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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请长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齐橙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夏一机还真是一块硬骨头呢。”周衡脸色阴沉地说道。
他们所说的夏一机,全称叫夏一机床有限公司,原来的名字则是夏梁第一机床厂。夏一机位于北甸省,也是当年机械部二局旗下的十八罗汉厂之一,主打产品是各式车床。唐子风当年组建机二零的时候,夏一机也参加了,是机二零的成员企业之一。
90年代末,在国家机构改革的大潮中,夏一机被下放给了夏梁市,第二年便被一家名叫锦盛集团的民营企业收购,成为锦盛集团的全资子公司。
锦盛集团是井南省的企业,最早是做五金工具起家的,创始人名叫高金明,是井南省芮岗市的一位农民。80年代末,高金明的独生子高锦盛大学毕业,回家继承家业。他一改父亲那谨小慎微的作风,大刀阔斧地与同行开展竞争,不惜赔本赚吆喝,硬生生从同行手里抢走了无数的订单。
五金加工业务是很讲究规模化生产优势的。订单多了,生产成本就能大幅度下降,结果高锦盛的报价虽低,企业却依然有利润。但被他抢走订单的那些同行企业,就无法再生存下去了,要么破产,要么改行,全都黯然地退出了这个市场。
等到同行退得差不多,锦盛集团成为某几类产品的垄断供应商,高锦盛再以各种名目慢慢地把价格再升上去,借以获得高额的收益。
高锦盛的这一手,说破了也并不神秘,主要就是要有敢于与同行拼个同归于尽的勇气。高锦盛发起了一次次“谁先眨眼”的游戏,每一次他都是最终的胜利者。仅仅几年时间,锦盛集团就成为芮岗数一数二的大企业,高锦盛的名字,在芮岗的实业界也达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效果。
取得初步成功之后的高锦盛,又把手伸向了房地产业。凭着在制造业累积下来的财富,再加上胆子大,敢于赌,他在房地产圈子里也做得风生水起,名气很快就冲出芮岗,走向井南,再下一步就要走向全国了。
收购夏梁第一机床厂,就是高锦盛准备走向全国的一个重要步骤。高锦盛是读过大学的,眼界很高,他看出机床行业未来会有很大的发展,而当时夏一机刚刚被下放给夏梁市,经营状况欠佳,夏梁市打算挥泪甩卖,正是适合捡漏的时候。于是他便毅然出手,以区区几千万的收购价,拿下了这家有八十多年历史的大型机床厂。
收购了夏一机之后,高锦盛向夏一机注入一笔资金,使其恢复了生机。随后,他便故伎重演,命令夏一机销售部大幅度降低几种车床的售价,与国内同行展开了价格战。
夏一机的主要竞争对手,其实是国内另外几家生产车床的大型企业,比如宁乡的箐北机床厂、儒北的前堰第一机床厂,这也都是当年的十八罗汉厂以及如今的机二零会员企业,算是夏一机的兄弟企业。
几家机床厂的车床产品各有千秋,价格上也保持着默契,相互差别不会太大。机床并不属于对价格非常敏感的产品,寻常情况下,价格相差一成之内,用户并不会专门选便宜货,而是会根据自己的使用习惯、与其他设备的适配性、售后服务的便利性等因素,选择最合适的厂家。
夏一机大幅度降低车床价格,把自己与其他同行的价格差距拉大到了两成以上,这就打破了原有的默契。用户就算再不计较价格,也得掂量一下这件事了。
比如说,箐机的一台车床售价是15万,这对用户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夏一机突然说自己生产的性能相似的车床,售价只要10万,用户能没什么想法吗?他们或许并不在乎多花5万元,但既然人家能卖10万,你却说要卖15万,这其中是不是有欺诈的成分呢?
买家的心态就是这样,花多少钱无所谓,但如果是被人骗了,花了不该花的钱,那就不甘心了。
再至于说那些中小机床企业,原本产品档次与夏一机不同,并不处在同一个竞争层次上。但夏一机的产品价格降得如此低,甚至比这些中小机床企业的产品价格也高不出多少,这就威胁到中小企业的生存了。
面对夏一机的价格战,箐机、前一机等企业的第一反应就是给夏一机的销售部打电话,问他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能把价格降到这个程度。待到听说对方并不是报错了价格,而是刻意为之,这几家企业便把官司打到了机二零这里,要求联席会议来协调此事。
搁在国家机构改革之前,像这种同行恶意竞争的事情,受害者是可以向二局投诉的,二局也的确担负着监督管理此类行为的责任。可现在连机械部都撤销了,只剩下一个经贸委旗下的机电工业局,工作职责上明确写着只负责行业发展规划,不具备行业管理的职能。箐机这些企业想告状也找不到衙门,只能寄希望于机二零这样一个非官方的协作机构。
周衡是机二零的会长,唐子风是秘书长,接到会员企业的投诉,二人都不能等闲视之,先后给夏一机的负责人打了电话,协调此事。
夏一机的负责人名叫邵伟元,是原夏梁第一机床厂厂长,现在的头衔是锦盛夏一机床公司总经理。邵伟元与周衡、唐子风二人都是认识的,其中还与周衡有几分私交。
接到二人打来的电话,邵伟元唉声叹气,说他现在其实就是一个傀儡,夏一机的重大经营决策,都是由高锦盛独断的。降价这件事,是高锦盛做的决策,公司里的高管或者是出于拍马屁的想法,或者是想明哲保身,都不敢质疑。
当然,他们也清楚,但凡是高锦盛决定的事情,高管们质疑也是没用的,高锦盛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听别人意见的人。
电话协调不成,就只能见面商谈了。就在唐子风前往井南去协调中小机床企业的同时,周衡也去了一趟北甸,并且见到了正在夏一机指挥新一轮价格战的高锦盛。





何日请长缨 第三百五十四章 彻头彻尾的熊孩子
“用你过去说过的话来说,这个高锦盛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熊孩子!”
谈起夏梁之行,周衡愤愤然地说道。
“熊孩子?这位高总多大岁数了?”唐子风诧异道。
周衡说:“应该比你大不了多少吧,80年代的大学生,你不也是88级的吗?”
“我也30多了好不好!”唐子风抗议道,“我儿子马上都能当个熊孩子了。”
周衡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一边笑还是一边给自己找着理由:“是不是熊孩子,和年龄多大没关系。这个高锦盛,依我看来,就是从小被人惯坏了,天老大,他老二,谁的话他都不听,油盐不浸。”
“怎么,他顶撞你了?”唐子风问。
周衡摇摇头:“他没顶撞我,但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是一句:这只是我们企业内部的经营……而已。对了,他特别喜欢在自己说的话后面加上一个‘而已’,比如,他一见我的面,就说,周会长,欢迎欢迎,快屋里坐坐而已。”
“这都什么语法!”唐子风哑然失笑,眼前立马浮现出一个喜欢装叉却又容易装成傻叉的熊孩子形象。
没错,周衡用的这个词还挺准确的,这的确是一个熊孩子。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唐子风问。
周衡说:“当然是咱们过去讨论过的那些问题。我说企业之间的竞争还是要讲一些规则的,尤其是,大家都是为国民经济各部门提供装备的重点企业,责任重大,就更不应当搞这种恶性竞争了。我说虽然机械部撤销了,夏一机也已经改制成了民营企业,但全国一盘棋的观念不能丢。”
“他说啥?”
“他说,这是你们领导考虑的事情而已,我们锦盛集团只是一家私营企业而已,我们要考虑的只是赚钱而已,你说的全国一盘棋与我们没有关系而已。特喵的,我从夏梁回来一个星期,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嘤嘤嗡嗡地,全是他那些‘而已’了。”
“老周,你真是辛苦了。”
唐子风倍感同情,能够惹得周衡曝粗口,可见这厮的口头禅有多恐怖了。就刚才周衡向他学的这几句,就已经让唐子风觉得头皮发麻了,他估计,如果那个高锦盛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他肯定得疯了。
“这么说,咱们就拿他没办法了?”
等周衡说完与高锦盛会面的过程,唐子风皱着眉头问道。
周衡说:“据我看来,想要说服他放弃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恐怕是很难的。”
“损人不利己,他才不是这样想的呢。”唐子风冷笑着说,“这一次我在芮岗的时候,听芮岗的企业家们说起过他。大家谈到他的时候,都是三分羡慕,七分愤怒。大家说,这个人一贯的做法都是先和别人打价格战,把同行挤垮了之后,他再提价,利用垄断地位赚大钱。
“他做房地产之前,在芮岗被他整垮的行业有七八个之多,这些行业里其他的企业都干不下去了,锦盛是一家独大。现在他在夏一机搞价格战,目的恐怕也是要把箐机、前一机这些竞争对手挤垮,好独占车床市场。”
“你觉得,他的胃口只限于车床市场吗?”周衡问道。
唐子风笑道:“当然不是。我敢打赌,这孙子一旦把车床市场全部拿下,下一步就得往铣镗床市场上走了,滕机是首当其冲,临一机估计也逃不过去。”
“正是如此。”周衡说,“我在夏梁的时候,私底下找夏一机的一些老关系打听了一下,高锦盛现在已经在让夏一机的技术部研究镗铣床生产了,说下一步就要开始生产镗铣床。他还说了,夏一机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做成行业最低价。所以,他要求技术部必须把生产价格降下来,降到比市场同类产品低三成以下。”
“这孙子疯了!”唐子风怒道,“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了?”
真要打价格战,以临机集团的实力,倒也不至于像箐北机床厂、前堰第一机床厂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临机有一些独门技术,也有很强的成本控制能力,资金也足够雄厚,完全能够支撑得起与夏一机的长期争斗。
可问题在于,这种争斗是毫无价值的。
如果对方是国外企业,为了捍卫自己的市场,临机就算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起码还能挣个民族英雄的称号吧?可夏一机也是国内企业,属于国家装备工业的一个组成部分,临机与它拼个两败俱伤,吃亏的不还是国家吗?
高锦盛可以不顾大局,肆意挑起价格战,唐子风不能这样做啊。如果他这样做了,恐怕许昭坚、谢天成这帮老人也会把他撕巴撕巴喂狗去了。
“可是的确也没人能治得了他啊。”周衡摊着手说,“机床行业协会那边,虽然说有行业协调职能,可如果企业不听,协会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咱们机二零这里,情况也是一样的,甚至地位还不如机床协会。至于夏梁市政府……”
“更别指望了。”唐子风说,“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出来,市政府肯定是全力支持他的,因为夏一机如果把其他地方的企业挤垮了,利润就都跑到夏梁来了,市政府还不把嘴笑歪了。”
周衡点点头:“正是如此。我打着许老的旗号去见了夏梁分管经济的副市长,他跟我打了半天官腔,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们是支持高锦盛这样做的。他说现在是搞市场经济,一切问题都应当用经济手段来解决,只要夏一机没有违反法律,市政府就不能对他们采取任何行动。”
“许老和谢总那边怎么说?”唐子风问。
他说的许老,就是二局的老局长许昭坚。而至于谢总,则是二局后来的局长谢天成,现在是国家机电工业公司总经理,是唐子风的顶头上司。
“许老说,他想听听你的意见。”周衡笑着说。
“听我的意见?”唐子风好生觉得意外,啥时候自己有这个地位了。
周衡说:“高锦盛的这种做法,肯定是不利于行业发展的,国家不可能坐视不管。但夏梁市的说法也有道理,现在咱们在搞市场经济,凡事要用经济手段来解决,不能一味搞行政命令。
“锦盛集团是民营企业,他们的经营,从道理上说,国家是无权干涉的,除非他们违反了法律,则自有法律去惩处。
“夏一机目前的做法,可以算是一种不正当竞争。但如果要用严格的法律条文去套,恐怕还套不上。企业的成本计算弹性是很大的,咱们要说它是倾销,不一定能够找到证据。再加上夏梁市政府会从中拉偏手,咱们想以这个名义处罚夏一机,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还的确有点无从下口的意思呢。”唐子风笑着说。
事情虽然挺难办,但他也不至于表现出愁眉苦脸,他相信,一件事都已经到了许昭坚这个层次的老领导关心的地步,就不可能解决不了,充其量是中间有点麻烦罢了。
周衡笑着说:“许老说了,你小唐素来鬼点子多,而且年轻,懂得市场规律,这件事就当成他出给你的一道考题,看看你能够如何作答。”
唐子风摇着头说:“许老过奖了。我哪有什么鬼点子,不过就是有点蛮力罢了。许老不会是想让我拿着管钳去要挟高锦盛吧?”
“也可以啊。”周衡笑道,“临一机不是有工人编了段子,说什么唐子风仗义挥管钳,宋福来丧胆还欠款,你不妨再演一次渑池会呗。”
“老周,你变了!”唐子风痛心疾首,“你怎么也跟着那些人瞎起哄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开了个玩笑,算是又重温了一遍当初去临一机的旧事,唐子风又回到正题上,问道:“老周,许老说让我来答这道题,他能给我什么权限呢?”
“你要什么权限?”周衡反问道。
唐子风说:“当然是越大越好。如果许老能够给我弄一张杀人执照,我直接找俩人给姓高的打个‘闷麻’,问题也就解决了。”
“闷麻?”
“就是套上麻袋打闷棍。”
“……”
“这么说,不行?”
“不到迫不得已,先不要考虑这个方案吧。”
“……”
“许老的意思,还是应当在合法的范围内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只要我的行为合法,就可以为所欲为?”
“还是提前报备一下吧。”
周衡的口气软了,他回想起唐子风过去给他当助理时候捅的那些漏子,不禁有些害怕。唐子风从来都是不照常理出牌的,手上没什么权限的时候,他或许还能老实一点,如果真的给他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权限,谁知道他会不会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我明白了。”唐子风点点头。从周衡的表现,他大致知道许昭坚他们是什么态度了,那就是除了违法的行为不能做,在其他的事情上,他唐子风的确是可以充分发挥的。
高锦盛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国家的利益,惹得老领导也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了。而他唐子风,不过是许老的一杆枪而已。
“我过两天就去夏梁,会一会这个熊孩子。”
唐子风杀气腾腾地说道。




何日请长缨 第三百五十五章 永远都不可能放弃的
听说唐子风前来,高锦盛不但安排了公司最好的轿车去机场接人,还在唐子风他们乘车抵达公司时,亲自带着一干公司高管和中层干部到办公楼下迎接,给足了唐子风的面子,让唐子风觉得此人或许也不是那么熊,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欢迎唐总!”
“谢谢高总!”
“我对唐总可是久仰大名而已!”
“……高总的大名,那也是如雷贯耳而已。”
“哈哈哈哈,唐总太客气了,咱们是相见恨晚而已!”
“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而已!”
一通驴唇不对马嘴的寒暄过后,欢迎仪式就算结束了。自始至终,高锦盛都没给唐子风介绍自己那些属下,也没让这些人上前来与唐子风搭讪。事实上,在夏一机的这些干部中,有一些是与唐子风比较熟悉的,比如夏一机的总经理邵伟元。可当唐子风试图去与邵伟元打个招呼的时候,却发现对方避开了他的眼神,明显是不想和他说话的意思。
唐子风不明就里,但想着入乡随俗,也就不多生事了。高锦盛向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他便哈哈一笑,与高锦盛并肩向楼里走。高锦盛的秘书谭茂杰陪着唐子风的秘书熊凯走在各自领导的身后。再至于那些夏一机的干部,则跟在这四人的后面,也往楼里走。
进了办公楼,后面那些人就散开了,应当是各自回去干活去了。这些人被高锦盛安排下楼来迎接唐子风,却一句话也没说,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回去的。给人的感觉似乎他们只是出来当了一回背景墙,现在老总的见面仪式已经结束,背景墙们也就功成身退了。
坐着据说是高锦盛专用的电梯来到办公楼的顶层,谭茂杰小跑着上前推开了高锦盛办公室的门,然后站在门口垂手而立。高锦盛矜持地笑着,领着唐子风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面积足有上百平米的大办公室,从整座办公楼的格局来看,这间办公室应当是打通了好几个房间才拼出来的。
屋子的装修很考究,却绝不俗气。在房间的一侧,摆着一张硕大的老板桌,桌上有电脑,旁边有好几个书架。唐子风远远地扫了那几个书架一眼,看到好几本在时下的精英圈子里颇为流行的书,比如什么《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之类,由此也可以看出高锦盛的教育背景还是比较过硬的,手里拿的肯定不是充话费送的文凭。
在屋子的另一侧,摆着一组沙发,粗略看去便知道都是真皮的。沙发的中间是一个长条型的木制茶几,上面雕着花,有些古色古香的感觉。
高锦盛把唐子风让到中间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却搬了个藤椅,隔着茶几坐在唐子风的对面。没人招呼熊凯坐哪,他迟疑了一下,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心里难免有几分忐忑。
谭茂杰从众人一进屋就开始忙个不停,他变戏法一般地拿来了整套茶具,摆在那个木制茶几上,然后支上一个小电炉开始烧水。水是从矿泉水瓶子里倒出来的,唐子风偷眼看去,似乎不是伊云,看来高总也还有知识上的短板,要不要过后提醒他一下呢?
看到水壶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谭茂杰向高锦盛投去一个眼神,高锦盛摆摆手说:“茂杰,你带熊秘书到你那去坐吧,这里我来招待唐总就好了。”
“好的好的,高总,有什么事你就按铃喊我。”谭茂杰答应着,眼睛便看向了熊凯。
熊凯略一迟疑间,唐子风发话了:“熊凯,你就和谭秘书一块聊天去吧,我和高总在这喝会茶。”
熊凯连忙站起来,学着谭茂杰的话说:“好的,唐总,有什么事你就……,呃,你就打我的手机。”
两位秘书都退出了办公室,谭茂杰出门之后,小心翼翼地替高锦盛关上了门。高锦盛打开茶叶盒子,用木勺舀了一些茶叶,放进紫砂壶里,又拿过电炉上刚烧开的水,注入紫砂壶中。一股清香顿时飘逸出来,唐子风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
“高总的茶叶真不错,这应当是顶级的大红袍吧?”
高锦盛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唐总果然有见识,这可是我最好的茶叶而已,平常人来了,我是不会拿出这种茶叶来的,世间这么多人,也就你唐总配得上我这壶顶级大红袍而已。”
唐子风说:“高总这话,可让我惶恐了。我怎么觉得,这会应当有一道惊雷,然后我就可以借故把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去了。”
“哈,唐总说得没错,天下英雄,也就是我和唐总而已。”高锦盛自负地说。
唐子风刚才那话,用的是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的典故,而高锦盛说的也正是曹操那句“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其实,看到高锦盛支开谭茂杰与熊凯二人,自己亲自为唐子风煮茶,唐子风就知道他是想玩这个梗了,这明显是一位情怀过剩,经常给自己加戏的文艺青年。
“高总,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应当是我第一次见高总吧?高总怎么对我评价这么高啊。”唐子风半真半假地问道。
高锦盛端起紫砂壶,给唐子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然后悠悠地说道:“我既然要做机床这一行,行业里的这些头头脑脑,我自然是要打听一下的。全国这么多机床厂的老总,唯一让我佩服的,就是唐总你而已了。我听说唐总你今年才32岁,比我还年轻4岁而已。以你现在的势头,到你36岁的时候,成就说不定比我现在还大而已。”
“呃……,岂敢岂敢,高总的成就,我是难以企及的。”
唐子风又好气又好笑,碍于大家还不熟,他也只能这样敷衍一下了。
高锦盛刚才那话,估计是由衷地想称赞一下唐子风,但在唐子风听来,却是红果果的骂人了。高锦盛说唐子风再过4年能够达到他今天的成就,意思就是说唐子风现在的成就是不及他的。
高锦盛的自信,来自于他拥有一家成功的房地产公司,还有集团旗下十几家垄断了某种产品生产的制造业企业。他觉得唐子风虽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临机集团这样一家大型企业的总经理,但要论成就,与他相比还是略逊一筹的。
在来夏梁之前,唐子风让人调查过锦盛集团的情况,知道锦盛集团在井南算是一家知名企业,资产总计有三四十亿。坐拥这样一笔资产,高锦盛当然有狂妄的本钱。
可你要狂妄,也得分个对象不是?别人看你有三四十亿,觉得你高不可攀,可我唐子风名下的双榆飞亥公司也不是吃素的。光是我在丽佳超市持有的股权,价值也在50亿以上了,你从哪点看出我比你穷的?
心里这样想,唐子风当然也不会俗气到与对方比富的程度。对方要觉得自己牛叉,那就让他保持这种乐观心态好了。再说,人家也没特别瞧不起自己不是,人家都说出“唯使君与操耳”这样的话了,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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