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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青腊肉

    “糊涂,退下!”莫老一甩袖袍,吼道,整张脸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鱼贯而入的士兵们并未就此放下枪剑,反而是虎视眈眈地瞧着长灵,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叫这厮变成肉泥。

    莫老脸庞微微变色,偏头瞧着怒发冲冠的周一帧,身为国师,虽对周一帧有所恩情,平日里周一帧对自己也算是礼遇有加,尊重至极,可说到底,自己也算是个外人,于东周整个帝国来说,可算不了什么,东周,还是他周一帧一人说了算,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哎……”莫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瞧周一帧一眼,只是找了个挨窗子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烟雨迷茫,今日,或许又不知死多少人。

    周一帧瞧着莫老,自此放下心来,心一横,便摆手道“杀了他,重赏!”

    士兵们本就是暗卫,在这穷乡僻壤呆了几年,本早想回到自己国家,听到这话,便知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持着枪剑,一拥而上。

    长灵也没有丝毫废话可言,全身一震,真气环绕而行,只几个步伐间,噼里啪啦一阵响声,冲上来的士兵们便个个到倒地不起,哀嚎不已。

    “你便是周紫宪的爹吧这么急着为他报仇也不怕自己再断送了性命!”长灵从地上捡起一柄东周佩剑,步步逼近。

    “我乃是龙脉,天之子,你等一介凡人,耐得了我何”周一帧手驱二指,指着长灵不屑道。

    “那这么说来,我是杀不了你了”

    “那是自然,我劝你还是自刎谢罪吧!”

    “这个嘛……好说,只是那周紫宪既是你的儿子,那也该是个龙脉,是个天之子吧!可照样不是一个脑袋,一介凡胎,杀了便杀了,有什么杀不得的你吗我也想试上一试!”长灵笑眯眯地看着周紫宪,手中长剑早已是霍霍发亮,闪着寒光。

    “你敢”

    话音刚落,长灵便将长剑架在了周一帧的脖子上,周一帧只觉脖颈一凉,眼前黑影一闪,不知何时,长灵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瞧我敢不敢”长灵还是笑嘻嘻的。

    周一帧喉结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长剑之上映着自己发白的脸庞,或许下一刻,自己也便会人头落地,身首异处。

    “你敢吗我东周一国,数十万兵甲,刀剑无数,你杀的可不是我一个人,而是与整个东周帝国为敌,就算你一个人再怎么厉害,能抵得上数十万精兵强将到时,屠刀尽挥,你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周一帧强作镇定,瞪着眼说到。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暂且不说你的命有多金贵,就这万里迢迢,东周一国怕早就沦为一盘散沙,周边敌国林立,群龙无首的东周一国还能活个多少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又有谁会想起你这个曾经的主君又有谁会来找我报仇我修行之人,你又到哪里去寻我的踪迹再说,周紫宪那是死的理所当然,我并没有滥杀无辜,一个衣冠禽兽罢了,死了,那是为民谋福,活着,那便是天下的不幸,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周紫宪一直再谋你的皇位,他离开帝京,只是为了丰满自己的羽翼罢了,难道那个虎丘将军没和你说吗还有那个巨食神,富可敌国,一旦他们回京,你的皇位可不太牢靠啊我这可是帮了你一手,帮你宰了那个畜生!”

    “即便他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那也是我东周太子,也轮不到你,一介贱民,伤他性命!”

    “贱民,好一个说辞!今天,便是我这个贱民,你口




长灵篇 五
    素锦年微微躬身,双手捧着茶盏,眼眸微微抬起,不失礼貌地笑着。

    无量摇了摇有些胡思乱想,发昏的脑袋,喉咙里哼了两声,便不再有什么顾虑,微微地将茶盏拿捏在手中,瞧了一眼后,便仰喉一饮而尽。

    “茶也饮了,也耽搁了这许多时日,姑娘慷慨,我们这便回山了,这簪子就暂放姑娘这里,等过上几日,我便让我这顽徒来取,姑娘你瞧,这样可好”无量开口缓缓地说到。

    “甚好,还多谢老前辈信任在下,在下一定护好此簪,等着他来取!”素锦年微眯着眼睛,笑嘻嘻地指着无量身后发囧的长灵说到。

    “那我们就告辞了!”无量拽着长灵,不等他再开口说一句话,便施法消失在了原地。

    ……

    ……

    等二人走后,一直未曾露面的天一阁掌柜缓缓上了二楼,来到窗前,背手望着烟雨朦胧的远方,突然笑了几声,眼中尽是喜色。

    “大人笑什么”素锦年不解道。

    龚长龙偏身望了素锦年一眼,拿起了无量饮尽的茶盏,摩挲了许久,道“笑我们一族后继有人,此事过后,这掌柜便交由你来坐吧!这天一阁往后你来掌管吧!”

    素锦年更是不解,疑惑上了眉稍,她自然知道这天一阁对于上羽族来说至关重要,所以身为北羽高位的龚长龙才会在这里驻扎百年之久,她这么一个刚来的小人物,凭何会坐上如此重要的位置

    “过上几天你自然就知晓了,如此大功一件,我定会禀报族长,重重赏你!”

    素锦年虽然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一通迷糊,可是瞧着北羽大人神态,不像是哄骗自己,再者,北羽大人身居高位,也没有必要与自己胡乱说上一通,于他自己,也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好了,你就静静地等消息吧,还有,过上几天,如若山上来人去簪子,务必请他留下,好生招待!”龚长龙留下这么几句话后,便隐去身形,消失不见了。

    素锦年微微地直了直身子,手中摩挲着长灵留下的白玉簪子,簪体冰凉,润滑无比,微微散发着光亮,着实是一件宝物。

    ……

    回山之后,长灵告别许久未见的师父,无量上卿也并无阻拦,只是嘱咐他早点回来,晚上有要事相商。

    长灵小跑了两步,总觉得师父今日有些奇怪,不像往日那般大发雷霆,回身站在了原地,瞧了无量上卿几眼,心生许多疑惑。

    无量上卿佝偻着身子,站在原地不曾离开,只是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示意长灵离去。

    “去吧!折腾了这许多日,也该去看看你的师姐了,你师姐近些日子,遭了不少罪,你去代为师看看她!劝说一番,望她能回心转意。”

    长灵“嗯”了一声,而后挠了挠脑袋,转身朝宫铃峰跑去了,在路上,他听了师父讲霁月师姐的事情,总觉得师姐荒唐,并一定要去山上看看师姐,瞧瞧师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如此糊涂

    望着长灵身影的走远,无量上卿“哇”的一口吐出鲜血,半跪在了地上,过了好大一会,才缓缓地起身,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朝着自己的灵均峰走去,孤独身影,愈发佝偻,不可言喻。

    山花烂漫,彼时,宫铃峰群花竞相争艳,林间小路被露水打湿,山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水,好不轻快,林间活物都十分有灵性,见有人打此经过,也并不怕生,纷纷在树木之间跳跃嬉戏着,时不时地折下短小树枝朝长灵扔去。

    长灵瞧了,赶忙加快了步子,约摸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师姐被罚的地方,宫铃药圃台阁,只是眼前的景象着实让长灵吃了一惊,满药圃竟再也寻不到一株药草,满是土坑,旁有嫩嫩树芽,台阁周围已经植起了不少,瞧上去新生了一半。

    穿过无数的土坑,长灵终于见到了霁月,此时的霁月,退去了一身青涩,束了少妇发髻,着一件白衫,挽起袖子,正端坐于台阁之上小憩。

    两步而上,长灵踏足此地,挥了挥衣衫,坐了下来。

    小憩的霁月感觉有人来了,便伸了伸懒腰,打了几个哈欠,抬眼道“前几日,听闻你戏弄了你师父,竟一溜烟地跑到了山下,如何今日便也回来了,上卿还饶了你不成”

    “师姐,我的事,你先不要管,我在师父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十分担心!”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瞧瞧你师姐我,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吗若是为了此事而来当说客,大可不必,若你还当我是你师姐,就在这里陪师姐说上一会话吧!”霁月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鬓角,斟了一杯清茶递给了长灵。

    “师姐,长灵虽然顽劣,但只求真相,若是那些外人再乱嚼舌根,我非拔了他们的舌头不成!”

    “真相没有真相,也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悔了婚,因为一个妖,伤了幻世面子,这些都是真的,你瞧,要不然师姐怎么会被罚在这里”

    “师姐,你明知道的,我们都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剑寂师兄,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为了一个树妖,值得吗”

    “值得!”霁月脱口而出,盯紧了长灵的眸子,说到“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你问我,我还是不后悔,一直到我死的那天,我都不会后悔,可能你们会说我疯了,傻了,被灌了药,这也许就是一种可能吧,我重新看清了一切,看清了虚伪下的黑暗,以及那些被世人颠倒的黑白,如今,你们所憎恨的树妖,已经死了,什么也没留下,所留给我的,只剩下一片荒芜,喏,你瞧,这满山,我都会植上雪樱树,到那时,花海盛开,冷香氤氲,我才会瞧见那个短命的树妖,也只有他,才真正值得我托付,也只有他,才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不是,只是像极了爱情……”长灵抿了一口面前的清茶,缓缓道。

    没见到霁月之前,他心中确实有很多疑问,一个高高在上的,令天底下几乎所有修道之人都羡慕的位置,可以说,霁月师姐就是注定的宫铃上卿,死后配享幻世长生殿,受后世万人敬仰膜拜,可以说是前途无量,风光无限,可现在呢,被罚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台阁之上种草植树,度过光阴,受人之鄙夷,白眼,身上永远要担住罪过,成为一生不可洗刷的污点,或许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台阁,未免可惜了些。

    妖,原是为了一个妖,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折在了这树妖身上,她说值得,那就值得吧,长灵相信,霁月师姐不会无缘无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也相信霁月师姐所做的无怨无悔,究竟为了什么怎样的人,才会如此的义无反顾

    “长灵懂得爱情吗”霁月忽然抿嘴笑着说道。

    “爱情吗……”长灵嘴中喃喃道,那个倔强独立,不一样,有脾气的女孩,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拙劣十分,有些看不下去的道法,称自己是天门宗的弟子,就真的值得自己去珍惜吗她不坏,很好,可惜她是一个妖难道自己也要为了一个妖,而背叛师门吗为了一个妖,葬送自己的前途吗,可是她真的不坏,她有一些小性子,现在想起来,她像山间的活物一般,灵动,有趣,充满着对生活的向往,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自己为什么愿意待在她的身边洗碗刷盘,不就是能多看上她两眼吗

    “当你认为她真的值得付出时,就去吧!不要在意身份,地位,和旁人的眼光,遇上一个对的人不容易,更何况在我们最美好的年华,你遇上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时光太残忍,你若一不小心,她就会从你身边就是溜走,当你想尽力挽回时,你才会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回天,不要让自己后悔,也不要辜负时光,师姐没有做到的,你一定要抓住,牢牢抓住,一刻都不要松手。”

    “失去是什么滋味”

    “就像师姐现在这般……”

    “长灵懂了,师姐,长灵告辞,你自己好生珍重。”

    “去吧!”霁月摆了摆手,目送着长灵离开。

    瞧着满地荒凉,霁月重新起身,小心呵护着自己亲手植下的每一颗树,那就像,他永远没有离开自己,他永远都在身边陪着自己一样,那就够了,往后,再没有人能够闯进自己的生活,而自己想要的只是陪在他的身边,红豆,你还好吗

    ……

    ……

    雨幕帘帘,露水更重,山间山雾弥漫,从远方而起,慢慢延伸过来,山间花木焕发生机,晶莹剔透,那树间活物也纷纷躲藏起来,暂且避雨,倒是长灵一人逍遥自在地行走在这山间小径。

    路过长生殿,雨水沿着靛青色的殿瓦,在缝隙间一串串地流淌而下,山雾弥漫在长生殿上空,檐下的青铜古玲历经岁月磨砺,声响依旧古朴动听,殿外不时有途径的三两弟子,皆撑着油布伞,快步走过,无敢喧哗者。

    被打湿的束发紧贴着长灵的后背,空气湿润的着实令人有些难受,脸上起了水雾,手上更是黏糊糊的,想到这,长灵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灵均峰走去。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惩罚,“闷葫芦“似乎有些反常,这么多年来,“闷葫芦“的性子不是说改就改的,或许是假以颜色,回去之后,必要要罚自己跪上几日不可。

    灵均一峰清秀,雨水滋润,山间显得格外翠绿,还未踏进灵均主殿,便有慌慌张张的灵均弟子窜了出来,瞧见刚回来的长灵,便像是瞧见救星一般,连忙拉着长灵,道

    “你可算回来了,师父突遭大难,指名点姓地要见你,灵均上下正要四处寻你,你快些跟我进来,师父要”

    那人话还没说完,长灵便风的一般跨过灵均主殿门槛,一时片刻,便来到了“闷葫芦“卧房门前,只瞧此时,屋内屋外跪满了人,皆躬身垂目,双手紧握在胸前,神色伤心,瞧见来人是谁后,便纷纷让开了道路,让长灵能跻身过去。

    穿过黑压压的人群,长灵终于来到了卧房深处,只瞧床边站了几人,皆是灵均掌事,位高权重之人。

    “来了……”无量上卿半卧在床上,嘴唇乌紫,眼窝深凹,面色也十分憔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长灵皱紧眉头,跪于床边,颤抖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生老病死,总该来的,你来了,师父也便安心了,凑上前来,师父有话与你说。”无量上卿抬了抬手,示意长灵再往前凑些。



第一百九十章 谈话
    良久,故事说到这似乎是结束了,素锦年没有再说下去,长灵也不知道怎么逃了回去,二人都静静地想着事情,令云无忆没有想到的是,那时候,龚叔竟然也在清源镇,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到了邺都,一直守护着自己。

    “好了,阿姐的故事就说到这里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以前的很多细节,现在都想不起来了,这是阿姐年轻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却是傻得透顶,!”

    “年轻的时候,谁又不傻呢!阿姐也算没有辜负往日,只是许多事情不如我们的意,不遂我们的愿,我们越是努力,想要抓住,可它越是逃得远,到头来,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白高兴一场,也空欢喜一时!”云无忆挤出几丝笑容应道。

    “阿弟,这番话,倒显得自己很老似的,你才不过三十出头,而阿姐已经几百岁了,阿弟经历的,阿姐也经历过,阿弟喜欢过的,阿姐也喜欢过,只是人和事情不同罢了,可是结果都一样,阿弟与阿姐一样,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心中的执念,越想,这执念便越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

    “阿姐喜欢他吗”

    “自然是欢喜的,年少时候的人,,哪那么容易忘记,只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阿姐不会忘记的,他还和以前一样,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还是有些改变的,我也相信,他会记得你的!”

    “承阿弟吉言了,诺,这个面具就赠与你了,我瞧你以前戴着的已经坏了!”素锦年递给了云无忆一面树脂做的面具,青色的獠牙,只是有些褪色了,想来也有些年日了。

    云无忆接过面具,手中摩挲这,面具粗糙,但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阿姐,这便是你故事中的面具吧!”

    “是啊!总是舍不得,有时还会拿出来看上两眼,只是最近两年,都快忘了有它了,还是前些日子才想起来的,这便送与你了!”素锦年叹道,语气中多少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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