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制霸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何事公
四十、新概念复赛(上)
复赛当日有些闷热,灰白厚重的云层严严实实地罩在城市上空,似乎是要下雨,又好像老天爷舍不得那点雨水,于是双方就在半空中无聊地僵持着。∈,x.
江水源按照惯例起了个大早,在宾馆楼下锻炼身体时看着雾气滔滔的天空,不禁满腹感慨:要是老妈清醒的话,临出发前肯定会查询沪上未来一周的天气变化,然后把雨伞、仁丹、清凉油、藿香正气水等夏季用得到的东西全被一股脑装进行李箱。如今行李箱是轻便许多,可遇到下雨或高温,缓急之间就很难措手了。
现在江水源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老天爷赏脸,别在去参赛的路上下起瓢泼大雨,把自己浇成落汤鸡!
天公倒也作美,一直到江水源出门都还是欲雨不雨的样子,只是气温渐渐高了起来。若有似无的热浪如同笼屉上轻轻飘散的雾气,把眼前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扭曲。江水源很快开始冒汗,浑身衣服就像是用胶水黏在身上似的,一点都不爽利,感觉走路都比平时费劲。
尽管天气不好,赛场外依旧人头攒动。
江水源手里捏着准考证,迅速穿过肉味蒸腾的人群,进入比赛的大会议室里。谢天谢地!会议室里有空调,而且调到了人体最适宜温度,微带凉意的冷风习习扫过,顿时让江水源精神为之一振。
赛场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有的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四处张望,有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还有的则是睥睨天下俯视群雄。傲横地打量着新进来的蝼蚁。据江水源估计,后者应该是参加过一届比赛的老油子或小有名气的青少年作家,想在新人身上找到些许成就感。
江水源倒是保持一颗平常心,把比赛视作学校的某次月考,检查好文具之后,也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一到。监考人员发下题目和答题纸。
江水源的位置比较靠前,拿到题目和答题纸的第一反应不是看题目,而是惊讶:啊!答题纸居然不是印着格子的作文纸,而是普通的a4复印纸!万一自己在某一刻被张旭怀素附体,那字迹还不得像刚拿到驾照的女司机开着超跑在漫无边际的大草原上撒腿狂奔
就在此时,后面的少年惊讶出声:“我擦,这是什么鬼题目”
江水源拍拍脑袋,赶紧看题。题目有两个,都非常简洁。第一个就是两个字《流亡》,第二个则是幅图片,上面印着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传说中的满汉全席也不外如是。如果江水源会相声贯口,估计此时已经脱口而出:“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新概念、新概念,果然够新的!不说那花式各样的菜品。光是一个“流亡”,就够两百多个中学生琢磨一上午的。大家知道流浪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亡命天涯是什么处境,但谁知道“流亡”是一种什么样的生验新还体现在对文章的限制上,除了“限时三个小时”外,再无其他要求。不像月考作文动辄规定“800字以上”、“体裁不限,诗歌除外”等等。
既然没有字数限制,那就越简单越好。能五十个字解决的。绝不用五十一个!江水源望着外面愈发晦暗的天空,心中暗自打定主意。
诗歌无疑是最简洁的表现形式,可“流亡”这个题目太过沉重,那一桌菜肴又太过繁杂,用诗歌来抖机灵、耍机锋实在不是一点两点的困难。在两百名参赛者奋笔疾书的“哧哧”声中。江水源苦思冥想了十分钟,然后在答题纸上写下题目:独幕剧《流亡》。
(幕启:边境附近山间一幢木屋里,一个山里人正坐在炉边烤火,一阵敲门声,流亡者进屋。)
流亡者:不管您是谁,请可怜可怜一个流亡的人吧!他们在悬赏捉拿我呢!
山里人:悬赏多少
(流亡者马上离开。)
江水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错别字及词句不通之处,站起身准备缴卷。刚站起来,窗外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一阵狂风卷地而起,尘土塑料袋四处乱飚,柳枝横着飞,天色也陡然暗了下来,估摸着暴雨分分钟就会倾盆而下。
监考人员问道:“请问这位考生有什么事”
江水源明白现在缴卷出门的话,绝对会被淋个正着。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还是等等再说吧!当下心念直转:“我想问个问题,手头答题纸写完的话,能不能再要”
话音刚落,考场内“卧槽”“太阳”之声顿时此起彼伏。也不怪大家惊讶!开场时每人发了四张a4纸,就算字比较大,每页纸写200字,四张就是800字,关键比赛才开始不到二十分钟,这里面还包括构思的时间。如此手速,让在座众人情何以堪!
“可以!你先坐下来,我马上给你送过去。”监考人员回答道。
“好!”
片刻之后,果真又送来了四张a4纸。江水源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听着窗外闷雷一声紧似一声,半个天都乌云如墨,暴雨已然近在咫尺。面对监考人员殷勤送来的白纸,江水源又拈起笔,既然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再写点吧!然后在另一张白纸上写道:《午餐》。
我是在看话剧的时候见到她的。
幕间休息时,我应她的招呼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我上次见到她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不是有人提起她的名字,我想我几乎会认不出她来。她兴致勃勃地跟我谈了起来。
“瞧,自从我们初次相见已经好几年了。真是光阴似箭啊!你还记得我初次见到你吗你请我吃的午餐。”
我能不记得吗
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住在京城。我在经世大学校外租了一套小小的公寓,从那里往下看去是一个公墓。我挣的钱只够勉强维持生活。她读过我的一本小说,并曾跟我写信谈论该书。我回信向她致谢。随即我又收到她的一封信,说她路过京城。想跟我谈谈。但她的时间有限,只有下个星期四有空。那天上午,她要去故宫,问我是不是愿意中午请她在马克西姆餐厅吃顿便饭。
马克西姆餐厅是国会议员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去那儿吃饭远远超过我的经济能力,以前连想都没有想过。但我当时受宠若惊。况且年纪太轻,还没有学会对一位女士说个“不”字。我当
四十、新概念复赛(下)
江水源不知道马克西姆餐厅里有没有鲑鱼、鱼子酱和法国白葡萄酒,事实上,他是偶尔在某本杂志上看到美食名店排行榜,才知道京城有这么一家西餐厅。頂点小说,x.至于各种垂涎欲滴的美食,不过是根据图片借题发挥罢了。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狂风卷着暴雨就像撒网一样,不时从会议室外的空地上掠过,广玉兰、香樟、华木莲在风雨中剧烈摇摆,似乎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洗礼。雨水到处四溢横流,原先堵在门口的家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估计是找地方避雨或为自家的孩子购买雨具去了。
江水源收回目光,继续写道:
“我可不这样,我午餐从不吃东西。要吃,也只是稍许吃一点,从不多吃。而我吃这么一点,主要也是为了借此机会闲谈而已。我可不能再吃什么东西了,除非他们有那种大芦笋。到了马克西姆,不吃点芦笋,那就太遗憾了。”
我的心一沉。我曾在店里见过芦笋,我知道它贵得可怕。过去我每见芦笋,常常馋涎欲滴。
“夫人想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大芦笋,”我问侍者。
我竭尽全力想使他说没有。他那张宽阔的教士般虔诚的脸上展露出愉快的笑容,他用肯定的语气对我说,他们有又大、又好、又嫩的芦笋,简直是罕见的珍品。
“我一点也不饿,”我的客人叹道,“不过如果你执意要请我吃,我也不反对吃点芦笋。”
我便点了这道菜。
“你不吃点吗”
“不,我从不吃芦笋。”
“我知道有人不喜欢芦笋。事实是,你吃肉太多,伤了胃口。”
我们等着芦笋烹制好送上来。我突然惊恐起来。现在的问题已不是我还能剩下几个钱来维持这个月的生计了。而是我的钱够不够付账。要是我差十法郎,不得不向客人借的话,那就太难堪了。我可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身边到底有多少钱,我心里有底,倘若账单超过了这个数字,我就决心这么办:伸手往口袋里一摸。随即故意惊叫一声,跳起来说钱给小偷扒了。当然,如果她的钱也不够付账的话,那就尴尬了。那样,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的手表留下,言明以后再来付。
芦笋端上来了。又大汁又多,令人垂涎不止。我一面看着这个邪恶的女人大口大口地将芦笋往肚里塞,一面彬彬有礼地谈论着京城戏剧界的现状。她终于吃完了。
“喝点咖啡!”我说。
“好,就来一客冰淇淋和咖啡吧。”她回答说。
到这时,我什么也不在乎了,为自己叫了咖啡,为她叫了一客冰淇淋和咖啡。
“你知道,我坚信一点,”她边吃冰淇淋边说道。“当一个人吃完一顿饭站起来时,他应该感到还没有吃得十分饱。”
“你还饿吗”我有气无力地问道。
“噢,不。我不饿。你知道,我不吃午餐。我早晨一杯咖啡。然后到晚上用餐,但我午餐向来最多只吃一道菜。适才我这样说是为了你啊。”
“哦,我明白啦!”
江水源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腕。这是他第一次在考场上写那么长篇幅的作文,脑袋里脉络清晰文思泉涌,可是手却累得够呛,写出的字迹歪歪扭扭。简直要一行白鹭上青天。怪不得大家都说当作家是个体力活,看来确实如此,单单是每天写八千字、一万字的腕力就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文笔不错,稳重沉着而又灵气十足,准确生动却不矫揉造作。用来写小说可谓物尽其用!情节也很流畅,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违和之处,让人有忍不住继续读下去的冲动!”说话的是《耕耘》杂志总编方泉,他站在身后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江水源早已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是正写在兴头,懒得费工夫搭理他。
不过他的点评非常鞭辟入里,对于青少年作家来说,文笔和情节是卡在他们通往成功路上的两大关隘。
先说语言。
大部分青少年的文笔是朴质稚嫩的,就好像乡下孩子头次进城、初春小草刚刚冒芽,带着一股生涩胆怯的味道。这时老师会循循善诱说:多做比喻!多用排比!多引用名言!然后教导出来的学生经常满篇都是生硬的比喻、空洞的排比,还有名人也不知道自己说没说过的名言。成功的典范会写出“墨绿起伏的安静山脉,金黄色的麦田中突然腾空的寂寞飞鸟,飞逝的灰铁站牌”或“我恬静微笑,似五月青翠枝蔓间悄悄绽出的一朵红色蔷薇”之类的句子。
还有些人则深受雷蒙德-卡佛等外国作家的毒害,立志写小白文。小白文也不是不可以写,关键是要像陶渊明那样“质而实腴,淡而有味”,“豪华落尽见真淳”,而不是瘦削如竹、寡淡似水,像压缩饼干一样只追求饱腹、不顾及口味。
作为杂志总编,其实方泉内心里还是喜欢传统文学那种读起来平白如话、品起来沉稳劲道的文风,可平时接触的那些青少年作家作品,明明生涩犹在,却故作老成;明明空洞无物,却装腔作势。那股子矫揉造作劲儿让他膈应不已!
再说情节。
中国青少年的生活阅历实在有限,日常无非是在家与学校两点间运动,文学作品中的泡吧、玩音乐、出走、恋等情节,素材十有七八倒是来源于影视剧或杂志,然后宅在家里向壁虚构。故事大同小异也就可以想象而知。方泉曾在编辑部里开过这样的玩笑:投稿的十个情故事里,正常情况是四个车祸、三个绝症、两个跳楼、一个失踪,最次最次也得是转校。由此可见,我们国家中学生的生活是多么水深火热!
用假模假样的语言描述子虚乌有的空想,这样文章怎么能入眼偏偏很多中学生还喜欢这个调调。既然有写手也有市场,方泉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屈服。向这些无厘头的文章做出让步。当他看到江水源的作文时,眼睛顿时一亮:这才是我一直要找的青少年作家的作品!
“麻烦你按捺住自己的冲动,等我写完再读好么”江水源不耐烦地答道。
“我现在非常期待你的结尾,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如果想看结尾,那你最好现在就保持沉默!”江水源看着窗外雨点渐渐变小,天色微微放亮。赶紧运笔接着写道:
接着,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当我们在等咖啡的时候,那个领班侍者,带着满脸奉承的笑容,拎来满满一大篮子特大的桃子,红得酷似天真少女的脸蛋,其色调之瑰丽犹如一幅西洋风景画。当时桃子肯定还没有到上市季节,只有上帝晓得买它们得花多少钱。不过很快我也晓
四十一、贫穷贵公子
江水源没有按照方泉的吩咐老实坐在位子上,而是来到门口,笑眯眯和岳文静以及那个瘦高男生打招呼道:“哟,你们这是干什么等人还是等雨停”
其时已经雨收云散、天光大亮,只有树叶上的雨水会随风洒落,惹来一阵阵尖叫。校门口消失的家长又神奇地冒了出来,或围着刚出来的考生七嘴八舌,或隔着栅栏向内殷切张望。
那个瘦高男生一把搂住江水源的肩膀,声泪俱下地控诉道:“你还敢说昨天你骗得我好苦,我曹端的多年清誉稍不留神就毁于一旦。你知道么我堂堂安庆府高的数学帝,竟然向高一学弟问了数学问题!这要是传出去,我的颜面何存”
江水源眨眨眼睛:“去掉中间那句话,听起来就像未婚女青年埋怨有妇之夫欺骗了自己的感情!”
“被你发现了昨天晚上看电视刚学的!”曹端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不过听岳妹子说,你是高一学弟,我当时真被吓到了!我高一时在干什么勉强知道极限和求导,但根本不知道数学分析为何物,你倒好,居然在看复分析!作为学长,我要告诉你,你这么凶残是不人道的!”
“我的人生信条就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曹端义愤填膺地指责道:“小朋友,难道你们学校高二、高三的学长没有在你们入学时,好好教导你们如何恪守freshman的本分比如笨拙地融入高中快捷的生活节奏,笨头笨脑地围观学长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一个人躲在墙角里望着班上的女生发呆,满眼崇拜地听着载誉归来的校友大谈成功经验”
“并不曾!”江水源答道。
曹端一脸痛苦抱头道:“你们学校那些混球,自己养虎遗患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放出来害人!在来比赛之前,我对下学期的全国数学联赛充满信心,甚至指望着获个大奖来赢取名牌大学的保送资格。自从遇到你之后。我的信心逐渐动摇,开始怀疑在数学上投入那么多精力是不是一个错误!”
“你一个理科生不好好呆在学校学数理化。竟然跑来沪上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抢我们文科生的饭碗!我们文科生都没说什么,你还好意思指责别人”岳文静打抱不平道。她生怕曹端又把江水源拽走讨论数学,当下赶紧问道:“对了小帅哥,你是哪个学校的我们还不知道你的高姓大名呢!”
“我叫江水源,苏轼‘我家江水初发源’的江水源,来自经世大学附属淮安府中学。”
“卧槽!怪不得这么凶残,原来是名校出来的!”曹端神情激动。情不自禁爆了句粗口,“我听说过你们学校——具体来说,是前不久刚做过你们的数学试卷。凶残!真凶残!我们安庆府高也是省内一等一的著名高中,结果做了你们的数学模拟卷,整个学校都哀鸿遍野,年级平均分还不到65分,一个班上五六十人,及格的两只手数得过来!我也试着做了一遍,满打满算都不到100分。当时我挺奇怪的,为什么你们学校要整出那么难的试卷现在算是明白了。感情你们学校的学生实在太过逆天,普通试卷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了!”
“……”江水源心中了然:不用说,曹端他们学校用的肯定是葛钧天出的那套卷子!别的卷子你不用。偏偏要撞葛某人的枪口,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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