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凡尘一琉璃
李惜满腹疑虑地回去了。
她唤了叶子去把花儿叫回来。
林平乐已经回来了,花儿没必要守在那里了。
看来这林平乐不是从那条小道回来的。
可是,并没有其它的路呀
她是真的想不通。
花儿回来,果然一脸慒懂地保证:至她回来时,真的没有人下来
第二日吃过早饭,林
009上门
日子过得飞快。闪舞www
李惜一人端坐在屋子里,飞针走线,绣着一双鞋垫子。
上头是如意纹。
她瞧了瞧外面,正值午后,几个丫头都在外头,就着春光翻晒被褥衣物。
她放下手中的鞋垫子,“啪”地一声扔到了一旁的榻上。
这是万氏叫她绣的,说是要送到县城林家去。
后日就是端午,这本该送来的衣裳鞋袜所用之物,林家到现在都未送来。
按照天池镇的风俗,端午这日,定亲的女方必得做了衣裳鞋袜送给男方,大到衣裳,小到鞋袜,都不拘束。只是,这所用之衣料应该是由男方前几日送出来的。
这林家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回事,现在都没有动静。
李惜听得李妈妈与万氏私下里嘀嘀咕咕,她却是暗暗高兴。
忘了才好呢,最好是再记不起来。
可万氏却还是叫李惜自己先做了鞋垫子,先准备着。
李惜违拗不过,只得敷衍着有一针,没一针地做着。
前世一人孀居,一应事物都是自己经手。
只是皆是素衣,也没有心思去做,能简单就尽量简单。
但绣个鞋垫子自然不在话下。
她现在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林家之前明明一幅上赶着的态度,怎么一转身就不闻不问了。
男家得送布料上门,并且越早送表示越喜欢女方。林家怎会不知道这个规矩,前世林家有女定亲,她见婆母操办过。
难道说,反悔了
李惜拈了针,看着窗外:阳光真好啊!她有多久没出去耍了为了这该死的鞋垫子。闪舞www
眼见万氏的脸阴晴不定,却又在自己面前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李惜配合地不问一句,一边不动声色地愉懒,那鞋垫子就一直是半成品的样子。
到了端午前一日,万氏终于死心。
她过来一瞧,就吩咐叶子:帮你家小姐把这个赶一赶,明日托人送去林家。
李惜本想说二句什么,见万氏瞪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就转身走了。
她吐了吐舌头,万氏不开心,她这回开口,不是上赶着找骂么
万氏一走,李惜就露了笑容,对叶子说:“唔,在那里,差不多就行了。”
叶子小心答应着。
李惜欢喜地掀了那桌上的墨盒,开始研起墨来。
得,今儿可以画一回画了。
万氏估计一时,不,今日是不会再过来了。
万氏心里正郁闷着呢!
屋里寂静,李惜和叶子各干各的
掌灯时分,天上飘起了雨,开始细细密密,后逐渐增大。
镇子上的人都早早关了门,窝在家里。
一时,整个镇子只闻淅淅沥沥的雨声,夜幕下的街道悄然无声。
天黑透了的时分,一辆乌篷马车悄然停在李家门前。
有人叩响了门环,李茂典忙叫人迎了进来。
万氏也惊起,一迭声地吩咐下人去烧水,在上房厅堂招待忽然到来的林家父子。
早有丫鬟报给了李惜。
听说林平安竟也来了,李惜忙忙地起身。
她已洗漱完,正窝在床上看叶子和花儿两人打香囊上的络子。
“去瞧瞧!悄悄儿地。”
李惜一边穿衣一边吩咐。
这林家大半夜的来这天池镇做什么要知道,这雨可是天一擦黑就下了,算算脚程,这林家起身的时候,那边应该已经落了雨。
这么积极,漏夜前来不会是来退亲的吧
她的脑子瞬间转过这个念头。
不行,她得去瞧瞧。
花儿提着灯笼在前引路,李惜自己撑着油纸伞,跟在后面,两人摸着上了长廊。
时已戍时,府里大多人都已安睡。
四下安静,只有雨声打在两旁的桂花树丛中,沙沙响。
上房屋檐下两盏灯笼高挑,雨夜中昏黄的灯光晃动着,在红色的隔扇窗下晕出圈圈光来。
中间两扇雕花木门紧紧闭着,隐隐可见里头的光亮。
花儿悄声:“小姐,咱回吧!”
她回头,看着李惜。
都关了门,可见是有事要相商。
“嘘!”
李惜轻摆手,她好奇心大盛。
见那边窗户开着,轻声走过去,踮了脚,扒了窗棂努力向里头张望。
烛火摇曳下,空旷的厅堂里站着五个人。
林家父子,还有一个灰色麻衫的人,正背对着站在那里。
林老爷转身,一改向来笑嘻嘻的样子,虎着脸。
看着神情颇有些激愤。
身后站着两个人。
林平安
还有一个灰衣老者。
李惜注意力全在林平安身上,因远,看不清脸部。她极力眯了眼睛。
万氏与李茂典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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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后悔
这太不合常理了。www
上门向人逼问东西,明知道会被拒,会惹怒主人家,还是来了。
李惜盯着林老爷,见他脸上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李茂典的话而受到影响。
他清了清喉咙,再次开口:“茂典兄,话不能这样说的,我这也是为你好……”
林瑞清的声音时大时小,李惜努力倾了耳朵,想听得再仔细些。
“呵呵呵!”
忽然有笑声响起。
声音低沉,犹如利器划过硬物,尖锐刺耳。
林老爷住了嘴,看向灰衣人。
灰衣人转过身来,抬高了脸。
枯白的脸,没有任何动作,连嘴角都不曾弯起,笑声却是绵延不断,回荡在屋内,李惜难受得掏了掏耳朵。
屋内的人都瞧着他,尤其是李茂典夫妻,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万氏情不自禁捂住了耳朵,李茂典抓住妻子的手,握紧,沉声:“你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笑声戛然而止
四周陡然静了下来。
李惜使劲甩了甩头,重新抬头瞧去,以为花了眼。
四下原本开着的窗无风自动,正缓缓地合上
李惜手指抠在窗棂上,指甲滑过,红色的窗棂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指甲印。
她呆呆地瞧着面前的窗忽地一下合了上去。
把屋里面的景象隔绝了开来。
她惶然转头四顾。
雨依旧下,不断落下的雨滴落到屋檐下,溅起朵朵水花,雨很大
却没有一丝声响。
四周静得诡异,周遭仿佛一下远去,天际间仿佛只剩了她一人的喘气声。
李惜大惊,从窗台上溜了下来,就向门那里跑去。
却是怎么都推不开。
她急回头,想叫花儿帮忙,却是发现花儿靠在那边廊柱下,似乎睡着了,手里提着的灯笼依旧在燃烧。
她心脏咚咚跳着,惊慌之下,跪趴在地上,从门缝里瞧过去。
屋内,只剩灰衣人依旧站在那里。
林老爷他们或靠或坐,和花儿一样,似乎也睡过去了。
灰衣人张开双臂,麻布长衫展开,就像一只蝙蝠。
那幅画就颤巍巍地飘起来,越过头顶,凭空停在那里,晃悠悠。
李惜倒抽一口冷气,她下意识地就想往回跑。
她要去拿那幅画,现在就去。
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这灰衣人不是普通人。
先前的疑团这一刻都有了解:林家今日来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这幅画。
他们带来了这个妖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李惜不知道,她不敢想,也不敢赌。
去把那幅画拿来。
把画给他们。
她只这一个念头。
然而,她惊恐地发现,她忽然也动不了了。
她张口,想叫,想让里头的人听见。
那幅画在她那里。
给他们就是,放过她的爹娘。
她只想说这句话。
可是,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似地,再也睁不开。
她同林老爷他们一样,只是她没有昏过去。
她现在唯一能动就是眼睛。
她瞧见万氏竟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向灰衣人移过去,衣袖垂在两侧,一动不动。
灰衣人枯瘦的手,张开成爪状,他的衣袖全部都扬了起来,飘飘扬扬,飘到了万氏的头顶。
顿住不动。
伸开的五指陡然冒出了白光。
“不!”
李惜大喊,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万氏的脸瞬间扭曲,鼻子五官都移了位,跳动不止,眼睛渐渐地鼓突了出来,又收了回去,又突起,回去,如此反复,几欲跳出眼眶。
李惜大口地喘着气,眼泪鼻涕横流。
她身子僵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整张脸贴在门框上。
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偏偏眼明耳清。
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万氏脸上的痛苦,她瞧得一清二楚。www
这一刻,她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是自己,都怪自己。
好好地换什么画他们要那幅画,就给他们好了。
寡妇就寡妇,大不了再来一次。
好歹,父母亲还活着。
如今这样,如今这样
她牙龇目裂。
现在整个李家,恐怕除了那个灰衣人,全都成了泥塑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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