手脚了,哪怕是没有,他陈昱卿当街强抢民女,那不是仗势欺人的叫人碰上了,一时失手把他打死了,真的就那么罪不可恕

    恐怕未必。

    但是从一开始魏鸾就知道,她父兄无心救人……爹就算了,连大哥都觉得不该插手不该救,如此一来,她连个商量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心思,自然也就不能再开口,不然叫爹和大哥以为,她是小女儿柔肠一副,心太软,还要胡闹缠着他们想法子救人,平白的给爹和大哥增添烦扰。

    至于黎晏嘛——这样的事情原就与他无关,在他的眼里,何时能够看到一个孙昶了呢可是她开口,他就势必会想尽办法满足她的要求,而这是她所不愿的。

    诚如她现在说的,黎晏这是把烫手的山芋从杜启崖手上接过来,一个弄不好,连他自己的名声都会被连累。

    陛下是不会对他怎么样,可如若是失了民心的事,小惩大诫总归少不了,好歹是要给湖州百姓一个交代的。

    魏鸾轻咬着下嘴唇,一直低着的头,终于又抬起来:“你说的不错,你也很了解我,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怀疑过,只是我尽力的掩饰,从不敢表露分毫,连你也差点叫我糊弄过去,以为我真的不想救人。”

    黎晏无声的叹息,她眼底的伤怀他不是看不见:“你怕麻烦别人,难道也怕麻烦我吗”

    “这不是麻不麻烦的事儿。”魏鸾摇着头说并不是这样,“这十几年来,有什么事是我跟你开不了口的,又有什么是我怕麻烦了你的呢”她一面说,一面去回想,临了了,又补了两句,“你自己想想就知道是没有的。我表哥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名声受损,我要是开了口,你当然能保住他一条命,陈家在湖州再如何一手遮天,难道你出面要保人,他们家还能闹翻了天不成”

    所以她今次会生气。

    黎晏悬着心提着的那口气,略略松下来:“那你信不信我呢”

    魏鸾如何不信他可是她难免会担忧……

    那头魏子期一直是黑着个脸的,打从黎晏说出那句“你想救他”,他的面色就再也没舒缓下来。

    他不懂,看着那样懂事的魏鸾,怎么会一直存了救人的心思呢

    然则这会子还在街上,且黎晏也在,他不好多说什么,怕话说的重了,魏鸾面上挂不住,黎晏就更要给他使脸色,于是他吞了口口水,再三的忍耐,到底把那些已然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回了肚子里去。

    魏子期吸了吸鼻子:“殿下要案子的卷宗,又说了这么一大车的话,如果我没猜测,殿下是想完成鸾儿的心愿,救下我表哥的”

    黎晏翻了个眼皮,确实是没什么好脸色,丢了个白眼过去:“不然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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