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获鸟开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活儿该
金伯清叹了口气:“我已经到这个岁数,不怕一个死字,但冥扎是世代相传,我死以后,这三张冥扎必然向我子孙索取血肉。我金门从此不得安宁,甚至有灭门的惨祸。”
他随即正色:“两位同志这么年轻就在赵先生身边做事,又能轻易破掉金露金中的冥扎,我才动了请两位帮忙的念头,这是私人请求,两位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和赵先生打电话。”
任尼听得只挠头:“打电话就不必了吧。老爷子是想让我们毁掉这三张冥扎?”
“不错。”
金伯清露出些许凄凉颜色:“冥扎世代传承,毁在我手里,实在对不起列祖列宗,可眼下为保我金家子孙延绵,顾不上这么多了。实话说了吧,这些年我受血肉啃食之苦,早就不想活了,也活不了多久,只是念及子孙,全靠一口气撑着。二位同志能帮我这个忙,那枚千年茯苓,就是我的一点谢意。除此以外,两位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不会推辞。”
李阎若有所思地盯着相簿:“我可以试试。”
“太好了。二位同志什么时候方便?”
“就这个月三十号吧。我轮休之前。”
“好,那我到时候再来打扰。”
金伯清说完,起身离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眼看金伯清离开,任尼才向李阎发问:“大阎哥,其实我们现在也蛮闲的。”
李阎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真把三张冥扎毁了,金伯清也没几天可活了,总要给他时间交代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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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中部,春武里府。
这是一座红柱蓝瓦,气派非凡的庙宇,主殿最深处,香火供奉一道金龙缠绕的红墙,墙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蛟龙,一位头扎发髻,须发洁白的道人卧于龙尾,他身披白袍,神态祥和,身披念珠,手持芭蕉扇和木杖,上面是中泰双文的白龙王公的字样。两边奉有鲜花。
白龙王公前放着一盆清水,上面有两三朵莲花,蒲团上一位盘坐的老人正面向莲花打坐,似乎神游物外。
突然,老人一睁眼,眼前莲花迅速凋零枯萎,一股血水从盆地冒出,他大惊失色,连声呼唤。
“阿青,阿青。”
殿外跑进来一位十四五岁的清秀男孩:“师傅,你找我?”
“今天是什么人来上香?”
阿青想也没想:“今天只有一个人了,是香港的薛文海薛先生。”
“他的八字呢?”
阿青急忙把一本蓝皮的线装书递给老人。
老人只匆匆扫了两眼,当即开口:“此人八字与我无缘,我今天不能见他了,叫他回去吧。”
“可是,他已经在殿外等了您半小时了。”
“既然没有缘分,等一辈子也是枉然,你原话转达。”
老人冷冷道。
过了大概十分钟,阿青小跑着回来,:“师傅,对方叫我把这个交给您。”
说着,小男孩把一张支票递给了老人,上面的数字之大,即便见惯了富贵的老人也为之动容。
“还回去,叫他离开。”
“是。”
大概五分钟,名叫阿青的小男孩又跑了回来:“师傅,他不肯走,还坚持要我把这个东西给您看。”
他手里捧着一块冰,已经融化了小半。
老人只瞧了一眼就神色大变:“拿走!拿走!”
阿青吓了一跳,就要跑出去,却被老人叫住。
“慢着阿青。”老人神色难看:“你叫他进来吧。”
“是……”
铁栅栏门左右分开,薛文海一身白色西装,神态自若地步入庙宇之中,薇薇安紧随其后,有黑皮肤的侏儒手持沾水的树枝,轻轻拍打两人的身体。
“弟子文海,见过白龙王公。”
薛文海双膝下跪,双手合十,向背对着自己的老人参拜。
“不敢作薛先生的师傅。”白龙王公阴沉着脸:“薛先生,你身上的杀业好重啊。”
薛文海听了轻轻一笑:“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杀业重也未必是坏事。”
“闲话少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爽快,我想知道,三奇贵人在哪?”
白龙王公摇头道:“大吉大险,襟怀卓越,博学多能,横空出世,你当现在是什么年代?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三奇贵人了。”
“我师弟说有,他不会无的放矢。请白龙王公为我卜算。”
薛文海寸步不让。
“……”
白龙王公缄默一会,他低头看向自己盆中的血水,呼唤道:“阿青,换一盆水来。”
小男孩跑进屋里,拿起铜盆往外走,薛文海瞥了一眼盆里的败落莲花和血水,也皱了皱眉头。
不一会儿,男孩打好了一盆清水,放到白龙王公的面前。
只见白龙王公把右手伸进铜盆,双目微闭,只见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从盆中伸出,飞快盛放,不多时居然已经满盆莲花。
白龙王公的额头噙满汗水,只见朵朵莲花,开向红墙上的白龙。
盆中涟漪不断,白龙王公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喃喃自语:“居然真的有……”
薛文海心中一抽,忍不住上前一探身:“在哪?”
没等白龙王公回答,一道水幕划过红墙,上面依稀可见模糊人影,涟漪泛过,水幕上是个戴蓝色围脖的年轻男人,正衔着一枚香烟高声谈笑着什么。
“他是谁?他在哪?”
薛文海死死盯着水幕中的人脸。
“他叫杨狰,在香港九龙长沙湾青山道永基大厦。”
白龙王发出不似人的闷声。
薛文海深吸一口气,他再次扣头,恭恭敬敬地把支票放到蒲团上,然后站了起来,:“多谢白龙王公指点迷津。”
白龙王公剧烈地喘息着,似乎没有精力回答薛文海的问题。
薛文海也不在意,和薇薇安急匆匆地离开了。
阿青目送两人走出寺庙,有些不放心地走到白龙王公身边,轻轻地问:“师傅?”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盆中的莲花居然再次高涨,水幕为之一变,成了一个风姿卓越的熟女。
“这……”
阿青眨了眨眼。
大概十来个呼吸,水幕再次为之一变,这次换成了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正抱着肩膀和一群警察对峙。
几乎每隔十几个呼吸,水幕就会为之一变,这里头有神色阴狠的街头摩托仔,有举止优雅的美丽女人,有沉迷游戏,脖子上永远戴着耳机的年轻人,有抱着肩膀冷笑的初中生少女,甚至有一名笑容咸湿的矮壮胖子,算上一开始名叫杨狰的蓝围脖,水幕里一共闪过了九个人。
九名三奇贵人!
这还不算完,莲花从盆中几乎蔓延到屋顶,水幕剧烈扭曲,一片刺眼的紫光透出,其中有一个大概的人影轮廓,貌似是第十人。
蓦地,疯涨的莲花一顿,嘭地一声化作漫天火焰,红墙上的白龙雕像寸寸断裂,整面墙都龟裂成巴掌大小的瓦砾堆,小男孩的师傅,号称白龙王公转世的老人吐出大口的鲜血,呻吟一声昏厥过去。
第十七章 问讯
霓虹灯闪烁的公路尽头,骑着红色摩托车的金冶在一栋大楼面前停下,他拔下钥匙,单手夹着头盔走进了办事处的门口。
“金先生你好。”
前台的忍一冲金冶轻轻点头。
“你好。”
飞车党打扮的金冶回应道。
“李先生和任先生在二楼等你交班。”
“知道了。”
金冶不再废话,直接上楼,还没推开门,就从门后面听到许多游戏音效。
他推开门,把正操纵马里奥上下腾挪的两人看了一个满眼。
“你来的很早啊,还有八个小时才换你值班。”
李阎道。他一分神,自己操纵的马里奥就被旋转的火焰杆烧死了。
反倒是任尼没受影响,他面向金冶打招呼,手指飞快操作,屏幕里的路易吉(马里奥的弟弟,2p操作角色)在眼花缭乱的火焰中腾挪前进,很快就到了通关的旗杆。
“早到当然好过迟到。”
金冶回答,他看了一眼满地的花生壳,饮料瓶子,还有桌上的游戏机。对李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李阎就一皱眉,捂着额头骂道:“还真会挑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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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们新界警署的,麻烦你,见过这个人么?”
黎耀光带着两名副手走到前台,全然没注意吊灯上苏都鸟的注视。
忍一放下了偶像杂志,仔细端详着李阎的照片,好一会儿都没作反应。
“找我?”
李阎适时下楼。
黎耀光一抬头见到李阎的脸,立马迈动脚步把楼梯口堵死:“我们怀疑你和一起故意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好。”
李阎回头,递给金冶和任尼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要打电话么?”
黎耀光盯着李阎的脸。
“不用了。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李阎一边问,一边伸出双手。
“你路上可以慢慢想。”
说着,黎耀光拿出手铐把李阎铐住。
“带走。”
任尼目送李阎被带上警车,轻轻地问金冶:“我们,要不要帮忙啊。”
金冶摇摇头:“他用不着咱们担心。”
“说的也是。”任尼挠了挠头:“那,我们继续?”
金冶上下审视着任尼,开口道:“我听说过你,三眼环球的任尼,姒文姬的人,还受到过詹跃进的夸奖。本来我不该多事,但你我至少要共事十二天,有些话不中听我也要说。这次是公派,我们不是来玩的,真出了差错咱们三个谁都跑不了。打游戏机就算了,我去仓库看守,你自便。”
“哦,你误会了,其实……”
任尼没说完,金冶已经下楼了。任尼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也和金冶一起朝仓库去了。
两个小时后,深夜,新界警署。
“不认识,没做过,不知道,我在朋友喝汤。还到附近便利店买过烟,不过老板不一定记得,他当时看香港小姐选美看得入迷。总而言之,你说的那个陈正聪不是我杀的。”
李阎的态度非常坦率,甚至坦率的有些嚣张。
整个审讯室里只有黎耀光和他两个人。
“好,你说的这些我们会查。”黎耀光把笔录本收起来,问道:“对了,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么?”
“想到了,黎sir,。你穿防弹衣比穿警服帅,还有,三年不见发福了。”
“是么?哈哈哈哈~黎耀光大笑了起来:“我女儿也这么说。”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抱着保温杯坐到桌子上,紧挨着李阎:“说起来你可真有本事,我申请拘捕令到现在才五个小时,你进局子也才一个小时,警署的电话都快叫那些个达官贵人打爆掉了。原来除了茱蒂,你和伯清基金会关系也不错嘛?”
“听黎sir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黎耀光摇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压低声音:“司法程序大家都要遵守,但是我吃定你,你不说实话,谁也保释不了你,我和你死磕。”
“照你刚才说的,那个钱五人在案发现场,衣服上有陈正聪的血迹,这样也不过呆了四十八小时,我却不准保释,黎sir你针对我啊。”
黎耀光把脸凑到李阎身边:“对啊,我针对你,怎么样?”
李阎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审讯室温度骤降。
黎耀光觉得冷气开大了些,他拿遥控器把空调关小,然后抿了一口保温杯,目视前方自顾自地说:“查案要讲司法程序,讲证据,讲作案动机,讲逻辑,最扯就是讲逻辑,有至少七成的犯罪都没有逻辑,逼债喽,心理扭曲喽。要我说,警察的工作有一百分,查案两个字连三十分都未必有。我手里没有证据,可我敢断定,陈正聪就是你杀的。”
李阎摇摇头:“恕我直言,你把钱五办成凶手的可能性,也比我高太多。黎sir,你死磕我没用的。”
“试过才知道。我见过很多犯人像你一样自信。”
李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或者,我们做笔交易。”
“哦?”
李阎来了兴致。
“我放钱五,因为钱五和我说了实话,虽然听上去和倪匡的推理小说一样扯淡。如果你能给我提供一点关于翰林冷库的线索,我至少可以考虑叫茱蒂他们先把你保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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