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将军锦绣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影
这邹大学士才德是不缺的,可惜脾气太拧,不懂得变通。他太过刚正,一路走来得罪了权臣得罪了贪官也得罪了皇族,如今年过花甲,不说什么首辅内阁了,他只不过是翰林院里一个没有实权的大学士,平日里掌管着修订古籍。
邹大学士官场失意,好在老天也不愿浪费他那满腹经纶,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户人家里都喜欢把子孙送到他的门下拜师。他也乐于教书,他教出来的学生大多才德兼备、政见独到,不少人已经是朝廷重臣。
但……正因为邹大学士是个有本事的人,想要拜在他门下可不容易。
他为人刚正,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资质不高或德行不足的人都不会收。而朝中不少高门望族手里握着权,许诺了他极大的好处要他教授自家的子孙,他竟也严词拒绝,不肯让步。
傅锦仪看着傅妙仪的目光越发冷冽了。她真是没有料到,傅妙仪竟然有能耐把傅德明塞进邹大学士门下
邹大学士是个什么人除非他真心想收你,否则就算你是宫里的皇子,也别想得到他的指点。而傅德明嘛……傅锦仪不认为这个任性、娇惯、不爱读书的小男孩会入得了邹大学士的眼。
“是伯爷说动了邹大学士”不仅傅锦仪感到惊愕,傅守仁同样有些不可置信。
“邹大学士曾经受过老侯爷的恩。”傅妙仪解释道:“当初圣上夺嫡,京城里出了不少乱子,邹大学士的家眷就是萧家庇护下来的。”
说着,她忙又磕了两个头,道:“父亲,就求您看在明儿的份上,留母亲一条活路吧!明儿小小年纪没了亲娘,他该多么孤独无助啊!再则,等他长大后若能继承傅家门楣,您也不愿意他将来会因为母亲的事情,与您生了嫌隙吧”
这话半是求饶半是威胁,却是让傅守仁定在了当场。
傅妙仪说得有理。谢氏再不对,她都是傅德明的生母,而傅德明是大房唯一健康的孩子。
一个孩子没了娘,自然是无比凄楚可怜的。更重要的是,将来大房八成是要有傅德明来继承的,若他长大后记恨傅守仁……
那才真是家门不幸呢。
傅守仁冷冷逼视着傅妙仪。
“邹大学士的帖子在哪里”他问道。
傅妙仪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交了上去。这东西,才是她今日过来一趟最重要的底牌。
傅守仁细细地看了,果然是邹大学士亲笔。他叹一口气,道:“明儿这孩子,也还真有几分造化。你要替为父谢过伯爷。”
“那是自然。”傅妙仪忙道:“求父亲放过母亲。”
傅守仁又看了一眼谢氏——谢氏仰面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浑身的衣裳都撕了,闭着的眼角下不住地淌出眼泪。傅守仁看了两眼,终是起了怜悯之心,想起了这些年谢氏陪在他身边的情景。
谢氏罪该万死,但她还生了三个孩子,伺候自己也很是周全……
“罢了,罢了。”傅守仁无比疲惫地摆了摆手:“明日,我会去官府奏禀将谢氏休弃,日后就关在北院吧。”
傅妙仪大喜,给傅守仁磕了头才去将谢氏扶起。
而一旁的傅锦仪和傅萱仪两人,此时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傅锦仪是万万没有料到,傅妙仪竟还能拿出邹大学士的帖子来!
她对此是很费解的,萧云天被贬官后又坏了名节,傅家便刻意疏远他,这么发展下去两家很快就会不相往来。而萧云天对傅妙仪本来就没有一分真心
第九十五章:通房
傅守仁一听,脸上神色倒是好看些了。
对休妻会有损傅德明的出身这件事,他的确有些犯愁。
而傅锦仪所说的这些,无疑是一个更好的办法。既重重惩罚了谢氏,又将其对傅德明的损伤降到最低。这不得不说是个好主意!
至于要不要关在北院……也罢,看在谢氏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就让她住个好些的院子吧,北院那儿的确是个受罪的地方。
傅守仁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拉了傅锦仪的手道:“你这孩子,既有几分聪慧,又是个宅心仁厚的。你说的这些,正好解了为父的难题,也给了你母亲一条路,倒真是个好主意!唉,从前是为父糊涂了啊,对真正的珍宝视而不见,还将你丢到北院自生自灭,反倒将那肮脏的沙子捧在手里……都是为父的不是啊。”
傅锦仪对这个父亲并无好感,也不愿和他交心。她淡淡一笑,默然抽回自己的手。
是啊,这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在向她认错啊……但是,谁又向傅华仪认错呢
傅华仪已经死了,她死的时候父亲冷眼旁观。
活过来的傅锦仪并不准备和这个令她无比失望的父亲再次交好。覆水难收,人死不能复生……很多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永生永世都无法弥补,也不配得到原谅。
父亲,你早已不是我的亲人。充其量,我们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为了各自的目的必须要合作的伙伴而已吧。
还没从疲惫和伤怀中缓过劲来的傅守仁,也未曾留意到傅锦仪的冷漠。他只是无奈地叹气,吩咐身边人道:“就将谢氏贬为通房,迁出锦绣苑,住在妾室和通房们住的浮翠园里去吧!”
傅锦仪听着冷嘲,到底还是贬做通房了呢。她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可是给傅守仁留了妾室这个选项的……
傅锦仪本想试探傅守仁,试探的结果倒不是她预料中的那么糟糕。傅守仁对谢氏的所作所为的确厌恶到了极点,就算肯留下命来,日后也绝不会再让谢氏翻身的。如此,她也能安心了。
“老爷,不知是要迁到哪个院子里”傅守仁身边的大管事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守仁正要随意指一个,傅锦仪又提议道:“父亲,女儿觉着,赵姨娘住的采薇院比旁的姨娘都大些,有几间空房子;而且赵姨娘又是祖母娘家的亲戚,比旁的姨娘更加贤德温婉。不如就让母亲……哦不,让谢氏住在赵姨娘的院子里,这样就能让赵姨娘时时调教她,若能改了她的阴狠毒辣那就再好不过了。”
采薇院是浮翠园里最好的住处了,而且这是个有名字的院子,并非其余那些妾室们住的随意的院子。按着寻常大户人家的规矩,妾室和庶出的孩子都不能住这样像样的院子,多的是好几个妾、好几个孩子挤在一个院落里住的。赵姨娘有此殊荣,还是因着她是傅守仁的青梅竹马、是老夫人的侄女。
傅守仁一听,眉头就是一挑,点头道:“你说得对,住在秀薇那儿的确比旁的地方好些。”说着吩咐道:“就按着八姑娘的意思办!”
他说罢,却又看向谢氏母子三人,冷道:“从前你们和八丫头多有不和,如今到了落难的时候,八丫头竟还替你们着想!采薇院可是个好地方,你这毒妇能住进去,都是八丫头给你的恩!你还不快谢过八丫头!”
那谢氏此前受了巨大的惊吓,这会儿刚捡回一条命,还因劫后余生而有些呆滞,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她身后一个机灵的婆子猛踹了她一脚,骂道:“你还当自个儿是大房夫人呢你现在是傅家的通房丫头,快,给八姑娘磕头谢恩!”
这婆子说得没错,按祖制,姨娘作为上族谱的妾,对府中真正的主子们,包括小辈都要行礼,只是小辈不能全受;但通房丫头不上族谱,是完全的仆从,对小姐少爷们要行全礼。
谢氏讷讷地扑在地上,半晌爬起来了,却是死死地咬住嘴唇给傅锦仪磕了一个头。傅锦仪可不会推辞,笑着受了。
傅守仁早已疲惫不堪,瞧着处置完了,一手揉着额头便迈步离开了。而留下来的傅妙仪却仍跪在当场,她愣愣地看着父亲的背影,随后却用一种惊恐的神色看向傅锦仪。
要把母亲送到……送到赵姨娘手里
赵姨娘是什么人不说她是否温婉贤惠,只说这七八年下来,她和母亲之间不死不休的争斗……再有当年二少爷的死……
傅妙仪已经不敢想下去。
“三姐姐,快起来吧。”傅锦仪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起来,笑道:“你放心吧,赵姨娘是个善良贤惠的女人,一定会好好待谢氏的。”
而此时的傅萱仪也适时地笑着上来了,她握住了傅妙仪的另一只手道:“三姐姐,我也会好好待谢氏的!我保证,我和我姨娘都会好生调教她,让她早日改过自新!”
傅妙仪被这两人死死地拉着手,面上却越发惊恐了。她尖叫一声,猛地挣脱了两人,回身将谢氏抱紧了。母女两个竟嚎啕大哭起来。
傅守仁在当天下午就遣人去官府报备了贬妻的文书,并再次请了老族长至府中更改族谱。
而谢氏,也在一切办妥之后连夜被送
第九十六章:折磨
入夜时分翠鹃被送了过来,初桃还没睡。她不大情愿地把那间凉铺指给了谢氏住着——那地方本是夏天暑热的时候睡的,冬天该睡暖阁。如今都十一月份下了雪了,初桃偏让翠鹃睡那凉铺。
随后,初桃让翠鹃伺候她洗脚洗头洗身子,最后将今日换下来的衣裳推给翠鹃洗。按理说两人身份相当,翠鹃是不该给她洗的,只是翠鹃明白如今自己在赵姨娘手底下,哪里有反抗的力气她早也不要脸了,洗就洗,伺候人就伺候人,又不会掉块肉。
只是,很多事儿可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以为放下了脸面就能过日子了。她尽心尽力地把初桃伺候好了,又洗完了那盆子衣裳,到睡的时候竟已是三更天了。她困得倒头大睡,那凉铺上竟只有两床夏日的薄被子,她裹着身上的棉袄再裹着被子,差点又没冻死她。
而第二日天不亮,她就被初桃拿着棒子敲门敲起来,说是要赶紧拾掇了去赵姨娘跟前伺候。初桃自己坐着吃早饭,翠鹃的那份本是一样的清粥小菜,然而那粥里头竟然裹着三根长头发,不用说就是初桃掉的。翠鹃如今能忍受脸面上的凌辱欺压,却着实无法忍受这裹着头发的粥——她一生中不论落魄还是富贵,都是有下人伺候、锦衣玉食的小姐和贵妇,哪里吃过这样的东西!
于是翠鹃一口都没吃,饿着肚子跟去了正房。这通房丫鬟不是一般的丫鬟,平日里除了站在门边上打个帘子、给上头人端个茶,也不会有什么粗活。赵姨娘如往常一样,把初桃叫道跟前陪着她下棋,却命令翠鹃去擦她房间里的地板。
擦地板这活是最能调理人的。站着不成、跪着不成,只能半蹲着,蹲一会儿就累得头昏眼花。偏偏翠鹃早上没吃东西,又是从没干过这样粗活的,她蹲在地上擦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地站起来;再擦一会儿,那脸色都泛白了。还没等擦完一间屋子,她累得五脏六腑都快喘出来了,头上疼得厉害,站起来时便一头栽到在地。
赵姨娘见她晕厥了,瞧也不瞧,却是责备初桃道:“她是新来的,很多事情不会做,我让你教她,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个地都不会擦!”
初桃连忙跪下来请罪,一壁道:“姨娘,我也是尽了心的啊。我瞧她不是个笨的,根本就是偷懒!这做丫鬟嘛,不论聪不聪明、能不能干,偷懒是绝不能饶恕的!她这样的,教训几顿也就好了!”
初桃本是赵姨娘提起来的人,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这一番话也是说得对了她的胃口。赵姨娘便笑道:“那就依你。”命人取了昨日冻住的砧板过来。
那砧板是筛糠用的,上头有许多细密的缝隙,一到冬天,若里头有水,就能冻成一根根针一样的冰柱子。若是人跪在上头,冰针穿破了膝盖,和那刑讯用的钉板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说,更胜在冰会溶在血肉里,不留痕迹又能落下严重的风湿病。
其实大户人家里,处罚下人都是按着规矩打多少板子,明面上不敢这么折磨人。然而这翠鹃身份特殊,若是打她板子,伤在外头,日后老爷过来一瞧就知道了。跪冰针的话,那么小的针眼子,面上的皮很快就能愈合,里头的伤谁又看得见
赵姨娘让人拿了砧板过来,泼醒翠鹃,堵了她的嘴让两个丫鬟按着跪上去。翠鹃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疼得她拼了命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惨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抽搐。抽了不过片刻,下头竟解了小解,弄得满屋子都是尿骚味。
最后她自然又晕过去了,被人抬回房里。初桃闻着她身上的味儿,很是恶心,跑回去拿冷水又给她泼醒了,命她把自个儿擦洗干净了再进来。那翠鹃抖着两条腿,提着一桶冷水在柴房里把自个儿洗了一回,又把衣裳换了,才敢进屋。
这还是第一天,翠鹃简直活不下去,不知日后该怎么挨。而那初桃也是个人才,变着法地调理她。今日擦地板,明日洗马桶,后日舂米,也不顾翠鹃腿上伤势严重。一日三顿饭,没有哪一顿是好的,要么是有头发甚至是苍蝇,要么是馊的。然而再怎么恶心,那翠鹃还不得不拼死吃下去。不吃没力气干活,可不是净等着赵姨娘抓了把柄,再受那些残忍至极的刑罚么。
这么折腾到第四天,翠鹃病得爬不起来,高烧不退。赵姨娘生怕她死了,只好自个儿破费了半吊钱给她抓药吃。刚吃得能起来了,初桃又骂她装病,将她一头青丝捆着绳子吊在柴房里头。
这样的吊法乃是衙门里有名的“吊天平”的酷刑,折磨起犯人来既不会留下明显的伤,又效果甚好,和老虎凳、拶指、夹棍一样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东西。
翠鹃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头发上,吊上去那一瞬就疼得惨嚎。吊
第九十七章:拆东墙补西墙
萧云天很是头疼,这不掏钱吧,没人给你办事;不办事吧,兵部的权柄要被人蚕食,朝堂上和他不合的御史们要趁机弹劾他,长此以往……难道要看着萧家继续往下滑么!
正一筹莫展,他的夫人傅妙仪摸透了他的心思,首先将自个儿全部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几个兴隆的铺子也卖了应急,足有八万两白银。
萧云天自然高兴,当日夜里就宿在了傅妙仪屋里。可这八万两银子看着多,但花起来就没多少了。其中五万两被萧云天一把送给了他的上司兵部尚书大人,是送的银票,不是物件。不过数日,钱又花光了。
谁料那傅妙仪竟又拿出了几万两的银子塞给萧云天,让他尽管花。萧云天就奇了,这傅妙仪的嫁妆能有这么多傅妙仪却笑说她有地方弄到银子,让他别担心。
这之后,傅妙仪陆陆续续塞给了萧云天二三十万两的银子,愣是把萧云天想打点的人都打点完了。直到这时候,萧云天才问她这钱到底从哪里来,傅妙仪支吾了两句,说是她从傅家的产业里挪用的。
原来谢氏,哦不是翠鹃,她在傅家执掌中馈七八年,手里握着傅家所有的产业和财富。在她失了掌家权之后,每个铺子庄子里仍然有她安插的人手,就是为着以防不测的。果然如今用上了。
傅妙仪动用了她留下来的所有的心腹,悄无声地支用了十几万两银钱,账目又做得平,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傅妙仪这样一说,萧云天更加动容了,心道她竟然能为了萧家去自个儿的娘家挪用钱财,还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
萧云天一时对傅妙仪很是感激,再也不打她了,还日日宿在她的屋子里,恩爱万分。不仅如此,萧云天还劝说母亲苗氏不要再为难傅妙仪。苗氏仍然不喜欢傅妙仪,但听说她帮了萧家这么大的忙,对她也有了几分好颜色。
傅妙仪趁热打铁,向萧云天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那就是拉拢傅家。
傅家和萧家本就是姻亲,如今疏远了而已。萧云天起先不乐意,他对傅家的背叛是十分不满的。傅妙仪就劝他说,傅家在京城里是个不上不下的氏族,从前萧家显赫瞧不上,可现在萧家有难了,傅家也能帮上忙。尤其自己的父亲是个有些才干的官吏,自己那八妹妹又是太后封的县主。
提起傅锦仪,萧云天简直要气得七窍生烟,在他心里这死丫头可是欠自己一条命的!但再不甘心,萧云天还是不得不承认,傅妙仪说得对。
傅家好歹也是萧家的姻亲,只要自己主动拉拢,傅家不可能坐视不理。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而且傅守仁那个官位又是用处极大的,能帮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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