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有仙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微生天海
郁清明驯服而恭敬,闷不吭声听讲。他低垂的双眼之中有一对模糊不清的魔影在盘旋……
“这些你都要记住!”
“——是,师尊。”
两人一步跨出最后一道界门抵达他们的目的地,眼前景色突变!
两人站立之地尚是一方宽阔修真界的内部,古老的天道笼罩并保护着他们,而正前方,上面的整个天空仿佛直接塌了半边。千千万万大小不一的时空碎块如融化一般从天上缓缓往下坠落,如一场壮丽的流星雨。
就仿佛一个原本完整的世界狠狠碎掉了一大半。那些属于修真界内部空间的碎块往下掉落,有的速度极缓,凝固着永远地滞留在半空中;有的则已经落了下来,一片片时间与空间相撞撕裂,满目疮痍,河山混沌,每一个碎块划过的地方都是一次时空的紊乱。那些破碎空间的缺口之外可以直接望见远处熟悉的星空云海,黑暗浸染。——这里是万空琉璃界某一侧不甚太平的边缘,与一派和平无事、对各界仙人迎来送往的另一侧边缘极为不同。下方,无数种族和道统正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战争,不知已经进行了多少年。
“这里……”
“你以为哪里都跟舟上一样太平美好呢那只是在我们圣地里头。像这样的,才是混沌云海的常态。——万空琉璃界这一侧有个边境小界正在毁灭中,许多世界的仙人都闻着味儿赶来了。”
地仙化身拍了拍新收的人仙小徒的肩膀,而后抬头望向这代表了一个小型修真界毁灭的盛大时空之雨。
忽的,一个与他境界相差无几的身影从远处呼啸而至,恰是来接待他的。
“原阳真人!”郁清明身边老书生模样的地仙境化身问候道。
“竟能见你化身亲至……”被叫做“真人”的地仙御剑浮在他面前,笑道,“你平时呆在舟上多松快怎么这么点小地方的动静能把你引来了”
“带小孩子见见世面而已。来!”老书生模样的地仙一把就把手底下的单薄少年推了出去,“找个人仙境能去的时空战场。找个人带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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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梨州修行书院
自从沙盘上被生死狱主加持了道力之后,仙国中隐天岑前辈的这一世就再无疑虑,按照已经写好的轨迹缓慢进行下去。
转世第六年,按照界云墙内的历法是华景帝国仁平一百七十一年,岑家双子六岁了。
岑家这对神通广大的神秘父母决定让他们开始接触外界。他们首先被送到了梨州修行学院名下的某间坊学,渡过了炼气入体的启蒙阶段。——坊学是华景帝国每州每府为当地幼童办的一种公学,分散在州城之内,一坊一间,不分贵庶允许城内幼童就近入学,每日只上半天课,和设立在乡下的乡学、县城里的县学一样属于最基础的修行教育机构,具体也只教授到炼气期一二层左右,剩下的就不管了……无门无路的庶民们能修炼到这一步已经是天大的运气,基本就喜气洋洋地毕业回家养家糊口了,此生再也不奢望继续修炼;而稍微有点儿背景关系的,家里稍微富足些的,那肯定是要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的。岑天放和岑天霞自然属于后者。
转世第十一年,华景帝国仁平一百七十六年,岑家双子十一岁,长成了少年少女,离开坊学进入了梨州修行学院本院。
梨州修行学院本院位于梨州城郊外一座布满清幽竹林的矮山上,占地极广,有一条官道直通山下,甚至有一支专门的府兵长年驻守保护着。华景帝国讲究学在官府,官府完全垄断了教导民众修炼的权力,所以梨州唯一的这所中高级修炼教育场所也是跟那些初级的坊学、县学、乡学一样属于当地州府管理,每一任到任梨州的知府知州皆要挂名山长,与其他真正的山长一起对书院负责。
当岑天霞和岑天放在十一岁那年,在修行书院门口下车,呆萌地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山门时,看到的就是许许多多装饰气派的马车都排成长龙,梨州各级官员派了人亲切接待着刚下车的学子,展示着朝廷上下对这些“天之骄子”的重视。这是梨州州府每年要给修行书院做的面子。
“走吧,以后只能月休时才回家了,”岑与痕站在岑天霞和岑天放身后,言简意赅地说,“……在这里要跟同窗好好相处……”
岑天霞和岑天放满怀新奇和期待地随着人群走进了山门。他们背后,一名丫鬟和一名小厮赶紧跟上。修行书院规定每位学子只能带一个小厮或丫鬟做杂役照顾起居,暗中的郁子规很巧妙地拨弄了一下天机
第二百二十八章 禁止私自修炼
从转世第十一年,也就是华景帝国仁平一百七十六年开始算,到转世第十六年,华景帝国仁平一百八十一年间,这长长五年,岑家双子就要全部花费在梨州修行书院里了。岑天放首先是通过了分院测试,灵根资质、悟性、文课基础都评了上等,被分入书院本院最顶尖的书斋——君子斋;而岑天霞因为是女孩子,哪怕分院测试也得了上等,却只能进入旁边的女子院学习跟哥哥不太一样的修炼课程。
两人分开带来的第一个影响是暗中的郁子规从此只能盯着岑天放一个人,无法再兼顾岑天霞了。还好女子院那边也有几个谪仙,平衡使们很爱聚在一起交流,万一岑天霞那边有什么事也能互通消息。
事实上这是身藏暗中的平衡使们日常仅有的消遣。他们可真是闲的慌……
“——真的你就这么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天才被身边的同窗嫉妒陷害什么的,有点老套啊。”
转世第十三年,华景帝国仁平一百七十八年。夏日炎炎。树上,几只附了人仙境神念的麻雀身傀儡在叽叽喳喳。
下面,君子斋爬满白色细藤的窗里,满满当当坐着一群十来岁的小修士。这堂课快结束了。温热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得每个学子心烦气躁,只想赶快下课去饭厅。这个看似寻常的日子,只有极少人,以及窗外几只小麻雀知道,一场极大的风波正在酝酿中。
“命轨总要有波折的嘛,”被同僚群起而攻的郁子规心虚地为自己的“渣文笔”辩白,“主要是我家这位前辈转世以来各方面条件都太好了,要说身世秘密和贵人又牵扯到后面的线索,牵一发动全身,不好走废柴流、逆袭流,我觉得只能先从人际方面入手……参考了一下我以前鬼仙境的经历……”
“行行行,反正狱主阁下认可了就行。”
“嘘,别说话,要开始了。”
几名平衡使事不关己,吐槽完郁子规就乐滋滋地往下瞧。下面,一场围绕岑天放的风波即将上演。某些深深嫉妒他这两年优秀成绩的恶毒小人准备了很久,想要对这个出身商贾之家却拥有完美灵根的天才来一场诬告兼陷害,今天大概是发动的日子。这当然就是幕后黑手郁子规亲手写出来的一幕“戏”,她正手握天机紧盯着它确保它实现。这个书斋里足足有好几位谪仙前辈,离得太近,甚至彼此相识,各自进行的命运时有交集。他们平衡使这些幕后黑手常常蹲在一起搞监视弄天机,也就乐于分享,每次到某个人的命运节点都聚众一起看热闹……
台上的夫子筑基期修为,是一名头白眼花、寿元将尽的老人。他摇头晃脑讲完了这节令人昏昏欲睡的灵草辨识课之后,先不宣布下课,反而慢吞吞地掏出一大捆附有禁制、白藤绳系着的木简出来。
“周夫子!那是……”
原本打瞌睡的学子们顿时精神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那木简。如无意外,那大概就是他们上月底斋内试炼的成绩了,没想到这么早就批完了。那场试炼乃是修行书院内每年一度的年考,文课埋头写了三天,武课在斗台上比了三天,又到山下专门的猎场风竹海中去狩猎三天,更是把身体资质、灵根资质到识海中的神识资质全重新测了一遍,它太过重要,直接关系到下个学季乃至明年的修炼资源份例和书斋内排次。每个人都茶不思饭不想等着成绩出来。
周夫子很慢很慢地给大家分木简,学子们迫不及待地接过、
第二百二十九章 猎场里的黑影
华景帝国内所有灵气资源都属于帝国,属于皇帝本人。若有人私下修炼,或者说私下积攒、吸取没有得到批准的灵气资源,那便是触碰到了红线,跟谋朝篡位、起兵造反也差不多了。君不见古来多少文人官员修炼时都不敢说是为了自己变强,只说是承蒙天恩为皇帝陛下效劳罢了,甚至一到境界就停止修炼止步不前,把多余的灵石珠还回去,也要打消旁人的怀疑,免得被人举报、抓住把柄……
所以,当君子斋里响起那一声声针对岑天放的指责时,全屋子人都安静了。大家拿看疯子的目光看向那几个大声呼喊的人。你平时拿小事挤兑挤兑岑天放也就罢了,知道你嫉妒,知道你考不过人家,可他们书院书斋里这点小打小闹怎么就扯上举旗造反了!你这是杀鸡用牛刀,杀敌一千自损八万,玉石俱焚打算把整个君子斋,整个梨州修行书院都拖下水呀
可那几名学子却胸有成竹,似真有证据。岑天放虽然惊讶却保持着平静的风度,转身对他们说:“我愿与你们对质。”
他是真没有私下修炼过。
一阵窃窃私语。周夫子咳了声,颤颤巍巍宣布要他们留在这里不许走。学子们饿着肚子拖了半个时辰过后,门口才出现一队冷着脸的白袍夫子,正是书院负责纪律的院督们。岑天放和那几名指责之人一齐被带了走,剩下的人则被警告封口,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胡扯!”
“这孩子不可能干出这种事!这是诬陷!”
“如此可笑的理由,你们也信!”
很快,一些掌握书院管理大权、或面容陌生从未出现过的夫子聚集在了山后腰院督们办公的密楼里,紧急商讨怎么处理君子斋众目睽睽下爆出的这份举报。有些熟悉岑天放的夫子拍桌大吼。岑天放在所有人眼中实在是个乖巧好孩子,君子斋的尖子,要代表君子斋跟院内其他书斋竞争的,其他小孩瞎闹腾,院督们不赶紧训斥一通叫人消停,反而还真当回事过来调查了,这也太不给君子斋面子了。
“别气,别气。等我们证明了他清白,也是好事……”有些夫子在中间做和事佬。
而风波的中心,岑天放本人,此时却神游天外地扭头望着窗外,心里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清楚,自己被扣上这个奇葩的罪名,问题并不在于他是不是真的私下吸取梨州修行书院的灵气,而是在别的地方。
因为私下吸取灵气修炼这个罪名,虽然是个雷区,但从实际操作层面来说,这跟华景帝国诸多虚伪之事一样,完全是另一回事。历史上其实很少有人会突然拿出这么个大而空的理由处置一位没有其他罪行的普通小修士……那些谋朝篡位、举旗造反的反贼,私下里修炼是真要造反篡位,被杀了也没话说;而那些灭族抄家的犯官,通常也习惯在文书上先写上这一条,为了显其罪大恶极、蔑视皇恩,实际上他们有没有私下修炼,已经不重要了;真正因为大量侵占帝国灵气资源而被抓起来的人,总的来说极少,一般都会连带贪污受贿等其他罪名。像岑天放这种情况,他哪怕私下里偷偷吸取了少许灵气,真的为年考超过他人而作弊,梨州修行书院也只可能找个别的理由罚他,这个罪名藏着捂着大事化小还来不及,傻了才闹到明面上!
——那又是什么原因
第二百三十章 失控的预兆
“——哈哈哈,这肯定不是他。”
“几个蠢货,栽赃也要弄点有力的证据啊!”
窗内,一缕缕看不见的天机垂下,正在争执对峙的各老少修士如同台上的角色一般被牵引着,说着事先写就的台词。而窗外几个一路围观的小人仙神念则如嗑瓜子看戏的观众,肆无忌惮地在台下点评。
“对,只是他们伪造的而已,”幕后黑手郁子规随口解释道,“这份影像是拿不入流的小幻术拼接而成的,我设计的是岑天放会当场指出这一点,把罪名洗清,让这几个蠢货偷鸡不成蚀把米得到惩罚滚了,然后他留下来跟一名夫子促膝长谈,他就知道了这回他被诬陷的真正原因是……”
“——抱歉。”
这时,岑天放年少却沉稳的嗓音打断了“台上”众人的围攻问诘,也打断了郁子规在“台下”的解释。
“影像上的人,是我!那夜我为年考之事心烦意乱,忍不住出了门……不过我没有吸纳竹海灵气,只是进猎场找了几头鬼和妖打了架,平静心气,天亮之前也回来了。我确实违反了院规,破了夜禁,让同窗们产生了误会,”岑天放表现出一点点后悔,说得跟真的似的,“我也让夫子失望了。”
在几名很想维护他的夫子无法相信的目光中,岑天放竟然直接承认了他深夜外出之事。
深夜偷偷进出风竹海猎场,虽然没有私下吸收灵气性质那么严重,但也算公然违反院规吧。
“是吧,他做出这等事被我们录下……他该扣分的!斋内排次是不是要重新计算了!”那几名拿出证据的脑残学子踊跃地说道。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能直接以私下修炼之名把岑天放赶出书斋,也算是捉住了他的错处。
窗外的众平衡使:“……”
郁子规:“……………………………………”
——什么玩意儿!
“你,唉,你啊……”那几名夫子倒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在他们眼中,岑天放这个十三岁少年在君子斋中是一个乖巧努力、品行没有任何污点的完美学子,如今他自己承认违反院规又曾隐瞒,便等于形象的垮塌,比其他学子违反院规更让他们难以接受。
最后,院督们当场为岑天放做了个检查,确定他的灵根没有受到异常的滋养、炼气期四层的修为也如每次课程记录那般稳步上升,确实没有私下吸收灵气额外修炼的迹象,让夫子们好受了些。不过岑天放还是被处以了一系列小小的惩罚:削减本月的部分灵石珠资源和准许修炼时间,每晚要去杂役院那边做一些劳工,稍扣几分从第一名的位置跌落……等等。那几名同窗因为夸大其词乱喊罪名以及同样违反夜禁也受到了差不多的惩罚。院督们和夫子们约定就按做几起违反夜禁和普通举报处理,君子斋根本没发生过有人举报同窗私下修炼的事情,如此,算是稀里糊涂的结束了这场闹剧。
几名垂头丧气的君子斋学子被赶了回去。夫子们也散了。
不过“台上”散场,“台下”的观众们却齐刷刷地看向了郁子规!
“我不是这么写的……”郁子规保持着诧异状态没回过神,“我不是这么写的啊!”
她也懵了。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剧情”往另一个方向驶去,她小小的麻雀身一抬头,半空中,一大片一大片几乎覆盖了整个修行
第二百三十一章 鬼潮将至
梨州修行书院并非斩断尘缘的清净之地,反倒是梨州诸大族势力盘根错节的投影,一个个小学子心思繁多,经常把背后家族间的勾心斗角带到书斋里来。就如今天,岑天放被诬陷,那根本不是书斋里的事,而是有不明人士拿了几名嫉妒他的同窗当棋子,意图将他、将岑家,再将岑家背后的那名正四品金丹期官员扯进一次突如其来的调查当中,仅此而已。
岑天放有没有私下修炼不重要,反正他们只想要借机调查岑天放,师出有名地搜查他的寝舍而已。今日岑天放若是觉得冤屈要自证清白,他们便能公然进他的寝舍、或许再进岑家,在诸人见证中进行搜查,搜出某些私自修炼以外的其他证据来。到时候,岑天放固然可以洗清私自修炼的指控,但新的、更严重的罪名,那就不知道会不会扣在整个岑家、以及梨州知府大人头上了。
“放心,就在刚才我找人清理了你的寝舍,已经没有后患了,”同样是知府阵营的宁夫子笑道,“还好你反应快,当断则断,直接认下了深夜外出是为了散心,得了惩处,堵住了他们继续往下调查的路;也还好你没有真的私下修炼……不然还真不知要牵扯到哪一步。”
“……”岑天放不会说他根本不清楚这些事,直接认下不存在的错失也不是因为什么当断则断……
“不过,”想了想,岑天放还是问道,“为什么会有人针对知府大人”
现任梨州知府名叫方正忠,官品正四品,金丹期七层,年富力壮,乃是梨州府地方上最高级别的修士了,他一直将梨州府上下事务连同当地各大族间的关系打理得井井有条,有人估计按帝国规矩他还能再坐镇梨州八十到一百二十年,然后顺理成章地升一升官品,在官途和修途上再进一步。像这种最圆滑、最找不出错处的老油条,怎么会忽然有人看不顺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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