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暖风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舞清影
他是个感觉极其敏锐的男人,仿佛察觉到他在看他,下台前他主动转头,冲他点了点头。
他愣了愣,没来由的,竟觉得有些激动。
那次见面他们并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可他却始终记得他的样子。后来再见,就是在维和步兵营的成立大会上,严臻作为战斗连的代表,在台上发言。
他发言的时候不用稿子,底气很足,声音洪亮,充分展现出维和战士的崭新风貌和昂扬斗志。
大家哗哗鼓掌,看得出来,他这第一炮打得很准,很漂亮。
到了索洛托蒙特里基地后,他迅速融入战斗连,他独创的训练方法,让每一个参与其中的战士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许多人受不了,背地说闲话,甚至有人骂他是冷酷无情的‘活阎王’,可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在和其他兄弟连队比试抗衡时,一连战士总是能够拔得头筹,赢得胜利。渐渐的,战士们体会到好处,对他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削尖脑袋也想调入他们连队了。战士们的态度变了,闲暇时间,总是朝他身边凑,想多学点东西,他也来者不拒,只要能帮到战士们的,他从不藏私,倾囊相授。
他和战士们逐渐打成一片,培养默契度,后来,在之前发生的大规模武装骚乱中,这种相互间的默契就充分发挥作用,并且体现出它的难能可贵之处。
他崇拜严臻,他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他那样优秀的军事指挥官。
“咚!”
头盔忽然发出一声闷响,石虎的脑袋晃了晃,惊讶地看着严臻。
“想什么呢”严臻撇了撇嘴角。
他这才回过神来,挠挠后颈,憨厚地笑了,“想起那次军事对抗赛的事了。连长,你还记得吧,那次营长为了考验锻炼我们在战场上的临机处置能力,专门挑我们体能接近极限的时候为难我们,让我们在五分钟内解救藏在基地里的人质。基地那么大,那么多间房子,鬼才知道人质藏在哪里,关键是大家都没力气了,走一步都觉得肺要炸掉了,怎么去找人,还只给了我们五分钟。你还记得吧,当时我们五人小组,三个已经挂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死撑,接到任务之后,你对我说,石虎,给你一次当英雄的机会,你要不要。我愣了一下,说要。你就笑了。对对对,就像现在这样,冲我笑。”
严臻摇摇头,摸摸鼻子。
“你说,没有你的命令不许动。可我没想到你是牺牲你自己去成全我!你攒足劲儿冲出去,并且在‘中弹’之前大喊人质在老刘宿舍。可我冲上去,没有救人质,却选择救了你……”
严臻抬手,用力敲了敲他的头盔,“笨蛋!”
他把掉到眼睛下面的头盔扶
第258章 伫立
后半夜,有战士出来换班。
严臻说他值夜,让石虎回去歇了,石虎不敢违抗命令,嘟着嘴走了。
他和小战士在营地巡逻,遇到几个值夜的龙建员工,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又各司其责,分头走了。
其实营地之前有一套专门的保卫制度,也有保卫人员轮流值夜,安全意识很强。他们来了之后,这些保卫人员并没有懈怠偷懒,反而比之前多出一人加入值夜队伍。
想必是她的安排吧,想减轻维和战士的工作量。而且,据他观察,营地的大事小情,没有不通过她的。
一顿寻常的晚餐,她足足吃了四十分钟,期间,被打断十余次,有两次,还丢下饭碗,出去处理完突发情况后才回来继续吃饭。
想到她,目光就情不自禁地转向那片静谧的宿舍区。
一排黑黢黢的房子,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颗不小心坠落凡间的星星,在夜色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那应该是一盏台灯,光线不甚强烈,他心中微微一动,示意身边的战士先走。
他朝那个亮灯的宿舍走了过去,在距离它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住。
像是回应他一样,蓝色窗帘上面映出一道纤细修长的人影。
是她。
只消一眼,他就知道里面的人是她。
只见她走到窗前,低下头,用手指掐着眉心,过了片刻,她又抻开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抿着嘴唇,眼前闪现出她嘟嘴皱眉的样子。
以前在一起时,她也像现在这样,总是借着昏暗的灯光,记录工作笔记或是学习研究技术规范和合同标书。
她的娱乐时间很少,几乎没有,他总是在休假时强迫她出去,可她每次都不愿意走远,只是喜欢挽着他的胳膊,依偎着他,与他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
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就这样静静地朝前走着,就觉得时光真是美好,仿佛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白发苍苍。
他的眼睛里浮起一片光亮,里面,有安谧的窗口,有她……
屋里的灯灭了。
他眼中的光芒却仍旧在黑夜中闪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才转身,迈着大步从容离开。
翌日。
因为要去附近村镇,长安起了个早,出门时看到一队穿着短袖迷彩t恤的战士汗流浃背地跑了过去。
其中就有石虎,他冲她挥手,又指了指一旁的白色的越野车。
她转过头,一眼就看到军装威武的严臻。
他正和何润喜说话,可能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回过头,朝她望了过来。
她看着他,眼仁儿黑漆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怔了一会儿,才迈步朝他们走过去。
拉卡已经坐在驾驶位上。
何润喜拉开副驾驶车门,“经理,你……”
“她坐后面。”严臻推了小何一下,将他赶到车上,然后拉开后车门,转头看着长安。
长安默然上车,他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上去。
“开车吧。”长安对拉卡说。
汽车立刻发出轰鸣声,车身颤了颤,缓缓驶出营地。
路旁,有工人还在废墟上清理垃圾,看到车子,他们纷纷直起腰,朝车子望过来。
小何转过头,“今天差不多就清理完了,到时再栽上花草树木,还会像以前一样漂亮。”
长安点点头。
车子驶出营地,一路向西,开往今天行程的第一站大树村。
大树村在这次武装骚乱中损毁严重,不能复工的当地员工有一半都居住在这个村子。
拉卡嫌车里太安静,他一边开车,一边打开车载音响。
“它主宰世上一切
它的歌唱出爱
它的真理遍布这地球
它怎么一去不返
它可否会感到
烽烟掩盖天空与未来……”
第259章 阿米
大树村的村口长着一棵巨大的蝴蝶树,它也因此而得名。
车辆驶入村子,道路上扬起一层黄色的灰尘。因为时间尚早,村民大多还在休息,所以没有人来迎接他们,平常在村口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也失去踪影,远远的,只能看到三个头顶塑料盆的非洲妇女走了过来。
说起头顶功这个绝活儿,就算是技艺高超的杂技演员也不敢与非洲人争锋。
在这里,男女老幼外出时都会在头顶箍上一圈软毛巾这样的东西,然后在上面放上你能想象到或是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长安曾亲眼见过顶着硕大的木质家具在路上健步如飞的男人,也曾在香淞海湾见过将刚捕捞上来的大鱼顶在头顶的渔民,就连身材瘦小的儿童,也能轻而易举地顶起七八层的煤炭或是水果,在集市上叫卖。而且据当地人说这项技能是他们从小就锻炼出来的。
她们好奇地看着汽车,拉卡放慢车速,探出头,用斯语问她们,艾伯特住在哪里。
非洲妇女同陌生人打交道时通常都很羞怯,她们一边害羞地笑着,一边指着村子东边,告诉拉卡,他们要找的人住在那里。
前面的路很窄,车辆难以通行,长安让拉卡停车,他们一起走着过去。
拉卡下车后侃侃而谈,说他们当地人起名字都很随意,经常想到什么就取什么名字。有孩子因为父母懒惰取名犯懒,有因为父亲是酒鬼取名在啤酒杯里,还有用官职取名的,譬如少校,部长等等。
拉卡笑着说:“当地人喜欢用心情取名字,高兴,痛苦,都有人用它们取名字。”
“高兴就算了,还有人叫痛苦的”小何不可思议地说。
“有啊,因为他是母亲难产生下来的,所以他母亲一气之下,就给他取名叫‘痛苦’。还有一位因为是双胞胎,名字叫珍珠鸡。”
“哈哈……”小何笑了。
拉卡继续说,“还有更可笑的呢。我曾经认识一个朋友,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却跟我说,再见!我愣住了。这时,他的妹妹走了过来,我问他妹妹叫什么,她妹妹说,你好。我晕了,就问他们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们还是那样回答我,就这样重复了好几遍,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和他妹妹就叫再见和你好。”
啊!
虽然知道拉卡的描述有夸张的成分,可他们还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小何揽住拉卡的肩膀,调侃说:“那你呢,拉卡,你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拉卡眨眨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也不知道,我妈妈可能希望我长大了开卡车吧,哈哈哈……”
大家哄然大笑。
被这种愉快的气氛感染,长安也不禁露出久违的笑容。
一转头,却看到严臻明亮灼热的目光正牢牢地锁着她。
阳光下,微风里,戎装英武的蓝盔军人,让她的心里也生出一阵悸动的感觉。
“经理,你看!”小何忽然叫了起来。
她扭过头,朝小何指的方向望过去,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那是一幢被战火损毁的茅草屋,房子塌了大半,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框架,屋子前有一条流浪狗在觅食,看到陌生人出现,它警惕地竖起耳朵,朝他们狂吠起来。
“这是一个单身汉的住所。”拉卡指着房屋周围的空地,“因为它没有扎围墙。”
哦,原来单身汉住的是没有围墙的房子。
房屋的主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必因为失去修缮价值主动放弃了。
那他又去哪里住了
长安抬起头,望着满目疮痍的村庄,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很难受。
越往村子里面走,看到的景象就越是触目惊心,房屋的状况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这里的房屋大多是传统的草顶,条件好点的会盖着简陋的瓦楞板,圆圆的或是四方的一圈木架子,下面用土胚糊实了,然后在房子四周竖起像亭柱一样的木棍支撑起屋顶。
土坯房在国内已
第260章 手抓饭
木薯泥。
木薯,非洲人的主食。它产量丰富,富含碳水化合物,当地居民把木薯磨成粉,制成饭团、糊状的主食来吃。
想必他们来的时间不凑巧,正赶上艾伯特一家在吃饭。
“你们先吃饭,我们在院子里转转。”长安示意小何他们出去。
谁知艾伯特的妻子却热情地拉着她,把她朝锅那边推。
她赶忙摆手,示意她不吃饭。
“你拒绝她,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严臻拉着她的手,带她坐在锅旁的垫子上。
随后,小何和拉卡也被艾伯特推过来坐下。
小小的一口锅,没有碗筷,没有勺子,艾伯特家里也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大家挤着坐下,艾伯特的大女儿坐在严臻身边。
这个十七岁的少女长得非常漂亮。
“malaika。”艾伯特指着女儿向大家介绍,“女儿,我的女儿。”
“哇!malaika,天使,malaika在我们国家的语言里就是天使的意思。艾伯特,你有一位美丽的天使!”拉卡羡慕地说。
艾伯特也以女儿为荣,他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笑着用斯语同拉卡交谈起来。
聊了几句之后,艾伯特把手伸进锅里,抓起一小块蒸木薯泥,蘸了蘸盆子的酱料,塞进嘴里。
艾伯特的妻子也照做吃了一口,然后夫妇二人都瞅着长安。
拉卡凑到长安身边,低声提醒说:“经理,他们等着你吃呢。”
长安目光闪了闪,蜷了下手指。
“我先来吧。”严臻已经伸手去锅里挖了一块木薯泥,学着艾伯特那样蘸了些料,放进嘴里。
大家都看着他。
他咀嚼了几下,浓眉一挑,眼睛里溢出笑意,“ladha。(好吃)”
艾伯特和他的家人笑了。
malaika则侧着头,倾慕地望着身边这位英俊的外人。
长安也像严臻那样挖了一块木薯泥,但没蘸料,直接送入口中。
小何看着她,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长安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木薯她并不陌生,项目部的食谱上就有蒸木薯这道主食。可营地厨师做出来的蒸木薯和艾伯特家里的木薯不论是从口感还是味道来比较,都有许多的不同。
就像是盖浇饭和咖喱饭的区别,这里的木薯感觉更冲鼻,更地道一些。
食物准备得不多,他们也只是吃了几口,就推脱饱了退出主屋,艾伯特叫孩子们回来吃饭,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跑进屋里,阿米落在最后,进屋时还被绊了一下,狼狈地倒在地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