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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千重

    田四叔低着头不说话,眼睛红通通的。

    田幼兰理着衣角,很小声地道:“大伯父、大伯母别担心,这不关你们的事,是我娘自己作,她折腾了一天,半夜起来又折腾,摔了一跤,才成这个样子的。”

    田四叔点头,显然很相信长女的话:“阿兰说得对,方氏是太作了,不惜福。”

    “给她请个大夫吧。”田父对方氏深恶痛绝,觉着娶妻不贤,一害三代,但人成了这样,还得管,不然更是拖累人。

    谢氏就叫人去请大夫。

    田四叔接了大夫往方氏房里去,田幼兰细声细气地道:“阿爹,张家那边不是还有许多事?这里交给我就好,您去忙。”

    田四叔见方氏那个样子,也是寒心又烦躁,想着长女总是可信的,便道:“那我去了,辛苦你。”

    大夫号脉:“吃过什么东西?”

    田幼兰道:“没有,昨天都是好的,还打我呢,就是起夜摔了一跤,就成这样了。”

    大夫沉吟片刻,开了个方子:“照着这个方子先抓三服来吃,不好再看。”

    田幼兰千恩万谢,把大夫送出门去,和谢氏道:“大伯母,烦劳您帮忙看着我娘,我去抓药。”

    谢氏一向觉着她可怜又懂事,便道:“叫老张去抓。”

    田幼兰摇头:“家里这么多事,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也好几天没出去走动了,正好去看看阿俭。”

    谢氏叹息一声,没再管她。

    田幼兰低着头,静悄悄地走出门去,单薄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可怜。

    宋婆子叹道:“二姑娘这是被她娘给耽搁了。”

    谢氏未作评价,自去看望秋宝。

    田幼薇忙了一天,想起四房,问喜眉:“现在情况如何?”

    喜眉道:“二姑娘亲自去县城抓的药,之前奴婢瞧着她熬好药汤端进屋里,出来碗就空了,四奶奶应该是喝了。”

    宋婆子道:“要说这二姑娘真是孝顺,刚老奴又瞧见她给四奶奶洗脏了的衣物呢。这会儿又去厨房烙饼了,说是明天要给俭少爷送去,在那边吃不饱。”

    又过了两日,方氏的情况仍然不见好转,田幼兰忙里忙外,闲了还帮着下人做事,身子越发瘦弱单薄,便是田父也觉得她可怜了,私下叫人给她送了些羊奶和鸡蛋。

    田幼薇没去凑热闹,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今天要开窑了,这是个大日子,马虎不得。

    这是张根有独立烧的第一炉瓷器,意义非凡,田父特意请廖先生选了个好时辰,焚香拜祭窑神之后才敢开。

    打开窑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窑工们走入窑炉端出匣钵,田父小心翼翼地打开,捧出第一只花盆,所有人都屏住声息细看,不敢出声。

    “挺好的……”田四叔的笑声戛然而止,原本该是精光内蕴、如玉如脂的天青色釉面,此刻显现出一种刺目的光泽,失了柔和清澈。

    田父还算镇定,一炉瓷器中能出几个精品也不错了,他将花盆轻轻放下,又去翻看其他匣钵。

    然而,基本都是同样的情况。

    张根有面色惨白,嘴唇微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失败了!

    离开父亲之后,他独立烧制的第一炉瓷器失败了!

    田父难掩失望之色,道:“准备烧制第二炉!”

    众人心情沉重,四散开来准备烧制第二炉,却见谢大老爷摇摆而来,高声道:“妹夫!”

    田父沉了脸:“谁让他进来的?我没有说过咱家窑场不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吗?”

    “妹夫,你这是何必呢?不要因为我得了贡瓷资格就这样小气嘛!我是来请你赴宴的!”

    谢大老爷志得意满,笑得开怀:“我呢,打算摆上二十桌上等酒席,宴请整个余姚的乡绅啊,窑场主啊,把桩师傅什么的一起好好吃一顿!你是咱们越瓷行会的行首,你一定得去的!”

    田父生硬地道:“我没空!”

    谢大老爷道:“是没空还是嫉妒啊?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咱们越瓷又多了一家贡瓷窑场,这是大喜事,你这个行首该出面的吧?”

    不等田父回答,谢大老爷就走到了堆在地上的瓷器旁,大声道:“咦,你们今天开窑啊!成功了吗?”

    众人都不想回答他,这明摆着就是来看笑话的嘛。

    果然,谢大老爷拍着张根有的肩膀道:“根有,你不行啊!还是没你爹厉害!你爹走得太突然了,若是他再活个十年八年的,手把手的教,你也不会出这种差错!”

    张根有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摇摇欲坠。

    “我家的事不劳你费心!”田父冷声道:“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谢大老爷笑一笑,看向田幼薇和邵璟、田秉:“你们记得去啊,阿良很盼望能和你们相会呢。”

    眼看着白师傅在一旁,他又凑过去,笑道:“白师傅,要不,您去我那里做?除了朝廷给你的工钱之外,我再给你添补一份,不,两份!”

    白师傅淡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就像看个小丑似的。

    谢大老爷也不在意,笑着走了。

    田幼薇追上去:“谢大老爷!”

    谢大老爷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语气温和:“阿薇,你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您是凭什么得到贡瓷资格的?”田幼薇直言不讳:“我不记得你家的调釉师傅有这个本事。”

    谢大老爷笑了:“阿薇,你在调釉上很有天赋不假,但我家阿良也很有天赋,不要小看人。”

    “不要小看人。”谢大老爷扬长而去,留下一群心情复杂的田家人。

    田父平定心绪,安慰张根有:“这不是什么大事,很正常的,咱们再烧!”

    张根有沉默许久才道:“对不起,老爷,我不行,我做不到!”

    田父皱起眉头:“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还没做你怎么知道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张根有深深一鞠,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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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闹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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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有哥!”田秉追上去,拉着张根有说了许久,张根有只是摇头:“我真的做不到,火候不到,再烧也是浪费,让老爷另请高明吧。”

    田秉道:“贡瓷是有期限的,这个当口你让我们去哪里找人?”

    “对不起,我现在只想把我爹的丧事办完!”张根有哽咽着快步离去。

    “我再去找他说说!”田四叔跑去拉着张根有说了许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回来欢喜地道:“我和他说了,让他先歇两天再回来做,他答应了。”

    田父拍拍田四叔的肩,蹲在那一堆花盆前皱眉沉思。

    邵璟也跟过去,将那一堆花盆翻来覆去地看。

    另一边,张根有出了田家窑场就被谢大老爷拦住。

    谢大老爷笑眯眯地道:“根有啊,别怪叔啊,叔是为你好。”

    张根有恨恨地道:“我没看出你哪里对我好。”

    谢大老爷道:“我是不忍心你傻乎乎地帮杀父仇人做事!”

    张根有大吃一惊:“杀父仇人?”

    谢大老爷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在窑场里好好待着,为什么突然去了水边?我听衙门里办案的差爷说,是一个小孩子把他引过去的……”

    片刻后,张根有大吼一声,红着眼睛折身往田家窑场狂冲。

    田父正和几个有经验的烧窑工讨论失败的原因,忽见张根有横冲直闯而来,便道:“根有,你这是怎么了?”

    张根有并不搭理他,冲过去抓住田四叔的衣领,挥拳砸落。

    田四叔猝不及防,被打得结结实实。

    田秉、邵璟忙着冲过去把人拉开,齐声道:“怎么回事?”

    张根有大声道:“我问你,田老四,我爹是不是你家田俭害死的?”

    田四叔不能回答,只将手捂着破裂的眉骨羞惭不已。

    田父忙道:“害死你爹的不是阿俭,另有其人,我保证很快就能将他绳之以法!”

    “你闭嘴!”张根有愤怒地道:“田老爷,我爹跟了你一辈子,你怎么能包庇你侄儿?枉我家还以为你是个好人!你对得起我爹!”

    田父也不说话了。

    田秉上前去拉张根有:“根有哥,你别急,我们不是有意隐瞒……”

    “蛇鼠一窝!”张根有挥开他的手,对着地上使劲啐了一口,大步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白师傅道:“若实在不行,我给你们介绍一个把桩师傅,只是他身体不好,得有人帮忙才行。”

    田秉立刻道:“我能帮忙。”

    邵璟也道:“我能帮。”

    张根有回去之后就把田家帮忙的人部赶走,搞得议论纷纷的,好多人来问田父是怎么回事。

    田父沉默以对。

    于是整个余姚风声四起,都在说田家窑场要垮了。

    张家与田家决裂,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出色的把桩师傅,田家不但这一批贡瓷烧不出来,将来也不能烧出贡瓷,被取消贡瓷资格是迟早的事。

    谢大老爷的酒桌上又多了好些人,其余几家窑场主都在观望,有人秘密商量如果田父倒了,该推谁做下一任越瓷行会的行首。

    邵璟不动声色地忙碌着,田秉还去张家帮忙,当然还是被赶了出来。

    田四叔的眉骨被打开裂,流了不少血,不得不缝了针。

    他担心田俭留在别家的作坊里不安,就想和田父商量是不是先把人接回来。

    田父默许,田四叔羞愧地道:“我们搬回去住,不给你们添麻烦。”

    田父道:“不用了,方氏病得不省人事,幼兰年纪也不大,你又受了伤,先这样吧。”

    田四叔沉默许久,深深地行了个礼。

    第二天,张家把张师傅火化了,骨灰用瓷坛装起收回家中,没用田父安排的墓地。

    第三天,张家几个儿子媳妇一起去把田四叔家给砸了。

    田家族人肯定不服,持械拦住张家人不许走。

    田父及时出面将双方劝退,虽未酿成流血事件,却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

    紧接着,衙门里来人将田四叔、田俭带走。

    田家窑场的窑工们心神不定,都在猜测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田家请的把桩师傅来了。

    是个北人,年纪很大,不良于行,只能坐在竹椅上被人抬着走,而且随便说两句话就气喘得像风箱似的,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立刻死掉。

    众人围观一回,都不对这把桩师傅抱希望。

    把桩师傅得到火眼旁边观察窑炉里的火焰,根据火焰颜色判断是该加柴还是减柴。

    这把桩师傅路都走不了,怎么把控火温?

    有那好奇的看了一回,发现是把桩师傅躺在椅子上发号施令,田秉、邵璟跑去火眼边观看火势大小,再回来向他禀告,由他决断,就更不信了。

    “田家窑场要垮,要垮!”温泰和白老爷坐在谢大老爷家里,兴高采烈地举杯:“来,弟兄们喝一个!”

    温泰道:“若是这田家丢了贡瓷资格,会给谁呢?”

    谢大老爷耷拉着眼皮不出声,谢三老爷道:“说这些做什么?同行有难,该帮忙的还得帮忙啊。要不是我家抽不出人手,是该帮的。”

    白老爷道:“帮他做什么?等他下了台,行首肯定是请谢三哥做了!”

    谢三老爷笑笑,不以为然地道:“喝酒喝酒,不说这些。”

    谢良走进来,举着杯子要敬众人。

    谢大老爷淡淡地道:“你想开了?”

    谢良勉强一笑:“爹说得对,我想开了,以后我就好好制瓷,继承家业。”

    谢大老爷高兴地拍拍他的肩。

    夜深,一群人喝得烂醉,各自回家,谢良安置妥当谢大老爷,悄悄出了门。

    田家窑场,这一炉窑火正烧到最要紧的时候。

    田幼薇、田父、邵璟、田秉、白师傅和新请来的把桩师傅都守着,谢氏贴心地准备了甜汤、茶水、点心,却无人有心思吃喝,都盯着窑炉,生怕出半点差错。

    小虫陪着谢良走进来,为难地道:“他说他有事,非要见你们。”

    田父和颜悦色:“阿良是有什么事?”

    谢良羞愧地道:“我和我家把桩师傅说好了,让他夜里悄悄过来帮忙。此刻人就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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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交了什么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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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父十分吃惊,细细打量谢良,轻声道:“孩子,你……”

    谢良低垂着头,小声道:“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只能做这件事。”

    那位把桩师傅姓乔,田幼薇也是熟悉的,之前她在谢大老爷家的窑场烧制瓷像时,长期和这位把桩师傅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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