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寻

    “是谁要害子寻”皇后的声音颤抖起来，“本宫一定会把此人揪出来，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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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见辛缓缓走出金殿，望着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金殿如今几乎空空一人，不由冷笑。身后忽然一个又轻又柔的声音:“扶山王殿下。”

    他转身，见是尉迟宸姜，不由有些惊讶:“尉迟姑娘”

    “宸姜在此恭候，是为了感激王爷方才在金殿之上并未抗婚，维护了宸姜的颜面。”尉迟宸




第47章 制衡
    林辜深陷昏迷地第二日，襄王殿下的病势也因着下人的疏忽而又转沉重，焦贵妃因此又是今日的夜不能寐，原本因为林辜中毒而愉悦的心情又变得沉重几分。

    “本宫心中实在不安，天师说如今本宫襄儿的命数与什么东西相克，本宫思来想去，也是她林辜入宫之后襄儿才遭此横祸。而她看着也像是个命硬的，此事虽然不知是谁出了手，本宫可断断不能让她再有生路可逃！”焦贵妃冷哼了一声，身旁的焦荷微微垂下眼:“我想光明正大地打败他，而非在她重病的时候趁火打劫。”

    焦贵妃摇了摇头:“荷儿，你可断断不要犯傻！这个林辜就如同毒蛇，一旦醒来，可就我们什么事了！”

    “可是……她并未对我做些什么狠毒之事，若我们……”?“她眼看未对我们做什么，可她是皇后的外甥女，加上。”焦贵妃眼眸一横，“她可快要嫁给陆郡王了。”

    “怎么可能”焦荷一愣，“郡王和她”

    “本宫是听陛下说的。”焦贵妃轻描淡下掷下这句话，又轻声说，“哥哥要我们为焦家争光，可是所谓不进则退。皇后膝下唯有太子一个，而陛下今日对太子也有怨言。想让襄儿越过太子，本宫就必须要越过皇后。而想要重创皇后，能走的捷径可不多。”

    焦荷行礼:“姐姐放心，我会去安排。”她笑容带了一丝安慰讨好的意思，“姐姐为了焦家殚精竭虑，兄长知道，也必会心疼。”

    焦贵妃一愣，随即厉声道:“本宫自有陛下心疼，干他何事”她嘴上这样说，眼里的森严冷意却融化了些许，整个人都陷入那份巨大陷阱般的回忆中。记忆里她牵着谁的手回到焦家。俊朗非凡的少年温和地瞧着她，口气平和亲近:“妹妹，我是哥哥。”

    然后是父亲那张向来古板的面孔，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苓儿，你不认得表兄了是你大伯家的哥哥啊。从此之后，他就是你的亲哥哥了。父亲，今后就是你的叔父了。”

    伯父站在一旁，笑容和蔼平静，他身边还跟着个道士:“此女命格贵不可言，将来必定是贵妃的人选。焦御史得此女过继，也是福报啊。”

    她的呼吸被扼住，全身都麻痹不堪，可是脸上的笑容依旧纹丝不动:“哥哥，父亲，叔父。”

    这双相执的手，永远都不可能再相执，十四岁落在耳畔的轻吻，永远也不可能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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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端坐在座位上，难得不见萎靡慵懒的姿态，她的头发盘的很高，显得脸上肌肤绷的很紧，精气神很足。她眼眸一横，身旁立刻有老姑姑伸手将一个白色药包递给钟笙:“姑娘可要保管好这个，这是见血封喉草，一包下去，立刻毙命，纵然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

    “太后娘娘……”钟笙微微诧



第48章 一世良人
    钟笙在太后深不见底的注视下似乎哆嗦了一下，她在老姑姑的搀扶中站起身来。然后行了个礼，一步一步走出去。

    那个老姑姑安慰道:“钟姑娘，太后娘娘从小培养您，您是了解太后娘娘的，她对您这般忠心之仆，是向来疼爱的。您身体里的毒，还要最后一次才能彻底除去，姑娘，可别辜负自己最好的年纪啊……”

    钟笙推开老姑姑搀扶她胳膊的手，行了一礼，她的眼眸里是筋疲力竭时才会有的，脆弱易碎的光，轻轻启唇:“钟笙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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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递上一个显得有些诡异的桃木偶，递给焦荷郡主的时候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您将厌恶的人生辰八字写于木偶上，老道来施法，必会令您如愿。”

    “我也不至于傻到信这个。”焦荷接过那个桃木偶，有些轻蔑地摆弄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骄傲而精明的光，“我买通了太常寺的人，明日面圣他会告诉陛下皇后宫中有邪祟。皇后必会召你去凤澜殿，你把这个，放到皇后的床下。”她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黄纸符，放在桃木偶的身上，“这是姐姐的生辰八字。”

    道士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焦荷郡主，大声道:“郡主……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如何此事若成，中宫易位，你我都是受益人。”焦荷郡主望着那道士，发现他虽然有胡须，却面容清俊，看着年纪也不大，“你年纪尚轻，此事若成，本郡主为你求一门婚事，一定让你满意。”

    道士还是迟疑了一阵，最终点头，应了下来。他将那个放置着贵妃生辰八字的桃木偶收紧袖子中，敛起袖子，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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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宸姜坐在太尉府前厅的宴席侧席，端起一杯酒道:“宸姜多谢舅舅舅母这些日子照料之恩，这一杯酒，宸姜尽饮，舅舅舅母随意。”

    “这些年我真是没见过比宸姜更懂事，更有出息的孩子了。”太尉夫人站起身来，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这些日子，府中



第49章 值得
    与此同时，扶山王府中的陆见辛坐在后院石桌前石凳上，石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锦缎盒子，看上去格外精致。他伸出手摆弄着那个盒子，像是难得有些犹豫。

    郑寒衣从他身后闪现，也有些不确定地说:“主子，您确定这样的东西，可只有这么一粒，从此之后，可再也没有了。”?陆见辛叹口气，没有抬眼:“值得。”

    “主子，您从来没有说过‘值得’二字，对任何棋子。”郑寒衣的眼眸陡然暗了下来，“看来林姑娘在您心中，已经不同了。”

    陆见辛冷笑了一声，抬眼证明般地看了一眼郑寒衣:“你发什么疯”他低下头来，“林辜如今死了，你替我去杀襄王我太子党的身份暴露，只怕襄王，下一个就要除掉我了。”

    郑寒衣脖子梗着:“主子下令，我即刻就去。”

    “长安城中有多少个人有这个身手，可以杀一个一千府兵的皇子”陆见辛叹口气道，“郑寒衣，你该不会是怕本王安稳健康吧”

    郑寒衣原本还打算继续说几句，忽然感觉咫尺之间一阵寒气，他急忙转身，看到陆见栖正站在身后，不由一惊:“小公子。”

    陆见栖脸上没有笑容:“寒衣兄长，你如今的耳力可是差太多了，我在你身后站了一盏茶的时间，你才看到我。”

    “小公子您可别打趣我，您的轻功是受凤翎阁亲传，王爷调教的。”郑寒衣和陆见辛交换了一下眼神，行礼退下了。

    陆见栖在陆见辛身边坐下:“兄长，林侍子此事，该不是你所为吧”?陆见辛脸上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不是。”他继续把弄着手中的锦盒，“只是我知道她会遭此劫，



第50章 转机
    “兄长这话，像是焦荷郡主也在兄长掌握之中。”陆见栖又皱起眉头来，“父王告诫，焦家与我陆家有世仇，焦家老太公，曾诬陷父王亲生父亲，以至于……陆家满门抄斩。之后……父亲因为天资出众被先帝领养，才获得生机。可是如今，焦之瑜任兵部尚书，焦贵妃更是掌管六宫事，我们何必招惹他们”

    陆见辛将桌子上的锦盒揣进怀中，看着陆见栖微微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的疑问:“看来焦荷，的确是焦老太公的女儿不假。诬陷的手法却没有学到家。”他嘴角噙着笑，望向郑寒衣，“去找离昭来。”

    “兄长何必事事把我当成局外人，至少，我总能知道温家姑娘是谁所害吧”陆见栖追上一句。

    陆见辛淡淡叹口气:“太后不能容她，她生长在江湖，谋略算计都不落于人后，只是她不知宫中诡谲人心，处处都是眼线棋子。居然还能轻信于人……”说到此处他有些不忍，“说到底也是我未曾提醒她一二，可是我没料到，皇后居然也如此大意。”

    “钟姓女是太后自幼掌控，许多人命都是死在她手中。也不怪林姑娘大意。”郑寒衣补充了一句，“小公子放心吧，林姑娘会醒过来的。”

    “倘若太后不能容她，有一便会有二。乌头之毒没能将林姑娘毒死，难道太后就不会留有后手了吗”陆见栖依旧不能安心，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陆见辛猛然惊觉，自己居然忘记，钟笙依旧在林辜身边，她若不死，虽是都会有第二次下手的机会。

    他抬高声音，道:“即刻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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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们结束了一日的施针，林辜的胳膊上已经布满细细密密的针点，不时地渗出血来。钟笙每隔一阵就拿一块软布替林辜擦去胳膊上的血痕，替她轻轻移动颈部，不至于太过僵硬。

    御医给钟笙递上药丸:“这是陛下亲赐的解毒丸，等到晚上给侍子拿温水灌下去。”他摇了摇头说，“除非能逼着侍子用内力把毒逼出来，否则根本无法好转。如今侍子不省人事，如



第51章 巫蛊在心（上）
    陛下坐在凤澜殿的正座上，皇后和焦贵妃一左一右坐在他左右，听着焦荷跪在殿下，一字一句的禀报。

    皇后脸上始终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根本不在意焦荷说的话，哪怕焦荷此时此刻正对着陛下，指控她的巫蛊之罪。

    “皇后。”皇帝面对焦荷的指控，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疑心之色，望着焦荷的表情是种看着孩子玩闹般的无奈和兴趣，“应着焦荷所说，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皇后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看向焦荷，反而看着皇帝:“陛下与臣妾夫妻一体，陛下有什么想说的”?“皇上，荷儿也不是疯魔的人，不如照她说的，搜上一搜也省得臣妾和襄儿日夜悬心不得安枕。”焦贵妃小心翼翼地望向帝后，也不安地看了焦荷一眼。

    皇后冷笑了一声:“贵妃，本宫怀疑你也使用了巫蛊之术，不如也叫人你宫里搜上一搜”她望着焦贵妃骤然惊惧的眸，冷笑了一声道，“本宫加封皇后十五年，因此对此有质疑的人可不止百十来个，怎么，还每个都要陛下与本宫这般当回事吗你代本宫执掌后宫这么些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她抬起脸来，轻声道，“微云，去给陛下和贵妃端些糕点来，本宫还要去瞧瞧子寻。”

    皇帝叹了口气，微微严正了一些口气:“焦荷，朕念在你年幼不懂事，不和你计较。快随着贵妃回去吧。”

    焦荷执拗地跪着，身子却很是笔挺:“陛下可听说过汉武帝宠爱卫妃，陈皇后心生诅咒作妇人媚道，女子楚服等坐为皇后咒诅，相连诛者三百人！”

    “焦荷，你是在指责本宫大逆不道，皆有巫蛊陷害贵妃，损伤陛下吗”皇后见她说的振振有词，倒也不像是玩闹，还是加重了语气，“本宫却好奇，本宫凤澜殿做什么事，倒有人去给你焦荷郡主举报你将陛下置于何地”她重重叹息，“不和你计较，是因着不愿让外头人觉着陛下后宫不宁，倘若你执意这般荒唐，你可想好了你该承担什么后果吗”

    “皇后有错有失，天下人皆会追究查问，焦荷是陛下臣子，自然不忿皇后娘娘的言行出格。否则，何以解释襄王殿下无端落水，这般久久不愈”焦荷郡主脸一扬，一步也不肯退，“皇后娘娘难道敢赌誓，这与娘娘一丝瓜葛也没有吗”?皇后娘娘冷笑了两声:“本宫是什么，陛下最清楚不过。”皇后侧过脸来望向皇帝，“当年贵妃尚为美人，生产襄王时胎大难产，难道不是本宫凡事亲历亲为，保她生下了襄王吗”皇后望向贵妃，眼神森冷，“谁知东郭与狼，如今倒由得你们姐妹，肆意诬陷攀咬本宫”?焦荷郡主更是找到皇后话语中的漏洞:“昔年皇后手中，并没



第52章 巫蛊在心（下）
    前去搜宫的人一共只有四个，焦荷越来越觉得这像是一场儿戏，连置身其中的皇后都如此云淡风轻。焦荷强打起精神，想着等下或许能够扳回一程，心情倒也没有这般堵。

    焦贵妃在陛下脚边跪着，心中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心思，她固然知道以此陷害皇后未必能够如愿，只是借着此次搜宫，巫蛊事小，离间帝后才是真。

    想到这里她微微快意了一些，嘴角也浮现一丝冷笑。她微微一抬眸，却撞见皇后的嘴角，有着几乎相同的一抹冷笑。

    “陛下，自皇后娘娘榻下，的确搜出这样一个桃木偶，上头书着的的确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八字。”前去搜宫的内监捧上一个托盘，上头正好放着那个桃木偶，上头插着银针，透露着一丝诡异而古怪的气氛。

    焦荷的嘴角浮现起一丝笑意，带着胜利者姿态望向皇后，却未料皇后脸上依旧浮现起一丝笑意:“真有这么个东西啊。”她眉眼微抬，“郡主，污蔑中宫的代价你知道，那么陷害中宫的罪名，可就大的多了。”

    “臣妾听说，这巫蛊之术起于西域，想来，皇后娘娘的确应该知道的比臣妾们详细一些。”贵妃仰起脸来望向皇帝。

    皇帝轻轻笑了一声，转眼望向皇后:“皇后，你可有什么申辩”

    “陛下这般说话，就是要臣妾说些话了。”皇后也回之一笑，“微云，你来瞧瞧。”?微云行了一礼，走上前来拿起那个桃木偶，走到帝后跟前:“陛下请看，这套木偶身上的布料，难道不是日前陛下才赏赐给贵妃的，仅此一匹的薄云锦因为触手清凉，得是夏日才能使用，皇后娘娘便没有留下。”

    焦荷大惊失色:“你胡说，这个桃木偶明明是南声观……”

    “南声观”皇后眉心一跳，抓住她的字眼，厉声道，“你若从没见过这个桃木偶，哪里知道这身上是什么布料南声观的确是有人入过宫，只是我记得，只进过你贵妃的云角宫吧”

    焦荷一愣，随即几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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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旧时南声寺
    皇帝有些疲累地依靠在座子上，随意地挥了挥手，命人将那巫蛊木偶焚毁，轻声道:“皇后，今日之事，你早就知道吧”

    “如陛下所说，早就知道。”皇后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解释。

    皇帝淡淡道:“朕了解你，换做旁日，只会将此事大事化了，根本不会容人去搜宫。今日忽然发作，一定要贵妃姐妹出丑，又是因为什么”

    “出丑”皇后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眸，不禁有些想笑，“陷害中宫这般大的罪名，原来在陛下心中，只有出丑二字”

    皇帝轻轻叹息一声:“朕信任你，无论是谁，都不能随意陷害你。所以，朕并未把此事当真。”

    “陛下如若真的信任臣妾，就不会一听到南声寺三个字，就断定臣妾是早就知道，故意将此事闹大。”她微微笑着，“陛下只记得臣妾是在南声寺被抓回，难道忘记了臣妾与陛下，也是相识于南声寺吗”

    皇帝望着皇后的眼眸有些无奈，更有些内疚:“朕……自知不够宽和，这么多年一直对你的旧事不能释怀，可是皇后，你平心而论，难道这几年你对待朕，还有一丝一毫往日的情分吗若非是为了温家，只怕你恨不能早早卸去中宫之位，跟朕不再相见吧”

    “臣妾的康儿如何撒手而去，陛下难道不记得了吗”皇后看向皇帝，眼眸中隐隐有着泪光，“陛




第54章 人情债
    钟笙喂着林辜喝下几口水去，又稍微帮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轻声说:“林姐姐，万一你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我就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