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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玉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雪樱珞梨

    钟晚颜心里佩服萧濯这份识人用人的本事,嘴上也同样不吝赞赏,萧濯被钟晚颜这般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溢美之词团团包裹,整个人就好像是泡在了热水里,虽然从外表上看,依然冷静自持,但是只瞧他早已绯红的耳尖,就足可见他内心火热的端倪。

    未时过半,又等了一刻钟,萧濯今日请来赴宴的客人才刚到,那人一走进来,看见萧濯便笑道:“我还特意早来了一会儿,却不想你们也这般早。”

    来人足有三十多岁,唇上留了两撇胡子,稍显老成,脸部的线条有些冷硬,显得他为人有些古板强势,但其双目慑人,精光毕现,唇角上挂着世故的笑,又恰好推翻了前一种给人的印象,真真是个矛盾至极的人,叫人看不透,摸不清,更显得多了几分神秘莫测。




第272章 有所依傍
    外官连坐三年算是一任,张怀如今已经连任了三任县令,已有将近九年的时间,前两任在西南,那地方多是山林,瘴气又多,百姓靠山吃山,周边村子里的百姓多以寨子为据点而分散居住,种族又多,风俗不同,所以发生纷争不可避免,又因为山路难行,所以寨子里面的百姓生活的有些穷苦。

    那时候的张怀一心想要将管辖下的县城和周边治理出一番新的面貌,让百姓的生活能不必再像之前一样拮据,他花了大力气整改,让各个寨子之间能够互通有无,又找了商队,将大山里的宝物带出去,换成生活所需的物品还有银子。

    如此六年,张怀终于做出了一番成绩,接到调任的时候,官职却是半点没升,不过却从一个穷苦的地方调到了水米丰富的凤阳来当县令。

    张怀心里也猜到了上面让他来凤阳的意图,只不过他三年的任期将满,考评在即,这会儿正是需要银钱打点的关键时刻。

    所以,萧濯今日带钟晚颜过来是向他投诚,若是旁人,张怀可能还要多想想,但是萧濯引荐的,张怀只是笑了一声,就接了过去。

    钟晚颜见张怀这么轻易就接了过去,还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会互相推让一番的,不过张怀收下的容易,她提着的心落地也快。

    想想萧濯此举,玻璃在现如今是个稀奇的玩意儿,而且卖出去的价格又高,可以算是一本万利的东西,老话说:清酒红人脸,钱帛动人心,钟晚颜无依无靠,虽然借了沈家的一股东风让铺子开了起来,但是沈家如今也并不占玲珑轩的干股,若是出事,沈家可以完全不当成是自己的事儿,所以钟晚颜必须得有自己的依傍,如若不然,就好像三岁孩童抱着重金行走于闹市之中。

    萧濯为她引荐了张怀,其实就是在给钟晚颜递大腿,张怀连任将满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任期满了之后是继续在凤阳当知县,还是调任去别的地方还都不好说,钟晚颜仔细想过,萧濯的用意虽然没有同她说明过,但是她也能猜出来几分意思。

    他不会在这么尴尬的时间,让她捧着钱送上去,虽然此举有一半的可能会让这笔钱有去无回,但是钟晚颜还是选择相信了萧濯,他的用意她早晚会知道。

    虽然张怀如今只是一个七品县令,凤阳城里的达官贵人又多不胜数,一个七品的官职在这些人眼里就好似一粒尘土一般,只不过凤阳是江南的重镇,凤阳知县官职虽小,可是一举一动都是被旁人,被上官,再往大了说,是被皇上看在眼里的,所以,张怀虽然官职小,可是却无法让人忽视,钟晚颜靠上张怀也有借势的意思。

    张怀为人清廉,家中又无妻儿,像今日这种收了商户的孝敬,还算头一份的,他见到钟晚颜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倒是忍不住笑了。

    钟晚颜今日来见张怀是换了女装的,所以说过正事之后,又将话题扯到别处说了一会儿,张怀就以公务繁忙为由提出了告辞,萧濯也坐坐样子似的挽留了几句,不过显然,在场的其余两人都看出了他的不诚心,气得张怀好想锤他一下,不过想到他的身子骨便又收回了手,想着下次再找机会跟他算账。

    钟晚颜在一旁看得一脸稀奇,据她所知,张怀跟萧濯结识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交情怎么就能这么要好了呢。

     



第273章 强强联合
    钟晚颜不知道这位佟掌柜问起这事来是什么意思,不由反问道:“佟掌柜的今日来有何要事请直说便是。”

    佟掌柜一笑,答道:“还请钟小姐见谅则个,在下今日过来的意图跟钟小姐是否会开绸缎庄或者布行有很大的关系,需要听到钟小姐的回答后,在下才会道明。”

    钟晚颜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杯,只是端着,却并没有喝的意思,她抬眼打量着站在对面,弓着身子,却没有显露半点卑微的佟掌柜,过了半晌,才听她说道:“暂时,还没有。”

    佟掌柜听了,点点头,身子站直,视线落在身前的地面上,并没有看着钟晚颜说道:“听闻近来钟小姐的玲珑轩里的玻璃生意极好,在下有幸见过遮挡这种透明玻璃的窗帘,回去后也让人试着做了做,既然钟小姐没有打算做布匹生意的话,那在下想出钱买下窗帘的图纸。”

    钟晚颜挑了挑眉,原来这佟掌柜早就让人研究出了窗帘的做法,也是,主要就一个拉杆,多看几眼就能会的东西,钟晚颜从来不敢小看古人,窗帘的安装制作简单,能被人研究出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这位佟掌柜今日过来是想得到钟晚颜的允许后在锦绣坊里卖窗帘,因为窗帘是从玲珑轩里流出去的,他今日过来是想跟她打声招呼,也将售卖窗帘的事儿过到了明路上。

    钟晚颜忍不住笑了,这世间从来不缺聪明人,她欣赏这位佟掌柜灵活的脑子,能从如今正火热的玻璃生意中率先窥到先机,同时也更欣赏他做生意踏实本分这一点。

    若是碰上贪图利益的小人,这窗帘的工艺让人瞧会了去,再公开售卖,钟晚颜也没有办法阻止,更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她没有做窗帘生意的意图,也没有不允许别人售卖,若是她强行去阻止,或许会有更多的烦心事,惹上小人,这是没有必要的,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她没有意图的事儿,别人既然想做,她也不会断了别人的财路。

    相比较来说,佟掌柜虽然突如其来的冒昧到访,张口就问她是否有开绸缎庄布行的意图,若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单单开始的这点表现,若是碰上一个计较的性子,说他失礼也不为过,但是好在钟晚颜一向比较喜欢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往的人。

    钟晚颜掀开杯盖,喝了一口温度正适宜的茶汤,抬起头来看了佟掌柜一眼,道:“佟掌柜,请坐,你今日来是要跟我谈生意的,我们坐下说话。”

    等佟掌柜依言坐下后,钟晚颜才慢悠悠的说道:“佟掌柜这份率直的性子,我倒是十分欣赏,刚刚你说起的事儿,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佟掌柜听了有些惊讶,便道:“钟小姐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钟晚颜一侧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轻轻缓缓,不疾不徐:“佟掌柜的头脑和品行,让晚宴敬佩,若是换做旁人恐怕都不会知会我一声。”

    钟晚颜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佟掌柜的倒是提醒我了,窗帘的工艺并不难,只要多看几眼,再研究研究只怕就



第274章 来者不善
    佟掌柜连连点头,原本的沉稳也被钟晚颜这番话搅碎了不少,神情中都不免带上了急切,跟钟晚颜告辞后,便步履有些匆忙的急急离去。

    直到三日之后,佟掌柜才再次上门拜访,同钟晚颜签订了合作的契书,不过锦绣坊的窗帘生意却没有占用玲珑轩里的位置,而是财大气粗的买下了锦绣坊隔壁的铺子,打通了中间阻隔的墙壁,装上门,白日里打开门板做生气的时候,两间铺子只要拉开门,就能合在一处,互通有无,夜里打烊后,再关上中间的门板,各归各处。

    钟晚颜也是认同锦绣坊的这种做法的,毕竟他们不占铺子里的地方,她就有空间放一些别的东西了,譬如春节过后,出了正月,她打算开始卖的水银镜子。

    钟晚颜跟佟掌柜一番唇枪舌剑,最终以三七分账的方式签订了契书,钟晚颜这才让烛影将窗帘的图纸拿给佟掌柜,他之前说要重金买下窗帘图纸的事情被钟晚颜拒绝了,说是算作合作之初的诚意,送给锦绣坊。

    佟掌柜将图纸接过来一看,竟发现即使他们研究出了窗帘拉杆的结构,也不如图纸上的详尽,便拱手谢过了钟晚颜的好意。

    既然是两家合作,钟晚颜也不藏私,直将窗帘的两层,纱帘和布帘如何搭配,又如何装饰的想法说了一下,还抽空画了几张设计图交给佟掌柜。

    钟晚颜的诚意让佟掌柜很是受用,如此一来,两家铺子之间的合作愈发的融洽起来。

    两日后,城西的锦绣坊分店就在玲珑轩的隔壁开张了。

    处理完锦绣坊的事情,钟晚颜终于得到一个空挡得以休息一会儿,烛影带着人抬了一张茶台过来,钟晚颜不由惊讶的问道:“这是打哪来的”

    烛影一笑,回道:“回小姐的话,是马先生叫人给小姐送过来的,这不是快过年了么,有人给马先生送年礼,就送了这张茶台,先生屋里已经有了一方茶台了,这个说是用不到,听闻小姐有一手高超的茶道手艺,便借花献佛转送给了小姐。”

    钟晚颜听了便笑,直言道:“那我可得亲手点茶,来请马先生过来品上一杯了。”

    烛影跟着笑:“正是呢小姐,这张茶台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呢。”

    钟晚颜一挑眉,这比马玉突然送了她一张茶台还让她惊讶,说道:“那可别辜负了这好东西,将它摆在我书房里靠窗的矮塌上吧。”

    烛影点头应道,让人收拾东西将茶台放好,几个丫鬟各有想法,撤走了原来的甜白瓷茶杯换上了一套白玉的茶杯,又抬过来一个小巧的足以技能放在矮塌边上的博物架,上面陈列着钟晚颜喜欢的雨前、明前、竹叶青、还有几种花茶,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讨论,偶尔又跑过来问钟晚颜的意思,钟晚颜觉得她们说的热闹有趣就在一边坐着看她们忙活。

    过了一会儿,钟晚颜突然想到什么,就问烛影道:“严叔去哪了”

    烛影是除了在桃源村的碧儿以外,最先跟着钟晚颜的丫鬟,和救了钟晚颜一命的摇红一样,深得她的信任,如今六福不在,烛影便暂时身兼了二管家之职,钟晚颜问起严宽的去向,自然是不用在问旁人,张口就能答上来的。

    烛影回道:“回小姐的话,严管家说是日今上午有事儿,跟人约了在泰丰楼,大概要下午才能回来,小



第275章 不知死活
    果然,萧濯此话一出,严宽脸上的神情果然变了,渐渐露出为难的神色,萧濯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心中不太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捏着酒杯的手指不由用力,显露出棱角分明的指骨。

    萧濯没有说话,静静地抿着酒,口中却早已失去味觉,不知酒滋味的等待着严宽的宣判。

    严宽脸色不停的变幻,一会儿是为难,一会儿是不舍,更多的是纠结,过了半晌才终于说道:“无咎,我视你为知交朋友,但是为了你好,有句话也不得不说了。”

    严宽说道此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在我家小姐两三岁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家老爷还在世,那一年春天,老爷曾经资助过的一位考生进京考试考出了些名堂,已经入朝为官,为了感恩于我家老爷的出手相帮,就写了一封信回来......”

    这名学子是钟父无意中结识的,那时钟父才刚买了个官职,刚刚上任,听闻这个学子中了举人,突然家中遭难,再拿不出来盘缠让他进京赶考,钟父为人颇为仗义,看不得有人因为银钱而断了前途的事儿,让严宽调查过他身家背景之后,便拿出了家底——他买官后仅剩的一百多两银子,全部给了这名考生,让他立即启程,进京赶考。

    严宽还记得从那之后,他跟钟父足足啃了半年的杂粮窝窝头,好在那名学子也争气,在隔年的春闱中了三甲,被赐予同进士出身,半年之后就奉皇命外任为官,不过那个学子中了三甲的时候,年纪比钟父还要大上五六岁,如今算来已有四十余岁了。

    后来,钟父的官职也渐渐提升,又娶了钟母为妻,一年之后就生下了钟晚颜,在钟晚颜两三岁的时候,当初的那个学子已经是七品的知县了,听闻钟父有了一个女儿,就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无非是感念于钟父当初的仗义出手,没有钟父的帮忙就没有他的今时今日,感谢与怀念的话说了一堆,最后提及到他膝下有一长子,品学出众,现如今已有七八岁,与钟父之女钟晚颜年纪相当,若是钟父没有异议,他想将这两家小儿结成娃娃亲,待成年之后两家再议嫁娶之事。

    起初,钟父接到曾经的学子,现在已是七品知县的这封书信的时候,还是比较犹豫的,因为他的官职是买来的,而那名学子的官职是通过本事考出来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而钟父要想出头就得靠他自身的努力还有上下打点了,不过即使这样,最终的官职也不可能升的太高,钟父的犹豫,是因为两家有差别。

    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但是钟父也不想两家家世差距的太大,不然自家的女儿嫁了过去就该受委屈了。

    那名学子想结娃娃亲的书信钟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复,直到第二封,第三封的书信过来,信中的言辞愈发恳切,钟父这才有所动容,可见这学子是真心感谢他当初的帮助的,想来因为这份感恩以后也不会怎么亏待钟晚颜,再说了,钟父也会自己努力,不叫女儿嫁过去吃亏。

    可惜,钟父想得虽然好,却忘记了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

    两家定了娃娃亲之后,那名学子官路还算通畅,如今十几年过去,早在去年就已经调任回了京城,如今在京城里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而可惜的是,去年隆冬时分,钟父突然身染恶症,没过几日就撒手人寰了



第276章 尤大夫人
    c_t;京城。

    城西百子胡同,潘府。

    身为一家主母的尤氏,尤大夫人,近来很是头痛,哦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从今年年初,接到从江南过来的消息后,她就开始头痛了。

    今年三月初的时候,尤大夫人的长子通过了国子监的入学考试,成为了一名监生,只要进了国子监,入仕为官也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只等着来年中秋,再考上一场秋闱,还有一场转过年的春闱,就算大功告成了。

    尤大夫人对这个争气的儿子极其满意,只是这满意里头又有那么点不顺心,当然了,这个不顺心可不是对她的长子,而是她长子身上的那一纸婚约。

    尤大夫人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有些埋怨自己那个已经是五品的顺天府通判的夫君,就算他当初没有盘缠进京赶考,但是以他当时举人的身份,只要稍微周旋交际一下,那些富商大户还不得上赶着往他手里送钱,怎么就非得用那个姓钟的银子,还把她儿子的婚事给赔了出去。

    尤大夫人现在这么想,显然是记得钟父只出过钱,全然忘记了别的事情。

    潘大人名叫潘柄,他中举的时候,已经跟尤氏成婚三年了,那时尤氏也已经生下了长子潘绍文,当时潘家突遭巨变,潘大人的父亲得罪了当地的一个颇有势力的大官,潘柄考过秋闱,出了考场只休息了半日就开始变卖家产,上下打点。

    可惜潘家得罪的那个大官可以说是当地的土皇帝,可以只手遮天,潘柄为了疏通关系送出去的财物就好比沧海一粟般微不足道,而那些收了潘家银钱的,也只敢收钱,不敢办事。

    最后,潘柄的父亲遭受的打击太大,一病不起,母亲也不堪遭受精神上的折磨,在潘柄中了举人之后,也故去了。

    那时候,潘柄顾不上中举的喜悦,还得继续一边往外送钱,也不为疏通关系了,只是想着那位土皇帝不要再继续为难潘家,送钱出去只为了能让潘家好过一点,还有就是要花钱操办二老的丧事,这两件事几乎就掏空了潘家的家底。

    最后事了,潘家也没钱再往外送,手里只剩下几个铜板,也是潘柄的幸运,他的功名顺利到手,没有被土皇帝干预掉,但不幸的是,那时候长子潘学文才只有两三岁,一丁点儿大,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原来是一个破牛棚,后来用木板拼钉成的墙,搭成的屋子里,眼瞅这天气越来越冷,牛棚里还四下漏风,他们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潘柄和尤氏在那一个多月里风餐露宿,可谓是尝尽了人间疾苦,尤氏本可以向娘家求救,但是她怕连累了娘家,并不敢朝尤家伸手,而尤家也被土皇帝盯着,只能看着尤氏他们遭人践踏,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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