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千重
田幼薇不明所以,探询地望向廖姝——田秉虽然平静,却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廖姝同样两眼茫然。
“出去。”田秉再次重申,语气已经有些焦躁了。
“好的,好的。”田幼薇赶紧拉着廖姝走出去,轻声问道:“我二哥是怎么了?”
廖姝道:“不知道,才叫醒我就让我出来了。怕是有什么机密的事要和阿璟说?”
田幼薇觉着大概也是这样,便问廖姝:“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吃了好好睡一觉。”
廖姝道:“什么都可以,伯父伯母醒了吗?我有事要找他们。”
正说着,就见廖先生和谢氏一前一后走了过来,都是来看田秉的:“阿秉醒了么?”
“醒了,在和阿璟说话呢,不要我们在场。”廖姝把她爹拉到一旁,红着脸小声说了几句话。
廖先生有些惊讶,随即转头和谢氏道:“亲家,我们说说话。”
这又是想做什么?
田幼薇叫喜眉通知厨房送早饭到正院,自己跟着谢氏、廖先生父女走。
“……阿姝和我说,想要尽快完成婚礼,方便照料阿秉。”廖先生郑重地道:“我也是这样的想法,老田病着,阿薇是妹妹,都不方便照料阿秉,若不是出事,他俩也该是夫妻了。”
廖姝红着脸轻轻点头:“我会把阿秉照顾好的。”
谢氏和田父对视一眼,颇欣慰,却还是体贴地道:“可是阿秉现在还不能起身,不如等他养些日子再完成婚礼,总不能躺着成亲。”
廖姝道:“没关系的,我不计较。”
“好吧。”田父做了主:“我们这就和阿秉说,再准备起来,一定办得热热闹闹的。”
田幼薇听得心动,想说她和邵璟商量过了,兄妹俩要一起成亲,但又觉着这个场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要是邵璟在就好了。
正想着,邵璟走了进来,已然穿着打扮停当,语气是急的:“我得马上跑一趟京城,去请个对症的大夫回来。”
众人不由变了脸色:“阿秉怎么了?”
邵璟看向廖先生和廖姝,不太好说的样子。
廖先生急了:“这是什么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邵璟叹道:“二哥觉得内体不太舒服。”
众人顿时乱了起来:“那快去呀!”
邵璟朝田幼薇点点头,骑着马就要走。
田幼薇想着他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便抓了几个煎饼追上去:“在船上睡一觉,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邵璟欲言又止,拍拍她的发顶:“我很快就回来了。”
目送邵璟打马离去,田幼薇又匆忙赶回去看田秉,却见廖姝红着眼眶,廖先生也是神色沉郁,田父还在田秉房里没出来,谢氏唉声叹气。
“到底怎么了啊?”田幼薇急得不行。
谢氏把她拉到一旁,微微尴尬:“你二哥觉着下体很不舒服……是被刘小幺伤着了……”
“!!!”田幼薇愣了片刻,险些破口大骂,太阴毒了!
“大夫之前不是检查过了吗?”她记得邵璟说过,才救下二哥,小羊就让大夫做过全身检查的,为什么那时候没说有这个伤情,这会儿才发现?
谢氏难过的道:“好像是没太注意,毕竟你二哥身上淤肿不少,你二哥又是昏昏噩噩的,也没说清楚。”
因为淤肿不少,那个敏感的地方也就没怎么被重视,直到今天早上田秉醒来才觉着不对劲。
田幼薇道:“周老太医怎么说?”
“让拿布巾包了冰块先冷敷,看看能不能消肿,你爹不放心,在里头看着呢。”谢氏忧愁得厉害,这样的伤,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亲生母亲还好说,偏偏是继母,忌讳太多。
田幼薇发了会儿呆,见谢氏也是熬得两只眼睛通红,就叫她去休息,自己去找周老太医细问病情。
听不见没关系,那方面出了问题,只怕会给她二哥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将来的路可怎么走?
周老太医也没瞒她,田父病着,谢氏是继母,也就只有这个姑娘能担事了。
“肿得很厉害,瞧着很严重,我不太擅长男科,只能先开些消肿的药看看有没有用。”
“严重到什么程度?”
“或许不能人道。”
田幼薇心事重重,轻一下重一下地摇着扇子,她的身前并排放了两只小火炉,一只熬田父的药,一只熬田秉的药。
药咕噜噜的响,蒸腾出来的水汽弄得她的眼睛湿湿的。
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扇子,廖姝与她并肩坐着,轻声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你二哥在一起。”
田幼薇苦笑,她二哥却未必还愿意和廖姝在一起。
药熬好,二人分头去送汤药,田父怏怏的,无精打采,长吁短叹,田幼薇安慰了几句,他只道:“你还年轻,不懂这里头的厉害。”
田秉那边倒是风平浪静,他并不拒绝廖姝的照料,却也没有多的话,让吃药就吃药,但到了该冰敷换药的时候,就很坚决地让廖姝离开。
“阿姝姐姐,我们觉着自己再留下来也帮不上忙了,反倒只会给你们添麻烦,这就要走了。”吴悠和张五娘很会看势头,见田家人没有笑脸,就很识趣地告辞。
田幼薇也没留她们,送到码头看着船走远了还不想回去,一直盯着湖面看,仿佛这样,邵璟立刻就能回来似的。
第二天早上,邵璟带回了一名太医。
是小羊禀告了宫中,特意抽派出来的,据说治疗外伤、男科很有经验。
一家人又起了希望,只盼着田秉能顺利跨过这道坎。
担惊受怕中,田秉身上的淤肿渐渐消了,太医很仔细地检查后下了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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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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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秉或许以后都不能做父亲了。
田幼薇不敢去看廖姝的表情,也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田父和谢氏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一家人全都冷静地保持着静默。
然而这种静默,恰恰体现了无声的悲凉。
田秉在屋里坐了一天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早上走出房间,找到田父和谢氏的第一句就是:“我要退婚。”
田父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听到这句话也没表示惊讶,红着眼睛沉默片刻,哑着嗓子道:“想退就退吧,你出了那么大的事,阿姝重情重义不惧生死去救你回来,咱不能害了她。”
田秉并不能听到田父在说什么,但他知道田父这是同意了,便道:“爹不能动,还请娘和我去廖家走这一趟。”
谢氏捂着嘴背过身去哭,多好的孩子,重情重义,忠厚孝顺,温和好脾气,怎么就这样坎坷?
田秉红着眼睛扯出一个笑:“别哭了,我一样孝顺你们,阿薇和阿璟成亲生了孩子,也是咱们家的骨肉。”
他怕自己流出泪来,转过身踉跄着大步离开。
田幼薇站在不远处看着,捂着嘴泪流满面,她可怜的二哥。
邵璟轻叹:“太医下的诊断未必准确,我已着人四处打探,总能找到更好的大夫。”
田幼薇又燃起几分希望,虽然知道这份希望很渺茫。
第二天,谢氏和田秉一起去了廖家,田幼薇本想陪同,却被拒绝了——田秉不愿意有别人在场。
他们并没有在廖家久留,不到半个时辰就回了家。
到家以后田秉就把自己关进屋里,谁也不理。
谢氏红着眼睛说了经过:“廖姝和廖先生都不同意,说是婚期可以推迟,但不肯退婚。”
家里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邵璟有条不紊地忙着,先把之前村人送来的银钱还清,又往明州跑了一趟,把余下的五万两现银紧着紧要的还了,余下的则各有商量,或延长期限,或增加利息。
少不得有各种各样的人过来打听田秉的身体情况,又问什么时候才继续举办婚礼。
田幼薇一概以田秉需要静养为由敷衍过去,然而余姚就这么大点地方,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上门来探望田秉,总不能拒之门外。
然而每经历一次这样的探望,对田秉都是一种伤害。
田幼薇眼看着他越来越孤僻,一天两天可以不说一句话,不由十分担心,便和家里商量着,是不是让田秉去京城居住,一是方便求医,二也避开这些人。
京城那边亲友少,没人会去打扰田秉,他爱看书也好,想出去闲逛也好,都很方便。
田父和谢氏都觉得这是好办法,就把田秉找去说了家里的安排。
写满字的纸放在田秉面前,他面无表情地看完,说道:“我不去京城,我去明州。”
田幼薇瞬间明了。
田家在京城的房子是廖先生住着的,廖先生已经是普安王府的属官,这次是请假回来筹办儿女婚事的,虽说小羊给了特许,却也不能久留。
廖姝必然跟着廖先生走,田秉若去京城,大家就会很尴尬。
住一起,田秉不愿意,那么廖先生父女就会选择搬出去住,把房子留给他。
然而这又不是田秉的初衷,他只想躲开廖姝,并不想让她过得艰难。
“也行。咱们家在明州的铺子生意也很好,二哥正好去看看。那个陈掌柜花样心思都极多,得不时敲打敲打才行。”
田幼薇写了这一段话,推到田秉面前。
总要找点事来做,太闲,该有不该有的心思都会生出来,那不是好事。
田秉点点头,朝她露出了伤重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田秉说走就走,当天就让阿斗给他收拾了行囊,要连夜离开。
田幼薇和邵璟送他到码头,田秉跳上船去,叫他们:“回去吧,可以准备成亲了,别有那些迂腐的念头,什么长幼有序,想着我没成亲,你们就不成亲,那是傻。好了,回去吧。”
田秉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命令船夫:“走!”
“二哥,保重!”田幼薇知道他听不见,仍然用力喊了这一声,喊完之后泪流满面。
邵璟将她搂入怀中,哄孩子似地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我们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会这样?”田幼薇泣不成声,这些天来积压的眼泪和情绪尽数爆发。
邵璟抱紧她,将下颌搁在她头顶轻声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还活着。”
田幼薇尽情地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嗓子都哑了,邵璟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
“那是谁?”喜眉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仿若入定的老鹳。
如意跑过去,喊道:“是廖姑娘!”
廖姝站在黑暗里,目光一直看着湖面,今夜无月,田秉船头挂着的那一盏灯笼已经渺小得看不见了。
“我会等着他回来的。”廖姝转过头,对着田幼薇淡淡一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明天就跟我爹去京城了,我就要住在你们家的房子里,我是阿秉的妻子,我不嫁其他人。”
田幼薇没出声,只默默地牵住廖姝的手,肩并着肩一起往回走。
是的,无论如何大家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总会好起来的吧?
次日,廖先生带着廖姝回了京城,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提京城的房子要怎么处置。
田父和谢氏的态度很明白,虽然儿子想退婚,但女方不肯,那就照着女方的意思来。
如果有一天儿子回心转意,谁也比不上廖姝更合适。
如果廖家父女改主意了,要走随时可以走,京城的房子放着也是空着,他们爱住多久都可以,不做亲家,那也还是几个孩子的老师。
大家都没有再提田幼薇和邵璟的婚事,田秉出了这样的事,短时间内再办婚事很不妥当。
邵璟加紧读书的同时还抽空跑了几回生意,先是把家里的粮食运出去卖了个不错的价,又把谢良那里积存下来的瓷器和自家的瓷器搭着卖了出去。
甚至还抽空往鄱阳湖那边跑了一趟,运了些橘子往北方送,赚了一笔。
到年底的时候,窑场停工,欠的外债也还了不少,田秉那桩案子终于有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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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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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父还在调养,不适合出远门,谢氏要留下来照顾他和家里,田秉也不愿意去京城见廖姝,于是出行的就只有邵璟和田幼薇。
案子是由大理寺负责审理的,由于触及到经界法的推行,今上下了死令要求严办。
什么事情只要一认真起来,牵涉到的人和事就会延展变宽。
田幼薇和邵璟抵达京城的第二天,就被廖先生陪着去了普安王府。
这次和田幼薇上次求助时的待遇截然不同,小羊和郭氏一起在二门处迎接他们,惊掉了普安王府众人的下巴。
邵璟颇平静,所谓礼贤下士,以他的才能和田家给王府做出的贡献,当得起这一迎。
田幼薇满怀心事,更多把小羊这一举动视为,她二哥的事大概要吃点亏的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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