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丽人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荷香墨雨
“哼,我才懒得理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小杏花不屑地撇了撇嘴。
娘俩斗了一会儿嘴,被道士的念经的声音淹没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忙碌起来,为下葬做好各种准备。李大树等一众孝子贤孙,更是早早整装待发。李华家的几个闺女,哭得个个悲伤,鼻涕一把泪一把,看了无不生起恻隐之心。
哭泣的声音比昨晚更大,更强,在面前的人想不掉泪都难。在场之人,一个个都现出悲哀的模样,小杏花没有,倒像在看一场热闹的戏。
一声“起”,八位壮汉抬起棺材。本庄老小在家者无不随行,在棺椁的指引下一路向归宿地进发。
纸钱隔一段距离就撒一点,沿路到处飘着。它渲染的悲剧气氛,带领着整个队伍有序、严肃地前进。无人敢于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除非他或她不想挨众人的痛骂。
李华的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难过,几个女儿满眼都是泪。最小的子女都已经五十多了。在队伍中的每一个非李华的直系子孙们,都感到了阵容的齐整、情感的深重。
李大树依然保持着极大的悲哀,数落自己的种种不孝。下边略作交代。
李大树在路上大声嚷着,说自己不能及时发现老父亲病情加重,不能在第一时间带着老父亲就诊,延误病情,以致父亲少活几日,真是愧为长子。说了又说,他还把父亲的丧事办得不太好的责任也归咎自己。
众人动容,天哪,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这么检讨自身,何其难得!
到了李华坟墓的所在地,几个女儿哭得声嘶力竭,把一帮汉子的心肠都哭软了。
小杏花没有太多的悲伤。说实话,刚听说太爷爷去世,她十分难过,偷偷哭了一鼻子。在今天的葬礼上,她兴致勃勃地观赏几个人物的表演。她不反对这种表演,毕竟在仪式上是必须的。
她对李大树的表现感到特别的好笑。自从昨天砸凳的“演技”受到肯定,今天的表演愈发有力了。她看着这位爷爷级的表演家,佩服之余,更多的是厌恶。
她想起了李大树的一些事。李大树在李华生命的最后,为防止父亲尿床,尽量减少饭菜的量,动不动吼上两嗓子,以抵消辛苦伺候老父亲的艰辛。当他儿子提出到大医院给爷爷瞧瞧病,李大树气得一凳子砸过去,把儿子的腿都砸肿了。
丢了五十元
张小香跟李四里谈葬礼的细节,表现出无比的羡慕之情。李四里无心听她讲话,眉头紧锁,表情怪异。
“怎么了,四里”张小香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
李四里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妻子,“知道吗有五十元钱不见了!”
张小香一听,大声嚷起来:“这么多,钱怎么会不见了呢”她赶紧找装钱的箱子,急不可耐地要扒出那份失掉的财物。一头大汗,毫无结果。
李四里问,会不会是几个小东西偷去买东西吃了。张小香说不可能,他们不敢偷钱的。李四里觉得小梅花嘴馋,拿了钱换东西吃也不一定。
趁着小梅花放学,李四里把小梅花喊到自己的房间,柔声细语地问她:“梅花,家里有五十元不见了,你见着了么”小梅花刚听到,便蹦了起来,“什么意思我小好欺负,是吧你咋不怀疑大哥、二哥”
李四里告诉小梅花,钱应该就是这几天丢的,她的大哥、二哥早就外出打工了,想犯案也没时间。
话语没了,小梅花气得乱跳。她生气得不得了,说一家欺负她小,动不动就怀疑她,这家她不愿呆了。说着,就要离家。吓得李四里抱住小女儿,好说歹说,还被小女儿在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到这份上,小梅花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那么,是李光吗
张小香单独“约见”李光,摸摸他的头,弄得小儿子一头雾水。“光光,你看见咱家的五十元钱了吗”张小香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家里丢钱了,李光难过得掉泪。一家人挣点钱不容易,五十元可不是小数目。李光帮母亲找了半天,连影都没见着。他眼睛里闪着泪花,“妈,咱们辛苦这么长时间,丢了这么多钱,太倒霉了!”
李光哭出了声,他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那会是谁呢是小杏花!仿佛得宝了一样,张小香把想法告诉李四里。李四里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他笑妻子:“杏花对钱不敏感,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一点零花钱,她不到需要时,不张嘴要钱。现在她能拿那五十元吗”
两人找不着钱,互相埋怨着。李四里说张小香没收好,被人顺走了。张小香认为丈夫肯定是进货时不注意,弄丢了。争执不休,小杏花进来了。
“爸,妈,你们怎么了”小杏花问道。张小香气急败坏地告知小杏花,家里丢大钱了,丢了五十。小杏花一阵沉默,低下头,好像在想什么问题。
李四里奇怪女儿对丢钱的事似乎不伤心。他问小杏花,“想什么呢”小杏花冲着自己的父亲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丢了钱,却没任何表示,小杏花的镇定引发了张小香的戒心。张小香故意说道:“难道是咱家里出了内贼了一个个都不知道,是有人藏起来,装到自己口袋了吧”
小杏花没有一点回应,李四里让妻子别乱说,不要伤孩子的心。
从沉默中回过神,小杏花又笑了笑,说:“爸,妈,没事,钱没长角,还会回来的!慢慢等吧!”
张小香愈发怀疑,有点生气地叫道:“没长角,你倒是给我找出来呀!你丝毫不担心,我们早都急死了!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妈,你不要乱咬人好不好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钱可能回来,因为钱是在自家丢的。”小杏花自信地说。李四里听着有道理,同时又
原来有去处
来到小球球家,小杏花比在家轻松多了。她不用看父亲的黑脸,无须感受母亲的暴怒。小球球家是贫困的,也是温馨的。
“杏花,你来坐。你可是帮了婶子大忙了!要没有五十元钱,年都过不好,更不可能有钱贩菜去卖。”李步芳一扫以往的愁容,笑着对小杏花说道。
小杏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她对婶子说,帮个小忙而已。她说对父亲一讲,父亲高兴地同意了。父亲早就想帮小球球家了,只是不便主动开口。
“你一家心地善良,婶子今天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感谢你!对了,你对你爸说,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钱还上的。”李步芳感激地絮叨着。
小球球心里清楚,这个钱绝没那么容易拿出来的。以张小香的性格,从她家拿钱比登天还难,小杏花应该不会从母亲那拿钱。至于小杏花的父亲,也甭指望。从开店开始,李四里把钱看得比命重。
李步芳的感激,加速了小球球的担心。钱怕是小杏花用“非法”手段弄到的,甚至有可能是“偷”的。小球球害怕张小香知道,又要毒打杏花妹妹一顿,那可让他伤心死了。
无人处,小球球声音特别轻微,问小杏花:“钱怎么来的你爸爸没那么大度,你妈妈更不可能愿意花五十元帮助我家。说实话,杏花妹妹!”
看小球球态度严厉,小杏花心想糊弄不过去了。她索性摊牌,“其实是我从家里拿来的,他们都不知道。我说钱丢了不怕,没长角,还会回去的”。
“你啊,你。我就知道这钱来路不明,绝对不会是你父母帮助我们的。你做事太冒险,一旦你妈妈知道,骂你一顿算是轻的。你一定要小心!”小球球语速很快,胸脯一起一伏的。
小杏花因小球球的关心而激动,她拍着小球球的肩膀说道:“姐不是那种傻瓜,我自有妙法。对了,是妹妹,不好意思,一激动,什么都忘了!”
小杏花打量小球球家的菜,发现剩余不多,生意应该还行。“婶子,你几天来卖菜还顺利吧”她问李步芳。
“哦,挺好的呀。一天能划到八毛多呢!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李步芳好奇地问道。
小杏花笑着,没什么,好人就该挣到钱,老天善待善良的人。李步芳好笑,杏花信起老天爷来了,太阳咋从西方升起了。
李步芳自得地说,有了五十元,年将就过去了。剩余的钱做个贩菜生意,现在都有**十了。开玩笑说,婶子厉害吧。小杏花两个大拇指竖起来,“女强人,厉害!”说得李步芳脸一红,“这孩子,夸得离谱了!”
小杏花为这个励志的家庭自豪,他们穷,但他们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只不过借给他们五十元,他们就把生活过下去了,而且看样子一定能越过越好。
小球球是有志气的,从不叫苦。小杏花看着李步芳、小球球,被他们向上的精神感动了!
听儿子和杏花说话诡秘,李步芳知道钱的来路“不正”。李步芳在小杏花临走的时候,塞上五十元。小杏花不要,说暂时家里用不着。李步芳不肯,说五十元家里实在用不着了,坚持要还。
小球球反复提醒,多余的钱用不上,放在李家茶叶店,就能钱上生钱。小杏花这才愿意拿回那五十元。
小杏花没走到门口,就听见父母争吵,为一袋茶叶少卖了二角钱。小杏花鄙夷她父母的势利,太市侩了。
“我回来啦,”故意放高音量,争吵声停息,她才进屋,“说话好好的,一天到晚没个事乱嚷嚷什么,真是的!”
李四里和
盯梢跑动忙
到了星期天,小杏花起个大早,无声无息离开了家门。张小香这天起得也特别早,悄悄跟着小杏花。
一路跟踪,发现死丫头奔着章胡庄跑去。害得张小香一路不停,跑得气喘吁吁,心中涌起无限的恨意。她想好了,回家痛扁小杏花,看丫头还敢不敢乱跑。
小球球家门口,李步芳和儿子正在聊天,等着小杏花呢!看见小杏花,娘俩有说有笑,大声招呼着小杏花。
“傻丫头,一天到晚跟个穷小子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张小香低声嘀咕,生着闷气。
李步芳热情地对小杏花说:“杏花,你大清早不好好地睡觉,跑这来帮忙,不怕你妈生气么你娘会心疼的哦!”小球球说了句:“她娘谈不上心疼她,更多的是心疼钱!”
小杏花笑笑,她的娘自己清楚,疼自己并不多。
张小香气得龇牙咧嘴,咒骂着:“小球球你这个小东西,把我女儿匡来任意使唤也就罢了,还排揎起老娘,看我哪天不叫你难看!”
小杏花低声和李步芳母子交谈,不时发出开心的声音。一声声传到张小香的耳朵里,听不真切,但她无比愤怒。平时她让小杏花干什么,不是不大愿意,就是叽叽歪歪一番。眼前呢,欢天喜地,她恨得牙痒痒。
“那咱们出发吧,早去早回”,银铃般的语音,在张小香的耳膜中震荡,让她备觉刺耳。“家活懒,外活勤”,可恨的丫头,不体谅父母的艰辛,一天到晚帮穷小子家干活,张小香使劲吐了一口唾沫。
李步芳与小杏花靠得很近,倒不像外人,如亲母女一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张小香用嫉妒、恶毒的目光盯着她们,心里涌出一丝丝悲哀。
“婶子,最近菜卖得动吧”小杏花关心地问李步芳。
李步芳高兴地对她说,一直不错,可惜货有点少了。
“那你还急着还那五十元留下来多好!”小杏花嘟着嘴,微带不满地说道。
小球球笑着说:“杏花妹妹,我讲话你不要生气,我们还不是怕你的娘吗她要是发现钱是你拿给我们的,那不得痛打你一顿。到时,我和妈妈不得愧死!”
小杏花明白他们担心自己,摆摆手,“没事,我不怕我妈的。她会瞎咋呼,我有的是对付她的办法。”
此言一出,本来平常,可谁知听者有意。张小香差点气死,蹲下身,拳头砸着地,痛骂:“杏花你这个白眼狼,伙着外人欺负你娘,真不是个东西!”胸口突然疼起来,无心盯梢,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无力、痛心,她感到茫然。
休息一会儿,抬眼一看,小杏花他们早已不见了。
张小香用手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来,继续盯梢。她慢慢走着,反正她知道一行人最终的目的地是乡里的街上。她精神不振,双眼无神,极其沮丧。
张小香从来都自信得很,认为自己能牢牢控制着家人,谁都要听她的,不得有一点偏差。而现在亲眼看到的景象,对她打击甚大。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所谓权威在小杏花的眼里,是一文不值的!
到了街里,张小香警觉地看着四周,防止有人招呼自己,导致计划提前泄密。
像老鼠似的,在街道上,张小香小心翼翼地走着,比爬行还辛苦,时刻紧张着。
“大白菜,青又甜咧!”辨识度极高,不用说
因钱生嫌隙
“还有脸回来不嫌丢人哪!”声音极大,震得屋瓦雷鸣。
“怎么了,妈”小杏花看着余怒未消的母亲,小心地问道。
“你以为我在说别人,我在说你呢!”
“我又怎么惹你生气了大清早,好好的,乱发脾气!”
张小香一把薅过小杏花,质问她,先前的五十元是怎么回来的。不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小杏花脑子一懵。但她不想说出来,心里打着鼓。
“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要我把话挑明吗还是丫头你自己招呢”张小香暴怒,拽住小杏花的头发,拼命地扯着,小杏花疼得眼泪直流。
小杏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她等着母亲对她的残酷判决。
“白眼狼啊,你!伙着外人欺负起自己的老娘,你还是个人吗”眼里冒火,直直地瞪着小杏花。
小杏花已经不抱希望了,接下来必是狂风暴雨。既然没法避免,那就受着吧。她闭上眼睛,等着母亲的下一轮打击。
耳朵轰鸣,母亲的话似乎在耳边,又像在天际。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诓骗人不是一套一套的吗来,给我说清楚啊!说啊,死丫头!”张小香的愤怒在暴涨。
小杏花索性什么都不说,听凭母亲处置。可她的妥协,更惹恼了张小香。她哑着声骂道:“畜生一样的东西,跟老娘玩心眼,几年白养活你了!”扯住头发朝墙上狠狠地撞去。
小杏花的前额撞得鲜血淋漓,张小香才罢手,依旧骂骂咧咧。从门外走进来的小梅花看见姐姐的惨状,大嚎起来,“不得了了,妈妈打死姐姐了!”
“该死的丫头,什么死活的,你姐姐不是好好的”一生气,张小香给了小梅花一个大耳刮。小梅花疼得活嚎,大哭大叫:“妈妈要杀人了,妈妈要杀人了!”
张小香一听,更是气得不行,可小梅花难缠,她不敢再去伸手。把满腔的怒气全冲向小杏花,“小小年纪待不住了,你就嫁那穷小子去吧!要不然,就去死啊!”
头晕目弦,小杏花一时说不出话,感觉天地在摇晃,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张小香看看小杏花,有些后悔,只是心里的气没消,她假装不在乎,故意大叫:“好啊,你就装吧。想装死,吓不到老娘!”
路过的李边青听见小梅花的哭声,闻讯赶过来。一看,大侄女倒在地上,他急忙走到大侄女跟前,发现头破流血,气得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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