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惊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千崖暮色
然而片刻之后,沈倾鸾却又重新挂上了笑意,好似之前一脸愤恨的不是她一般。
“替我和她带句话,下午的赏花宴只管去,把目标换成江氏,倒还能更容易一些。”
沈倾鸾说完,便叫杨轻婉进来给自己挑合适进宫的衣裳,而被当做传话人的顾枭却站着没动。
直至沈倾鸾也被他盯得有些奇怪,问他可还有别的事情,他才知晓沈倾鸾并没有和自己谈及此事的意思。
心下带着少许的失落离开,顾枭便也只能认下,然而沈倾鸾却浑然不觉,就自己描着眉梢叫他慢走,连头也没怎么抬。
顾枭此时突然想起了苏映曲所说的话,只觉有些事情多考虑一些倒也合理。
四十七 统领万军奇女子
外貌性情,不过冠冕堂皇的那么一说,对于江氏而言真正重要的,还是能为秦琮铺路的家世。
沈倾鸾无疑是个合适的人选,毕竟丞相乃百官之首,也最得皇帝重用,可与之相对,丞相的心思难猜,不如周家好把控。
加之周汐性子沉稳又是个聪明人,江氏对她也颇为看好。
然江氏却仍是提道:“本宫还以为你会选北姬郡主。”
苏映曲闻言,这才往沈倾鸾那儿一瞧,只见她兀自品茗好似置身事外,便又轻叹了一声:“我听说这位北姬郡主才回皇都不久”
“早些年权场复杂,丞相不得已只得将女儿送出皇都寄养,也就三月初才接回来。”
苏映曲了然地点了头,“如此看来,丞相当真是忠心一片。”
“可不是,这么些年丞相若无忠心,陛下又怎会如此重用于他”江氏呷一口茶,余光朝她那儿瞥着,好奇她接下来会怎么说。
然苏映曲也没叫她失望,正色道:“丞相被予以重用,只因以忠心谋得圣心,这位子若还想坐的安稳,那便只能事事以君心为先。何况这位虽是亲生女儿,但到底十多年没见,想来父女之情也未有多深。”
丞相忠心,这么些年来却也只对着皇帝一人,再加上皇帝本就没有退位的意思,丞相为了保全自身,也未必会帮江氏扶持秦琮。
何况沈倾鸾终究是脱离皇都太久,融入不得那些世家小姐之中,样样对比下还是周汐最为妥当。
“本宫心里已有了主意,还得多谢公主提点。”江氏笑道。
苏映曲见她打消了让沈倾鸾做太子妃的心思,这才算稍松一口气,而面上也回以一笑,“皇后娘娘心思通透,必然早有决定,我可担不上一句提点。”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又转而看向别处。
夏日荷塘碧色连天,如在水面铺就一层翡翠,其上雕琢玉色莲花,一番好景美不胜收。水边石块排列无序,一簇簇半人高的赤色美人蕉相间而立,前清后艳,倒也相合。
自水岸旁延伸一条光滑的石子小路,接上宽广的凉亭,众家贵女与三位公主便在此处赏花谈天。
或是三三两两,或是几人成群,与周汐那边的欢声笑语相比,沈倾鸾这儿就显得有些冷清。
江氏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心中亦是确定了几分。
直至半个时辰过去,凤仪殿的后花园里才迎来最后一位。
“给皇嫂请安。”元缙公主上前几步,朝着江氏行了一礼。
皇帝记着元缙公主年幼时的帮助,这些年待她也算不错,江氏身为皇后,自然也要对这位妹妹和善些,见她来便将她招手叫到近前。
“妹妹今日怎得来迟了?”江氏笑问。
相比她的自然,元缙公主却还是依着礼数,只说午后歇了会儿起的晚些。江氏倒也不在意,叫她去与旁人说说话。
元缙公主乃是皇帝的妹妹,身份特殊,即便这几年皇帝都对她颇有照拂,也弥补不了她没有靠山的事实。所以有些人虽对她恭敬,却也只是表面浅浅一层,元缙公主深知这一点,平日倒也不喜跟她们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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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谋利谁言不违和
谈及大央女子,多数都以柔弱为美,哪怕是武将世家,也断然不愿养出一个成天喊打喊杀的小姐来。
所以在苏映曲说及云楼三王妃时,江氏也为之稍稍一惊。
“公主说的可是实话”江氏问道。
苏映曲听出她的怀疑,只回道:“这件事情在咱们云楼也不算秘辛,只是顾及三王颜面,才不好往外说。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去问我国使臣,或差人去云楼打听。”
见她面色坦荡,又知晓她没必要拿明年上的事情欺骗自己,江氏这才稍信了几分,只是此事毕竟不小,她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倒是苏映曲觉得八成有戏,凑近几分又说道:“锦玉公主天资聪颖,若真能成大央数百年来第一位女官,倒也不失为一件美谈。何况皇后娘娘若促成此事,也算是一件大功德,不仅大央女子会感念娘娘恩情,陛下亦会因娘娘为其分忧而动容。”
被苏映曲这么一说,江氏倒也动了些心思,然而这不是一件小事,还需三思,因而她只是笑回:“本宫虽也觉此法尚好,可一来锦玉有多少本事本宫清楚,二来后宫不得干政,若叫陛下知晓我起了这等心思,还不定要如何谴责。何况若女子得势,常年占于主导之位的男子必定反对,届时本宫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苏映曲听她意在推脱,实在不知如何规劝,心下一时间也有些焦急起来。然而目光瞥见面色平静的沈倾鸾时,她便又生一计。
“大央国情如何,我倒确实不甚了解,娘娘不妨寻个贵女或是公主问问,也好听一听她们的想法。毕竟若此事可行,得益最多的还是大央的贵女们。”
说着又似打量一圈,这才将目光定在了沈倾鸾身上,“我瞧着北姬郡主便不错,她自幼不在皇都,想法倒也能跳出圈外,何况他在渟州城待过,娘娘倒也能问她我之前所说的三王妃一事。”
“本宫听你几番提到北姬,莫非你们曾经相识”江氏怀疑道。
苏映曲又哪能承认,只故作惊讶,而后就笑了开来,“我常年不出皇宫,哪能认识大央的人不过未曾早些认识北姬郡主还真让我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昨日她制服惊马那两下动作利落,可叫我好一番佩服。”
“既是如此,那公主不妨去结识一番,也算不留憾事了。”
听她此言,苏映曲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可面上还得装作一副欣喜,去与沈倾鸾攀谈起来。
于是两个连对方胎记在哪儿都一清二楚的姐妹,就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之中相互客套起来。
好在江氏虽沉得住气,却到底是在意这件事情的,待两人已然“相互熟悉”,便叫身旁的宫婢唤了沈倾鸾过来。
“你可知晓方才公主与本宫说了什么”江氏捏了颗杨梅放入口中,问道。
沈倾鸾垂着眼帘,回她一句不知。
“方才和公主聊地尽兴,也听了不少她们那儿的风俗人情,其中之一便是三王妃披挂上阵。本宫对此半信半疑,所以想来找你问问,渟州城中可有此事流传”
被她问起,沈倾鸾装作细想一番,便规矩答道:“之前确有听过传闻,说是驻守边疆的三王身体不好,因而只要有主将需要亲临的战事,便大多都由三王妃代劳。”
江氏倒也没想过能从她口中得来确切的消息,只是问她:“身为女子,却偏做了男子该做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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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婚约只遵父母命
江氏心思敏感,对于任何对太子有可能产生威胁的事情,她都是十分的小心谨慎。可她也更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一旦此事利大于弊,她便也会考虑一番。
然而秦琮却明显不是可造之材,这些年之所以能够稳坐太子之位,其一因为他是嫡子,其二则是江氏以及江家的功劳。
可将是虽对太子的本事心知肚明,却不容许旁人说他半句,因而沈倾鸾这一开口,她便严词厉色起来。
沈倾鸾心知江氏之所以会这般,不过因为心虚罢了,然而面上却也不能戳破,只能装作诚惶诚恐地解释。
“臣女怎会有此意殿下乃是太子,日理万机,贤德之名满朝皆知,又怎容臣女这样不知情的人置喙。”
江氏起先也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此时见她这般诚惶诚恐的模样,倒也正合了心意,于是随手开始整理衣袖,口中说起了另外一事。
“本宫今日召集你们过来,为的无非就是给太子选妃的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直听到此处,沈倾鸾平静的心间才生出了几分慌乱,可她也只是将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恭敬答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一切都听父亲的。”
这话无非就是把江氏的问题推脱到丞相身上,既不反对,也更未答应。
沈倾鸾摸不准江氏那样一个后面子的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不知好歹,然而她心中早有所属,却决不能答应此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那头贵女与公主似乎也有所觉,声音放低的同时,也频频不动声色的朝这儿张望。
微风拂过同样寂静的水面,荡起一片涟漪,莲叶稍有起伏,莲花亦是微微晃动,如拨乱了人的心弦。
元缙公主自然也注意到这边,略一思索,却还是在嬷嬷劝阻的目光之中走上前去。
“皇嫂在与北姬说些什么怎地一直都不放人走。”待至近前,元缙公主启唇一笑,便问。
与这位看起来颇得圣心的皇妹,江氏一向无多来往,可也知晓她那不出头的性子。是以听她为沈倾鸾解围之时,江氏还有些惊讶于后者竟然短短几日就得了一位公主的心。
不过仔细想想,就沈倾鸾面上表现出的来看,这两人的性子倒也相像,再加上元缙公主单纯好骗,关系好些倒也不算稀奇。
心中这么想通,江氏也就没多在意此事,勾唇笑回道:“也没什么重要之事,不过想着北姬才回来,有些地方估计不大适应,所以叫她来寒暄一番。”
元缙公主知晓她有所隐瞒,但口中也还是说道:“皇嫂心慈,让小妹敬服。”
“一件小事罢了,哪里称得上堂堂公主一句敬服行了,你也别捧着本宫,早点回去歇着。”
江氏说完起身,与众人道上一句席罢,自己则是回了内宫。
方才的对峙之中,沈倾鸾虽不至于慌乱,却也有几分紧张,此时见人走了微微放下心来,对元缙公主便是一礼。
“方才有劳公主解围了。”
她话说得极轻,即便真诚,却也颇具疏离之感,元缙公主张了张口,终究只是轻应一声,回到了嬷嬷身旁。
沈倾鸾亦是找着了杨轻婉,于她而言,对元缙公主的感谢是真的,疏远也是真的。
说到底这几日躲着的人,该是元缙公主才对。
沈崇夫妻二人性情温和,却也是其果断的人,而沈倾鸾得了他们
五十 女子进学为必行
来此之前,沈倾鸾便在脸上贴了一层伪装,此时光洁的皮肤外头全是红褐褶皱的疤痕,将原本的姣好外貌遮掩了七七八八,连带一双灵动的眼睛也伤了小半,早已看不出本来面貌。
“怎么,吓着各位了?”她语气之中云淡风轻,倒像是全不在意自己的外貌,更显气度不凡。
“没有,只是觉着可惜罢了。”一屋坐着的七人中,唯有高裕朗与她较为相熟,此时自然是先开了口。
沈倾鸾之所以“现真容”,本就是为了打消几人心中疑虑,此时稍见成效,也不愿众人瞧着这张吓人的脸,遂从一旁拿过自己的面具带上,漫不经心道:“一具皮囊罢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男子不重外貌,沈倾鸾既借用了三哥的身份,这么说便也在情理之中,然而旁人未多在意此事,高裕朗却轻叹一声,好似是真的觉着可惜。
“八年前的事情,高叔可与在座各位说了?”沈倾鸾问的是众人,然目光却转到了高裕朗那边。
后者接触到她的视线,这才回道:“关于少爷的事,我并未多说。”
沈倾鸾点了点头,对他的谨慎倒是颇为赞赏。
“八年前沈府烧起来的那日,我曾翻墙出去玩耍,未曾想便是因此逃过一劫。这几年我辗转于天下各处不敢现身,可心中仍有恨意难平,我便找到了高叔这里。”
沈倾鸾一番解释说得简单,一来往事不需太细,二来此事本就是自己信口胡诌,说多了反而是破绽百出。
好在包括高裕朗在内的七个人都不曾存有异心,是以沈倾鸾说的不甚明白,他们也未有追问,反而与沈倾鸾表起了忠心。
“咱们八年前就想替大人报仇了,只是因高大哥一直以大人之命拦着,又缺少一个牵头人,咱们才一事无成。不过现在少爷回到皇都,咱们也算是有了个主心骨,迟早要那狗皇帝到大人坟前磕头认罪。”
听得如此激烈的一句,沈倾鸾循声望向那边,只见是个粗犷的中年汉子,于一众文人商贾之间,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人名为李德顺,十多年前因大旱背井离乡到了皇都,受过沈崇一饭之恩,便非说要跟在沈崇身边做牛做马。
先帝征战时,太子监国,李德顺因大败那年的武状元而得到太子招揽,却以自己一介闲人实在难登朝堂的理由回绝太子,只在沈崇身边做一个护卫。
如此武才,却因一顿饭食将恩情记到今日,连沈倾鸾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德顺心直口快,说完那些话也未觉不妥,然而那些心思细腻的文人商人,却也在他的话出口之后附和起来,一时之间群情激昂。
沈倾鸾一一谢过,又在高裕朗的介绍之下将人认全,提及今日自己过来的第二个缘由。
“这几日云楼有使臣来大央交流,恐怕有人会借此机会,规劝皇帝允女子进学,入朝为官……”
沈倾鸾话还没说完,就听自己方才还颇有好感的李德顺开口打断,“一群娘们儿还能当官不成进什么学,不如在家缝缝补补带个孩子做个饭,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这话说的不好听,却也是大部分人心中所想,沈倾鸾瞧见那些文人脸上亦是不赞同的神色,就知晓这百年规矩不易打破。
五十一 木华法师通旧事
对于那位与母亲相识的凤华,沈倾鸾也稍有几分兴致,因而高裕朗提起后她思虑片刻,这就点头应了下来。
等到了偏远之中,于一棵茂密繁盛的树下瞧见她时,沈倾鸾便不由自主地感到熟悉。
好似幼年确实是见过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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