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商的寻宝之旅

    一般档次的南阳独山玉玉镯这会就几块钱一只，张楠记得到了90年代中期，那会的独山玉玉镯已经大涨价，一般最常见的中档货色，批发价就要几十块钱一对，而零售价已经是几百！

    新玉器就是这样，批发价和零售价差别极大，没个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价格差，零售商是绝对不会做这生意的——不是黑心，而是不那样干会亏本。

    玉器不是大白菜，不是天天有生意的。




第三十九章 热闹的古玩夜市
    买了手镯，因为这会玉雕山子的做工还比较粗糙，两人也没多大胃口，就花了60块钱买了个20多斤的，准备拿回家送给张慧。

    这是个类似于翡翠中黄翡的山子，将来可以放办公室，据说有利于企业经营，旺财！

    而且据说还要坐西向东放，不能摆错——这是营业员说的，阴阳五行都给用上了，还说的挺有道理！

    一对镯子上百，一个几十斤质量还非常不错的玉雕山子也就几十块，这就是玉器，差一点也许就是天差地别的价格。

    告诉他们我们的工作单位能便宜点？出来后，关兴权问张楠。

    对，这会我们买的数量多，我说的又是行内话，加上是京城来的国家单位的人。虽然买的品种单一，还是能拿到这个相对的批发价，不然价格至少要翻几倍！

    那些纸盒子上标记的价格，可都是好几百一只，都要半年的工资！

    如果我们冒充来进货的南方客人，那就能拿到最低价格，不过就要杂七杂八买上一大批，人家才会给真正的批发价，比给我们的价格还能再稍微便宜些。

    这就是玉器行业，如果不是行里人或者零售商进货，你买的再多，人家也不会给你批发价，就等着大出血吧！

    等把东西放回宾馆后再出来，时间才三点多。

    坐着公交车到了位于南阳城西卧龙岗上武侯祠，还有一个小时的参观时间，两人进去抓紧时间去转了一圈。

    张楠是来过这里，原本没旅游的心思。没想到关兴权小时候竟然是个三国迷，在宾馆看到武侯祠的宣传照，兴趣十足。

    一圈下来，武侯祠对关兴权最大的印象不是什么古建筑历史，而是祠中的地面：几乎全部是用巨大厚重的独山玉玉板铺成的！

    别的祠堂庙宇用石板就已经是非常讲究，南阳人直接用玉！

    而且看得出这些玉板年代久远，表面都被人走得凹下去不少，而且摩擦得油光水滑！

    刚才还下了阵小雨，表面沾水的玉板更显通透，站在武侯祠的院子里，一眼看去看花了眼！

    这就是个玉石构建的世界！

    不仅仅是地面用的是巨大而厚实的玉板，武侯祠内各朝各代留下的碑刻极多，几乎所有的碑也是用独山玉篆刻！

    感叹于南阳人对于武侯祠的大手笔，四点多两人踩着武侯祠关门时间才出来。

    走，吃饭去。

    武侯祠附近有几家国营饭店，随意走进一家。

    张楠就点了三个一汤：大蒜子爆炒牛肚卤牛肉清炒大白菜和肉丸子汤，单单三菜一汤加上两个白面馒头，就让两人吃得沟满壑满。

    和江南省的饭店比起来，这南阳的菜盘子足足有前者三个那么大，菜量更是实在，价格还便宜！

    身为江南人，张楠和关兴权这会都要吐槽家乡的盘子实在太袖珍！

    吃饱喝足，这天也黑了。

    去火车站。

    一吃完，走出店门直奔火车站。

    不是要去赶火车，ny市政府这会还是挺开明的，在火车站广场弄了个玉器古玩夜市，两人就是要去那里淘淘宝。

    张楠上辈子第一次来南阳是坐火车，那是九十年代，一出火车站就被这熙熙攘攘的夜市吸引住了——灯火通明人流如梭，东西更是五花八门玲琅满目。

    而这个夜市是80年代就有的，就不知道现在摊位多不多。

    两人走路当散步消食，没多久就到火车站。

    说是广场，其实也不大，火车站大楼也挺小，比20年后的南阳火车站可没法比。不过人一点也不少：广场上已经摆起一排排的摊位，头顶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电线。

    这里的东西没那些国营商店的好。

    随意看了看，在一个摊位前，关兴权指着摊位里的那些镯子摆件说道。

    剡县方言，摊主听不懂，不然非得恼火不可！

    看不上人家的东西，说人家货次可不地道。

    你以为下午买的是东西是地摊货？好矿好原石这会都在国营厂子手里控制着，个体户也就吃点零碎。

    这边一说完，张楠操着口普通话，对眼前这个30余岁的摊主道：老板，有没有老玉器？

    摊主早就注意到这两个操着口南方方言的大个子，感觉是两只肥羊。

    有，当然有！

    说这从摊位下面的一个包里取出个小纸包。

    战国的玉斧，礼器，绝对少见！

    说得还挺自豪。

    这是个连柄有个十几公分长的白色小玉斧，灯光下还带着点土沁，玉质似乎是因为在土里埋得时间太长，稍嫌干涩。

    不过张楠没接，而是笑着摇头道：老板，商代的东西咱买不起。

    一听张楠这么一说，摊主脸色稍显尴尬的笑了笑。

    老板讲究！说着将玉斧收了起来，也没生气。

    讲究，那是因为张楠没开口就说他拿出来的东西不对。

    这哪是什么肥羊？行家！

    因为关兴权不懂张楠话里的潜台词，张楠主动用方言和他说：这种款式的玉斧是仿制博物馆里的商代玉斧，造型上还加了点艺术创造。

    做好后用火烤热，一下子放进冷水里，看上去就干涩死白。再用黄土合着胶水一处理，就像刚挖出来的样子。

    其实张楠看到那玉斧时还感觉挺亲切的，这玩样90年代那会是批量生产，各种大小都有造型别致，他见过多次，没想到这会就有了。

    老板，江南人？

    买卖不成，这摊主也不以为意，反而来套套近乎。

    嗯，江南人。说着递了根烟给对方。

    摊主接过香烟，两位是要老玉器，还是？

    这是套话了：这样的行家来夜市地摊，显然不是来买新玉器的。

    都看看。

    张楠也没说死。

    两位，里边说话。

    摊主说着搬出两张小折叠椅，放在摊位里侧。

    张楠两人也不客气，绕到里面坐下。

    看来摊主应该有点真家伙，不然不会让两人到里边聊：刚才隔着个摊位，要真是好东西递来递去目标太大，一个不留神引起围观就不好了。

    我手头老玉器还真没好的，不过昨天淘了两面青铜镜，好东西，两位要不看看？

    看到摊主稍显神秘的样子，张楠笑着道：拿出来吧，老板，见过哪个能讲江南方言的警察到你们这来钓鱼的？

    哈哈！这下摊主也笑了：江南客商见过不少，那里十里不同音，一口子方言就像天书一样，外人没个几十年根本学不会！还真没见过江南省的警察来这办案，这下放心了。



第四十章 神兽镜
    摊主取出个皮包，里边用报纸包着两片东西，看着差不多大小。

    张楠接过一个，这南阳地摊夜市上，这会还没那么多瓷不过手的规矩。

    一打开，哦，不错，唐八角菱花镜。

    说着拿出自己的手电，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地摊后边和两侧围着布幔，前边关兴权和摊主侧着一挡，外边的人根本看不到张楠在看点什么。

    这面八角菱花形铜镜，直径有个二十二三公分，内为圆形圆钮。

    以钮为中心，四朵牡丹形成花形钮座，钮外四周为麒麟天马凤凰鸾鸟，其间饰以四株折枝花，有叶片绽放的花朵。

    镜面光亮照人，张楠用手指甲刮了刮上头的少量铜锈，发现绿绣非常坚固，不是人为的。

    这会仿制铜镜已经有了，不过纹饰和做旧还非常幼稚，属于幼儿园阶段。

    铜镜托在手指上，手指头敲了敲边缘，声音不错，镜体应该没有裂纹暗伤。

    那摊主听到张楠的话，加上那专业级的动作，笑道：那是，老板是行家，咱拿出来的东西哪能差！在这火车站挣口饭吃，没点真东西哪能混的下去。

    张楠笑了笑，将菱花镜用报纸一包，放边上。

    接过另一个纸包，一打开。

    老板东西不错嘛。

    行家面前说瞎话那是掉价，人家也不会卖给你。大家都懂行，才能最后谈出个合理的交易价格。

    那是，那些小家伙咱就不拿出来了，这两面铜镜咱可是花了大价钱淘来的。

    小家伙，小尺寸低档次铜镜尔。

    摊主说得很自豪。

    也由得摊主得意，这两面铜镜还真不错！

    张楠这会手里拿的是面神兽镜，直径至少25公分，也极有可能是唐代的。

    如果这两面铜镜这摊主是从同一个人手里淘来的，那就极有可能来自一座不会太小的唐代夫妻墓，还应该是座官员墓。

    古人不仅仅只有女子会用镜子陪葬，男子需正衣冠，墓中一般也会有铜镜。

    再说当初有实力建造砖墓的人，不是地主豪强就是官员，有铜镜陪葬稀疏平常，分别只在于大小铜镜工艺讲究程度上。

    张楠仔细查看，甚至还问摊主要了个5倍的放大镜仔细看，夜市里个个摊位上都有这玩样。

    顾客要看的清楚点，你没放大镜给人家，那生意一个不留神就得跑。

    这面神兽镜圆形圆钮圆钮座，两瑞兽口含彼此尾巴环绕钮座，其外六边形双线凹面界格。

    内区饰六瑞兽，以双线凹面界格相隔，外区有一圈文字，不过张楠暂时没去细认。

    之后的外圈饰十二生肖图案，最外沿还有一圈纹饰，类似缠枝纹，但又有区别。

    黑色氧化层浓厚，几乎没有铜锈，连镜面都还能照出人影！

    这面神兽镜造型独特纹饰复杂，制作精良，极为精美！少见，极少见！好东西！张楠心里已经喜欢上这两面铜镜。

    特别是手里这面神兽镜，绝对属于唐镜中的顶级货色，这两面铜镜应该是唐代官办作坊铸造，工艺精湛！

    老板你这手电筒不错。

    张楠没开口，就在那看。摊主没见过张楠手中的这种手电，小巧，光线不像能够买到的三节电筒那样泛红，也不像极少见的那些强光手电那样泛白刺眼，灯光下就如同大白天看货一般，实在忍不住说道。

    还行，朋友送的。

    没想多说：这手电是个进口货，光线色温5300k左右，和正午的太阳光色温差不多。

    看东西，特别是瓷器字画玉器一类，一般都需要自然光线下看，那样颜色不会跑（跑，因为光线色温原因，把颜色看错了。）。

    如果是夜晚房间里，那至少是日光灯下看。

    所以古董交易一般都在白天，最终验货还得在靠近窗口位置，甚至干脆就是室外。

    不过这会很多交易是在晚上，这电灯还基本上是白炽灯，张楠就准备了个这么个手电，机电公司朋友帮的忙。

    张楠放下手中的铜镜，问道：什么价？

    摊主一指神兽镜：这面500，那面350块。

    张楠笑了，老板，咱是江南人，可也别把咱当香江人好不？

    太贵了！

    不是张楠买不起，而是这两面铜镜虽然是精品中的精品，但这会还真不值这个价！

    90年代中期，豫省古董贩子至江南省，一般过得去的铜镜也就一两百两三百，就这面神兽镜差不多档次的张楠见过两回，都是1000块左右成交。

    而那时的工资是现在的四到五倍。

    那老板你开个价。

    摊主也不恼，漫天喊价落地还钱尔。

    我给你个实价，这面神兽镜250块，那面150。

    这会豫省国家工厂里的工人工资，每月也就六七十的样子。

    这也太少了，这价我得亏本！摊主不愿意。

    老板，你从土夫子那收这两面镜子，加起来最多200块打死了。

    张楠说得非常肯定，谁让他了解行情呢。

    这还是如今青铜器热门瓷器价格偏低的市场行情造成的，张楠不是用200块钱淘到过个雍正官窑青花穿花龙纹大盘嘛。

    等到90年代，那个大盘子的价格就要远远高于这两面铜镜。

    不过到了21世纪就难说了，这两样不好比，这里头有说法，看你怎么出货。

    古董就是这样，价格随着时代变化起起伏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会除了张楠，就没人知道将来会如何。

    这么好的铜镜就这个价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